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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过年

2018-05-29 11:26 作者:流浪者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小说:过年

节对富人是人间天堂,对穷人是地狱之门。

这几年,每年一进腊月,张师傅就愁上加愁,常常自语:“该怎么办呢?”自从儿子没了工作、儿媳病倒,这句话就一直挂在张师傅嘴边。快到春节,为图吉利,他会换换口味,说些吉祥话:“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可是,办法在哪呢?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几年,办法都想绝了,也没有能够脱了穷皮,换了穷衣,刨了穷根。都说靠双手、靠劳动能致富,可我跟儿子拼死拼活的干了这么多年,连债还没有还请。儿媳一年几万块的住院费、医药费;孙子一年万儿八千的学杂费、生活费;加上二三万的家庭开销,总共七八万的全年挑费。光靠我和儿子没日没玩命挣的那点钱,就是把全家人肠子晾起来,也不管用。还不是全靠过去的穷哥们周济帮助,别地儿指望不上。每月的困难补助没有我们的份儿,年节的特殊补贴也没有我们的。你找街道去问,他告诉你:你不是低保户,吃不了低保。”我又问他:“低保户是什么条件。”他又告诉我:“简单说就是五保户、残疾人、下岗职工。”听到下岗职工算低保,我心里十分高兴,心说:“行,有下岗职工这一条就行,我儿子正好符合条件。”我就满脸春风地高声跟人家说:“我儿子就是下岗职工。”人家听了就问我:他的姓名、家住哪里、什么企业、多咱进的中心。。。。。。问了一大推,我捡知道的告诉他,他就跟我说:“老大爷,你先等等,我去查查,看看低保名单有没有你儿子的名字。”结果,人家翻了好多大册子、查了好多档案,也没有找到我儿子的名字。人家回来又跟我耐心说:“大爷,这些低保花名册都没有你儿子的名字。您是不是记错了。”我听了有些不高兴,心里在说:你看我老呀,告诉你,我记性好着呢。别看我当时心里不高兴,表面可没带出来。咱得懂事儿,人家为了咱的事儿,忙活了大半天儿了,咱总要礼貌礼貌,不能不理人家吧。于是,我没好气地说:“没错,你问的那些我基本都知道,不会说错的。”人家很有涵养,又重新问了我一遍,我又作了回答。那人想了想,站起身,走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姐身边。先是嘀咕了几句,那位老大姐向我这边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走了过来。她看了看冲我说:“您是张春和的父亲吧。”我点点头回答:“是呀,没错,就是我。”听完之后,他拽了一下刚才跟我说话的小伙子,低声告诉他:“这位大爷的家庭的确非常困难,应该吃国家低保,可是,他儿子没进失业中心,下岗不算数。”我听到这些非常生气,就问那位女同志:“您了怎么这么说话,怎么不算下岗,厂子都卖了,人都走净了,还盖起了楼房,还不算下岗,嘛算下岗,难道饿死、自杀才算。”那女人听了也不着急,眼含笑意,耐心给我解释:“大爷,这是上边规定,凡是没有进失业中心的下岗职工一律视作有工作,吃不了低保。”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质问她:“嘛叫视作有工作,有工作就是有工作,没工作就是没工作。怎么叫视作呢?”我说完这句,俩人说不出话来。只好跟我一直说好的。我知道定这缺德政策的不是他们,跟他们着急也没用,就骂骂咧咧出了屋门,路上,我嘴一直没闲着,不说你也想得出来,我会说好听的吗。唉,回家吧,看来指望他们不行,还得靠自己、靠老哥们儿。

二十三了,家里的年货还没有置办。虽然,前些日子老哥们儿们一共送来五六千块钱,可他准备还账,没舍得花。他想,这些日子家家都在打扫卫生,人们为图干净利索,会把一时不用、没处搁的东西统统扔掉,可拾的废品会比平常多出几倍,正是发个小财的好机会。凭着十几年捡破烂的丰富经验,他推着破自行车专拣高档楼群遛跶。机会真好,一天下来,挣了一百五十多块,他暗自盘算,如果照今天这样,年前能捡千八百块,也相当于每月一半退休金了,用这些钱过年足行。张师傅想着心里高兴。不知不觉回到家中。

爸,您回来了。”儿媳妇迎着公喊了一声。

“回来了。我孙子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他不今天下早班吗,怎么还没回来。”

“唉,他又找了个别的差事,下了班在去那里接着上班。”

“那怎么行,一天上二个班,早晚把孩子累趴下。”

“我也这样跟他说,他不听,还跟我说:想趁着放假,把学杂费赚出来。”张师傅听了“唉”了一声。儿媳妇继续说:“都叫我这病给闹的,不然,家里也不会这么困难。我还不如早早死了,省的给家里添累赘 。”说完,她手扶着腰,一步一步回到自己屋里。

“师哥在家吗?”

“谁呀,是德宝吗?”

“是我,师哥。”

“快进来,快进来。”说着,张师傅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了出去。门一开,进来一位与张师傅年纪差不多的大个老头。别看此人七十多岁,腰不驮、背不塌、两眼有神。

“你看这屋乱的插脚不下。”说着,张师傅紧着给来人扑撸炕单子。

“师哥您别忙活,我呆不住,说完事我就走。”

“那也得喝口水吧。”

“彩霞,你二叔来了。”他冲着里间屋喊了一声。

“唉,我知道了。”说着,屋门一开,走出张师傅的儿媳妇。“二叔来了。”他欠欠身回答:“来了,怎么样,最近身体好吗?”

“还行,教您总惦记着。”

“应该的。”

“您坐着,我给您斟碗水去。”

“不用,我坐不住。”说话之间,张师傅的儿媳妇已经慢腾腾地又回到自己屋里斟水去了。这时,来人从自己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张师傅并说:“师哥,快过年了,我给您送点钱来,您好过年。”说着,把信封递给张师傅。张师傅拿着信封激动地说:“二弟,这些年全靠你照顾这个家,不然,早就垮了。”

“师哥,别这么说,咱谁跟谁呀。说实在的,我对不起大家呀。”

“二弟,别这么说,当初卖厂房都是瞎话x跟局里的主意,你抗得住吗?人家有权,局长都顺水推舟,你个小厂长顶得住吗。”

“可是您知道吗,他才给咱厂几千万元,可他闺女一到手,卖了好几个亿。赚了咱多少血汗钱。”

“是呀,这帮贪官比豺狼还凶、还狠。钱她是赚了,可他们的下场呢?瞎话x吓死、儿女坐牢。记着,早晚有人找他们算账。就算这辈不报,下辈也得报,跑不了的。”

“您说的太对了,我该走了。”

“在坐会吧。”

“不了,我还有事。”

“二叔,你这就走,我才刚把茶水沏上您就走。”

“没事,自己好好保养身体,有嘛事,叫柱子上班时告诉我就行。”

“我知道了。”

“您慢点,路上小心。”

“行,我知道了,师哥、彩霞,别送了,赶紧回去吧。”

“二弟,别光顾了忙,还要多注意身体,七十多岁的人了,自己小心点。”

“您回去吧,我知道注意。”

“行,我不送了,你慢点开车。”

“二叔,您慢着点。”说完,大家摆摆手,彼此告别。回到屋,张师傅打开信封,里面装着厚厚一沓百元大钞,他拿出来仔细点点,整整是一万五千元。点完之后,他把这钱交给儿媳妇,叫她收好。

自打厂子被上头拍板卖了以后,德宝一怒之下,不给公家干了,自己带着一帮人承包了外县一个倒闭的工厂,干起了老本行。由于是轻车熟路,人脉广泛,没有二年功夫就干的像模像样、风生水起。十年之后,就在本市郊县买了块地,盖起了属于自个儿的厂房,随后,又把设备、人员搬回新厂,正式有了自己的个体企业。到了这时,有了初步财力,他才敢面对自己的老哥们和过去企业的困难职工。他委托自己最信任的身边人深入下去,搞好调查,一共发现还有十几位老职工生活在贫困线下。为此,他每年春节前都会带钱亲自慰问。一是尽自己绵薄之力能帮一点就帮一点。二是多少也有点赎罪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这些职工是我当厂长时没的工作。虽然是国家政策、上级指令,自己也担责任。谁叫我腰软、肩膀窄,实在抗不住呢。唉,事到如今,说嘛都没用,能帮就尽量帮吧,省的死后冤魂缠腿,不得安生。自从,老厂长有了这个想法,每年他都拿出纯利润的一半分给困难户。一送就是好几年,今年也不例外。人都有仨亲俩后,老厂长也不例外。他对师哥比对别人好上几倍。这些年他可没少填乎师哥。不管大事小情、天灾人祸,只要师哥家里有事儿,他保准到。一来就放钱。说实话:要是没有人家帮着,这家早就家破人亡、倾家荡产了。想想这些,张师傅就经常在家人面前夸奖自己的师弟。

今年的年过活儿算是甭愁了。有了这笔钱别说过节,就是账窟窿也补齐了。老头高兴,晚饭时还破例喝了一小盅大路酒。酒喝完了,累了一天,洗吧洗吧自己就睡了。

转天下午,睡完一觉刚醒,就听门外有人喊:“张大爷在家吗?”这是个女人的声音。他不知是谁,出门去看,只见居委会王主任手里提着一桶油,后面还有两个小姑娘,一人手里拿着面粉、一人手里拿着大米、还有几个大塑料兜子站在门口。他先是一愣,而后满脸堆笑大声问:“王主任。您这是干吗?”王主任听了满脸灿烂地回答:“这不给您送年货来了吗。”张师傅听了一愣,跟着说:“给我。”

“是呀,给您的,不光这些东西是您的,还有两千块钱呢?”张师傅听到这里傻在门口,连客人也不知道往屋里让。”

张师傅看着地上一大推年货,手里攥的钱,想起昨晚做的,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看来政策真的像梦里说的那样,变了。

2018/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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