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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居笔记:酸涩的记忆

2019-02-08 22:25 作者:周発颂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乡居笔记:《酸涩的记忆

记忆像是一张泛黄的老相片,在岁月的崔促下风干。记忆也像一部老旧的电影,在脑海的深处断断续续地放映。当这张泛黄的相片和这部老旧的电影都同时定格在那些憨厚稚嫩的脸孔面前,在“楞仲坡小学”那杆迎风飞扬的五星红旗下,我竭力地在灰色的画面里睃寻,希图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回自己童年时代的点点滴滴。

曾经,我们在校园的围墙上刷起“社会主义”的理想,幻想自己将来不是华罗庚就是陈景润,将要完美地担负起一个时代的责任和义务。然而事隔多年,在引导自己幼年时期知识启蒙的母校面前,我们却仍然没有能力做到使她振兴。近些年来,随着乡村教育的统一和规范化,师资力量本来就薄弱的“楞仲小学”也就此被喊停了。从此,过去栩栩生辉的五星红旗的旗杆上开始锈迹斑斑了,往日的琅琅书声也被一片瓦砾埋葬。

残垣断壁下是我们艰涩的童年,忘不了课堂上老师的喋喋不休,忘不了同学的调皮捣蛋,忘不了偷偷跑到河边戏水时被点名罚站的低头红脸。也忘不了举手答问,却又回答不上来的尴尬,忘不了受到表扬时挠挠后脑勺的憨厚一笑……。太多的“忘不了”在脑海里重现,然而我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既无三徒教,不闻过庭语”那时候,乡下人管教孩子从来都信奉“棍棒之下出子”, “不打不成才”。从小我也没少遭遇父亲的拳脚,可自从父亲把我以“赶鸭子”的方式圈进了学校,他就对我的教育也就不管不顾了。因此,我们常常把学校当成游乐场,既可以堂皇地躲开父亲的拳脚,又可以肆无忌惮被同学欺负或者欺负同学。对于学习的概念完全一塌糊涂,只有当自己的脖子被套上了红领巾,我们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学生了。

那时候,楞仲坡的教育条件很是落后,仅靠着学校几块“自留地”,根本满足不了教育的经费。大部分的教师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半农半教。有时候课上到一半下起了,还要跑回家收粮食。有的教师甚至要靠着学生的接济来维持生计,根本没办法专心教育,教学的质量自然可想而知;年纪大的教师不懂国语,上课就是直搭搭的“壮话”。会讲普通话的老师音标又不准,楞是把好好的“人民公社”念成了“连名干涉”,因此,直到小学毕业,我们连句完整的普通话都还讲不清楚。(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同学大多数也是半农半学,除非你是干部子弟,否则农忙时候家里的农活是甩不掉的。课堂上拖着长长的鼻涕,望着房梁上的瓦片天马行空。面对老师半生不熟的普通话云里雾里。看着黑板上东倒西歪的粉笔字疑惑不解、昏昏欲睡。放学之后,上山砍柴、下田插秧却又事事可为。可以说,我们的小学六年,跟乡村的土地有着难以说清的联系,却似乎跟课堂上的书本毫无瓜葛。

同学的年龄跟成绩良莠不齐,有的同学半路出家,八、九岁才开始进学校,有的甚至就直接跳了年级。没有办法,同学的年龄跟个子一天天地往上窜。你不让他上,再往后他就会成为同学笑料里的“傻大个”;基础没打好,学习的成绩当然也是一路红灯,有的同学小学都快要毕业了连乘法口诀都还理不清楚。“毕业证”对于我们来说就像个绣花枕头,外表光鲜,里头终究还是一堆杂草,这样说一点都不夸张。

考试不及格,也不会往家长的脸上抹灰,反正大家都是半桶水,谁笑话谁。再者说,不管你及不及格,学校都会给发毕业证,大不了拿不了奖状罢了,那也不算丢人。所以,往往小学没毕业,同学的书本早就都拿去擦屁股了。

虽说学习成绩不见涨,可拖欠学校的学费却越磊越高。当我即将踏进“完小”课堂的时候,前两个学期的学费都还没缴,倒不是家长故意耍赖,只是家里实在没有钱。班主任隔三差五的就在班上点名,常常把我们这些欠费的同学拿来开涮当成笑柄。那时候不像现在,你欠缴学校的钱,你就得给我站起来听课,不仅站着,还得站到教室的最后边,以免影响到缴了费的同学看黑板。因为我是学校里拖欠学费最多一个,每次点名,老师不是叫站着,而是让我直接滚回家去叫家长了。

小学生涯,稀里糊涂的一晃而过。即将毕业了,班主任给大伙下了最后通牒:“你们放学后回去跟父母说,若是再不把学费缴齐,就不要再回来上课了,就说是我班主任说的”。我觉得从父亲的手里根本就拿不出一毛钱来,这事说了也白说,因此也就没告诉父亲,只说学校提早给我们放假,然后就没有回学校去了。不管是班主任出于劝缴学费的过激表现,还是为了吓唬家长的赖账行为,我都觉得心里蒙上了强烈的自卑感。

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你说学校提前放假,那别人家的孩子怎么还整学校里面跑?父亲自然能够端详出其中的猫腻,可家里实在没钱,也是没有办法,反正将来终归也是要回家打理庄稼的,不如就直接早早回来。后来,班主任的连续家访,我都躲着不敢见,然而父亲却似乎有所动容。直到那张“优秀学生”奖状送到父亲的手里,他才狠下心来把家里的耕牛卖掉,我也才因此又回到了学校的课堂。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找不回学习的劲头,然而我对“知识改变命运”含义却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关于理想,那时候的我心中也曾五彩缤纷。老师们总会动之以情晓之理,要我们树立远大抱负,要热祖囯、爱人民、爱社会主义。当老师让我们逐个说出自己将来的理想时,同学不是警察就是军人,不是数学家就是科学家,个个都光辉灿烂、热情满怀。似乎恨不得立马就要为“社会主义”的建设呕心沥血。而我心中的理想最是简单,只是希望能够吃得起饱饭、上得起学。

我们不知道理想能把自己带向何方。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心向往之而身不能至,比如“象牙塔”。那个年代,我们都相信没有多少家庭能够上得起。即使我们心存向往、满怀憧憬,希望“奇迹”二字的后边印有自己的名字。但我们其实心里也明白,不管录取通知书寄到谁的家里,那个家都将从此负债累累。

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意思大概是说:“只要是自愿拿十余条干肉为礼来见我的人,我从来没有不给他教诲的。”既然是要交十余束“干肉”才有入学的可能,那势必是中等以上的家庭才可能达得到,贫穷人家自然是没有那么些“干肉”拿去作学问的。拿今天的话说,那就是老子在这个署假开了个补习班,啊!希望同学们都来涌越报名嘛!只十条“干肉”就可以了嘛……!因此说,孔子的“有教无类”,也只停留在了口头上。

我们不是黄大仙,也不是活菩萨,没有什么“有求必应、点石成金”的本领。情非得已,我们也不会厚着脸皮去攀爬那座初奇狭窄的“独木桥”。在学生时代的文字里,我们总是用长长的篇章去规划,去设想,去美好。然而八月骄阳,历经多人多事,我们都不知道在何时,怀着怎样的心情对会那些曾经的理想和悸动的青仓促的说了一声再见。

能够在滚滚红尘中给我们以支撑的,是希望。即使是最不现实的希望,也能让我们觉得活着、受苦受累是值得的。正如毛驴唇前悬着的麦穗,看得见却又吃不着,但为了要吃到,我们就一直不停地往前走啊走!我们知道今天会在明天和昨天之间过去和到来,村庄也从来不缺生命奋进的活力。而那些在满怀憧憬的年纪里的时光剪影,却是我们记忆中的一块精神伤疤。

如果说,记忆里遗失的那一部分只是因为偶然,那么残存的那些碎片,定然有着一个执著的必然。在偶然和必然之中,有我们沉浮不定的青春和的吉凶难测的过去。我们努力地将这些往日的情怀以人类特有的独特方式将它封存了下来。直到今天,才又把它翻找和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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