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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世界

2018-05-21 15:27 作者:王艾迎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王艾迎

太阳越过东边的山顶,透过云层,将阳光洒在沟边这个不大的村子,让人感受到一股暖暖的意正在升起。

吃过早饭,胡正光戴上半新不旧的草帽和老父亲留下来的一副石头眼镜,拄着一根下端带着白色线管的木拐棍,佝偻着腰站在院子大门外头。他的妻子吴兰兰,正在摸索着锁大门。这是一个用长短不一的木棍钉在一起的栅栏门,黑黑的,只有半人高,跟邻近人家的大红铁门相比,好像处在两个世纪。

吴兰兰的几缕白发在微风中使劲摆动,就像小孩子手里拿的三角旗一样漂浮不定。这一切,似乎显示出一些苍凉、贫穷。这老两口是全村(自然村)仅有的几个留守老人之一,不常出村,有几年都没去镇上赶一年一度的庙会了。最近几天,胡老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今年的庙会,无论咋样,他也要把自己的瞎子老婆带上去转一转,自己身体差,明年庙会的时候,也许自己就不在人世了。这个老婆,跟了他一辈子,实在是太苦了,只有出的力,流的汗,挨的骂,除过这些,他没有给过她太多的东西。她心里苦啊,她连太阳都没见过,更没见过他胡正光长得是啥模样。要不是她,胡正光一定是个十足的光棍,更不要说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十来年,他腰痛腿痛,走不了长路,更是干不了活。如果没有老婆侍候,他寸步难行,可能早就命丧黄泉了。他想,得给老婆一点幸福,报答报答她。

吴兰兰锁完门,拿起一个蓝色的马扎凳,挎在自己的左肩膀,吆喝着,“老头子,你在哪儿呢?”胡正光应声道,“我在这儿站着哩。”吴兰兰顺着声音用脚摸索着路走了过来,右手搭在胡正光的左肩膀上,跟着往前走了90多米的样子。胡正光说,“老婆子,咱们已到了大路边。你听着,要是永刚的面包车来了,咱们就上车,20多分钟就会到什坊镇。我先坐下来歇歇。”这个永刚是同村另一个老太婆的孩子,住在县城,有一辆车。前几天说好的,今天要来接母亲和胡正光老两口到什坊镇赶庙会去。吴兰兰把凳子放在丈夫的屁股底下,又把两个手放在他的胳肢窝,用劲托着他的体重,慢慢放下去,直到他的屁股自然落在凳子上。这一切显得那么顺畅、自然,没有半分的生涩。胡正光望着前面的路,路上什么也没有,那似乎是一条通往过去的路,一条历史的路。

胡正光小时就没有了娘,和父亲胡山海艰难度日。到了十七八,他像上足了化肥的庄稼,嗖嗖往上长,两年窜成了一米七几的个头,到了20岁,变成了标致的男子汉,又高又大,十分帅气,遇到他的姑娘,总要多看他几眼。媒婆像上紧了发条的陀螺,隔三差五往胡正光家跑。她们不知道,胡正光瞅准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两个粗辫子、一米六五左右的李姓姑娘。任凭媒婆们搅动三寸不烂之舌,他就是不为所动。李姑娘也对胡正光非常上心,要求父亲答应这门亲事。人常说,好货不便宜。李姑娘的父亲捎话,彩礼四百元,少了一分也不行。这可难倒了胡正光的父亲,他家没有钱啊。何况一般人家的闺女彩礼是300元,整整多了100元。胡山海托人给姑娘的父亲传话,如果彩礼是300元,这事就成,是400元,就没门。这两个中年男人象健壮的犍牛一样死死顶在了一起,毫不退让。胡正光差点被气疯。他跟父亲较上了劲,不理父亲,不打招呼,私自上了水库工地,没命地拉土,一天拉70多车,车车装得饱,没几天,就黑了,廋了。胡山海十分心痛,生怕出个一差二错,赶紧上工地劝儿子,让他别折磨自己,天下媳妇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但胡正光硬生生撂下一句话,非这个姑娘不娶。李姑娘也发誓,非胡正光不嫁,愿老死在娘家。两个气急败坏的父亲,只好屈服,找媒人折中,彩礼350元,外加三身新衣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两人的婚事紧锣密鼓地开始进行。胡正光兴高采烈地领着李姑娘去县城买了一身新衣服,还把她领到了自己的家。胡山海乐悠悠地在镇上特意买了二斤肉和一些蔬菜,请胡正光的大娘做了一顿饭,招待未来的儿媳妇。两家已经商定了订婚的日子,给主要亲戚都通知了。人常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胡正光在水库工地装车时,被崖上垮塌的土块,砸折了左腿,差点丧命。李姑娘闻知后,傻了眼,和父亲紧急商量,断定胡正光十拿九稳就是一个残疾人了,也许会很快死亡。李姑娘的父亲派李姑娘的弟弟来到胡正光的家,将胡正光给姐姐买的衣服放在桌子上,对胡山海说,姐姐与胡正光的婚事到此结束,这是姐姐和父亲的共同想法,让胡家永远不要再来找他的姐姐。

胡正光悲痛欲绝,人生从此拐进了马里亚纳海沟。他在医院住了几十天,虽然把大腿的骨头接上了,却从此落下了残疾,成了一个瘸子,拄起了拐棍。再也没有媒人踏进他的家门。几年时间,胡山海满头白发,好像苍老了几十岁。一直到了32岁,胡正光还是光棍一条。他变得沉默寡言,日益消瘦,前途似乎越来越黑暗。

这一年,胡山海特别着急、心慌,穷尽办法想给胡正光把媳妇订下,但事与愿违。什坊镇赶庙会的时候,他背上印有“红军不怕远征难”话语的黄挎包,来到了庙会上,想再做一次努力。他啥都不想买,只想敬敬神,祈求神给可怜的儿子赐一个媳妇。庙会上,人山人海,就像一个一个的麦捆立在一起,走都走不过去。他碰到了远房亲戚闫新仓,说明了赶庙会的目的。这时,闫新仓说有个瞎子姑娘,30岁了,也没找到女婿。他刚才还见了她和她娘,或许她和胡正光是一对门当户对的夫妻。这个姑娘叫吴兰兰,家里有哥哥、嫂子、母亲、侄子四人。她个头高高的,模样也俊俏,身体结实,手也灵巧,生孩子、做家务活应该没问题。胡山海眼睛一亮,立马就让闫新仓领着,去找她们。走了不远,就把这娘俩找到了。除过眼睛看不见外,吴兰兰从外表来看,确实不错。胡山海把闫新仓拉到一旁,高兴地凑到他的耳朵边说了几句。闫新仓对吴兰兰的母亲说,让两个孩子见见面吧。吴兰兰和母亲表示愿意。胡山海改变了注意,不去敬神了,他让吴兰兰和她母亲及闫新仓在一个商店的门口等着,他去把胡正光从家里叫过来。他走出镇子,叫了辆手扶拖拉机,给了人家20元钱,就把胡正光从家里拉到了镇上。吴兰兰的母亲上下仔细打量了胡正光一会,对胡正光说,“我女儿虽说看不见,但她身体健康,脑瓜灵,做饭、做鞋都不成问题。我几个女儿,我最兰兰。你能娶到她,这是你的福分。”看来,她对胡正光挺满意。胡山海说,“我儿子只是瘸一点,也是一表人才,农活样样难不倒他,做活是一把好手。”吴兰兰的母亲对吴兰兰说,“正光这娃不错,肯定会对你好!你愿意和他过一辈子吗?”吴兰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胡山海对胡正光说,“我看这是一门好亲事。儿你没啥意见吧?”胡正光犹犹豫豫地,一会儿说再考虑考虑,一会儿说不行。看得出来,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看不上她,但又怕过了这个村,再没有这个店。这时候,胡山海拿出了男子汉的勇气,也不避讳,对吴兰兰和她的母亲说,“我儿的婚事我就拿了,这亲事今天就定了。我最近找个阴阳先生合计合计,选两个黄道吉日,先订婚,后结婚。他们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耽搁了。我想早点抱孙子哩。”两家老人欢喜告别,只是胡正光耷拉着脑袋,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当年腊月,两人举行了婚礼。才一块过了几天,胡正光的心情就变得愈来愈沉重,有时还十分愤怒。吴兰兰100%失明,走路不是拌倒了自己,就是碰翻了东西。他觉得她真是百无一用,与以前的李姑娘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怀疑父亲的大脑有大问题,只想过为儿娶媳妇的程序,而不分好坏,把残废当宝贝,根本没有为自己的幸福考虑。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他大骂胡山海是世界上最坏的老。有时,他站在沟边,大声哭泣,以发泄自己的委屈。有时,他对吴兰兰拳打脚踢,打得她遍体鳞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还经常揭她的短,骂她在地狱里黑灯瞎火的,摸来摸去,爬到人间,专门来害自己了,为什么不早点死啊?每到这时,吴兰兰只是小声哭泣,基本不回嘴,她就像一个出生不久的羔羊一样,站在哪里哆嗦。她不像别的媳妇在两口吵架后去娘家躲躲,或者搬救兵。因为她知道,娘家嫂子的嘴比胡正光的嘴还凶,那简直像剜心的刀子。毕竟,还有胡正光的父亲胡山海,总是护着她。有一次,厢房门的高门槛把吴兰兰挡倒了,胡正光的父亲找了一把锯,把厢房和房门的门槛全部锯掉了。还有一次,胡正光正在骂媳妇,胡山海劈头盖脸,像下冰雹一样,砸向胡正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啥货?你就是个瘸腿骡子,乱踢乱咬。你娃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除过兰兰,你看看,还有哪个女人愿作你的老婆。就是寡妇也不看你一眼。你再打她骂她,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赶出家门,不信你试试?”他一边骂着胡正光,一边还朝胡正光挥着拳头。胡正光确实害怕了,他看父亲,就好像一个愤怒的狮子,随时会扑向自己,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大块肉来。自此以后,胡正光乖了好多,就像野马上了笼头,兵痞见到了将军。她和吴兰兰小打小闹偶尔有,但比过去收敛了许多。特别是父亲胡山海在家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敢惹吴兰兰。

日子变得越来越顺。吴兰兰走路好像有了轨道,做活如同一个熟练工,犯错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她的优点更加明显,做饭比较麻利,饭的味道十分可口。她不仅在家务上是一把好手,田里的活照样能干。收麦时间,她硬要胡正光把她领到地里,胡正光不愿意,怕割伤她的手。但她坚持要去,不仅没受伤,割得既快又干净。最为可喜的是,三年时间,她为胡正光生了女儿胡梅梅、儿子胡发成。村里的人咧着嘴,高兴地说,吴兰兰是胡正光家的福星,她一进胡家的大门,胡家有了笑声,有了人气,事事顺利。她生的两个孩子身体健康,十分灵秀。胡山海常常一次抱两个孩子,向左亲一下这个,向右亲一下那个,高兴得合不拢嘴。有几次,他对邻居们说,“我儿当初没眼光,有点不愿意兰兰。但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好苗苗。要不,我为什么急急订下这门亲事。做事,不能看表面,要往深里看。有些事,表面看,是好事,实际上不一定好。我儿原来说的那个媳妇,就是空欢喜一场。我儿腿一受伤,她都没到医院看一次我儿,就不愿意了。你说,娶回来能是个好媳妇吗?人啊,看事,总要看得远远的,看到本质,不要被假象所迷惑。”这话象一阵风一样传进了夫妻两人的耳朵,他们愈发敬重老父亲了。

“老头子,我听有汽车的声音,你看看是不是永刚的车?”吴兰兰问胡正光。胡正光的回忆被老婆的问话打断了。他抬头向北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疾驰而来。那车在胡正光老两口前面停了下来,车窗开了,永刚伸出头,笑眯眯地大声说,“伯和姨,你两个稍微等一等,我进去把我娘拉上,过来你们就上车。”胡正光耳朵背一点,都没听清永刚说啥,想站起来坐车,被吴兰兰按住了。吴兰兰耳朵灵,说,“没事,你去吧。”

没多大一会儿,永刚的白色面包车停在了胡正光老两口跟前。吴兰兰把胡正光搀了起来,左手用力把胡正光的左脚抬起来放在车门的踏步上,右手抬着他的屁股。永刚拽他的左胳膊,胡正光才上了车。关好车门,看着三位老人坐好,永刚驶向什坊镇。永刚的娘说,“他伯,你这一辈子也算一个有福之人,我嫂子把你伺候的不错啊!”胡正光说,“你说啥,我耳朵吼,听不清。”永刚大声把老娘的话重复了一遍。胡正光这下听清了。他说,“的确如此啊!前些年,我在外边打工,我老和你嫂子在家,又是管孩子,又是作务苹果园。收入高了,盖起了砖瓦房,做好了给发成结婚的准备。谁知道,咱这地方位置偏僻,硬是几年都找不到媳妇。你嫂子看不是事,决定让他上人家的门,当倒插们女婿。那时,发成的爷爷已经去世了,再也没人护着她。我就狠狠地打了她,她两天都下不了炕。为这事,我现在都后悔。我当时想,我们只有一个儿子,绝对要把媳妇娶进咱家,免得别人笑话。但实际情况是,他妈眼睛看不见,我腿痛,心脏也不好,咱这地方三面邻沟,一面靠山。谁家的女儿会给他当媳妇?如果,发成不上人家的门,到现在可能还是光棍。和发成一起长大的几个男娃,情况比我家好,到现在还没有娶下媳妇。你嫂子定的这事对啊。”一连说了这么多的话,本来有心脏病的胡正光气喘吁吁。永刚的娘说,“我嫂子这人,想事想得长远,对你确实不错,你得好好对待她。”胡正光并没有听清永刚的娘了说什么,突然对永刚说,“永刚,我也活不了多少时间了,心脏病越来越重。我现在是你吴阿姨的眼睛,我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我想在死了以后,把我的眼睛移植给她,不知道办什么手续?你经常在外面跑,见多识广,你给我打听打听。”永刚说,“伯,这一点也没问题。”

车到了什坊镇街口,摆摊的,赶会的,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林立的帐篷和遮阳伞。永刚对胡正光老两口说,“我们就在这里下车;两家人分头行动;下午三点半,在这里集中,我统一送你们回家。”

胡正光领着老婆直往信用社走,大家纷纷给他们让道。到了信用社,一个年轻的姑娘走过来,热情地问,“老大爷,你要办啥业务?”胡正光说,“我要取1000元,你看看卡上有多少钱?密码在卡的后面写着。”那姑娘把卡插入自动取款机,说到,“一共有3250元,低保发到4月,每月572元,残疾补助每月140元。养老保险每月220元。”胡正光高兴地说,“如今的社会对我们老年人、穷人特别好,吃穿不用愁,有病还报药费。只可惜我身体不好啊!”那个姑娘说,“是啊。今天庙会人非常多,一定要把钱和卡拿好。”吴兰兰笑着说,“麻烦你了。”那位姑娘客气地说,“老大爷你们走好”,一直把他们送出门外。

街道上,大家挤来挤去的,不断地传来各种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吴兰兰听到有人喊鞋便宜了,就要给胡正光买双鞋,胡正光倒不情愿。但吴兰兰的决心是铁打的,老胡改变不了。走到鞋摊跟前,吴兰兰把马扎凳从肩膀上取下来,扶着老胡坐下。她对鞋摊老板说,“找一双老汉软底鞋,40号码,耐磨的。”老板娘一连介绍了几双,老胡终于选定了一双。吴兰兰把这双鞋拿在手里,摸了摸,又折了折底子,觉得还行。她就蹲下去,把老胡左脚上的鞋脱掉,把新鞋穿在他的脚上,把她的食指插进鞋和脚后跟中间,旋转了一下。她又把老胡搀起来,让他在地上踏一踏。她问,“舒服不?”老胡说,“不大不小,刚好,舒服。”吴兰兰问了鞋的价格,要买两双。结果,只有一双。老胡嘟囔道,“买一双算啦。买两双用来吃呀?真是的。”买完鞋,老胡两口向饮食摊点走去。县城的两姐妹饸饹是他们最爱吃的,汤汪,味美,价格也便宜,今年这家饸饹不知来赶会了没有?他俩边走边问,有人指着前面,说就在前面不远处。饸饹摊子的桌子张张坐满了人。老板娘看到老胡他们来了,建议两个年轻人把碗端到一旁吃去,热情地招呼道,“胡大伯,你们两个坐到这里来,要一大一小两碗汤的,是这样吗?”吴兰兰点点头,他们好高兴,老板还认识他们。吃完饭,老胡开钱,老板娘说,“两碗饸饹本来13元,收你12元,人老了,身体不好,来个钱不容易。”

吃饱了饭,老胡领着老太婆往一个家用电器修理部走去,那里有听戏机,要给老婆买一个,这是他早就想好的。但吴兰兰不明白他的意图,抱怨他,“你把我领上乱转啥哩,你不是爱看戏吗,咱往戏场去。”老胡的耳朵被纷繁的噪音干扰的,啥也能听到,啥也听不明白。他只管走路,来到他们两个第一次遇面的路段,哪里不再是平房,而是一座三层楼,一楼开了一个饭店,装修得金碧辉煌。他转过身对老婆说,“下次,我请你到这里吃饭。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应该请你和你妈吃饭,我却没有请。这饭迟了30多年了。”吴兰兰说,“拉倒吧,你还像20岁的毛头小伙一样浪漫啊!”

到了电器修理部,老胡挑了几个听戏机,调试了几回,试放了《三点血》《卷席筒》《辕门斩子》等戏的片段。其中一个红色的大听戏机音质好,声音大,操作方便,外加一个下载有很多戏剧的U盘,总共才280元。老胡就把它买下了,老板还少收了20元。吴兰兰听说老胡开了260元,非常恼怒,“老家伙,你买的啥开了280元?”老胡笑着说,“你不是爱听戏吗?咱们家没有电视信号,买个看戏机又贵,买个听戏机,既不贵,也划算。我死了,就没人和你说话了。到时,这个机子就和你说话。”吴兰兰说,“我不爱听戏,你把这个退了。”老板也佯装说不退,老胡说,“人家不退也没办法。拿上,你不听,我听。”

走到街上,人依然很多。老胡掏出自己的老年手机,看了看,2点半了,对老婆说,“天热了,我给你买个薄一点的布衫。”吴兰兰说啥也不愿意买,但还是拗不过胡正光。他在一个衣服摊子上,花了35元,为老婆买了一件灰色底子、黑色小花的薄布衫。又往前走了走,刚好是等车的地方。老胡买了二斤蒜苔,三个黄瓜,一壶油,一壶醋。他对老婆说,“买齐了,你坐在马扎凳上歇歇。咱们等永刚他们。”老婆说,“你今天成了富人啦,见啥买啥。花钱太多了。”老胡说,“今天坐车,多买点,能拉上。改天,买这么多,没车,就拿不回去了。”

过了大约10来分钟,永刚母子来了,老胡两口坐上去,心情非常高兴。特别是老胡,他觉得,实现了他长久以来报答老婆的愿望。他再次在车上说,“永刚,我让你打问给你姨捐献眼睛的事,你可别忘了啊。下次,我见了你,你可得给我说明白啊!”永刚说,“老伯,我记下了。”

永刚把车开到老胡家的门口停下,吴兰兰下了车,把老胡搀了下来,把买的东西放在地上。她轻快的走过去,打开柴门的锁子,然后把老胡扶进院子坐下,把堆在一起的菜啊,油啊,醋啊,还有听戏机,分次提进来,她仿佛看到了灿烂的世界,看到了又高又帅又爱她的老胡。她对胡正光说,“今晚,你把发成和梅梅的电话拨通,我要告诉他们,你给我买了一个听戏机,一件花布衫。”老胡说,“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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