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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嫉妒》第十四章----第十六章

2018-10-26 08:44 作者:峻泓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十四章 书 吧

日的阳光,带着一种单调而恍惚的神情,周围的人群,显得忙碌而又懒散,聒噪而又安宁。在这样一个繁杂而又简单的世界,想仿佛被一个刽子手用凌迟的手法给切碎了,然后散落得遍地都是,当你俯身寻找的时候,却又无声无息地化成了一个个细小的尘埃,根本无迹可寻,无物可捡。

李英侠独自坐在街边的“阅书吧”里,面前摊了一本毕淑敏的《女心理师》,手边放了一杯茶,茶刚冲开,袅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书吧里的人并不多,有几个貌似大学生的年轻人,还有一对情侣,都在静悄悄地看书。书吧的女老板看起来有三十六七岁,文静端庄,戴一幅小巧的眼镜,坐在吧台的电脑前翻书,吧台上的小音响里轻轻地传过来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的《秋日的私语》这首优美的钢琴曲,让整个书吧沉浸在一种舒缓和谐的气氛中。

这是李英侠非常喜欢的一个书吧,也是他非常享受的一个环境,他是这里的常客,隔几天他就会到这里来看书,或者让自己放松一下。他也渴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个书社,在一个僻静之处,不需要太大的地方。无论是谁,想来就来,在这里可以品一杯幽香的清茶,听一曲轻松的音乐,读一本自己喜欢的书,且一切都是免费的,因为读书是与金钱没有关系的。书能育人,茶能静心,能在这喧嚣的尘世中,有一个静谧的地方可以安放我们浮躁的灵魂,让我们匆忙的脚步在书中找到自己的归宿。

李英侠上午刚去参加了一个同学的葬礼,这个同学是因为心肌梗塞猝死的。

从得知他去世的消息一直到安葬,他的心里除了悲悯与惋惜,更多的是对生命的消逝充满了不安与慌张。生命原来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生与死之间的区别原来只是如此简单。(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逝者已逝,生者几许未曾谋面。

他掏出手机,给高原和刘向晖分别发了个信息,高原答复在陪上司;刘向晖答复在外地陪客户------算了,索性让自己独自面对自己安静一会儿。

身边的人都在努力地奋斗,升职,挣钱,忙得不可开交,连接个电话聊天的时间都没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正走在成功的路上,只有忙成这样才能为自己树立成功的标尺,在别人的眼里才算是成功的典范。而像自己这样在别人陪客户喝酒时,选择独自喝茶;在别人开会培训时,自己选择独自沉思;在别人周日加班工作时,自己却选择了旅行,他有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成了一个不思进取的堕落之人。

李英侠心里掠过一许无可奈何的笑。

我们想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总以为自己可以通过不懈的努力与奋斗可以去握住财富、权利,可以呼风唤、叱咤风云。其实可曾想过,自己又失去了多少东西。

人生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是在面对着失去。

每一天都在面对失去昨天,每一秒钟都在眼前成为了过去。不要以为未来我可以拥有很多,你的拥有是以失去生命,失去亲情,失去所有过去的时光为代价的,而到头来,你所拥有的一切的一切,还是逃脱不开,终将会失去。

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所有生命中要经历的一切事情都必须学会独自面对。当一个小树芽破土而出,当一只小海龟破卵游向大海,当一只小鹰离开巢穴,就选择了独自面对生命历程中所有的风雨和苦难。在生命的成长历程中,你终会失去安逸,离开温暖的家,失去父母的呵护,去独自奋斗。接下来,你会失去兄弟姐妹,失去朋友,失去父母,子女也会离你而去,组建自己的家,你还会失去爱人,失去健康,失去活力,最后你会失去生命。而面对所有的失去,你的选择只有独自承接住生命赐予你的所有苦难,被迫接受生活对你所拥有的一切事物无情地剥夺,直到你体无完肤,直到你心力憔悴,伤痕累累。没有可哭诉的对象,没有可倚靠的臂膀,只有在深人静的时候独自面对,独自安抚。

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一个匆匆的过客,你所拥有的并不真的就是你的,而你所失去的却是你真正失去的。

李英侠正瞇着眼沉思,书吧的女老板一手端着一杯茶,一手拿着一本书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

“想什么呢?”她问。

“没什么,有点走神了。”他友好地笑了笑。

“你总是走神,你来这里不是来看书上的,是来走神的,怪不得你来好几次了,这一本书还没有看完。”她靠在椅背上温和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

“这你都注意到了?”他瞪了瞪眼,嘟了嘟嘴,神情故意有点搞怪。

“又有什么心事?”她关心地问。

“没有,只是来放松一下,品尝一杯你泡的茶。”他举起茶杯向她示意,然后喝了一口。

“还说没有,那你因何要放松?”她向前倾了倾身,右腿舒服地架在左腿上,双手交叉搭在右膝盖上。

“上午去参加了一个同学的葬礼,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没了,有时候总觉得天灾人祸距离自己很远,可是如果身边熟悉的人一旦说没就没了,才真切感受到这一切原来距离自己也很近,说不定自己哪天也就说没就没了,从熟悉的人身边消失掉了,甚至连个名字都留不下。”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是呀,有些人走的太快,连个给你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连好好道个别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们总说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先到来,有很多意外,带走的是别人的生命,留给活着的人却是长久的遗憾,我们总认为天黑了会等到天亮,闭上眼还能再睁开,说了再见的人,一定还能再见,眼前没有完成的事,将来总会有一天会完成,可是,我们真的无法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窗外的阳光正好,又转头看了看李英侠,目光依然温和。

“我第一次亲眼看着熟悉的人离开自己是在五年前。”李英侠仰起头看了看斜上方,又把头低下来,平视着她说。

“是令堂大人吧!”她迎着他的目光。

“是,我妈病了好几年,也受了好几年的罪,有时我真的觉得死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说起母亲,李英侠的目光忧郁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我理解那种感受,当人生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医院,找医生,想尽各种方法来治疗,可是医生并不能挽救病人的生命,顶多只是在延缓你的生命,并且让生命的延缓变得极度痛苦而又毫无生命的尊严;当你躺在病床上,饱受病痛的折磨,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对你随意地翻腾与虐待,在别人的眼里,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变成了一个累赘,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你已无法主宰自己的生命,连选择死亡的权利与能力都被剥夺了。”她感慨地说。

“所以我有时会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被诊断出什么不治之症,我一定会选择独自面对,我不愿意看到亲朋好友一次又一次地来探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他们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来到自己的面前,会哀伤,惋惜,憎恨,幸灾乐祸……所有的一切只会让亲人伤心,痛苦,我或许会选择远行,或许会驾车,或许会徒步,把自己带向远方,在某地等待死亡的降临,或许会倒在路边,让儿啄食自己的肉身,就象《狼图腾》中的草原人,以及西藏的天葬一样。”他缓缓的说。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而存在’,人要是活得纯粹了,也就明白了这一点,就像你刚才提及的草原或者藏区的人一样,其实我们从一出生开始就在走向死亡,生是起点,而死亡是必然的终点,所以仔细想想,死亡确实没有什么可恐惧的,可是每当看到身边某些人因诊断为绝症而哀伤不已时,我总会想,其实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患有慢性的不治之症,只不过有的人患病几十年,而有的只是几年,或者几个月而已。”她喝了一口茶说。

“这话都是安慰别人的,真的要落到自己头上,谁也想不开。”

“对,人往往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扶了扶眼镜,“你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好久没见到你朋友和你一起来了。”

“一个陪上司,一个陪客户,忙着奋斗挣钱,哪像我这样不思上进。”他自嘲道。

“你愿意像他们一样吗?”

“不愿意,真的要这样做作、矫情、拼命地把自己整成一个努力奋斗的成功人士,用一个流行的词语来形容,就是‘苦逼’,每天把自己整得灰头土脸,到了晚上,靠酒精麻醉才能睡得着,但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回家过夜,我做不到。”他呶了呶嘴说。

“对,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她点点头,肯定道。

“生活是让人来享受幸福的,不是让人来承受磨难的。”

“可是谁又曾没有梦想呢,难道你没有过梦想?”

“当然有过,在自己小的时候曾无数次把自己想像成书中的英雄人物,认为自己可以像他们一样去拯救世界,只是这个世界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危难,所以自己也就失去了成为超级英雄的机会;等到上了中学,上了大学,逐渐意识到超级英雄的梦是如此天真不切实际,还是树立一个现实点的理想吧,那就去创立一个大公司,或者当一个市长县长之类的官员,也可以改变一大批人的命运;可是等到结婚之后,才发现自己顶多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家庭;但是现在呢?我发觉想去改变自己都已经有心无力了,命运和自己的人生开了一个超级的玩笑,而如果一开始,就试着改变自己,或许一切就都可以改变。”李英侠看了看窗外不太刺目的阳光淡淡地说。

“这就是生活,我们无法改变这个社会,就试着从改变自己开始,无法让生活适应自己,那就让自己去适应生活吧。

李英侠看着眼前这个端庄稳重的女人,白净的皮肤,微胖的身材,细长的眼睛,她显然不够漂亮,但是举手投足却显得极为得体,一举一动都极有教养,一言一语都透彻深刻,和她坐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拘谨,内心会感觉很舒服。这是一个睿智型的女人,无论是她的见识,还是修养都让李英侠钦佩,在她的面前,足以让他收敛起自己内心那种看似玩世不恭的随意玩笑的态度,就像是自己在上高中的时候面对上大学的姐姐一样内心充满了敬佩与信赖。

“别说这么伤感的话题了,说点儿轻松的------最近去相亲了吗?”他揶揄道。

她把双臂从膝盖上撤回来,抱在胸前,瞟了他一眼,看着窗外好像漫不经心地说:“又想笑话我,见面就问这个,你就不能说点儿正经事。”

“这就是正经事呀,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后半辈子的幸福,还有什么事比这事大。”他的口气让人觉得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调戏。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对于他的这种聊天态度与方式,她已经见怪不怪,从几年前认识李英侠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特别爱开玩笑的男人,他的玩笑总能让人又气又恨,但是却又舍不得和他翻脸,因为他的玩笑能让人气得发疯,但也能让人笑得发狂,他的玩笑看似玩笑,但是事后你仔细想想,却又很惊讶他是怎么看穿自己内心想法的,让自己的秘密在他的面前竟然一览无余。他能让人生气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就杀了他,但真要拿起刀来却又觉得如果杀了他就再也找不到这么有趣的男人了。不过由于自己离婚的经历,已经让她的内心修炼得足够强大了,对于李英侠的任何玩笑挖苦甚至是嘲讽,她从来都不会生气,和自己在婚姻中所经历的屈辱相比,这一切又都算作了什么呢?

“等等吧,实在不行就等到女儿上了大学后找个老伴算了。”她很难为情的笑了笑。

“你都多大了,还等等,今年芳龄几何呀?”他故意调笑。

“又不正经了,”她有点嗔怪,“你忘记了,比你大一岁。”

“真的忘记了,要是在几年前,一年时间里都在度过这一个数字,总能脱口而出,但是现在别人问我多大了,我竟然还需要计算一下今年是哪一年,我出生是哪一年,才能得出结论。”他摇着头自嘲地笑笑。

“是呀,小时候总盼望着长大,心里总少不了年的概念,但是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习惯了岁月的更替,看惯了花开花落,只知道一天挨着一天稀里糊涂的过,忽略了用年月来衡量时间的刻度,也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她感慨道。

“书店生意怎么样?”他问。

“一般般,关键是自己喜欢。”她喝了一口茶。

“怪不得你开书店呢,我觉得你就像是一本书。”他抬眼认真的看着她。

她没有说话,略显调皮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的话中会有什么诡计,只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就像是一本------英国古典文学。”他稍微顿了一下。

“我有那么古板吗?”她微微一笑。

“不是古板,是深刻。”他纠正道。

“一个道理,能够读懂的人很少呗。”她淡淡的说。

“你需要那么多人去读懂你吗?如果真的有太多的人能读懂你,你也就不是你了。”他注视着她的额头。

“你说的对,不过至少你还是懂我的。”她依旧很淡然。

“那是,懂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而我恰好就做到了。”他故作得意的在面前扬了扬右手。

“又得意了,不过,这才像你。”她似乎是在肯定他刚才的话。

“像我?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他有点诧异。

“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油腔滑调,在女人面前耍点小聪明,搞点小手段。”她像是故意气他,直盯着他的双眼连珠炮一般说完之后,又把头扭向另一边,故意不看他。

李英侠又好气又好笑:“我有这么坏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她依旧没有转回头来。

“但我却从来没有对你产生过任何邪念。”他很认真的说。

她转过头来笑了笑,像是在开玩笑说:“我倒宁愿你对我有邪念。”

“为什么?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他把双臂平放在桌子,身子稍微前倾,抬眼问。

“这和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不过至少能说明我对男人还是有一点吸引力的。”她显得无奈,神情落寞。

“这和吸引力没有关系,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有吸引力的,你看你比我还大一岁,可是看起来却像是三十五六岁一样。”李英侠称赞道。

“那为什么没有吸引你呢?”她问。

“我又不是单身。”他嘴角微微一笑。

“这和单身有关系吗?按照你的逻辑,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第三者或者婚内出轨的现象了,我也不会离婚了。”她露出一丝苦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是单身的话,你一定会吸引我。”他看着她很诚恳地说。

“你不就是想标榜自己婚姻幸福,忠于妻子,洁身自好吗!”她显得有点不屑,“看来我的吸引力还是没有你妻子的吸引力大。”

“其实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但是在我的心中,一直把你定位在了朋友的角色上,一个无话不谈的知己,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和你发生什么出轨的事情,或者成为情人,再演绎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我需要的是一个真实的朋友,并且一定不能超越朋友这个界线,否则连你这个朋友也要失去了,因为你在我的心里,就像是湖中央的一株白莲,只要静静的远观就行了,不需要靠的太近,不需要去打扰你。”他双目明亮而又坦诚。

“是吗,我有这么好?”她像个孩子一样面露得意。

“当然,我就这么认为的。”他往后靠了靠,双手一摊。

“我相信,纵然你说的是谎话。”她侧目看了他一眼,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我为什么要说谎话,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是单身的话,你会追我吗?”他的脸上浮起一丝狡猾的笑容。

“让你傲娇一下下-------会的,”她很温和的看着这个温情的男人,笑着问,“是不是很得意?”

“当然,纵然你说的是谎话。”李英侠也学着她的语气。

“坏,”她伸出手点了点李英侠,“我刚上了个新的小节目,就是让来这的会员提供一些自己的作品,然后我们负责制作成配乐朗诵类的幻灯片,每周举行一次,正好你今天赶上了,那就读你的作品,等一会儿一起欣赏一下。”

“哦!这个不错呀,不知道你准备读我写的哪一篇?”李英侠很好奇。

“你猜猜?”她故作神秘。

“不知道,不过肯定和你有关。”他笑着说。

“聪明,”她抬手看了一下表,“五点准备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我去准备一下。”说完起身走向吧台。

她走进吧台坐下来,打开电脑边的话筒,调试了一下音量后轻声地说:“各位书友,我是你们的朋友周莉,感谢大家今天的光临,接下来又到了本周的朗读时间,请大家合上手中的书,稍微休息一下,让我们一起来聆听书友们为我们提供的优秀作品。”

等周莉说完后,吧台后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拿起一个遥控器对着安装在天花板上的投影仪轻轻的一摁,投影仪亮了,与此同时东面墙壁上的荧幕也缓缓的从高处舒展下来,投影仪打出一束明亮的光照射在荧幕上。

书吧里的人比刚才多了一些,也都放下了手中的书,期待着今天接下来的朗读。

周莉调试好了电脑,对着话筒说:“今天让我们首先来欣赏一位书友的作品,他也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作品的名字叫《寂寞》,谢谢大家。”说完,她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又走到李英侠的对面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笑盈盈的说:“一起听你写的,这可是我亲自读的。”

伴随优美的配乐,李英侠写的这篇《寂寞如雪》一行一行地铺满了荧幕,而周莉极富深情的朗诵也伴随着乐声传了出来。

冬天来了,雪也就来了,雪来了,寂寞也如影随形。

我一直以为,在冬天,雪是最懂得寂寞的。它的降临没有电闪雷鸣的协奏,你几乎听不到它的声音,只是在你心理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潇然而至。在瞬间就把眼前的世界铺上了属于自己的颜色,在心底打造出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同时也是最纯净,最孤独的世界。

有朋友说,寂寞如烟。我不知道是怎样的烟可以理解为寂寞。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孤烟充满了一种豪气如云的肃杀。边塞的烽火狼烟又总是与金戈铁马相伴。这样的寂寞太适合古人了,纵酒狂歌,马革裹尸而还,秦时的明月,汉时的边关,旁人是无法企及的。而乡村的炊烟又总是与小时母亲的温暖,家中的灶台相伴。看到炊烟升起,你会觉得幸福在招唤,与寂寞相去甚远。想来,如烟的寂寞应该是随风而起,散在空中,找不到可依赖之处,找不回自我,内心对自己深深的迷失。只是这样的的寂寞过于阴郁了,我更想用雪来书写寂寞。

当无边的落雪潇然而至,你会觉得寂寞更象是这不期而遇的白雪。雪是有形的,它的寂寞是看得见的,雪是无声的,它的寂寞又是听得到的。它沉默无言的冰冷,洁净透明的澄澈,孤单纯净的颜色,像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无法靠近,把整个世界铺就自己的色彩,也展示了自己的孤独。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有谁能与自己在这个寒冷的季节相偎相依?

本来,孤独就是需要一个人呆着的。既然选择了这样的季节,也就选择了一个人独自承受,既然选择了一个人的孤独,也就选择了自己的寂寞。就好比柳宗元的寒江独钓,或许,当一个人心灵背对别人的时候,要比在喧嚣的尘世中自如与丰富的多。面对自己,是需要一种独立面对世界的傲岸气概。因为孤独不仅是一个人待着,它是强者的一种勇气,是灵魂背对着凡俗的诸种诱惑,与上苍,与万物的诚挚交流,是想象力最丰富的泉眼。

如果说孤独是一处外景,那么寂寞更是一种心情。孤独的时候,可以用一本好书,一曲优美音乐来释怀,但是寂寞却不行,因为寂寞的心情只有自己能懂,当自己面对自己的时候,一个人打开自己的心灵,把每一件事情,每一种心情来细细的品味。我们平时更多的时间来选择面对别人,而忽视了面对自己。当你选择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发觉,自己也读不懂自己。

雪,选择这样一个冰冷的季节。它不掩饰自己,其实,这也正是每一个人最纯净的底色。它敞开自己最真挚的一面渴望自己被了解,渴望有人能真正走进去,它心里是那么样的无私,那么样的超然,但是,或许正是这样的一个高度,是别人无法企及的。所以,它只有选择静静地等待,一个人近乎执着地守候着自己内心的高洁,回味自己的寂寞。直到冰雪消融的那一刻,直到暖花开的季节。才能尽情享受那醉人的暖意。

寂寞如雪,雪一样的寂寞。”

李英侠微闭上眼睛听着周莉的朗读,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初两个人相认识的经历。

第十五章 周 莉

周莉二十五岁那年和本单位的关前进结了婚,婚后第二年,他们就有了一个女儿。

周莉和关前进都在阳煤集团旗下的赵庄煤矿上班,他们都属于老矿工子弟,两家人都彼此很熟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相互觉得都不错,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他们的婚姻属于那种彼此了解,相亲相爱,水到渠成的形式,相互之间没有什么隔阂,婚后的生活也过得如胶似漆。

几年之后,周莉担任了赵庄煤矿的劳资科长,而关前进也调到了集团负责投资开发的凤凰岭景区任总经理,虽然不能每天在一起,但是由于往返的路程并不是很远,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况且自己老公成了那里的一把手,所以周莉也挺支持他的。

关前进刚到凤凰岭那段时间,每逢星期天和节假日都会准点回家,不仅如此,每周还会在闲暇的时候回家住一晚上看看老婆和女儿,第二天再去上班。但是半年之后,周莉慢慢觉得关前进不仅给自己打电话少了很多,回家的次数也变少了,除非星期天和节假日才会回家来,即使是这样,双休日也只回来一天,节假日也以加班为借口来推托,能不回来就不回来。纵然在家住一晚上,如果自己不主动要求他,他也绝不会主动地碰自己,为这事周莉还和关前进发生过争执,但是她并没有往别处想。

但是两个人毕竟在一个集团上班,接触到的都是一些熟悉的人,慢慢的,周莉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天上午,周莉去集团开会回来,刚走到办公室门前就听到自己科里的几个年轻人在悄悄地说着什么事,似乎还提到了关前进的名字。周莉并没有多想,直接走进办公室问:“都谈什么呢,这么神秘?”

几个下属看到科长进来了,马上止住了刚才的话题,一个个脸上都显露出古怪的神情,副科长赵亮赶紧打招呼:“科长,你回来了,我们没说什么,这不今天也没什么事,都瞎聊呢,科长你今天开会回来,又要布置什么新任务吗?”

周莉看了看这几个年轻人,一个个都快速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模作样的开始准备工作,也不敢看她的脸色。她似乎觉察出他们之间隐藏着一个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肯定与自己有关,但是很显然他们在刻意地回避自己,会是什么事呢?她虽然有点疑惑,但是又不便多问。她转头示意赵亮:“你来一下,先去把这份文件多印几份,半个小时后咱们科里的人集中,布置一下今天开会安排的工作。”

“行。”赵亮回应道。

周莉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越想越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了呢?

她拿起电话想了想先拨通了关前进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她这才拨通了关前进的手机,手机通了,但还是没人接。

她放下电话,但是又想了想,拨通了朋友洪霞的手机。洪霞在凤凰岭景区也担任劳资科长,她们平时见面多,经常在一起开会。

洪霞的电话通了。

“周莉。”洪霞打招呼。

“洪霞,关前进在吗?我打他办公室电话和他的手机怎么都没人接。”

“可能出去了吧,我刚才还给他送文件了呢?”

“哦,我怎么总觉得他最近哪不对劲呢,给我打电话也少了,回家也少了,你在那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事吧?”她试探性的问。

“异常?”洪霞似乎欲言又止,“没有呀,不过,你家关前进现在正春风得意呢,你可得小心点。”洪霞的语气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又像是在开玩笑。

“那你可得帮我留点心,你在他身边帮我监督着点,有什么事及时向我汇报。”

“呵呵,你老公是我的老大,我哪能监督得了人家。”

“我不管,你要是敢有什么事瞒着我,别怪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行,我知道了。”洪霞回应。

“林晓燕在吗,这段时间没见到她了,咱们什么时候好好地聚一聚。”

林晓燕是和她们同一批参加工作的,相互比较熟悉,平时经常在一起玩。

“行。” 洪霞应承道。

“那就这吧,你忙吧。”

“好的,再见。”洪霞挂了电话。

几天后的一个周末晚上,关前进打电话说不回家了,周莉满腹不悦,她带着女儿关欣去了父母家。

吃过晚饭后,女儿和周莉爸一起去看电视,周莉则陪妈妈在卧室聊天。

“前进怎么没有回来?”周妈妈问。

“不知道,最近总说忙,回家的次数也少了,有时连个电话都不打。”周莉满腹牢骚。

“要不,你让他调回来吧,两口子还是在一起的好,分开的时间久了,总是不好。”周妈妈小心翼翼地说。

“妈,你是不是听说到什么了?”周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妈妈。

“没有,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周妈妈的目光躲闪。

周莉狐疑地看着妈妈,也不好多问。

“集团组织了一个培训,就在凤凰岭,我下周一就要去,这几天你帮我照看一下欣欣。”周莉嘱咐妈妈。

“这你放心,你到了那可以多住几天,和前进一起,要不你事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在那等你?”周妈妈慈爱的看着女儿,拍了拍她的手问。

“不用了,我想他应该知道的。”

周一早上,周莉草草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开车直奔凤凰岭景区。集团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培训中心,专门用于本集团内部人员平时的培训。

她没有给关前进打电话,她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一个小时以后,周莉到了凤凰岭,她停好车就直接去了关前进的办公室。但是等她走到关前进的办公室门前,发觉门被锁着,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她不由得有些恼怒,又有些沮丧,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关前进接起了电话:“莉莉。”

“你在哪呢?”周莉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两天在外边办点事。”

“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要在这培训呢?”

“不知道呀,集团安排那么多的培训,有专人负责的,我没有太注意最近的培训安排,怎么,你这次在凤凰岭培训呢?”

“你就什么都不在意,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周莉满心的不悦。

“可能到周四了,你们培训几天?”

“我们周三结束。”

“那行,我尽量提前往回赶,要不,你周三下午等我回去?”关前进试探性地问。

“不用了,我只请了三天的假,周四还要上班呢。”周莉生气地挂了电话,然后去洪霞的办公室。

洪霞看到周莉铁青着脸,关心地问:“怎么了?”

“你知道关前进去哪了吗?”她没有回答,直接反问洪霞。

“哦,为这事呀,我听说去了河南和一家风景区谈合作的事。”洪霞让周莉坐下,然后给她倒了杯水。

“气死我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周莉拿起水就喝,可能是由于心情的原因,也不看水是否有点烫,等喝到了嘴里,才感觉到受不了,马上又吐了出来。

“哎呀,你慢点,你看你着急上火的,”洪霞递给她纸巾盒,“那你怎么不事先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一声你要来培训?”

“我想着他可能会知道。”周莉用纸巾擦了擦嘴,依然很委屈。

“集团安排这么多的培训,他怎么可能每次都亲自过目呢?嗯,别难过了,既然来了,姐姐我就陪你好好地玩玩。”洪霞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吧,叫上林晓燕,咱们好长时间没在一起疯了。”周莉的心情好了一些。

“晓燕这两天不在。”洪霞走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来。

“去哪了?”周莉看着洪霞问

洪霞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莉,又低头拿起桌子上的报纸在自己的面前展开,似乎是为了刻意躲避她的目光。

“和你家关总经理一起出差去了。”洪霞的语气很勉强。

“她去干什么,有她什么事?”周莉满心疑惑。

“人家是财务主管嘛,当然是去付钱了,要不还带我去呀,我又不管钱。”洪霞把报纸翻过来。

“她什么时候成财务主管了?我怎么不知道?”周莉站起来走到洪霞前面。

“上个月,哎呀,这是我们内部的人事调整,什么都让你知道!”她悄悄的抬眼瞟了一眼洪霞。

“你别看报纸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看报纸了,还是昨天的呢,你和我说说晓燕当财务主管的事,怎么也没见她说。”周莉伸手去拽洪霞手中的报纸。

洪霞合上手中的报纸,站起来说:“有机会我再和你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培训吧,快要迟到了。”

两个人一起出了洪霞的办公室。

洪霞边走边问:“你登记住宿了吗?”

“没有,我以为前进在这呢,就没想着去培训中心的宾馆住宿。”

“那就不用了,晚上住我的宿舍,咱们好好聊聊,行吗?”

“当然好了。”周莉很高兴地接受了。

培训很轻松,每天晚饭过后,两个人一起在景区里散步,然后回到洪霞的宿舍休息。

第三天早上,两个人正准备去培训,洪霞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父亲在早上外出散步的时候被车撞了一下,让她赶紧回去。放下电话,洪霞交给周莉自己宿舍的钥匙,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开车往回赶。

到了下午,培训就结束了,可是偏偏下起了大雨。有些参训的人员看看天色还早,就相约着乘车一块都回去了。周莉知道自己的开车技术不是很好,又下着 这么大的雨,她的心里就有点发怵,更何况这两三天没有见到关前进,让她很是不甘心,她决定先在洪霞的宿舍住下来,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等到关前进回来。

吃过了晚饭,雨下得小了一些,周莉一个人呆在洪霞的宿舍显得百无聊赖。她拿起手机给关前进打电话,但是却一直无法接通,她又给林晓燕打电话,也是无法接通,她的心里不禁有一丝不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张与烦恼缠绕在脑海里,到底因为什么让她心烦,她也说不清楚。

周莉看看窗外,雨似乎停了下来,她看了看表,才九点多钟,时间好像也在和自己作对,怎么过的这么慢。她躺在床上玩了一会手机,又觉得很无聊,起身打开电视,翻遍了所有的频道也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节目,她决定到楼下去透透气,于是披上外套走出房门下了楼。

虽然只是初秋,但是由于这个景区是在山里,所以气温要比城里低好几度不止。周莉沿着院子外边转了一圈,感觉身上有点冷,她正要想往回走,只见远处的公路上出现了两道明亮的光柱,那是汽车的两盏大前灯,会是关前进回来了吗?周莉抱着满怀的希望又止住了脚步,她站在宿舍楼的大门里满心期待。

不多久车子行驶进了院子里,果然是关前进的车。周莉抑止不住内心的兴奋,她刚要准备迎出去,但是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拽住了一样突然止住了脚步。她发现从车上先下来的是林晓燕,她怎么也会在?哦,洪霞说他们一起去的河南,可是不对呀,林晓燕从副驾驶位下来时,似乎被关前进拉了一把但是没有拉住,关前进又赶忙从驾驶位上下来,绕到车的另一边去截住了她,站在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肩头解释着什么,而林晓燕侧着身子,把头扭在一边,似乎并不想听,关前进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

周莉的脑子里就像是被格式化过的硬盘一样,她静静地站在宿舍楼的门厅里,想要冲出去当面质问他们在谈什么,但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她右手用力扶着墙,否则她怀疑自己就要瘫倒了。只到看见关前进和林晓燕不再争执,两个人打开车后备箱,一起拿着行李往这边走来。周莉赶忙用尽全身力气躲进了楼梯边的角落,生怕他们看到自己,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但是关前进和林晓燕并没有进宿舍楼,而是折向了办公楼。角落里的周莉远远的看见他们上了楼,然后看到关前进办公室的灯亮了。她知道关前进的休息室就在他办公室的隔壁,并且与他的办公室相通,他平时就在那里休息。周莉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地上,脑子里就像周围的夜色一样黑暗。之前所有的猜测和怀疑都被证实了,洪霞含沙射影的提醒,妈妈有意无意的警示,自己科室里那些年轻人怪怪的表情都能够解释得通了,唯独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自己就像是《皇帝的新装》中那个光屁股的皇帝一样,所有的人都在把自己当作傻瓜来看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周莉的心目中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也许只有半个多小时,但是在她的心里就像是过了几年一样漫长,关前进的办公室和休息室的灯都灭了。这对狗男女休息了,一个是自己亲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熟悉的朋友,他们竟然背着自己睡到了一起,这件事已经人人皆知了,但是所有的人却都在欺瞒着自己,父母、同事、朋友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他们或者告诫自己呢?此刻的周莉终于体会到了心如刀割是怎样一种痛。她勉强自己站起来,脚步有点踉跄的往外走,世界这么大,可是自己现在却找不到一个归宿,自己应该往哪里去呢?

周莉呆呆地伫在院子里。

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这才发觉披在身上的外套不知何时跌落在了地上。周莉抬起头看看天,阴沉沉的天空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又有几点雨滴从高空落下来打在她的脸上,让周莉反倒清醒了些许。

她俯身捡起外套,捋了捋头发,然后走进了办公楼,一直走到关前进休息室的门前。

她想大张旗鼓的把这个楼吵翻天,让所有的人都来看看这对狗男女干的好事,或者打电话向总公司举报,让集团现在就派人来把他们捉奸在床。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关前进与林晓燕的事情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看来除了自己,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但就是没有人站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即使自己今晚胡闹上一番,让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的丑事大白于天下,让他们颜面尽失,又有什么用呢?在面对这么多人的大庭广众之下,难道自己就不觉得丢人吗?他们不要脸,她还要脸呢!想到这里,她努力平抑着自己的愤怒,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敲响了关前进休息室的门。

显然室内的两个人被惊醒了,但是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似乎想拖延几分钟,让门外边的人误以为室内的主人没有回来也就放弃了,但是却没有想到门外的人太执着了,如果他们不开门就决不罢休。

“谁?”关前进问。

“我。”周莉简单的回答。

“莉莉?”室内的两个人明显是被吓到了,“你怎么会在这,你没有回去呀!”关前进慌乱的问。

“没有,你开门吧。”周莉很镇定。

“哦,好的,你稍等。”

一阵忙乱的穿衣声之后,关前进开了灯,打开了门。由于极度的紧张,他的脸色显得恐慌而扭曲。

周莉进了屋内,没有关门也没有说话,她快速扫视了一眼屋内,没有发现林晓燕,应该是躲到隔壁的办公室去了。

“莉莉,你也不打个电话,你怎么还在这,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呢......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休息。”关前进语无伦次。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回去,特别不想见到我,让我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能打通吗?”周莉到底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站在门口厉声责问。

“你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我这不是去外地有事嘛,你先坐下,你身上怎么湿成这个样子。”关前进赶紧去帮周莉摘身上的外套,却被她一把挡开。

“你去哪了?和谁去的?”周莉紧盯着他问。

“去河南了,和......林晓燕。”关前进不敢看周莉的双眼,转身坐到了椅子上低垂着头。

“只是去出差了吗?恐怕都睡到一起了吧?”周莉带着一丝嘲讽问。

“莉莉,你听谁说的,这话你也相信。”关前进抬头看着周莉,还想争辩。

“我是不愿意相信,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周莉仰起头,脸上浮现出一缕悲戚的苦笑,两行眼泪从脸上滑落下来。

“莉莉,你这是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关前进赶紧站起来,拿过几张纸巾递给周莉。

周莉用手挡开关前进的手,走到桌子前,抽出几张纸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冷冷的说:“行了,你也别装了,我都已经看见了,你让林晓燕出来吧,这大半夜的,你不想让别人都来看你这总经理的笑话吧。”

“我------”关前进还想解释,可是没等他说什么,林晓燕已经闪身从办公室和休息室相通的门后走了进来,他则双手抱头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

“莉莉,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们是在一起好久了,我知道这事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今天你都在这了,你也都看到了,我也不想说什么。”林晓燕靠在门边倒显得很镇定。

“不要叫我的名字,”林晓燕的出现又点燃了周莉的怒火,她转身指着林晓燕的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恨,要是现在手边有一把枪,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干掉这个女人,“你不要玷污我的名字。”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林晓燕刚要说,就被周莉打断了。

“对不起?这是能用一句对不起就解决的吗?林晓燕,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财务主管的,这是你一贯的手段,你不就是认为自己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吗,高中没毕业你就流过产,没有结婚之前你就勾引别人,你做的这些丑事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等到你结了婚还是继续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否则你们家老韩那么老实的人也不会和你离婚,现在,你竟然恬不知耻地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怪我瞎了眼,还把你当朋友,看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妇。”周莉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像一头发疯的母狼一样两眼发红,极力想要撕碎眼前的猎物。

“莉莉,你怎么说话呢?”关前进抬头制止。

“我怎么说话呢?怎么了,你心疼了,我这么说不对吗?关前进,你说我什么地方不如她,就是没有她长的漂亮吗?你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也不觉得恶心,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真让我恶心,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我当初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

“好吧,莉莉,既然咱们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需要解释什么了,也不需要和你说对不起了,是,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就是有这样的优势,我就是靠我的优势贴上了前进,当上了这个财务主管,这件事在凤凰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要怪的话,只能怪你没有把你们家前进管好,只能怪你太傻,只能怪你太没吸引力了。”林晓燕索性撕破脸皮,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

“你无耻。”周莉已经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她扬手就给了林晓燕一巴掌。

“你敢打我?”林晓燕捂着脸瞪着周莉,显然觉得自己理亏,她只好转头向关前进求助,“关前进,你看见了吧,你就是这么对我承诺的吗?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

“行了,少说两句,”关前进站起身来对林晓燕说,“你先回去。”然后走到相通的门口把林晓燕推进了办公室,让她从办公室出去。

看着林晓燕走了,关前进把门关好走到周莉跟前低声下气地说:“莉莉,你先冷静一下,这是在单位,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回家说好吗?”

周莉冷笑了一声:“怎么,你害怕了,你也怕丢人,我告诉你关前进,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明天我会把离婚协议书写好,你只需要签字就行了。”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雨又下得大了起来,周莉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洪霞的宿舍,胡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拎着行李下了楼。她找到自己的车子,把行李随便往车上一塞,然后发动了汽车。这时关前进从旁边闪了出来,双手扒在车门上劝说:“莉莉,明天再走吧,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不安全呀,明天再走好不好!”

“不要你管,你让开。”周莉厌恶地看着他。

“莉莉,你冷静点,我错了,你明天再走行吗,算我求你了。”关前进一个劲地哀求。

“你让不让开?我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周莉狠狠地说。

“不安全呀,我不放心你,这大半夜的。”关前进还是紧贴在车窗户上哀求。

周莉没有多言,扭头抬手挂档,脚下一踩油门车就窜了出去,一下子把关前进甩了个趔趄。她头也不回,脚下使劲踩着油门,恨不得车子能飞起来,她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龌龊的地方,越远越好,越快越好,离开这个让她伤心,让她痛恨的地方。她像是着了魔一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疯狂,在这茫茫的夜色里飞驰,她的头脑像夜色一样模糊,不在意山路的崎岖,也不在意过往的车辆,有好几次差点撞上,她甚至希望自己一不小心飞出这公路之外,那么自己也就一下子解脱了这些羁绊。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眼前是无边的黑暗。

由于周莉的坚持,关前进只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女儿关欣和房子都归了周莉,关前进每月付抚养费。

第十六章 友 谊

周莉离婚之后,就跟别人一起开了这家书店。

李英侠第一次到这里来看书,就加入了这个书店的书友群,大家平时可以在网上相互交流聊天,分享一下读书的感受。那时他还没有认识周莉,更不知道她还是这个书店的合伙人。

纵然只是网聊,但是李英侠的择友还是很挑剔的。他从不与未婚者聊天,因为他认为一个没有结婚的人对生活的理解是不深刻也是不完整的。但是在看到书友群中“雪韵潇然”这个网名,并且浏览过她空间的文章之后,李英侠以“独钓寒江雪”的网名加上了周莉为好友。他惊羡于她的才华,欣赏她优雅的文笔,在他所认识的朋友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写出如此优美的文字。她写的生活小故事朴实无华,毫不做作,流露出一个女性的脉脉温情,她写到女儿的可爱真实自然,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体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浓浓的爱意,她写的人情世故见解独到,入木三分,让人充分感受到一个成熟女人的睿智与沉稳。在和她聊天时,李英侠一贯的调笑戏谑也变得有所收敛起来。

可能是由于周莉刚刚遭遇婚姻的变故,她的情绪也极为低落,对于“独钓寒江雪”这个陌生的网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每一次问话也只是简单的报以一个普通的笑脸来回应。她原以为时间一长,对方如果受不了自己的冷落也就不再打扰自己的清静,但是没想到这个讨厌的家伙还挺持之以恒的,并且还能够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终于有一次当李英侠再一次问她:“你为什么总不喜欢说话,是心情不好吗?我觉得你不应该是一个忧郁的人呀?”

他竟然能够看出自己并不是一个忧郁的人,真是邪了门了。

“如果一个女人离婚了,她的心情能好吗?”她没好气的反问。

“哦?为什么会这样?是谁的原因呢?”他有点意外。

“他,作为一个男人,他需要不断的新鲜感,只能这么解释了。”

“难以理解,像你这么优秀的女人,为什么他就不知道珍惜呢?我觉得失去了你,才是他最大的损失。”

女人都是听觉动物,更何况一开始李英侠还是站在周莉的立场上为她辩护,一下子就赢得了她的好感,她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可倾诉的对象。其实更多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子吗?我们在遭受委屈与不公的时候,可能更需要有人来倾听自己的心声,哪怕对方什么都不做,只要能陪在自己身边,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就行了。而李英侠正好在恰当的时分充当了这个角色,更何况对周莉而言他还是一个陌生人,在心理上她也不需要设防,也不必有太多的忌讳。就像是基督徒去教堂里忏悔一样,用一快黑幔把忏悔室两边的神父与忏悔者隔开,只闻声音,不见面容,忏悔者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向神父忏悔自己的罪过,而神父不仅是一个忠实的倾听者,同时还可以在无形之间去帮助忏悔者解开心结。此时的周莉就觉得李英侠像是一个神父一样不仅是一个诚恳的倾听者,更是一个问题的解答者,只不过自己倾诉的不是罪过而是苦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说他更像是一个心理治疗师。他在聊天时的分寸掌握得极好,什么时候应该保持倾听,什么时候应该发言,拿捏得恰如其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这次遭遇婚姻变故以来别人所不曾对自己说过的,他不会单纯地站在她的立场上来一味地讨好她,而能够客观公正地看待她与关前进的婚姻问题,还让她思考一下她应该负的责任,借以反省自己在这场失败的婚姻中是否存在错误。他的幽默风趣能让她暂时忘记了离婚的打击,他的刻薄嘲讽也能让她恨得咬牙切齿,而他的戏谑调笑又让她哭笑不得,但是他的见解却独到而深刻,总能让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冥思苦想的答案全在这个陌生男人的心里。慢慢地她喜欢上了这个陌生男人的聊天方式,把自己这次的婚姻变故全都告诉了他。

“你为什么不试着原谅他呢,也许他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没有禁住别人的诱惑,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或许他就回心转意了。”李英侠在得知周莉离婚之后也曾经这样劝过她。

“不,我不能,我无法容忍,一个是自己熟悉的朋友,一个是深爱的丈夫,他们同时背叛了我,我不能容忍自己的生活中有这样的污点,在我以后的人生中 ,我不能因为别人的罪恶,而让我终身背负这样的瑕疵,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周莉很坚决。

“你们的婚姻以前没有出现过什么裂痕吧?”

“没有,我们也曾经非常相爱,所以,才会结婚。”

“你留恋吗?”他问

“已经没用了。”她显然很无奈。

“你遗憾吗?”

“是的。”

她当然会遗憾,就连李英侠也觉得很遗憾。

因为我们始终都无法去接受这样一种事实,一对亲密的恋人,最终也会走到分手的一步,总会觉得是一份深深的遗憾。

虽然,在我们生命中,每一个人总会或多或少地留下一些遗憾。

虽然,遗憾的本身也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我们还是会有点不甘心,不甘心那些一直以来的,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信任,竟然会在一瞬间遗落。

记得有人说过;回忆因为遗憾而美丽!这种不太符合逻辑的道理如果放在感情的世界里也就合理了许多。因为,欲望和占有!很多的时候,都在不经意地左右着我们的理智和判断。

然而我们却会在若干年以后,才会惊觉,那些曾经的遗憾只不过是一段成长的记忆,当我们蓦然回首时,才发现曾有的那些遗憾,都是我们故事里最深刻的点缀。

于是,我们才会惊叹,生活只会因为遗憾的点缀而变得多姿多彩!于是,我们会在历经之后告诉自己,把遗憾当作成长的经历,这样岂不是更好?

几天后,李英侠把自己写的一篇文章《雪落无声》发给了周莉。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了,静悄悄、轻飘飘地从高天上飞下来,无声无息地在一夜之间便铺满了这个世界,让人猝不及防。在刹那间猛然走进了你的眼里,撞进你的心里,让你无法推托,无法拒绝。面对这冷冰冰的世界,在心底升腾起一种释然与澄澈。

雪,一片一片,从遥远的天籁悄无声息地穿越来这个世界。它不象狂风暴雨一样有电闪雷鸣的前奏,它就这样默默无闻的寂寞着。没有声音,如此沉静;没有杂质,如此澄净;没有抱怨,如此平静。冷静得让人有时无法接受,但超然得又让人无法拒绝,像生命中有些人一样,在不经然中总让你不期而遇。

雪落无声,是因为总没有人愿意听雪落的声音,或者是总没有人能听懂雪落的声音。因为没有人能读懂落雪的寂寞,没有人愿意用心去了解那被冰冷所掩盖的内心世界。

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太急功近利了,都太匆忙了,没有人愿意花费更多的时间静下心来倾听落雪的声音。所以,雪花无声地飘落,守候着自己的寂寞,在一个人的季节与一个人的世界里,随风跳一支独舞。没有同伴,没有观众,无论多么曼妙的舞姿也无人欣赏,等到曲终人散,还是一个人守候的世界。

在经历漫长的寒冬之后,春日阳光的暖意会在倾刻间就让它消融,但这毕竟是等候一生才等到的温暖,它愿意这样做,愿意把自己消融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雪落无声。

雪落有声。”

“真美”周莉看过之后回复。

“给你写的。”

“谢谢!真想见见你,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写这么美的文章。”

“好呀,非常期待。”他也想见一下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看来你也是书友群里的书友,那咱们周日下午就在书店见面吧。”

周日的下午,天空飘洒着雪花,李英侠如约来到了“爱阅书吧”。

他在一个小角落坐下来,再一次细细打量着这个小书屋。

书屋占地不大,屋中央是一圈吧台,周围放着十几只转椅,几个人坐在椅子上靠着吧台在看书,周围整齐的放置着几套大小不一的桌椅板凳,如果不是旁边的墙壁上摆满了书籍,让人还以为是个小咖啡馆呢。

李英侠刚坐下来不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到他的对面径直坐下递给他一杯茶,他知道这就是应该是周莉。他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初次见面却又已经熟悉了很久的女人,齐耳的短发,白净的皮肤,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巧的眼镜,身材微胖,虽然算不得漂亮,但是却干净利落,只是显得有些憔悴。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周莉很直率。

“你认为我应该有多大?”李英侠没有起身,盯着她反问。

“至少应该比我大吧。”周莉的目光很平和。

“让你失望了吗?”李英侠直视着周莉,让她感觉到一种压迫感,不自觉的把目光向旁边移了移。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你的见识和阅历超越了你的年龄。”

“谢谢你的夸奖,如果你这也算是夸奖的话。”李英侠故作得意。

“你就不能谦虚点儿?”周莉看了看他调皮的样子,微微一笑。

“你也经常到这里来看书?”

“这个书店就是我跟朋友合伙开的,她平时在这比较多,我不常来。”

“是吗?我说怎么几乎对你没有印象。”李英侠喝了一口茶问。

“以后就会见面多了,我朋友下个月就要到外地工作了,所以她就把这全部转给了我。”

“为什么想着开书店了呢?”

“想给自己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想来想去,书店比较合适自己,在这里,可以让自己静下心来读读书,做自己喜欢的事。”周莉身体往后靠了靠,语气依然平和。

李英侠向前探了探身,靠在桌子上,带着一丝坏笑悄声说:“那你应该去寺院清修才对。”

周莉并没有生气,她在网上与李英侠的交谈中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善意的恶作剧式的聊天。

“在什么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自己的心安放在哪里。”

“那你找到自己可安放的地儿了吗?”李英侠含蓄的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周莉听出他话里有话,“还没有呢,我才离婚二年,等等再说吧,就像你写的那个小故事一样,冰心老人让铁凝不要找,要等。”

“可是等待总是很令人惆怅的,难道就没有人给你张罗过?”李英侠把左手肘支在膝盖上,竖起上臂,用手支撑着下巴。

“也有吧,但是总觉得不合适。”周莉低下了头,神色黯然。

“是你不合适,还是别人觉得不合适?”

“都有吧,我觉得我的原因可能更多一些,”周莉双手握住自己的茶杯,低头看着杯中的茶,“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折腾不起了,也不想随便就找个人把自己打发了。”

“看得出来,宁缺毋滥是你现在坚守的原则,你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你不能容忍自己的生活中有残缺的东西存在,你无法接受你的感情世界出现这样的背叛,因为你的经历都是顺风顺水的,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婚姻生活,都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你所接触到的世界都是幸福而圆满的,你根本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如此邪恶的事情,更想不到它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所以,当这种情感的背叛一旦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你就会猝不及防,手忙脚乱,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远离它,把它剔除出去,继续把完美的东西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持自己这个独立世界的完整性,看起来是坚强,其实是脆弱,因为你不敢正视自己生活中的残缺,而你却忘记了残缺恰恰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李英侠的一番话让周莉心惊肉跳,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以前连我的面都没有见过,竟然对我了如指掌,她抬起头重新认真打量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中等的身材,身着一件棕黄色的毛呢外套,双手十指交叉很自然地搭在身前,指甲剪的很整齐很干净,指缝里没有一丝污垢,头发不是很长,浓黑的眉毛下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流露出自信的光芒,虽然不是很帅,但是却表现得成熟稳重,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你在劝我回头吗?”周莉喝了一口茶,借以躲开李英侠的目光。

“不,我只是觉得正是你性格中的缺陷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李英侠很认真的看着她。

“我的性格有什么缺陷,你刚才还说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周莉不解的问。

“没有缺陷也是一种缺陷。”

周莉沉默。

“你觉得我很可怜吗?”她抬头问。

“不,你不可怜,你只是离婚了,你摈弃了自己厌恶的生活,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吗?”李英侠微微摇了摇头,紧盯着她说。

“那是什么?”周莉对于他的回答有点意外。

“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公平,为什么别人犯了错要让你来承担结果,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是好人受到伤害,所以,我只是想要帮助你,想让你感到温暖,想让你笑起来。”李英侠用右手握住茶杯,左胳膊肘支在桌面上。

“就像你说的一样,也许是我以前的经历太过于一帆风顺了,引起了命运之神的嫉妒,让我也经历一下磨难吧。”周莉苦笑了一下拿起杯喝了一口茶。

“我觉得像你这么智慧的女人应该能够很好地掌控自己的婚姻,是什么让你忽视了可能潜在的危险呢?”李英侠有些不解。

周莉想都没想说:“太过于安逸了吧,我已经习惯了这样悠闲的日子,以为生活就是这样,总以为这样的事情只能发生在电影或者小说里,真没想到就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看来婚姻能经得起风雨,真的经不起平淡。”

“因人而宜吧,也不尽然,应该是他经不起平淡。”李英侠纠正道。

“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吧,你呢,你能经得起平淡吗?”周莉反问。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李英侠莫名其妙。

“你也是男人,人总是需要不断的新鲜感,特别是男人。”周莉左手下垂放在身前,右手握住杯子,侧着脸看着李英侠,带着一丝挑衅的笑。

“不要一棍子打死一大片,至少我现在还是一个忠诚的丈夫。”李英侠摊了摊双手。

“所谓的忠诚只不过是诱惑的力度不够大而已,其实你在上网和别的女人开始聊天的时候,你的心中就已经下意识的在经历着背叛,你的潜意识里就已经在开始寻求着新鲜感。”周莉的话显然一针见血。

“但是我有自己的准则,我会很好地控制自己。”李英侠不得不佩服周莉的敏锐。

“控制自己的什么,身体吗?控制自己不和别的女人上床?”周莉质问。

“当然,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的,或许我可以让别人爱上我,但我至少会做到洁身自好的。”李英侠很坦然地承认。

“如果是这样子,你就更可恨。”周莉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会这么说?我绝对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李英侠皱了皱眉头,用左手支住自己的头,斜瞄了她一眼。

“你有没有这个底线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在这个爱情泛滥的年代,人们已经越来越不相信所谓的爱情,所以才需要为自己的生活不断地注入新鲜感,因此也才会发生越来越多的一夜情,相互之间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对双方的家庭也不会造成多大危害,你看看现在的人谈恋爱的时候,上床已经变得和拉手一样普通了,可是如果一个女人一旦很笃定地相信了爱情,并且真正爱上一个人你知道她会有多疯狂吗?女人对待爱情都是感性的,是不理智的,当她真的爱上你的时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对她的伤害却是长时间都难以愈合的,所以说你的底线在我看来只是一种伪善。”周莉的一番话像是故意在气他,但却又不得不佩服她对问题的看法。

“你说我伪善?”李英侠有点恼羞。

“难道不是,你敢说你一开始和我聊天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难道说你今天背着老婆出来和一个陌生女人见面,不是一种背叛?”周莉直截了当地问。

李英侠不得不承认周莉的直率:“你说的不错,在我和你一开始聊天的时候,潜意识里也在寻求着新鲜感。”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周莉显得很得意,“那么现在呢?”

“现在?现在咱们是朋友,在我心里我会坚守朋友的界线,再说了我也决不会做那种乘人之危的事,我可能算不上一个高尚的人,但决不会做无耻的事。”

“是什么让你发生这样的改变呢?”

“我要说是你,你信吗?”李英侠带着一丝调皮的笑。

“我?”周莉显得有点意外,“有点小得意,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李英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咱们算是朋友了吗?”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见你。”周莉很肯定地说。

李英侠盯着周莉看了一眼,把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说:“朋友有许多种,有的朋友可以在金钱物质方面来帮助你;有的是和你一起长大的,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是那种情感已经融进了你的血液里,就像是自己的手足兄弟一样;而我觉得朋友的最高境界是那种能够和你心灵相通,只用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读懂你内心世界的人,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绝顶高手一样,需要一个高手来和他过招,来相互切磋,这样才有意义,否则就算你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后却还想独孤求败,当然了只有具有相同高度的人才能够相互切磋,一个江湖中的无名小卒是没有能力去与王重阳交流武学的,你说呢?”

“变着法儿的夸自己。”周莉呵呵一笑。

“也是在夸你呢,”李英侠也笑了,“通过这么长的时间和你聊天,我慢慢认识了你,你是一个很睿智的女人,我的许多疑虑都能在你这找到答案,在与你的交谈中,我觉得你就是那种能够相互高手过招的朋友,我很珍惜你这样的朋友,我不愿意咱们的友谊沾染上什么特别的色彩,如果那样子的话,朋友的性质就变了,可能会导致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周莉看起来很开心,她举起茶杯说:“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你说男女之间有那种很单纯的友谊吗?”

“当然了,”李英侠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难道咱们这不算是吗?”

“那就为咱们的友谊以茶代酒来干一杯。”

李英侠拿起手中的茶杯和她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叮”的一声,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英侠喝了一口茶说:“茶不错,看来你挺会享受生活的。”

周莉放下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说:“我这也是苦中作乐呗!想方设法对自己好一点。”

李英侠展了展胳膊说:“放个音乐听吧!”

周莉站起身来问:“你想听什么,我来放。”

“许茹芸唱的《独角戏》吧。”李英侠故意玩笑。

“没有。”周莉瞪了他一眼,她知道他是故意在取笑。

“那就张国荣的《当爱已成往事》。”李英侠依然调笑。

“你就不能正经点。”

“那就张艾嘉的《爱的代价》吧。”李英侠不再玩笑。

周莉这才转身走到吧台边,在电脑中找到这首歌播放了出来。

“你知道李宗盛和张艾嘉曾经有过一段恋情吗?”周莉坐下问。

“知道,这首《爱的代价》就是李宗盛为张艾嘉而作的。”

“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张艾嘉又一次与李宗盛在《爱的代价》中邂逅,无论是心态还是阅历都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女子的聪慧在这里都成为女人的积淀。”周莉感慨的说。

“我特别喜欢那一句‘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我觉得这不仅是爱的代价,更是每一个人成长所必需付出的代价。”李英侠温和地看着周莉,他那深邃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一种温暖,不禁使她心神荡漾。她俯身靠住桌子,右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手托着脸看着李英侠有意无意的问:

“假如我是你的妻子,你会很珍惜吗?”

李英侠很认真的看着周莉说:“我现在就很珍惜呀!”

“狡猾。“周莉瞅了他一眼。

“如果在五百年前,我一定会和你在关老爷面前结拜成异姓兄妹的。”李英侠狡黠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在关老爷面前拜堂成亲呢!”周莉瞟了他一眼,“又沾我便宜,是姐弟好不好。”

“这样说着不是顺口嘛!”李英侠嬉皮笑脸。

“你呀,什么时候能正经点。”周莉喝了一口茶,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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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嫉妒》第十四章----第十六章的评论 (共 5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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