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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掉的容颜

2020-03-15 16:38 作者:宋昱慧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毁掉的容颜

文/宋昱慧

“余儿死啦!”“余雪儿死啦?”“余雪儿死啦!”“余雪儿死啦?……”……司马丽容反反复复地叨念这五个字,如同中了魔魇一样,从早晨到黄昏,又从黄昏到深。夜,很暗、很黑、很深,广漠的天宇被浓浓的乌云遮盖得严严实实,没有星星,就是无边无际的黑色,翻滚着、汹涌着、沸腾着、嚣张着、飞扬着、愤怒着、狂暴着,毫不留情和吝惜地淹没了天地间的一切。这样的时候,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地体味到万物的平等,不过都是“物”而已。司马丽容在这样的黑色里,蜷缩在同样黑色的屋角,双手无力地抱着瘦骨突出的膝盖,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形如鬼魅,不停地叨念着这五个字,反反复复、痴痴呓呓、疯疯呆呆。

余雪儿是司马丽容的发小兼同学闺蜜,两个人的父母都同在一个单位,未成年的两个人住在同一栋楼的同一单元的同一层楼的对门。两个人几乎在襁褓里就成了玩伴和朋友,可以说是无话不谈,除了彼此的男人,几乎所有的物件都可以共用。余雪儿身材娇小,面容姣好,性格和顺,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大学毕业就和相恋四年的男友肖建楠结婚生子,做全职太太。肖建楠体格健壮,性格豪爽,相貌英俊,典型的东北汉子,有几分大男子主义的英雄色彩,能吃苦耐劳,工作认真踏实,很快就成为单位的骨干精英经理人。几年的时间一家三口从蜗居的出租房搬进贵族区华庭锦绣小区,成为最让同学羡慕的裸婚幸福家庭典范,而且一度让周围迷茫的青年男女又可以相信情不是用物质做背景和铺垫,甚至可以像诗人一样使劲地讴歌爱情的纯美与幸福。

世俗的婚姻都有七年之痒的魔咒,关键是很多婚姻的魔咒都没有等到七年的耐心就迫不及待地来临。余雪儿的儿子肖竹新半岁以后,肖建楠变得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应酬越来越多,越来越少了夫妻之间的交流和狎昵,甚至都没有耐心正眼看看为了他的亲骨肉儿子和他唯一可以不用拿出全部力气绷紧神经的家而操劳到渐渐失去少女曼妙和灵气的余雪儿。男人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潜意识里很想当然地认为老婆是自己的附属品,会永远像葛藤一样缠在自己的身上,安全得不能再安全,根本不用花心思去关注。男人这样伟大的错误,让女人慢慢地在岁月里渐渐地寒凉了自己曾经火热的爱情和信心。全职妈妈寂寞和焦虑、失落、危机如同奔流滚滚的江河淹没了余雪儿所有的时间,更像是被脆弱的发丝激惹而崩塌的雪山重重地包裹了她的躯体,让她渐渐地恐怖,渐渐地寒冷,渐渐地窒息,渐渐地麻木。留住丈夫的爱情成为她最迫切的事情。女人很傻、很天真,总是一厢情愿地相信爱情可以恒久到永远。这个世界哪里有恒久到永远的爱情可以期待和奢望呢?!然而,女人总是这样期待和奢望,然后让这样的期待和奢望狠狠地伤害自己,竟然像个被狮子逼到死角的小鹿一样毫无防御力地等待所有的不幸接二连三地压在自己身上。女人如果一旦把自己变成丈夫的附属品,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把丈夫变成人生的全部,摆放在无与伦比的位置,患得患失地拼命守护,不惜一切代价地抓紧抓牢,让自己变成彻头彻尾的傻瓜。余雪儿就是这样的傻瓜!

出了学校大门就迈进家庭大门的余雪儿根本不知道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有多少陷阱、多少邪恶、多少阴险、多少欺诈,她的世界里只有丈夫和孩子,抓住丈夫就是她的全部生命意义。女人的烦恼总是大同小异,女人的忧虑也总是大同小异——慢慢失去的容颜和慢慢疏离远去的男人的爱。不顾一切,为了男人不顾一切似乎是古往今来女人的通病,甚至女人留住男人的方式都同样地愚蠢——讨好,用语言、食物、容貌和身材。面对渐渐冷漠的夫妻关系,余雪儿真是恐惧的发疯,更让她恐惧的是自己日渐粗糙的皮肤,松弛的阴道,下垂的乳房。几乎是没有任何思想上的挣扎,余雪儿就决定美容、美体。女人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认为只有美貌和性才可以把男人留在身边,哪怕是暂短地留在身边,并甘愿为了这样的愚蠢而冒任何风险和挥霍金钱。(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美容和美体绝对是目前中国最最隐形和暴力的行业之一,因为这样的行业迎合了千千万万的女人的需要,头脑简单的女人最容易受到的诱惑就是美容和美体,并且不惜任何代价。余雪儿和司马丽容都是这样的女人,两个人几乎是不拍即合相约去美容、美体。

美容整形会馆客服身穿淡粉色护士服,红色绶带,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用对国宾的待遇热情到热烈地迎接这两位送上门来的顾客——更确切地说是又肥又嫩、懵懵懂懂的小肥羊。各种的赞美,各种的奉承,各种的保证,各种的承诺,仿佛只要接受了美容整形马上就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公主、王后、贵妇人般靓丽。韩式绣眉术、韩式瘦颊术、韩式隆鼻术、韩式丰胸术、韩式丰臀术、韩式私密紧缩术,各种的名称、各种的术语、各种的概念、各种的完美再造,仿佛只要是走进这里,再出去就成为人工美女。余雪儿的眼神随着美容顾问嫩白的手指在一幅幅人造美女的图片上移动,眼睛里释放出可以烧毁世间万物的灼热的光芒,眼前浮现出妖艳美貌的自己在肖建楠前摆出的各种诱惑姿态和肖建楠亦痴亦呆的表情。

“做!做!全,全做!”余雪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决定,甚至因为过分激动的缘故有些口吃,满脸涨红,身子微微发抖。

“雪儿,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不是小数目!”司马丽容虽然也非常地动心,但是,还是审慎地提醒余雪儿。

“不就是四万多块钱吗?!没事的!我妈给我的私房钱还存五万呢!必须做!必须!我一定要找回建楠的激情!”余雪儿几乎是视死如归般的凛然和果决。

“余小姐,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您放心,我们的技术和设备都是一流的,我们的美容医师有几千例的临床经验和成功案例!您是可以完全放心的!”美容顾问小姐的柔声细语像母亲慈爱的目光一样让余雪儿无比信赖。

“不用回家准备住院用品吗?!”余雪儿一脸迷茫地问,像极了刚刚离开妈妈的小白兔面对大灰狼,懵懵懂懂地呆气十足。

“不用的!小手术!随时可以做的!您是付现金,还是刷卡?”美容顾问满脸笑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POS机。

“刷卡吧。”余雪儿机械地回答,如同被施了魔法的木偶,又像被翻滚的激流裹挟的一片瘦瘦的落叶,没有丝毫的反抗和挣扎的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下午两点三十五分一直等到深夜十一点,美容室的厚厚的门依旧没有要被打开的迹象,余雪儿的手机不停地响,有肖建楠的,有余雪儿妈妈的,司马丽容不敢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只好关掉。司马丽容坐在等候室的布艺沙发上心烦意乱,眼睛在手术室的门和天花板上来回逡巡,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暂时停留的缝隙。

忽然,司马丽容发现美容院里的工作人员似乎都走空啦,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来自幽冥的不祥预感。她有种灵魂被扼住的窒息,心惊肉跳,坐立不安。不能再等了,她冲出休息室,大厅里早已空无一人,连店门都没有关,可见走的人是如何的匆忙和惊慌。

司马丽容浑身颤抖,双腿软软的如同被抽掉了筋骨。她踉踉跄跄地手扶任何可以支撑的物体来到手术室的门前,但是,就是没有勇气独自走进去。她抖抖索索地掏出手机,输了几次密码才打开手机屏幕,好不容易找到了肖建楠的电话号打过去,对方几乎还没有等到第一声接通音结束就接起了电话:“司马丽容,雪儿在哪里?!你跟她在一起吗?!”

“肖建楠,你快点过来!”司马丽容带着哭腔的声音显然是吓到了肖建楠。

“怎么啦?!”

“在哪里?!”

“你别动!”

当肖建楠踹开美容室的门时,躺在美容床上的余雪儿已经僵硬冰冷!鼻子、嘴巴、脸颊、下身、胸部、床上到处是已经凝固的红褐色血迹,连地面的瓷砖上都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像干涸的河床。余雪儿的妈妈连尖叫都没有发出就昏死过去,肖建楠抱着余雪儿浑身是血的冰冷尸体,发出了幽深夜里最凄厉的狼嚎声:“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啪!”一记清脆响亮到足以让空气瞬间撕裂的耳光重重地拍在司马丽容白皙的脸上,同样地瞬间鼓起四个粉紫色的手指痕,跟地面上红褐色的血痕相互映衬,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地诡异。司马丽容怔怔地盯着余雪儿的尸体,没有反抗,没有哭泣,也没有躲避,就是怔怔地盯着余雪儿冰冷的尸体。肖建楠本来就黝黑的脸皮更加地黝黑,凶狠的目光因为白眼球布满了血丝而变得恐怖非常。司马丽容连逃跑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软软地摊在冰冷的地面,倒在那像干涸的河床一样红褐色的血痕上,一股让人反胃的腥味在她失去知觉的瞬间如同蜈蚣一样钻进她的鼻孔里。

房间的门无声地开了,一个跟黑夜一样幽暗的身影像弥散在房间里的夜幕一样飘了过来,几乎同时用粗壮的胳臂搂住了司马丽容疲惫不堪的身体,粗重的喘息像鼓风机一样鼓起她耳际已经不知道凌乱了多久的头发,让她在梦魇一样的惊恐里暂时清醒过来,获得了生的希望和宽慰,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岸边的枯枝一样,感到瞬间的踏实。

“你怎么才回来!”司马丽容幽怨的声音也仿佛来自幽冥,同时用软绵绵的拳头捶打着男人的胸口,顺势扑了过去,也像根干枯无力的树枝一样被对方紧紧地抱住。

男人带着粗重喘息声的嘴压在她干枯的嘴唇上,死死地箍住她身子的手臂开始慢慢地移动,像跳动的小火苗瞬间燃起了她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的熊熊火焰,烧得她浑身灼热,随着男人的蛇一样移动的手,疯狂地扭动着身子。也许是过于恐惧和悲哀,她反倒更加渴望这样最原始的发泄和慰抚。

“真是越来越没劲!一点都不好玩。浑身上下都松松垮垮地,像个烂桃子一样。烂桃子!”说这样厌弃、鄙弃、轻蔑、侮辱话的时候,男人粗壮的手指却在被他称作的“烂桃子”里猛烈地转动,另一只手用力地揪她的乳头,疼得她大声尖叫,凄厉的尖叫声在这样黑暗的夜里尤其地凄厉和恐怖,还夹杂了悲凉和卑贱,司马丽容的眼泪都出来啦。

“吴志!你这个王八蛋!现在嫌弃我啦!我这松松垮垮的身子还不是被你一次次地糟蹋的结果!”

“容宝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你不是也愿意享受我给你的快乐吗!?不过事实就是这样么!还记得第一次吗?!啊!第一次!那感觉?!啊!”吴志带着淫邪的笑声在幽暗的夜里有些阴森和鬼魅,如同来自猫头鹰的喉头,让司马丽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吴志粗大的手依旧在被他说成松松垮垮烂桃子一样的身体上肆无忌惮地抚摸。

“他妈的!男人真都他妈的下贱!”司马丽容愤愤地想:完全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忽然有些悲哀,对这样的被蹂躏的游戏从心底里反胃,想换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司马丽容知道,再继续这样的话题,失败的永远都是自己,吴志绝对是他妈的王八蛋里的极品王八蛋,流氓中的色鬼一枚。

“余雪儿死啦!”想起余雪儿,司马丽容又被恐惧和悲伤紧紧地抓住,声音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都说了八万遍啦?!烦不烦?!人都会死的,只不过是死的时间和方式的不同。都过去一个多月啦!你还没有清醒吗?!那是她自己蠢!中国人也敢相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吴志仿佛自己不是中国人一样自然:“要整容那得去韩国!据说韩国几乎都是人造美女!那技术才叫成熟。我的同事张潇潇的老婆刚刚整容回来,那叫个好看!据说,尤其是这里,”吴志用力地在司马丽容的“烂桃子”里戳了一下,淫邪地说:“简直妙不可言!”

“你们男人到一起就知道嚼自己女人的舌头!怎么都这么下贱!”司马丽容痴痴地笑。

“‘食色,性也!’你们女人在一起不也是这样嚼自己男人的舌头吗?!”

“你可真流氓?”司马丽容痴痴地笑,心情反倒变得轻松起来。

“流氓?!谢谢夸奖!”吴志得意的声音。

“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可以做到这么脏、这么污?”

“脏?这个世界上有谁不脏?!污?这个世界上有谁敢说自己不污?!我不脏,你会这么爱我吗?!我不污,你会这样迷恋我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被表面虚伪的美丽掩盖的肮脏和污秽的红尘浊世!红尘浊世!”吴志反复地强调“红尘浊世”来为他的行为找到看似合理的解释。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个可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得理直气壮的人。

“死相!睡觉!”

“死相?!我现在就想再看看我的死相你有多享受!”说完,吴志就开始用他那粗壮的手指发泄一样戳弄司马丽容的“烂桃子”,抚摸她的阴蒂,刺激她的乳房,她不停地呻吟,却又莫名其妙地深度渴望,就仿佛有意要证明吴志的谬论是真理一样……

“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像不像一条发情的狗——我的狗!狗狗!叫我主人!叫!快,快点!”吴志淫邪地笑着,施虐般作践着司马丽容,摧残她的自尊心。

“主,主,主人!”司马丽容一边喘息呻吟,一边呓语一样含糊不清地说,伸出舌头舔着吴志的胸脯,真的像一只跟主人献媚的狗狗。苍茫的夜幕淹没了两个人的容颜,但是,现在的吴志一定是猥琐的得意和鄙夷,而司马丽容用卑贱的谄媚去迎合这样的得意和鄙夷。完全没有情人间的轻怜蜜爱,更没有柔情蜜意,也谈不上爱惜温存,有的仿佛就是末日的狂欢、垂死的享乐、恶意的践踏,像极了两只彼此伤害的野兽在这黑暗得如同被魔鬼施法一样的夜里疯狂地角斗。

从这夜以后,吴志就没有来过,司马丽容打了无数次电话,发了数不清的信息,他懒洋洋的回复理由总是干干巴巴的忙。爱你的男人永远都不会忙,不爱你的男人,忙是最好、最苍白的借口。这让司马丽容的恐惧比余雪儿的死更甚,这样的恐惧反倒让司马丽容可以暂时忘记余雪儿的死在她心里覆盖的悲伤和恐怖。

吴志相貌也算俊朗,家世殷实,颇有钱产。司马丽容深深地清楚,这样的男人不但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更是许许多多清白、不清白,正经、不正经的女人梦寐以求的。要拴住他,谈何容易?!要失去他,简直易如反掌,分分钟的事情。然而,司马丽容已经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吴志,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动了真情,就算是对方作践自己,凌虐自己,厌弃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并且愿意为这样的义无反顾而心甘情愿地做尽傻事、蠢事、荒唐事。

“整容塑形”!当这四个字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一样非常流氓、无赖、粗暴地强行闯进司马丽容脑海里的时候,司马丽容被自己的惊人想法惊呆啦!她曾经无数次地跟余雪儿八卦过“整容塑形”,八卦别人、八卦自己,互相取乐,结果?!结果呢?!余雪儿呢?!余雪儿死啦!司马丽容不由地打个冷战!似乎她周围的空气瞬间被寒冷控制,她有一种被困在冰层里的窒息和无助。夜很深,没有开灯,熏黄的路灯的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显得有气无力。司马丽容无助地扭动一下靠在空空的,越发宽大的床背上的僵直的身子,感觉自己是一个用不同的方形的木块堆积的木偶一样,已经没有生命应有的特征和活力。行尸走肉,对,司马丽容想,自己不过是天地间喘息的行尸走肉罢了。

司马丽容忘不了余雪儿的死,永远都忘不了!那深褐色的如同干涸的河床一样的血迹,那冰冷和惨白的脸,还有肖建楠扭曲绝望的眼睛和肖竹新惊天动地的哭声,她都忘不了。恐怕今生今世都忘不了,就算是她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也不会忘记!这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骨髓、她的灵魂、她的血液,跟她的生命融为一体,无法分离,只要她活着,就不会忘记,虽然这很痛苦。人生很奇怪,往往越是痛苦的事情越容易让人记住——牢牢地记住。人生很多的时候,就是这样,似乎痛苦的记忆更加深刻。

然而,余雪儿虽然死啦,但是,她司马丽容不能因为余雪儿的死,就不活!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前赴后继地努力活着。可是,可是,可是司马丽容现在的活着,跟死有什么分别?!甚至比死还要痛苦。司马丽容茫然地环视黑魆魆的、空荡荡的房间,凄然苦笑!自己除了还在呼吸,哪里有活着的乐趣和尊严?!吴志对她的冷淡已经到了不言分手,实际已经分手的地步,连今年的中秋都没有像以往一样约她去家里见父母。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是渐行渐远至于无声无息的分道扬镳的?!可是现在的自己除了曾经是吴志床上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本可以把他留在自己的床上!司马丽容无助地用干枯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这张在黑暗里同样冰冷的床背和有些僵硬的被子,眼里的泪水沿着冰冷的脸颊滚落下来,打在僵硬的被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黑暗的夜色里显得空阔而凄凉,如同一滴、一滴地砸在她冰冷的心上一样发出足够可以震碎她的耳骨的轰响声。

从小在父母全方位呵护下长大的司马丽容从来没有为生计这样的问题浪费过脑细胞,大学毕业以后就跟吴志同居,每天不过是吃饭、睡觉、美容、游乐而已,生命和青一样在时间的流逝中不停地流逝,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自己的爱好,没有自己的执着和念想,除了吴志,她真的找不出还有什么是可以让她拼尽全力争取和守护的。然而,她现在要不得不无助、无力地看着她拼尽全力守护和争取的吴志正在一点、一点地离她而去。我们不得不说,司马丽容相对于那些不得不为了生计而不停地努力的人来说是相当地不幸的,她竟然把自己的幸福完全寄托在男人身上,而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有自己的生活梦想。这可能就是她最大的不幸和悲哀,也是很多妄想依赖他人的人的最大的不幸和悲哀!当别人疯狂地嫉妒司马丽容优渥的家庭的时候,不知道正是这样的优渥环境无情地破碎了她的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以至于现在司马丽容竟然毫无志气和尊严地把自己最宝贵的人生完完全全地压在了一个飘忽不定的男人身上而傻兮兮地让自己不得不去冒更大的风险去抓住和挽留这样的男人。

“整容塑形”这四个字,像黑暗中的闪电一样再一次地撕裂了司马丽容同样黑暗和幼稚苍白的思维,像个残忍的魔鬼一样死死地抓住司马丽容简单幼稚的思维。

“我可以去韩国整容塑形,不是吗?!吴志不是说过张潇潇的老婆在韩国整容很成功么!我不差钱,完全可以去韩国的!”司马丽容自言自语,如同来自幽冥的呓语,痴痴呆呆地有几分疯癫,又有几分得意,为自己的看似优越的环境得意。她觉得自己有资本得意,她从来没有为了金钱这样的事情而饱受辛苦和折磨,在她看来这是多么的幸运,多么的得意,这样的得意可以让她瞬间找到自信。于是她就真的自信起来。

同样是整容,国内和国外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司马丽容不敢确定,她敢于确定的是韩国作为整容界的鼻祖国一定是会比中国好!中国很多人的惯常思维就是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哪怕那个月亮是从中国刚刚转过去。但是,也不得不说,韩国的美女还有没有原版的,真的不能确定地说出。

女人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她的脑子往往就像走进了笔直的胡同一样直线地走去,而不会左右看看或者考虑有没有岔道的问题,她们是根本不想去岔道的。既然司马丽容决定了去韩国整容,就开始去准备足够的钱和出走韩国美容塑形的途径。钱是不成问题的,她可以跟父母要,虽然她的父母不是很富豪,但是在钱这方面对司马丽容从来都没有拮据过,简直是有求必应。至于途径,她早就类似于道听途说地被灌满耳朵可以通过旅行社去韩国,据说都是这样去韩国整容塑形、赌博,甚至打工的,而且还催生了出国劳务中介,着实有很多人靠着谋生甚至发财和诈骗。

“妈,给我二十万吧。”司马丽容像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叶子一样可怜兮兮地跟她的妈妈半撒娇、半恳求地说。

“宝贝,你怎么瘦到这样?生病了吗?!还是回家住吧!我给你好好补补…….”司马丽容的妈妈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妈!你别一个劲地唠叨!我是要二十万!你给不给啊?!”

“二十万?!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啊?!”

“跟朋友开个店。”司马丽容在妈妈面前可以做到撒谎毫不犹豫的登峰造极的地步!顺着这个思路,她把谎撒得天衣无缝,轻轻松松地就拿到了二十万。

下了飞机,导游就把司马丽容交给了一个据说是韩国大型美容公司的接待人员,司马丽容跟着这个看不出年龄的美艳的韩国妇女穿过首尔车水马龙的大街,最后停在了一个三层结构看上去很别致的小楼前,车子开进去后,大门就发出很巨大的咣当声,然后被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用巨大的锁头锁住。

半个月之后,司马丽容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时,真的是惊呆啦,韩国的人造美女技术真的可以说是到了逆天的极限。她的自信也达到了巅峰,她久违的喜悦也达到了巅峰。

费了许多口水,在旧的留影作为证据,又有美容公司做证明的情况下,司马丽容最终浑身是汗,几近虚脱地通过了韩国的海关,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跟吴志联系,渴望他看到自己天翻地覆的惊人变化。

吴志看到眼前这个人造美女简直是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把变了容颜的司马丽容小心翼翼地揽在怀里,像捧着一朵娇嫩的花朵一样,慢慢地亲吻,由点水的蜻蜓到狂风暴,点燃了司马丽容原始的情欲之火。她完全忘记了医生的忠告,要将养半年的时间,才能让再造组织适应肌体。她太需要找回吴志对她的爱和迷恋,几乎是末日疯狂一样频繁地跟吴志做着成年人最最频繁的游戏。

不久,她被认为恢复紧致的皮肤开始迅速地松弛,眼袋下垂、鼻梁塌陷,嘴巴也歪到一侧,排异反应,让她每天都在剧烈的痛苦中挣扎、煎熬,如同被放在铁板上煎烤的虾米一样,无助地挣扎。吴志是很久不见踪影,更没有信息,像以前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司马丽容不敢回家,不敢见妈妈,不敢见爸,不敢见同学,不敢见亲戚,不敢见邻居,不敢去看医生,甚至不敢下楼买东西。司马丽容砸坏了家里所有可以映出她面孔的东西,包括水盆。

夜很黑,浓墨一样的夜幕满满地堆在房间,死死地把司马丽容挤在角落里,她枯瘦的双臂抱住同样枯瘦的双膝,被眼皮盖住眼珠的眼睛空洞地在眼皮内试图注视四周的黑暗。然而徒劳,她需要用手协助才能挑起无力下垂的眼皮。失望的是四周的黑暗让她本来空洞的眼球没有发挥任何微弱功效。然而,她却能够清晰地看见余雪儿在黑暗里披散着头发向她慢慢地靠近,她可以异常清晰地看见从余雪儿眼睛里流出的红褐色的血液像挂在眼睛里的红褐色布带一样垂到地面,在身后延伸开去,延伸开去,消失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司马丽容僵硬地堆在墙角,居然没有任何恐惧,只是失望而麻木地垂下巨大的眼帘,冰冷的泪水沿着扭曲的脸颊不断地滚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巨大的音响在黑暗的夜幕里空洞地回荡……

司马丽容虽然算不上漂亮,但是也算是精致的容颜就这样被毁掉,一起毁掉的还有最宝贵的,无法复制、无法重来,仅仅28岁的生命。当司马丽容的父母来到司马丽容的住处,破门而入的时候,司马丽容已经死在了墙角,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膝的姿势,漆黑的头发完全盖住了那张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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