探访西源村李宏龄故居
作者/山西冯恩启
【一】
平遥县岳壁乡西源祠村，始建时间无记载。古人在神泉处筑池立祠，祭祀泉神。故源池西为西源祠村，源池东为东源祠村。西源祠村位于平遥古城东南7公里处，太岳边山丘陵地带，是平遥历史上著名的古八景“源池泉涌”所在地。地处平遥古城到孟山乡的交通要道。西源祠村有始建于宋代的寿圣寺，有众多的晋商豪宅，是集佛教文化、晋商文化、古堡文化等众多文化为一体的古村落。是省级历史文化名村，2016年录入国家住房城乡建设部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2020年6月25日，我们汾阳、平遥、介休、孝义四市（县）文友，一行九人，相约平遥古城，同去西源祠村考察探访平遥著名晋商票号改革者李宏龄故居。
一路车轮滚滚，一路风光迎送。好的心情需要自身调节，更需要好环境的滋养。约三五志同道合朋友，走进乡村，走进山水清秀的大自然，吊古谈今，放飞被红尘俗世压抑的情感，舒展对人生的美好向往，无疑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我坐在车里，打开车门，或远望青山田野、或近看青禾绿树、或靠椅闭目，尽情地享受着来自车外吹过的时暖时凉的风，惬意之感，真是无以言表！
我们在岳壁村接上李宏龄的曾孙李中信，继续前行，直达西源祠村李宏龄的故居查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李中信说： 李宏龄在家乡西源祠村有并排大院两座，其中一座为友人赠送，他从小就住在大院里。但不知道，李宏龄故居现在情况怎样？ 李中信说他也好多年，没回家了，房产已被别人买去。以致车进西源祠村，但却找不到那条路是去故居的路！
真是：家乡长久别，故居已模糊。景物非依旧，归来人事疏。
【二】
我们费了一方周折，多次打听，才找到李宏龄故居。故居位于西堡西南角，门前遗有残破的堡墙。故居坐北朝南，两院均为拱券型大门。
东院大门上镶嵌有木瓦罩单檐顶，美观而防雨。垂莲花柱，依吊檐下，整个檐顶木结构完好，只是显得陈旧。大门门额“青云第”。充分展示了一代儒商志向高远，气韵非凡的人生境界和理想。整体为二进院，长约五、六十米，宽20多米。正窑五间，东、西窑各三大间，一小间。看上去为普通型宅院。原有的椽廊都没有了，只剩裸窑洞，破败的样子。正窑五间。西窑一间为书房。窗楣上刻有“十世修行一世享，一世造孽十世馈。中为勤慎俭三字”。
西院更简陋点，格局大体如东院。原平遥史志办主任张中伟说，西院是友人送给李宏龄儿子们结婚居住的。大门额“修齐”，意思是让子孙，不忘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想。
站在杂草丛生，荒芜破败的宅院，早已看不到李宏龄，当年著书立说，迎客送友，人生得意时的豪迈，也看不到主人雄才难展时的愁闷。青草萋萋，几声犬吠，还有散发着霉味的破砖烂瓦，恐怕就是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回敬了。
【三】
史载： 李宏龄（1847一1918），字子寿，同治七年（1868年），经同乡曹惠林推荐，进入介休北贾侯氏开的尉丰厚票号。当时尉丰厚商业如日中天。据《清稗类钞》记载，侯氏资产达七、八百万银两”，在全国各地开有好多票号、钱庄、商号。李宏龄进入尉丰厚票号后，以其杰出的经营才能，兢兢业业的创业精神，得到侯氏财东的器重。先后担任北京、上海、汉口等分庄经理。
李宏龄经营票号四十余年，勤俭自律，为人忠义，根据清末民初动荡的社会经济、对晋商票号如何才能生存发展的深切感受、实际情况，提出了自己一系列的应对策略和改革方案，写成《同舟忠告》、《山西票商成败记》等并自费出版。可惜，辉煌了两个多世纪的侯氏财团已趋腐朽没落，毫无改革斗志，李宏龄的一腔热血最终付诸东流。
我闭目想着李宏龄壮志难酬的凄凉晚景。李宏龄辞职，郁郁寡欢，回到西源祠村，无奈地看着老去的自己和一生钟爱的票号事业，走到尽头。他忧愤地仰天长叹，票商成败，“果天数乎，仰人事乎！”，一滴凄然的泪，盈满了他的眼，后人在《平遥李君墓表》中称赞说：“君虽治商，而好读儒生性理诸书，有所得报，膺而躬行之，所与游多一时知名土。”
李宏龄就是个有知识的打工仔，才能与理想需要依附主人一念之意才能实现。他的故居也和他的人生一样，在岁月的无声更替中，终向寂灭。
我们今天看到的好多晋商大院，显示着当年主人的富奢与繁华，但他们的黄金白银大山，却是万千像李宏龄这样的人垒起来的。“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在晋商衣冠的土丘前点烛焚香，一定不要忘了给他们一生忠心敬业，开拓创新的无数下人，烧点纸钱，祭奠一下他们淹没在历史深处的默然孤魂。
侯氏财团票号与其他票号一样，很快倒闭关门，空留下那一座座辉煌的建筑，铁门关锁，无言的石狮，怒目圆睁，看着远去的故人，在风雨中流着凄然而悲壮的眼泪。
1914年，天津《大公报》发文，对日升昌票号倒闭感叹曰：“彼巍灿烂之华屋，无不铁扉双锁，黯淡无色，门前双眼怒突之小狮一似泪下，欲作河东之吼，代主人喝其不平。”
【四】
走出李宏龄故居，站在坍塌的堡墙边，眼界开阔，漂浮的岚烟，弥漫在远山近沟，景色很美。
张中伟先生手指着说：“西源祠村有、东堡、南堡、西堡、西河堡、前新堡、后新堡六个堡组成。东堡位于惠济河东，西河堡、前新堡、后新堡、南堡从南到北一字排开，西堡位于这些堡的西面。从高空看村像川字，又非川字，非常神奇。全村有古槐多颗，他指着附近的一颗说，树龄有200年，可能是最年轻了。南堡有乔封山故居、东堡有郝可久故居、西河堡有赵敬业故居还有这西堡有李宏龄故居。”
乔封山是清末明初平遥四大乡神之一；李宏龄曾任尉丰厚北京票号经理；郝可久曾是日升昌大掌柜；赵敬业是平遥“四盛庆”股东。他们的生财之道大小，各有特点，因而有“乔封山的大鼓，李宏龄的硒，郝可久的家当，赵敬业的腿”乔封山财源广大，来钱容易；李宏龄凭才干吃饭，来钱稀缺珍贵（硒）；郝可久为掌柜，当然“家当”大了；而赵敬业的钱，就像长了腿，日日进门。
因为西源祠村有这么多商业精英人才，富商大家，豪宅大院，因而有：“平遥四百零八村，数了西源数梁村”的说法。
坐在离去的车里，回望李宏龄故居门前的大槐树，越发高大，生命旺盛，树冠冲天。一片葱绿闪着光，射进我的眼里，也射进西源这个苍老的古堡中。西源李宏龄等故居，能有后人开发保护吗？
相信：只要生命不败，一切神奇都有可能出现！
2020一7一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