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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臂掌婴》连载-6-别梦寒-湖北天门

2018-11-23 09:50 作者:别梦寒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6 : 2009年的节和元宵节我就在自欺欺人,寂寞冷清,形影相随中度过了。这两个节气虽没记住我,但我却铭刻着了它们。在元宵节时我给艾莲栗娥发了简短的信。艾莲给我来电说,酒伯,你好。我跟你说个事,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看行不行?上回的那个事,已经过了怎长时间,邓姆妈的心也平静了些,再说她怎长时间没耳(理睬、联系、对话)你,她的气也赌了。我和栗娘想,你最好辞职回来,两个人在一起,什事都好说。像现在这样隔山吊

水的,让人好说不好听,也不好想。你在外边再规矩,鬼也不晓得,回来了一了百了。还有一个事,你不是在那边交了养老金,听说现在国家正在制定联网转移的事,就是你的养老金可以转回来,不要退保。就是这两个事。你想好后跟我说一声。酒伯,身体要紧,家也要紧。

我回去后,她会不会老(继续、经常)跟我这样冷战?我问。

屋里的事有我们呢,你也要有思想准备。一个男人还有什呢不能忍地?你和她过了几十年,还不晓得她那翻毛鸡子(情绪波动,性情多变),刀子嘴豆腐心?艾莲说。

当天晚上,我跟从公司先期辞职回家和原天纺的几个同事打了一通电话,向他们说明了我想辞职回家另找工作的打算,有几个同行向我推荐了天门市候口的一诺棉纺厂。说那里正想招收我这样的细纱熟练保全工,工资一千五,管一顿饭,住宿免费,月休四天。我没有征求妻的意见,我想征了也白征。她要么会说,管得你的死活?要么就是你还是要来找这些人的吧?我妻子除了不能将我安插进政府机关,但在岳口镇甚至未知的地方,给我要只饭碗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样一想,不如自己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免得到时脸对脸地吃白食,也不是办法。我委托洪卫给我确定下来,又告诉他,我因几年没回家,屋里肯定有些事要处理,十天之内我去报到上班。

我不是工厂的技术骨干,也不是白领,我的辞职报告没费多少周折就签批了。尽管艾莲给了我有关养老金的信息,我到上虞市便民中心一查,,几年下来,我的个人账户上有五千多元。对政府的某些法律法规,我确实是没有多少信任感的。那些专家学者政府官员没少往国外跑,人家对公民的责任使命感他们比我们百姓清楚得多,人家的公务员才真正是人民的公仆,我们的一些公务员在民众的心中是什么?还有那些政府部门最底层的办事员。如果来一次全民问卷调查,有多少可以留住现岗位实在难以预测。我们的各级政府官员离退休后都在干些什么?他们保留着哪些福利待遇?他们不需自掏腰包,就可以拿到数倍于我们的养老金。而我们这些最底层的劳动者离退休后又在干什么?我们能得到国家和政府给予的哪些福利待遇?我们所领取的是基本养老金。基本,基本。是保证我们不会自杀的基本养老金。就是有望实施的转移,也只能全额转移自己拿出的和资方缴纳的一定比例的部分。再说医疗保险,是也是一个利益攸关的险种,政府为什么不明白?不让转移?生老病死谁能逃脱?打工者回原籍后生了大病,子女亲朋条件好的还可以多活几天,要是他们能力有限,或者有心无力,那只有躺以待死,坐以待毙,再天里的一把火,灰飞烟灭。政府和大众在叹息富人移民,人家为什么移?你富了,会继续热这些歧视性的制度吗?(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再想想我的妻子,她一个人,风里里,骑着辆旧自行车,还要一只手打伞,加上那背已显老态,除了安全隐患,那蹬车的体态,我是不愿回想的。如果她有了一部电瓶车,可以省去她多少体力,而所少耗的体力又可抵御她体内的多少病菌?

我毅然退保了,我想象和她一起选购电瓶车的情景,想象和她一起骑着它办事、购物,见朋友心情,也想象她骑着车戴着眼镜长发逸飞的飒爽。我还想在给她买了电瓶车后,再给她买一条项链两只耳环。要是钱不够,我再说服她补足。在我从银行提出那五千多元养老金后,我马上给妻子发了一则短信:

“亲爱的丛:你好!

“去年你祝我父亲快乐,今天我祝你母亲节长寿。我们的互祝是因为有了共同而值得欣慰的儿子。我在向你致歉的同时,热切又渴望能得到你的假释和刑满释放,再买耳环、项链、电瓶车。让我回家吧,让我回家。没有你的理解我真的会孤独此身,再流浪此生。

让——我——回——家——吧!敬你爱你谢你疼你。用我未知的岁月守护你的健康与心情!请——你——让——我——回——家——吧!

“2009.5.10. 11:10:02. 母亲节敬上”

我将辞职回家的准确时间告诉了栗娥艾莲,再把五千块的现金,身份证,工行银联卡,职工养老手册放在几包厂里发放的未经使用的卫生纸中再用锭带捆扎成井字型,与几本杂志放进一只透明塑料袋中作枕头。我忐忑不安羞愧难当地踏上了曾家的台阶,我的后背汗津津的,我的眼神胆怯如鼠。但我不得不死硬着头皮僵滞着脸面对众人。在回岳口前,我向政举叶舒方平艾莲栗娥说了进曾爹家门的沉重顾虑,他们都表示反对。政举说,你又不是在挑逗他家里的人,不用顾虑。叶舒说,没有做贼心就不要虚。方平说,回来了就回来了,她不挪窝你就要去。艾莲栗娥也说,又没做什丑事,只不过是误会,自己拿出勇气来。

妻的诊所内外,从没聚集过这么多的人。我从方平盛军他们的电话里晓得了我打电话给曾爹媳妇赖琳的事已被妻广为投诉,至使岳口镇角角落落的人都晓得了我的恶行。妻对我的所有丑恶行径都采取极其透明的广告态度。我患有前列腺炎,尿频尿急,有时动作稍慢了,就会尿在不便处。那年我们做屋,刚倒了现浇,我在一次午睡时因尿急,大有喷涌之感,便浇在现浇上,也被她当作一条不耻的罪证做过滚动式的新闻播报。这次,我要回家的信息艾莲栗娥肯定要告诉她,而她那个地方从没断过病人和周围及社会上的闲散人。于是当我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时,诊所内外的人们在骚动了一下子之后,他们的目光便搜索着我此刻的内心形态。他们的惊诧表情犹如撞见了外星人。是这个鬼象壳子呀!?不晓得我和妻关系的人的心里是惊涛骇浪。曾爹的房子是两间三层,底层出租,中层住赖琳她们,最上层堆放杂物。妻租用的是底层的左间,这左间又间隔成了前、中、后三小间。前间作诊所,中间是梯间兼饭厅与会客外带麻将室。这间的上面有一个天窗。后面是卫生间,供两家租户及顾客使用。与卫生间相对的是一个厨房,由妻使用。我晓得妻的人缘好,可我没有料到这种隐私而又隐秘的回家背景竟会惊动这么多不是亲朋,不是约请的热心人。这其中近五分之四的是女人。与此相反,除了妻的几个朋友外,没有双方的一个亲戚。这些热心人的表情无比庄重,肃穆,这场景和气氛让我联想起绑架、投毒、爆炸和凶杀的刑事现场。我恶心这群不知回避的娘们。她们是在声援妻,还是想在这里得到第一手新闻资料去充填她们过剩的时间,燃烧她们多余的赘肉,平衡她们更年的生理,丰富她们权威的谈资? 一个小小的诊所里外,聚集着三四十人,这种对我的迎接方式,真够壮观、宏大、气派与风光。可惜我没能拍摄到她们一个个的人,一款款的嘴,一张张的脸,一双双的眼。我多想把她们的芳名在此一一载入,让她们流芳千古,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妻梨花带雨坐在靠楼梯边的一条长凳上,她的左右站着艾莲栗娥和她的几个朋友兼麻友。她们没有像平时那样亲亲热热叫我酒伯,只是礼节性的对我说,回来了,或者点下头。诊所外的很多人都涌进了只有二十多平米的梯间,连用来吃饭打牌请客的那张旧方桌上都站着几个妈妈们。遗体告别仪式,我想。

我和妻及艾莲栗娥有幸享有两平方领土的特权。对于中国没有恶意只有随意的热心人,是没有谁会去劝退与驱赶的。我拿出随身必备的卫生纸给妻擦脸,她抬起右手用力地一拨。我的屁股刚刚悬在条凳上,妻马上站起来,我只好站在她面前。这么多认识与不认识的妈妈们在场,我只对妻说了声对不起。我用手轻轻拍了下妻的肩。我恨不得自己的毛发变成一根根的针,扎退这些可爱的娘儿们,只留下艾莲栗娥她们几个,然后我再仔细讲述那晚的事,再诚恳地请求妻的宽容,并用我了然于心的逻辑去作答辩。我用眼睛偷偷观察了几次,没有曾家的人。也许他们羞于和我见面而出去了,或许他们耻于与我对话而躲在梯间。

你们和她吃了饭没有?我问艾莲她们。你去跟她端碗汤来。艾莲晓得我的心理活动,她吩咐我。我从厨房拿出一只把碗(搪瓷缸),侧身从一只只或干瘪或丰挺的乳房和浑圆的屁股间挤出人群。我闻到了她们身上散发的雌性激素与香水还有汗酸的混合气味。

艾莲栗娥是何等聪敏的女人,她们历经政界与商界,她们晓得我不愿开口的原因,所以她们此时和我配合默契。但我不能过于自信自己的判断,我给艾莲发了则短信:那些人在场我说话不方便,我认为除了你们几个朋友外,我家的隐私没必要她们在场。我想一小时后回。

晚上十点多钟,艾莲给我复信:回来。我要来几屉小笼包子用塑料袋装好,再端了碗猪肝汤,在里面放了两只荷包蛋。

梯间的婆娘们可能是要赶场打牌,或者是要回家争抢电视频道,再者是要向自家男人检讨没做饭的原因,更或者是她们觉得这场戏没有高潮而索然地回去了一些,我才得以不用触碰她们不同海拔的四座山峰。我从厨房拿出一把瓢羹(调羹)连同猪肝汤递给艾莲,我怕妻子一掌打翻了它。这可是我一餐下酒的好汤呢。随后我将笼包和几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栗娥说,你们几个也吃卡。艾莲将汤递给妻,她不接,艾莲只好喂她,她也不张口,只是一次次用毛

巾擦脸。艾莲自己喝了口汤说,姊妹,这里乎(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呢,来,吃一个。多大个事,硬用搞得满城风雨,光荣?栗娥接着说,姆妈,算了。这酒伯也回来了,什大不了的呢?等下,打他、骂他、要他跪搓板都可得。邓医生,我们拖桌子了,麻将呢?做打印的黄婵嘻嘻哈哈地说。小壳子,穷开心。明天你不准开门,我要和栗妈陪你跟邓医生打一天的牌。我买菜,酒伯烧火。艾莲说。艾莲长黄婵近十岁,可以叫她小壳子(昵称:女孩、中年女人)而艾莲栗娥和妻子的年龄大小排序为妻最大,栗娥居中,艾莲甩尾。她们三人间的称呼也是极随意的。艾莲用眼神平和地看了围观的人一眼,鼻子里呼出两股鄙夷之气。当艾莲正要开口说话时,饭桌上的桌面塌陷了,五个女人惊恐万状大呼小叫地叠在散了架的桌尸上。

艾莲和栗娥拉起妻子后对黄婵说,你关下门后等我电话。酒伯,我们走!艾莲目不斜视地出了诊所门。

艾莲打开自己的车门,将妻推到副驾座上后才愤愤不已深恶痛绝地说,这些东西们,真是不知趣!妻轻轻劝她,算了,不要说了。

我为妻子因其出色的广告效果惊奇、无奈、并添加了些许的兴奋与阴暗的自慰。

待车门关好后,艾莲用手机跟岳口最好的宾馆——襄河商务宾馆要了间包厢和几个人的宵。又打了黄婵的电话。

除了艾莲吃了一个荷包蛋外,别人都感到了饥饿。当夜宵上来后,我和艾莲先给妻的碗里夹了菜。黄婵迫不及待地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樱红的唇被鸡块擦淡了许多,肥硕的鸡肉撑得她的腮有些夸张地滑稽。栗娥说,酒伯,今天就喝瓶啤酒吧,我们用饮料陪你。

你还有脸回来地吧?妻对着桌面说。

你是我的家,我啷不回来呢?我说。

姆妈,酒伯这话说得几好?来 ,我敬你们两个人一杯。艾莲站起来。栗娥将妻的杯子端起来递给妻。黄婵说,酒伯,以后要少喝酒,不要一喝就没有子午(分寸、计划、区别)

不准呵(抽、吸)烟。妻说。

妻开了金口,盖了印章,下了特赦令。

烟,早就戒了。我说。其实,说实话,我戒过几次,没成功。我是先表明一下态度,等这个关口过后,妻可能会有松动的。另外,在我实在忍不住时,会从我刻意放着的鞋尖里摸出一根烟,与火机一起暗藏在袜子里,来的外面的厕所过把隐。然后在再外面多闲逛一会,待口腔里的烟味消失后才回诊所。而且,严控话语权,与妻保持一定距离,不站在妻上风的位置,以免她察觉蛛丝马迹。

前头的事是个误会,再也不准提了。酒伯这几天就好好表现一下。邓医生一个人在屋里辛苦,这些天就归酒伯买菜烧火洗衣,两边的屋里里里外外做清洁卫生。过几天,我们正式为酒伯接风洗尘,也为你们的团圆祝贺一下。艾莲说。她说的两边的屋是指诊所和我们在丘家巷的家。

酒伯这回来了,也要去看看老娘,哥哥嫂嫂和朋友,我想顶好是暗些(下午、傍晚),姆妈这里事不多的时候去,也可在夜里去。栗娥说。黄婵紧接着说,酒伯,找好了搞事的位置没有?

候口有家棉纺厂,我已和别人说好了,要是屋里没得什事,随时可以去上班。我说。

明天就去,鬼要他在屋里?妻说。

姊妹,又发神经。酒伯这几年都在外边,这回是不走了,又将回来,他虽说不能帮你什大忙,总可大帮小贴吧?再说,我们还没跟他接下风,你就赶他去上班。我们姊妹怎好的关系,等别人晓得了,我们的脸往哪里放呢?艾莲说。

这晚是艾莲用她的车把我们夫妻送到丘家巷的家,栗娥的车跟在后面。

我在厨房用落满灰尘的炊壶灌满水放在液化气灶上,耳朵听着房里的动静,当我把一盆冷热适当的水端到妻面前时,她对我说,不消在这里睡的,随你到哪个房间里去。好好,等你洗完我倒了水后就到小狗日的房里去。儿子房里床上的被具是妻卷成筒状后又用一块布遮盖着,只是桌上椅上到处都有层薄薄的灰。我们房屋的宅基地只有六米多宽,十三米长。在开工前,是妻带我去参观了她朋友习美的房子结构后照着做的。我们的屋面朝西北,背靠东南,右边是一条大路,左边与邻仅隔一块砖的缝隙。我们新建的房屋是三层,底层是一个厅堂,一个房,后面是厨房,与厨房一墙相隔的是卫生间。厅堂的左边是楼梯间,楼梯间与卫生间相距六米,一米多宽的空间是个天井。二层有三个房,前面的是儿子的卧室,中间是我们的夫妻房,后面那间作客房,也有个卫生间。三层不用说,堆放杂物,旧家具外带隔热功能。

第二天,妻要我去天门市四医性病科室检查一下,把化验结果拿回交给她。一张也不准少。妻说。晚上我把检查结果给她,她认真仔细看过后说,为什呢有一个阳性的结果?我问过医生说没事,只有一卡。我说。那这一卡是啷来的?妻又问。我跟医生说了,可能是我的短裤和袜子混在一起洗后,由脚气交叉感染的。医生也说有这种可能。

这一晚,妻回归了妻子的角色。事后她说,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外面究竟有没有女人?你说了,我绝不怪你。她是哪里人?有好长时间?好大年纪?

她是山东人。我们在一起只有一个多星期。她有近四十岁。

那这几年里,你去没去过发廊?

没有。

为什呢不去?

我理解她们的职业选择,但厌恶她们的职业方式。

我乘她高兴,将我从上虞带回的那五千块钱交给了她。她稳稳妥妥地放进她的挎包里,拉上拉链。随后她问,这是什钱?我把退保的想法与打算告诉了她。她很快脸一沉,把被子一掀,说,我的朋友专门打电话告信(告诉)了你,你以为你是一个什东西?什呢都不听我老子的?我老子还有什呢不如你的?

除了早上出门买菜,中途溜出去过烟瘾,我一直猫在诊所清洁餐具、衣物,擦洗地面、桌椅。整理凌乱的厨房。到了第四天,艾莲早早地来到诊所对妻说,早上多煮卡稀饭我们吃,暗些我们在这里打牌,终饭到外面去为酒伯接风洗尘。我们岳口镇对早、中、晚饭分别叫做过早、早饭和终饭。终:一日三餐的最后一餐。

以前在上虞,每次回家到诊所,都能看到素不相识的男女和病人。这些男人或大腹便便,或精壮倜傥,或温文儒雅。他们中有的戴着粗壮的项链与硕大的板戒,抽着黄鹤楼香烟。谈吐气质或粗犷或细腻或幽默或直白。他们总有足够的时间在诊所同毫不相干的病人或与妻子聊天,然后被奉为上宾地大块吃肉,整杯干酒。再喷着烟雾,溅着唾沐,打着哈哈。妻的诊所一般都会有几个或一桌人就餐,那开销有时是妻自己掏腰包,有时是她的朋友,有时

也可能是这些悠闲的男人们。当然,妻也会经常被别人请出去吃饭。下午是诊所病人稀少的时候,这些朋友和男人们会拖过方桌铺上桌垫搓开麻将来。赌注在千元上下出入。人不够或者多出的时候的时候,他们会在空出的床上或凳子上斗地主。旁边会站上几个人专职地看牌,陪谈。遇有病人,便由其中一人顶替妻,或者在妻的指令下,帮着烧开水,买菜做饭。妻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女人,她具有极强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只可惜,她的舞台还不够大。

这天又有两个男人拉开了桌子。通常的情况是只要妻在场,我是不会奢望能上桌打牌的,而她的牌友也不会邀我。一是我的手头羞涩,铜是不能和金子混在一起的,妻也不会甩给我半张银票。二是她的隐也粗大,经不住条饼万的诱惑。另外她认为我无论如何都不配与她的朋友们相处,怕丢她老人家的脸,让她人前人后说不起话。当然,在诊所吃饭我与他们同桌是不得已而为之。有时我在她旁边看牌,她几盘不胡或是被别人自摸了,只要她眼睛的余光

看见我在她的身边,她就会绷起人见人爱的脸对我说,跟我隔开卡。或者,跟我死一边去!

我今天去老娘老大那里一下。我有目标没称呼地对妻说。与其我在麻将桌边像影子看其他人懊悔、兴奋、算计、引诱、捶胸、掌嘴,与其我在沉默中受妻的瞎气,不如去看看我的老娘和兄长们,会会我的穷朋友们。妻听到我的话后,用左手掌心朝后在她耳边向我晃了晃。

我有三兄弟,大哥柏扬,岳口镇五金公司退休,也是一个鳏夫,但他是丧偶。他有两个儿子,两幢房子由儿子们各住一幢。小儿子杰夫夫妇在浙江打工,不常回家。他们不到上学年龄的儿子有时是大哥看护,有时由大哥带上去浙江玩些日子。大儿子秦山年近四十,凭着厨师的手艺有时被人请去,有时跟他师傅打下手摸几个银子。秦山的手艺是妻建议并带他拜师于岳口的名厨陈家父子的。即使有固定的事干,报酬也不多,属于半失业状态。秦山的妻子林霞,我的侄媳是个嘴欢的观音,她不知是从娘家,还是从侄子那里瞟学的也做得一手好菜。有一次我从上虞回岳口,在他们家吃喝了两三天。那是我当叔父唯一也是难以忘怀的记忆与回味。他们有一个女儿,大约是初中的年龄。小哥伯化大我十岁,他每天不摸到一两百块钱,心里就认为自己白活了一天。他也有退休金,但他闲不住。对于老婆儿女来说,他确实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如果要不认识他的人猜他的年龄,别人一定会给他加上十年。他既干体力活也蹬麻木。要是哪个邻居坐了他的车忘了付费,他会明确告诉对方,我做的就是这卡丑事。他把手掌朝上颠颠。我小哥付出的每一滴汗水都得到了准确无误的回报。我的父亲早年去世,母亲由两个哥哥轮流供养。我呢,因为家庭原因,由法院裁定豁免了我对母亲的赡养义务。但我回家是必须要对她老人家有所表示的。如今这世道,只有母亲、只有自然,还有基因与性生活是真实的。比如父亲、比如睡觉、包括生死饥渴上洗手间,还有殡仪馆的骨灰,大人物的真身都可以是虚构模糊的。

我的小哥新建了两间两层的楼房,又另盖了厨房。原有的旧厨房就交给母亲作了卧室兼厨房。我坐在小哥曾经飘香的厨房里。母亲特有的卧室中有老鼠在床下熙攘的声音。与母亲住地三五米远的露天厕所里的气体被风灌进了我的鼻腔。母亲见到我后虽有满脸的喜气,但这喜气掩盖不了她的寂寞、孤苦和伤感。在我与她短短的相处中,她重复了五六次希望自己早日去见老头子(我父亲)的渴望。

大哥一个人,退休后他偶尔打过临工,但他的想法与小哥是天上人间,所以他给了自己颐养天年的权利。他能写一手流利漂亮的繁体字,这是他唯一令我费解又自豪的节点。两栋房子他都有钥匙,他住在分给小儿子杰夫这边。杰夫他们出门了,他就自己做饭。我带了几样熟菜,要他做了一个汤。要不要叫秦山过来?大哥问我。叫,叫他们都过来,免得我跑去。我说。秦山住在另一个小区,面对面两排住户,门前的泥巴路坑坑洼洼。与他对面的哲林岳

家是我们生产队的。他原是天纺集团的一个中层干部,体改时,他们几个脱离了天纺,以经理厂长的经历身份专门应聘棉纺行业。我怕那条路,也不愿见那些不是必须的人,所以很高兴大哥的提议。

侄媳看见我后,贴心贴肺地叫我爷爷(叔父),又让她的女儿叫我三爹(叔祖父)。他们来时顺带了几个半成品的菜。我摸出香烟给了大哥秦山一根,说,不要等田丛晓得了,我说我戒了烟的。

饭中,免不了相互询问近况,我告诉他们我要去候口一诺棉纺厂上班。秦山接口说,爷,要是那里的厨房要人,跟我放在心上,我想去。我说,等我去了看看那里要不要人。

要是能承包我就好了。秦山说。

等我去了后,看情况再说。我说。

回去时,我绕道去了吴敏的店里,她正在看电视。看见我后,第一句话就是,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你的事我听说了。皇后也晓得了。我们都想去跟你的老婆说说,又怕把事搞反了。你的号我们又没有。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吴敏。我说,皇后的屋里没扯皮(吵架)吧?

没有。我们都觉得对不起你,哪有扯皮的道理?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想问问你要不要去她屋里跟皇帝说说呢。

不用了,我们同学间还有什呢不了解的?吴敏说。

你现在都还好吧?

还不是老样子。

-未完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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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臂掌婴》连载-6-别梦寒-湖北天门的评论 (共 6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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