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夕阳

1

江涯的一生平淡无奇，若硬要说上个人生亮点，那就是轰前烈后地追了一个女孩子。江涯所读的学校是三本，而且是民办的三本。刚来学校那会，受工人阶级力量最大的口号影响，江涯报了机械专业。

在机械制图的课上，老师让江涯把圆分成十六等份，显然这个题目只是为了培养学生的自信。然后江涯在黑板上，左右比划了几分钟，还是只能分个四等份。老师无可奈何，老师声嘶力竭，看似很有修养的老师可能是说了人生第一句脏话：蠢猪，滚下去。满堂哄笑。

这件事发生在第一学期第一个月，在同学都不熟络的情况下，被老师骂成蠢猪，江涯觉得很没面子，因此，立志一定要加倍努力，让老师同学刮目相看。加倍努力的第一步就是办理图书阅览证，然后给自己制定一个详细的学习时间表，从早上六点半一直到晚上十点半，除了吃饭刷牙等，其他全用在学习上：背单词，做习题，朗读，到图书阅览室看专业杂志等等。

计划制定的第二天，江涯在室友的诧异下，咒骂下，起床，刷牙，洗脸。然后站在阳台上朗读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外语，我们姑且说是英语吧。十五分钟之后，江涯拿出时间表，已经是晨练的时间了，江涯迅猛脱掉刚穿好的西装，羊毛衫，抱着篮球向操场跑去。一天之后，也就是时间表实施的第二天早上，江涯躺在被窝里，细细回忆着小学，初中，高中的点滴，最后总结是，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因为十几年的读书岁月里，他从没进过班级前十五名。于是乎江涯放弃了学习时间表，拉上被子蒙头大睡。放弃时间表的当天晚上，江涯的严父打来电话，在电话里一再传达当年自己未完成的梦想，让江涯无论如何，一定要刻苦努力，发愤图强，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并在临挂电话之前，用三十秒的时间倾诉赚钱的不易。然后在五十九的瞬间啪地撂了电话。

出于对严父的内疚，江涯向室友要了一支香烟，然后在阳台惆怅地抽了起来。第二天早上，江涯再度六点半起床，学习计划仍沿用以前的，只是修改了两处，第一处是，将英语朗读时间改在晨练之后，这样就避免了多脱一次衣服和多穿一次衣服。第二，在晚上去图书馆看书的两个小时之间，插进去两次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这样就避免了在图书馆打瞌睡的可能。计划再度隆重实施了三天，然后是礼拜六，礼拜天，两天休息之后的星期一早上，计划再度以若干理由扼杀在温暖的被窝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江涯的大一，就是在这种计划与放弃计划的煎熬中度过。期间有个不是爱情却披着爱情外衣的小插曲。

2

北原是江涯的室友，当然，能让他们成为好朋友的，不仅仅是室友的关系。北原兴趣广泛，一进校门，就同时加入了五个协会，其中加入的文协，让他两的关系直线上升，因为江涯也加入了文协，新成员，话题看法心态都差不多，而且又是同一被看扁的对象，新生。

北原出生中产家庭，在成分上，比农民子弟江涯高出一级，以致江涯成了北原训斥教育的对象。大到齐家治国平天下，小到皮鞋不能配牛仔裤，肉丝袜不能配皮鞋，北原都手把手调教。除了调教之外，他们还私下讨论女孩，大一的江涯还比较害羞，讨论女孩时局限一个对象，而北原就不同，北原白天跟江涯在校园闲逛，边看美女边小声讨论。晚上在卧谈会上还要大声汇报一天的鉴赏结果，这个环节江涯一般是不参与的。

在学习方面，北原比江涯要高五到十名次，写的文章也比江涯的要洒脱，种种的现状决定了江涯在北原面前的身份，小跟班。

江涯的另一个室友，徐东路，小伙子黑黝黝，矮胖胖，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西装革履，头发每天是至少要抹二两摩丝的。

三个同龄人要时同时出门，就典型代表着三种身份，徐中路是干部型，北原是花花公子型，而江涯是那种内向木讷偶尔夹杂点苦海仇深的农民形象。要说融洽，当然是领导与被领导的江涯与北原走出去最融洽，徐东路夹在中间总不是那个味，好再徐东路也只是偶尔伴随其中。去排挡喝酒，想多找个人分担经济，他两就拉上徐东路，学时髦去KTV唱首歌，也拉上他去凑个人头。其他的时间，徐东路都是过着古典的三点一线生活，不是在电脑前苦练CAD基本功就是在教室做习题，要不在图书馆看看专业杂志也行，再不济就一个人喘着粗气，在皎洁的月光下，在情侣扎堆的足球场跑两圈。至于成绩，期期考试稳居第二，直到毕业。

3

有女孩子的主动垂青，这是江涯想都不敢想的。可偏偏还真有这么一个，且长相漂亮性感。之前江涯所接触的女性仅限于长辈和自己的妹妹，所以当这个漂亮性感的女生在文协晚会上，主动邀请他跳舞时，他连兴奋都忘记了傻傻愣在那里，直到北原目露凶光，用手狠狠推了一把，才摔到舞池。

摔到舞池的江涯，在他的前半生，除了苦练了广播体操外，压根就没搞过其他肢体运动。所谓的探戈也是第一次听到，但乐声刚起，众目睽睽之下，江涯没胆量跑回看台。环顾四方，现学现用，一手搂腰，一手搭肩，躯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跳了多久，江涯不知道，估计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吧，至于感觉，除了把头低得不能再低，目光锁定对方肩部之外，不敢有任何造次。

这就是江涯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也就是这么一次亲密接触，让江涯一下子从一个无所事事，无所志向的人，忽然树立了伟大人生目标，找一个漂亮的妞一起数星星，数落叶，春去秋来。这个伟大的人生目标一直到江涯的死去都没有实现。

江涯一生所接触的女孩，不是急着跟他上床，就是对他不理不睬，反正没有女孩愿意跟他去数落叶数星星。这让他唏嘘不已。

舞会回来的路上，江涯不停地偷偷拿出手来放到鼻子边嗅，感觉这只手不再是手，或者说不是一只单纯的手了 ，因为他已经抚摸过女孩子的细腻与温柔了。

4

月光皎洁，江涯的心也情意缠绵，感觉心不空虚也不干枯了，温暖的泉流已经滋润全身。他一会睡，一会醒，一会想着女孩朦胧的脸，一会回味着她身上的气味，一会又左手摸右手，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柔软了许多。

5

江涯舞会之后的自我陶醉在第二天下午，嘎然而止。

第二天的上午，江涯就像一头发情的野兽，拿着情书手册一目十行地翻着，翻到经典的语句就用笔抄下来。两个小时之后，江涯抛弃情书手册开始酝酿情书。情书处女作一直延续到下午三点一刻的样子，才新鲜出炉。之后，江涯偷偷离开教室，花了二十分钟，在精品店选了一个天蓝的信封。之后，江涯噗通着红脸在校园闲逛，想着怎么把信交给女孩。

女孩没有给江涯"献宝"的机会，直接带着北原从他身边晃过。有说有笑就差牵手了。江涯当时的心情怎么样，江涯自己也忘了，反正他没因此事跟北原闹翻。

直到工作后的哪一年，两男人闲来无事，就跑学校里去悲春伤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那女孩。北原说，当晚江涯走后，女孩就端了两杯茶过来，一杯给北原，一杯给自己，在诡谲的灯光下，两人互相介绍了自己，并在起身离开的瞬间，女孩自然地牵了小下北原的手。心灵震感的同时北原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反过手腕握着她的手，堂而皇之老夫老妻似的走出舞厅。

两人临时感情的迅猛结束是在舞会后的周末，女孩叫蓝晴，是应届毕业生，周末她们班组织了一个散伙会，先是吃饭，然后唱歌，然后吃宵夜，然后继续回包厢唱歌，看碟或睡觉。北原有幸被邀见证散伙。在各个环节中，蓝晴都很低调，或者说很文静，唱的歌也是三不靠，不咸不淡，而北原，却是勤勤恳恳地担当见证人的角色，一会敬这个一会敬那个，不是祝他们鹏程万里就是前程似锦，整个气氛搞得十分凄凉。

夜宵回来之后，北原估计自己可能喝掉了整整一箱啤酒，坐在包厢还没两分钟就往厕所跑，那时候的KTV事业还没现在这么发达，包厢里是不可能有厕所的。

在第几次去厕所的途中，一扇门忽然打开，蓝晴魔鬼般的笑容呈现面前，北原忘记了上厕所，走进了包厢，并把伴随自己17年的单纯结束在这间包厢。

当时，北原走进包厢，蓝晴就躺到了沙发上，室内昏暗幽静，唯独一盏蓝色的灯在散发幽光。北原在蓝晴的大腿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嘴里说着真累。蓝晴把手轻而随意地放在北原的膝盖上说，那就睡会吧。然后在蓝晴的指示下，北原吭奋地反锁了房门。

反锁门之后，北原回到原来位置，十五秒钟之后，蓝晴传来轻微鼾声。二十秒钟之后，忐忑不安的北原的手，轻轻放在了蓝晴的肩膀上，然后北原感觉到了手掌下，伴随呼吸起伏不定的蓝晴的胸。芬芳的气息，柔软的肩膀，酒精的催化，北原的胆子越来越大，手开始慢慢往下移，就在快到敏感部位时，蓝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嘴里发出了销魂的呻吟。

黎明的曙光抚摸大地，包厢内的一个巴掌声，结束了这对销魂人的春思。

蓝晴呻吟之后，迅猛摁住北原，迅猛爬上了北原的身躯，然后漫长的结束了北原的单纯。然后两人轰然大睡。

翌日，率先醒来的是北原，觉悟昨晚的过程之后，北原赶紧挪动蓝晴的裸体，去寻找传说中的殷红。

最后，一个耳光声，一个农民式的质问，结束了两人的缠绵：老子是处男，你她妈的不是处女。

说到这儿，北原还不忘对江涯笑了笑，笑容有点羞涩。

6

江涯学校的董事长对土地十分热爱，十分热衷于圈地运动。在这城市，江涯的学校以大著称。

江涯的学校在郊区一山丘地带，临近四环线的地方是大门，大门只是学校的一个形象工程，因为他没有起到门的作用，旁边也没有传说中的围墙，洁白巍峨的校门就这么耸立在这荒芜之地。沿着大门是一条笔直的四车位大道，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实训楼等，分别林立大道两旁。然后就是公交车站，一共有两路公交车分别从城市的东西方向驶入。公交车站旁是商业文明街。最后是一山丘，山丘不是很高，但蜿蜒曲折，被学校开发成“皇家林园”，专供男女谈情野媾使用。山丘的两边分别是男女生公寓，公寓再沿山丘往前，就是篮球场，足球场等体育场所。据说，高尔夫球场正在筹划，不久的将来，男生追女生将又多了一个借口：教你打高尔夫OR请别人教自己打高尔夫。

树立远大目标，决心在学校找一妞的江涯和北原，没事的时候，就沿着大道从南至北，来回往返，每每发现一漂亮的妞时总要尾随着将妞送至妞的目的地。

妞，成了两人的目标，也成了两人所有行动的动力。梳妆打扮，只为吸引妞，偶尔学习，只为用现学现卖的知识迷惑妞，有时在车站旁的台球吧来两杆，也是为了瞄下妞。妞妞妞，占据了两人的整个心房。炽热而狂躁。

7

“我爱上了纯贞！”北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贼亮贼亮的，像黑夜中狼的眼睛。

“谁？”江涯边勤恳地喝着可乐边问。当时，刚寒假开学，两人正踢着正步，走在熟悉的大路上，大路的学名叫“楚才路”。

“国际贸易的纯贞！”

“就是穿米色风衣那个？”

“对，不是一起唱过歌吗？就不记得了！”

用北原的话说，自从放假前，两个寝室搞联谊之后，他就深深地，深深地思念着纯贞，一个戴耳塞，穿风衣，留长发的女生。

“老子全心全意，没日没夜地思念了他四十六天呀！”说到四十六时，北原的语气像是在感叹自己已经四十六岁一样，沧桑无力。

“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感觉她特有个性，特适合我，特是我前半生所一直寻觅的。”

“回去之后，我脑海里天天都是她忧郁的脸，简单的身材，修长的手指，娓娓的声音。”

“你知道吗？在第十三天的时候，我忽然忘记了她的脸，我只记住了她的风衣，她的冷冷的表情。”

8

徐中路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阅着寒假新出的杂志，漂亮的封面，陌生的封面，摆满整个阅览室。徐中路就像一头饥饿的狼，翻翻这本，怜惜的放下，又翻翻那本，然后目光再转向另一本。

不管徐中路读书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始终是一个爱读书的人。除了专业，他更加喜欢尼采，叔本华，罗素这些棺材盖已经叮当响的人。

当这种人被爱情当众击倒时，我们一定在揣测，对方一定戴着瓶底似的眼镜，穿着高领黑色上衣、黑色齐膝短裙，再配上一双平底黑色皮鞋和长长的麻花辫。

然而，我们错诶！

9

阅览室里明晃的白炽灯似梦似幻的亮着，徐中路坐在靠窗前的课桌旁，埋头翻阅专业英语杂志。窗外同样明亮的月亮，银纱般笼罩山岚。

此时的江涯和北原正正襟危坐在皇家林园，每人嘴边还很有深度地叼着一根香烟，香烟是北原的，江涯没烟瘾，所以很少买烟，每每江涯问北原要烟时，北原总是恨恨地说：你是我带抽烟带得最失败的一个，抽了快半年也没瘾。

从皇家林园的最高处，也就是两位现在坐的聚龙阁，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城里的万家灯火，当然，两位的兴趣不在观望万家灯火，也不是观看什么色男情女，尽管这些是他们以前的至爱。他们今晚的目的是制订一个爱情追逐计，计谋的对象是纯贞。

江涯的爱情观，审美观等等全源于北原的影响，要让江涯为北原出谋划策，江涯显然力不从心。

“星星一对两对三对四对，而我，却，孤身风雨十八年，十八年啊，十八年！”北原喃喃。

“不是还有蓝晴吗？”江涯学北原吐了口扁圆扁圆的烟圈说。

“别提她，提她老子就有火。”

“听说她们快离校了！”

“关我屁事，骚货，淫妇，荡妇！”

“你说纯贞会不会在外地有男友！”沉默了会，江涯问。

“据我推测，应该没有，有也不怕，只要锄头挥的好，那有墙角挖不倒！”

“经典！只要锄头挥的好，那有墙角挖不到！”

“是倒，不是到！”

“那万一她已经给人家那个了，你怎么办?”

“生死由天，富贵由命，随便吧！”

“要不就去青苹果唱歌吧！”

“就我和她？”

10

2月24日，学校隆重组织补考，主要对象是即将离校的毕业生，作为新生的江涯，也光荣挂了一门呱啦语，俗称“英语”。补考的前晚，也就是星期五，江涯抱着英语书在寝室振振有词。他给自己定的时间是七点到九点，九点之后，作为爱迪生的伟大产物，电灯泡，他要去青苹果唱歌。

北原在采纳江涯去青苹果唱歌的当晚，就守在女生公寓B2栋门口，等待纯贞的到来。纯贞果然纯贞，没十分钟就抱着课本出现在北原面前，当时对话是这样的：

“纯贞！”北原迎上去。

“你好！”纯贞表情有点迷惑，显然已经忘记了北原的名字甚至忘记了这人。

“刚回来啊！”

“嗯！”

“还记得我吗？”北原边说边往皇家林园走，纯贞也跟随过来，两人在一树荫下驻足。

“记得，305寝室的！”

“嘿嘿！”北原开始沾沾自喜。

“有什么事吗？”

“周五晚上一起去青苹果好吗？”北原有点局促。

“周五？怎么想起唱歌？”

“……”

“星期四我们再电话联系吧！”

“好好好！”北原如获至宝，感觉希望在握。纯贞边说着再见，边微笑着往公寓走。

11

“真的是太迷人了！”北原回宿舍后对江涯兴奋描述。

“当时，她就这么抱着书，目视前方，穿着黑色羊毛衫，黑色紧身牛仔裤，徐徐向我走来。”北原边说边模仿给江涯看。

“你看她那瘦弱的身躯，真想狠狠给她一个拥抱，这种女孩，让人欺负了怎么办啊？”

12

八点之后，江涯一边继续振振有词，一边频繁看着手表。这手表是他严父送给他的，寓意是分秒必争。而此时的江涯也确实做到了分秒必争。九点的秒针刚刚搭上，江涯立马开始收拾行头，然后飞奔皇家林园，他两约好在聚龙阁碰面，然后再打电话给纯贞。然后再去青苹果唱十点至次日七点的晚晚场。

巍巍站立于山丘之巅，右手的烟火若隐若现，左手正在徐徐向奔跑的江涯招手。

北原的身旁，已摆满各种袋子包装的各种零食水果。

“还差十二分钟！”北原看了看表，对气喘吁吁的江涯说。九点十分，是图书馆关门的时间，于是纯贞跟北原约好九点二十通电话。

“还差十分钟！”

“还有七分四十秒！”

“还有五分钟！”

“三分钟！”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黑色的夜，散发柔情，柔情吞噬北原的激情。

九点二十，北原准时拨通电话，电话三响之后，传来甜蜜的问候：你好！

“你好，请问纯贞在吗？”

“纯贞，电话…”

良久，话筒里传来的都是嘈杂的嬉笑声，再良久，终于再度响起了甜蜜的声音：

“你好，纯贞在有事，你等下再打过来吧！”

13

冰，冷，最冰，最冷，不是冬天的温度，而是在盛夏，当你热的满地乱蹦时，忽然把你塞进零下三十，四十度的冰窖，让你在两秒的真爽之后，迅猛牺牲。

14

徐中路夹着书本，匆匆回到公寓，室内空无一人，灯光徒劳地衬托着人的空虚。

换好衣服，脱掉鞋子，以最最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徐中路准备用阅读来打发这个冷清的周末。可刚躺好，电话兀然响起。这个奇异电话的响起，暗示着丘比特之箭的方向。

打电话的女孩含糊半天也没说清自己是谁，只是说找徐中路，然后说什么唱歌，徐中路对于这些事向来粗糙，没两分钟就把电话撂了。

电话刚撂，再度空寂响起，是北原打过来的，让徐中路去青苹果206唱歌。

15

周末的KTV总是热火朝天，人来人往，不管像鸭叫还是鸡叫，一个个格外地自信。

206的包厢里，坐着三个尴尬的人，江涯，北原，徐中路，两个男人在喝酒，江涯在唱歌，唱的有点超常发挥，一曲接一曲，从张学友唱到刘德华，因为他知道，此刻只要他一失声，包厢会比太平间更安静。

北原，北原的心，在第二通电话无人接听后，已被撕扯得粉碎。脑袋空白，身体已不属于自己，只有冰冷的啤酒穿过喉咙时，空虚的躯体才被刺激出应有的痛苦。

这个夜晚只属于一个人，一个失落痛苦的人，一个拥有比夜更惆怅迷离的人，那就是北原。

16

绝处逢生，不知道是历史上哪位伟人说的，但却很有概括意义，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生动地表达了北原与纯贞的曲折。

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然后又缩了回去，然后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孩走进了包厢，然后北原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再然后，北原双手激动不已地接过纯贞的礼物。

两位美女的到来，让三个男的兴奋不已，江涯不禁感慨，包厢的钱没有白花。纯贞接过话说，即使我们没来，你们也可以一样的唱歌啊。徐中路说，主角不来，唱起还有什么意思！

纯贞带来的女孩是新搬她们寝室的洋洋，洋洋眼睛大而有神，一与她对视，就感觉她的眼睛里有千言万语，风情万种。洋洋是个开朗的女孩，进门之后嘴巴就没歇过，一会让纯贞靠北原坐，纯贞不很，洋洋就一个劲地推，推得北原笑的狼子野心，事妥之后，又把自己安插在江涯与徐中路中间，这让江涯更加兴奋，唱歌唱的更卖命。

江涯卖命的歌声，北原跟纯贞丝丝耳语，洋洋也笑容满面地跟徐中路聊天。时间分秒过去，气氛越来越和谐。

十二点一刻的时候，北原已经能暧昧地拍着纯贞的肩膀叫大家出去吃宵夜。吃宵夜的途中，洋洋活泼的天性再次润滑着气氛，看的出来，洋洋的酒量不在任何人之下，频繁地与大家干杯也若无其事。

吃完夜宵之后，由于要补考，江涯不得不中途回学校，他们四个继续去包厢唱歌。回来的路上，洋洋的笑靥，洋洋清纯灿烂的瓜子脸，洋洋的芬芳气息，已经在江涯的脑海里来回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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