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一条自杀的鱼

2018-06-08 21:18 作者:探索之子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导读:也许都不是,你以为你善待它们了,可是它们不需要你的善待方式。生命不同,生命存在的方式也不同。它们,就保持它们原来的样子。鱼离开水之后,水肯定就不爱它了。鱼自杀了,这是个谜!

一条自杀的鱼

——灵遁者

疏仁下班回到宿舍,看到躺在桌子上的鱼,有点气馁。鱼已经死掉了,尸体也已经干了。他想不通,好好的鱼,怎么就自杀了呢?是的,在疏仁看来,鱼确实是自杀的。可是一条鱼,怎么会自杀呢?这不是天方谭吗?

好吧,我来想想为什么养这条鱼吧。什么结果,都有起因。关于养这条鱼的起因,大概就是疏仁想让自己生活有点生气吧。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活,还是仅仅是活着。可是疏仁又不愿意去深究,以为活着和生活好像一样啊。所以干脆就说是孤独吧。鱼也是生命,也是伴侣啊。

孤独就像突兀在大山里的树,疏仁就是一个移动的树。为了多挣点钱,他离开了都市,分配到这个北方山里的货运站。其实说僻远,也不算很偏远,毕竟去县城,只需要半小时的路程。即使这样,疏仁一年也去不了几次,去了举目无亲,也没啥干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货运站就是接车,发车,不能早,不能晚。尤其在夜间,走在轨道两旁,其实不开手电的话,甚至是看到不到轨道的。但大多数时间,这里的星空,肯定比城市要亮。几乎每晚都可以看见星星。其实疏仁知道,大城市的上空,不是没有星星,是城市的灯光太强,遮蔽了来自星空的光。

所以有的时候,生活是退步的。城市的灯光本该是为了发现更多的东西,但在城市却让都市里的人,看不见星星。

疏仁甚至幻想道,自己的孩子问自己:“爸,星星长什么样呢?”不知道为什么,疏仁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就流泪了。看着桌子上的鱼,他着实被吓了一跳。这鱼儿太像一个孩子了,太像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了。

是啊,这是条红色的小金鱼。很多人不会明白,疏仁此刻为何被吓着了。因为他想了他的孩子,虽然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但不代表,曾经没有。是啊,他有过女朋友。

她女朋友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张紫溪。每当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都觉得美。好像这个名字,也一下子可以把女友映衬的更美了。一条紫色的溪流,紫韵绵绵,好似仙境。说来也怪,他能和他女友成为男女朋友,全靠名字。

第一次大学互相认识的时候,疏仁还有点害羞。他握着张紫溪的手说:“你好,我姓疏,叫疏仁。”

不知道为什么,张紫溪听了之后,就没能忍住笑。她笑道:“你姓输?输了的输吗?输人?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这其实不是第一次误会。疏仁就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是输了的输,是疏,疏漏的疏。”他本想补充还有人会认为是“熟”“熟人”,但他还是没有说。

张紫溪这才点点头道:“我还第一次知道有这个姓。长见识了。我叫张紫溪。”

起初疏仁没有打算追张紫溪,他内心的自卑深入到骨子里了。却又不愿意让人察觉。那就是独处才是最好的。可是命运有时候会可怜你。疏仁经常和张紫溪坐的很近,有几次还是同桌。吃饭碰上了,图书馆碰上了,操场碰上了。有一次张紫溪怀疑道:“你是不是跟踪我?”这话在疏仁耳朵里,有点刺耳,他连忙否认。之后的时候,他总是违反常规时间去吃饭,去散步,去图书馆。但是竟然还能碰上。校园很大,也很小。校园里人很多,也很少。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有一次在图书馆,疏仁竟然捡到了张紫溪的书。他不清楚,如果用数学计算的话,这个概率大概是多少?总之应该是很低很低吧。

当他把书还给张紫溪的时候,张紫溪惊讶道:“你是怎么捡到的,连我都不知道掉哪了?”

疏仁想起了张紫溪上次说的话,就故意开玩笑道:“我是故意捡到的。跟踪你的。”

张紫溪跟着道:“你还记得上次说的话呢?我是开玩笑的。我回去也想了。不可能跟踪。哈哈。不过我还是真以为我们宿舍谁,给你通风报信呢。我自恋吧。”

疏仁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正好到了饭点,他就说:“我请你吃饭吧。”这是一种礼貌。他原本想,她会拒绝的。但她说:“好啊。难得你请我。我今天要好好宰你一顿。”

她这样说,疏仁还真的担心起来了。他兜里,就六十元钱。他一般吃一顿八元就够了。可是如果两个人在饭堂,点菜的话,比如点一个鱼,再点一个土豆丝,再点一个茄子,再喝点,就尴尬了。

张紫溪肯定不会想到,走在去饭堂的路上,疏仁一直在计算吃什么。他是紧张的。

正是饭点,吃饭的人很多。整个饭堂闹哄哄的。但这样好像,能掩饰疏仁的紧张。点菜的时候,当张紫溪问他:“你喜欢吃什么?”

他连忙道:“我随便,我不挑食,农村长大的。”

张紫溪就说:“那我点了啊。”

疏仁连忙点头道:“嗯。你赶紧点吧。”

就这样,果然张紫溪点了一个塘坝鱼,点了一个茄子,不过没有点土豆丝,另外点了一个炒青菜。疏仁付了四十六元钱之后,心落地了。好在没有出丑。

这个时候,张紫溪问他:“你很热吗?额头出汗了。”

疏仁道:“嗯。有点热。”

张紫溪其实可以看出,疏仁紧张的不得了。她笑道:“你约过咱班女生吃过饭吗?”

疏仁摇头头道:“你是第一个。我比较独来独往吧。我们宿舍叫我独行侠。”

张紫溪又问:“那你看见美女紧张吗?”

疏仁摇摇头说:“不紧张。紧张干啥?你这样问,好像我除了我妈,就没有见过其他女人似的。”现在他想想,这句话好像说的不对啊。

张紫溪听了就笑了。又问道:“你家是住窑洞吗?窑洞怎么通电啊?”

疏仁点点头,只能说:“和你们城市一样,你们怎么通电,我们就怎么通电。”

反正一直聊,饭菜很香。一直吃到晚上了,吃完饭,他们还一起在操场散步了,也聊天了。就是在聊天的时候,加的微信。一切不可能,好像都成了可能。

后来他们聊微信,很能聊的来。甚至有一次,聊了一晚上。疏仁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但他说我写了一首诗歌,你帮我看看。

《致我爱的人》

你在我心目中

是一湾柔软的流水

是一束暖人的阳光

是无数细腻的

……

我从不敢高声呼喊你

我轻轻地捧着

我轻轻的呵护

告诉生活你在我心中的重量。

张紫溪看了之后,说挺好的。简单易懂。但是隔着屏幕,疏仁的脸红了。想到了这里,他觉得那个时候是最幸福的,最甜蜜的。

后来真正让张紫溪接受疏仁事情,比较狗血。疏仁在深夜12点多,去打水,碰到几个男生,纠缠女孩要微信。女孩都哭了,还是被拉住。没有人管,看着心疼。疏仁犹豫了一下,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上前去制止了。

结果可想而知,疏仁英雄救美不成,被打的半死。可是每当想起这件事,疏仁还是很开心。旁边的人,拿他电话打电话,第一个联系人就是张紫溪。但早在张紫溪,来到打水的地方,疏仁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宿舍。他面目全非,只能请了一个星期假。但没有想到的是,张紫溪竟然走进男宿舍,来看疏仁了。疏仁当时还躺在床上。突然见舍友带着张紫溪来,他被吓了。他着实不愿意这个时间见到张紫溪。连吃饭都要求舍友带,这是他第一次劳烦舍友带饭。

然后舍友们都出去了,一个宿舍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张紫溪仰头看着疏仁道:“你不用下来。我就过来看看你。你可真行啊。还英雄救美。”

疏仁只能坐起来,靠墙和张紫溪聊着。张紫溪一直在说,疏仁在听。她替疏仁骂那些混混,她替疏人疼。也就是这件事之后,疏仁和张紫溪才走的更近了。

后来张紫溪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做你女朋友吗?你没有钱,你也不是很帅。但我就喜欢很穷,但一身正气的样子。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奋斗出来。留在这座城市里的。”

毕业后,他们留在了这个城市。疏仁认真的工作,挣钱。但是挣钱能力远远不够。最多一个月,就拿过5千元。张紫溪是一个有小资情怀的女孩,包包,鞋子,裙子,外套,总是要有几件。

两个人依然挤在都市的城中村,起初还好吧。但日子越来越淡了。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张紫溪会说:“你性格太弱了。在都市里,你得强硬一些。该拒绝一定要拒绝。你总是老好人。”

有一天下午,张紫溪回来说,自己几天没有来大姨妈了。“不会怀了吧。让你上次戴,你就不戴!”去买了试纸,果然中奖了。但显然这个奖,张紫溪不想要。疏仁也觉得来的早了,他觉得一次不戴,没有什么,不会那么点背吧。

大家都知道,城中村的天太冷,疏仁就懒了一次,没有下床取套子,就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疏仁说:“要不我们结婚吧。”他说这话,很艰难。但还是说了。

张紫溪拒绝了。她说:“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更不想跟你回农村去。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结婚?拿什么养大孩子?结婚不是一句话!养孩子更不是一句话。疏仁,你都毕业两年了,还这么幼稚。”

在这一刻,疏仁闭上了嘴,像往常一样。他觉得自己该和张紫溪分手了。其实这样的念头,有了好多次了。但他没有说,他知道她值得拥有更好的。

他们来到医院,医院里人很多。张紫溪很烦躁,总之表现的很烦躁。疏仁是第一次来医院做这个事情。他没有想到,打孩子的年轻人竟然排成了队。

他第一次觉得,人太残忍。他第一次觉得为什么父母,会给自己起一个带仁字的名字了。还有比“仁”更重要的字吗?可是现在自己却也站在了残忍的一面。要打掉一个还未出生的生命。

张紫溪问他:“你说这算生命吗?你会他会疼吗?你说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有时候,疏仁觉得,这就是张紫溪的可爱。但有时候她又无比理智。即使药流也很疼。张紫溪都哭了,可孩子还不出来。

疏仁在想:“是谁都不愿意出来啊!这是他生存的地方啊。女人子宫最神奇,最温暖,最有爱。当一个人离开子宫的时候,他就要面对残酷了。”

最残忍的细节是,医生还要张紫溪拿着盆,接着掉出来的东西。对!医生就说这么说的:“一定要接着。不能冲下厕所。拿过来我看了之后,你再冲。”

这是一个东西,医生这样说,是好的。是在安慰所有的年轻人,这不是生命。可所有的这些排队的年轻人,在医院经历的这段时间,无论多短,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必须疼一下。

最疼的还有,独自前来的女孩。一个人坐在哪里,疼的面色惨白,默默流泪。有时候疏仁想,自己是菩萨就好了。可是眼前,他连张紫溪都疼不过来。爱总是带着残忍的。所以这就是爱一个人,为什么要谨慎的缘故吧。

当张紫溪匆匆从厕所出来时候,把盆递给疏仁道:“赶紧拿给医生!”

疏仁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东西飘在水中,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带着血丝的东西。形容不出来像什么了。总之不像一个人。他甚至看的入神了。张紫溪急道:“你愣着干啥!还不去拿给医生看看?你会看吗?”

他这才小心翼翼的端着,拿给医生。医生看了后道:“好了,流干净了。去冲掉吧。”

然后疏仁带到了男厕所。他在想,一个生命就这样被倒进了厕所。很多个这样的生命倒进了厕所。可具有嘲讽意义的是,他们村有两个女人,因为不能怀孕,而被离婚了。这无法言语。

疏仁甚至想,如果自己以后不能生育了,那么一定是今天的所做,所遭受的报应。他又看了盆里的小东西几眼,他不知道这个小东西,会发育成人。真的神奇。

这个时候,张紫溪电话打了进来道:“你干啥呢!我在外面疼死了。你快点!”

疏仁这才把它倒入便池,摁下了冲水键。然后拿着盆出去了。张紫溪一把接过盆道:“你这盆还要干啥?”她把盆扔进了垃圾桶里。其实里面已经有几个这样的盆了。

后来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张紫溪休养了一段时间,回家去了。又来了,来了呆了一段时间,他们从来没有吵过。就和平分手了。还像朋友一样,会问候,但不再关心对方。一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是必然的。一个人走出你的视眼,也是必然的。曾经爱过,曾经疼过,好像也不是坏事。

疏仁离开了都市,来到了这个偏远的火车站。别人都说为了多挣那两千元,划不来。可是有谁知道,疏仁是为了钱,更是为了这里的星空,这里的安静。

但在一个地方久了,就会有念念不忘的回响,有时候他会思念都市。货运火车站有规矩,不能养狗,不能养猫,上班不能带手机,上班不能睡觉。每个星期有爱国教育课。时间在这里不是自己安排的,是被安排的。一下子安逸了。

虽然夜班一开始,疏仁还是不习惯。实在是瞌睡,好在他农村长大。适应能力快。不过即使高工资,这里人也不多。大家都孤独,大家都需要娱乐。

疏仁爱拍照,就下班了去山里拍照。他拍花草树木,但从不拍人。他自己拔了一些花,准备养在宿舍,可是过几天花还是死了。在山野里,无人照顾,它开的好好的。在宿舍,有疏仁照顾,却死掉了。而且好几次了。

疏仁也不是不想谈对象,可是自己在这里,跟谁谈。站上倒是有几个女孩。但站上工作的人,都不愿意找站上的。原因只有一个,不能家里没有一个人。两个人都在货站上班,太累,太熬人了。

通过微信聊的女孩,也都聊不起来。因为疏仁上班不能带手机的。总之,两年了,疏仁单着。

花养不起来,大型动物不能养,疏仁就想起了养鱼。他为自己想到这个点子,很开心。专门去买了一个可以养鱼的风水轮。然后水流看起来就像活的,鱼儿可以自由的游泳。正因为看起来,像是活水,所以鱼有一次竟然从风水轮里跳了出来。辛亏疏仁看见了,就赶紧救了它。

有人说,鱼只有7秒的记忆,疏仁虽然没有研究,但他觉得这些专家在胡扯。鱼有几秒的记忆,是无法测出来的。生命是异常神奇的,就像在亚马逊有一种红鱼,他们每年都要历经艰辛,回到产卵的地方去繁衍后代。

这个季节,最高兴的动物,是灰熊。他总能吃到好多鱼,甚至吃不完。因为很多鱼,没有力气游到出生地了。它们的尸体,就慢慢变红了,飘在水里。像一场战斗过的场地,像一首众神的挽歌,在哭泣关于人间的悲壮。

这样说来,鱼只有7秒的记忆,是不是胡扯呢?还有一种肺鱼,可以在干燥的土里,呆上两年不死。等到两年后的雨季,它又活了过来。这是多么神奇啊。人类总是小看其他生命,其实间接也小看了自己。

疏仁看着桌子上已经干了的红金鱼,都懒得动它了。好好的水里不呆,为何要自杀呢?是鱼就应该生活在水里啊。你没有进化出来腿啊!

他还是忍不住瞧瞧这只鱼,心里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疏仁不会分辨鱼的公母。但他还是奇怪,这只鱼为什么就这样死去了。自己没有善待它吗?那些花也死去了,自己没有善待它们吗?

也许都不是,你以为你善待它们了,可是它们不需要你的善待方式。生命不同,生命存在的方式也不同。爱它们,就保持它们原来的样子。鱼离开水之后,水肯定就不爱它了。鱼自杀了,这是个谜!

摘自独立学者,作家,国学起名师灵遁者小说作品。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novel/vjhxrkqf.html

一条自杀的鱼的评论 (共 8 条)

  • 欧阳夏木
  • 听雨轩儿
  • 淡了红颜
  • 涧底一松
  • 心静如水
  • 浪子狐
  • 倪(蔡美军)
  • 襄阳游子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