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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

2020-11-17 18:44 作者:瑶家园艺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吃完午饭,出门,来到代销店路口,正好碰上阿元。

“又去做什么啦?”我问。

“阿清老是催我去把那些模板垒好,不来一下子她又骂骂咧咧,烦死人了。开三马得几块钱全部拿来帮她弟起房子,家里所有开支就靠我这点工资,有时候急用了还问我要。她老弟懂得想还好,什么都不懂,差不多三十岁的人,整天在外面浪来浪去,专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坐牢是家常便饭。阿清帮他起这个房子他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帮忙了。阿清不好好用心开三马,整天就想这里,好像起得一个房子她老弟马上变成一个好人一样。”阿元滔滔不绝地说。

“诶呀,有什么办法,只有一个弟弟,做姐的肯定操心一点啦。”

“最烦她事事自作主张,老家那里她总想当老大,指挥她父母,指挥她姐妹,在这里也想当老大,想做主,想指挥我,想控制我。”

我笑笑,说,那你忙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阿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有四个要好朋友,亲如兄弟,情同手足。以前我们一起在几个厂里做工,但去年新公司倒闭后,我们就分开了,谋哥滑里滑头,去一个公司做销售代理,大院生产技术过硬,在一个油茶厂任生产主管,阿元文秘知识丰富,去一个香猪场任办公室主任,只有我没去找工做,租几分地种点花,白天养花卖花,晚上开三马挣点生活费。

一个晚上,我正从车站往广场方向找客人,一辆三马从我左边赶上来,几乎是逼着我停下。

“木公木公,你看看,你看看,阿元酒醉尿裤子他自己都不懂,还不废?”阿清急急地说。

阿清就是阿元的老婆,性子是比较急的。

我靠边停好。

阿清这样说,我也没回话,我们兄弟谁几斤几两我们很清楚,阿元是好喝一点,但你要说这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办事稳稳妥妥的人喝酒尿裤子我是不相信的,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阿清为了阻止阿元喝酒使了什么诡计。

我探头往车里看,微弱的灯光中,阿元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地坐在车里,眼镜略微反一点光,牙齿露白,轻轻地说:“不要相信她。”

我当然不相信。

阿清下车,用手往阿元裤裆里探一探,说:“你自己摸一摸,闻一闻,是不是尿。”阿清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木公你摸摸看。”阿清显然又气又恨又好笑,也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脸上一会干一会笑。

“怎么一回事啊阿元?”我问。

阿元嘻嘻笑,说:“今天我们应几个部门的要求,把小猪送到贫困户家里,后来我们在主任家里吃饭,喝了一点酒,回到城东这里,他们下车都走了,我想坐下来休息一会才打电话给阿清过来接我,我就坐在花圃护栏上,哪里知道旁边有一滩水,把我裤子弄湿了,我站起来,想坐到别的地方去,不小心跌了一跤,把东西甩到一边,几个路人扶我起来,其中一个人认识我,就打电话给阿清过来。”

阿元说话清清楚楚,条理分明,我是不相信他尿裤子的,但我没说什么,从平时阿元的诉苦来分析,我认为是阿清想多说阿元几句而找一个借口而已。

我笑笑。

“这个人废了。”阿清说,然后上车,启动车子,走了。

过两天,我见到阿元,问是不是真的尿裤子了,阿元说:“哪里哪里,阿清见我喝酒多,想整我,就说我尿裤子。妈的,这个女人,什么都是她说了才算,烦完。”

“女人嘛,总啰嗦点的。”

“我真的很烦阿清,我妹小孩阿涛来县城读书,和阿东一个班,也在我们家吃住,阿清买东西回来,我发现几次她拿去房间放,有时候趁着阿涛不在或不注意,偷偷把东西塞给阿东,我骂了她几次。”阿元说。

“这样肯定不行,对两个小孩都不好,你妹妹知道了也不好。”

“她哪里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我家个个都对她有意见。”

“我也觉得。”我说。

我们聊了一下,散了。

说实在话,我觉得每次阿元见到我他都滔滔不绝地说阿清的不是,难怪两人离过婚,阿清又自己跑回来找阿元,阿元拖了一年多才勉强同意领结婚证,看来这个女人问题真不少。

农历六月初六是个小节,阿元说平时节日我们都是各过各的,这个小节日我们聚一聚吧?大家都同意。到时间我们夫妇俩一同前往阿元家,因为我老婆和阿清都是开三马,两人也是好朋友,阿清邀我老婆一起去。

进家,我们见到了阿元的母亲,老人家正从靠里的床上下来,佝偻着背,我们打招呼,一同往楼上走,我老婆想扶老人,老人家说自己可以上,不用担心。

听阿元说母亲来跟他住,已经一个多月了。

客厅、饭厅都在二楼,阿元和阿清把饭菜都准备好,谋哥、大院及两个兄弟都已经到,就等我们。

我们入桌,但老人家没过来,待在客厅里,阿清打饭菜过去给她,我和老婆不同意这样做,节日节日,是大家欢乐相聚的日子,没有老人家哪来的我们,必须叫老人家一起过来,否则我们吃这餐饭不舒服。

阿元笑笑,站起来,过去拿老人家的饭菜回来,老人家跟在后面。

我们两公婆心中都不悦,因为我们从没这样待过老人。

饭后回家,老婆说可能阿清真的不行,怎么这样对待老人,一点良心都没有,阿元也是,让老人家一个人在那里孤独地吃饭,好像没有儿女一般,那这样还要儿女做什么?我说平时我们多说阿清几句,你说我们对阿清有偏见,你看见没有,不错吧?老婆默默无语。

几个兄弟中,混得最不好的应该是我了,有时候几天都卖不出去一盆花,晚上出去开三马也只挣得二、三十块钱,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好在老婆没有那么责怪我;混得最好的应该是阿元了吧,香猪场的工作不用他天天去,去也是半天而已,要一些数据完就回来,公司一辆面包车由他开,来去自由,这样,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他在保险公司找到一份工,也没有固定的时间,他是蚂蟥两头咬,两头都有收入。可是却在这种情况下,阿清说开三马不得钱,把三马卖掉,外出打工了。我们都大骂阿清不懂做人,阿元两份工,如果她好好开车,一家人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阿元说主要的问题是阿清看不惯他把母亲和侄子带来一起生活。

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一个星期六下午,阿元打电话问我吃狗肉没有,我说吃啊,他说那一下子过来。

六点钟左右,我过去接上大院,直往阿元处走,才打开门,狗肉香味便扑鼻而来,两人哈哈大笑。

进到餐厅,一大锅干锅狗肉正在腾腾冒气,阿元在厨房里煮东西。

“谋哥说有事不得来。”阿元说。

“诶,他那个人一天飘一个地方,说话又没一个准,谁知道现在又在哪里,说在柳州,弄不好一下突然敲门进来,神出鬼没的。”大院说。

阿元的母亲、阿东吃一会就饱了,只有阿涛在大口大口地吃东西,我们三人边喝酒边聊天,越喝越起劲,后来阿元说话舌头都打卷了,阿东跑过来说:“,不要喝那么多呢,一下又尿裤子。”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我们真的不敢相信,原来阿元喝酒真的尿裤子,我们不知道而已。

阿元坐在一旁显得有点尴尬,回阿东道:“去去去,不要乱说话。”

我们再聊一会,告辞出来。

看样子,那晚在城东阿元是真的尿裤子了,阿清说的是真的,只是阿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从来没见他尿过裤子,因此他说什么我愿意相信什么,根本不把阿清说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责怪她,

我晕晕沉沉地回来,刚想开门,就听到老婆在客厅里大骂阿威:“买多少吃完多少,一点都不留,哥哥一点都不得吃,想吃那么多明天叫你爸爸寄钱来买,我没有那么多钱。”

阿威是内弟的小孩,读初三了,从小学起就来县城读书,跟我们住。这小子有个特长,吃水果特别厉害,一次可以吃两、三斤李果外加半个西瓜,我老婆买果回来一般不超过一个钟头,无论你放在冰箱里还是纸箱里他都能找到并且吃个清光,我小孩很少得吃,我老婆骂他多次,也教他多次了,但他都当耳边风。我老婆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现在这小子又这样,自然就大炮一般乱轰了。这倒使我想起阿元说阿清藏果的事,平时我们去吃饭,阿东吃饭就像吃毒药一样难受,被他妈妈逼着吃也就把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都不咽,更不要说吃果,看见水果好像看见石头块一样,而侄仔阿涛每餐必是两碗以上,几个棒腿几乎都是他包,吃水果跟我们家阿威一个样,难怪阿清要把果收起来放在房间里,这也没有什么错,说起来应该还是阿元的错,阿元没有好好教育阿涛,也没有像阿清一样护和关心自己的小孩,而是一昧地责怪阿清,你自己想想,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开三马得几块钱,本来想买几个果给自己的孩子吃,却被别人的孩子吃完了,心里不气吗?我们都没有换位思考,我只是一昧地附和朋友而已,朋友说怎样我就跟着说怎样,没有从对方的角度去看问题,丧失原则与立场。

想到这些,我心中豁然开朗,开门,上楼。老婆还在喋喋不休,我劝说:“阿威牛耳朵厚得很,下次买少点,或者分几个地方放。”

“分多少个地方放他找不到?厕所马桶里他都去找。”

阿威坐在一旁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又和他说一些做人的方法和道理,他头也没抬,懒懒散散地好像差不多断气般应几声嗯嗯,说实话,如果是我的小孩这个态度我不摔手机也会大骂他一场的,可他是内弟的小孩,我不能。

时光匆匆的又过了半年,我们在花园里聊天,天南地北,风土人情,无所不谈。当我们谈到有些地方男女不同桌吃饭时,阿元说:“不要说别的,他们老家现在都还有很多老人还保持这个陋习,男人不让女人同桌,有的女人自己不愿意同桌,就拿我母亲来说,刚来时有客人来她是不愿意同桌的,她一定要去客厅吃,直到那晚木公你们那样说她才来,现在思想有了很大转变。”

我心中暗暗叫苦,也暗暗骂自己,当初为什么认为老人去客厅吃饭就一定是阿清所为呢?

就在这次聊天后不久,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我接到阿清的电话,说阿元翻车脚断,躺在医院里几天了,阿元大哥刚打电话给她,她现在在浙江,可能晚一点才回到。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阿清,并且了解阿元住院的铺位,立即打电话给大院和谋哥,我们直奔医院而去。医院里,阿元还打氧气,据他大哥说阿元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必须吸氧,左小腿两处骨折,膝盖骨粉碎,稍好些就动手术。

阿元的几个哥嫂知道是阿清打电话给我后,脸上都表露出对阿清的极大不满,甚至是鄙视和愤怒,他们认为如果阿清不出走(他们认为是阿清容不下老人和阿涛而出走),阿元就不会分心而翻车,总之,一切不幸都是阿清造成的。

过几天,手术完成,我们再去看,阿清满脸是泪,但阿元的家人都没人理她,可以说不屑一顾。

这次事故,花了好几万块钱,好在阿元缴有职工意外险,自己做保险又买一份事故险,两个合计差不多报销完,减轻了好多负担。

阿元出事,或许真的与阿清出走有关,他一边做两份工,一边又要照顾年迈的母亲和上学的儿子,非常劳累,但与他饮酒应该不无关系。近段他喝酒比较多,有几次打电话约他喝茶,他都说喝酒了,开车好像回到县城了,但不是很确定,必须凭记忆马上回家,否则一会走不了了。我们也劝告他多次,这样太危险,他说没事,他有分寸,有把握。

过一段,阿元好多了,也回到家,我们去看他,问他是不是喝酒了开车,他还是笑嘻嘻地说:“喝了一点,那天上午几个领导去检查工作,我陪他们喝几杯,后来我自己开车回来,可能中午太困,又喝了一点酒,翻车了,车子夹进两株树中间去,把我的左腿夹住,我动弹不得,伸头出车窗喊很多过路人,让他们帮我报警,可是没人理,后来有几个人过来想帮把我拉出来,但腿被夹住了,他们报了警。我记得消防队也来了,看到他们锯树,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诶,我都说了,不要喝那么多酒,你就是不听,还经常说我想控制你,想做家主。你一个月两千块钱,我开三马又不得钱,我不出去,全家人就等那两千块,怎么过?哪里想到一出去你就出问题。”阿清说。

阿元没说什么。

我们惊呀地问阿元:“怎么才两千块?”

“两千块是保险这边的,香猪场那边头几个月工资正常,后来一拖再拖,到现在欠我工资三万多块,出这个事故老板也没来看我,车子也报废了,好了以后可能要有一场官司要打的。”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为阿元经历了这次灾难应该没事了,可谁知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阿元翻车才过一年多,走路都还没正常,一天晚上,突然跌倒在厕所里,家人都以为是腿的问题引起的,没有在意,过几天发现问题严重,拿去检查,竟然是脑溢血,以为他活不了了,惊奇的是他居然又活了回来!现在都可以走一两个公里活动锻炼了。

一日,我正在花园里休息,听到阿元的声音:“下多,这些草长得太疯了。”

我爬起来,往外看,阿元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雨水太多,草长得太快,除草剂又用不得,留它了。”我答。

我拉过凳子,阿元坐下,我们聊天,一会,阿元的电话响起,他接过,答道:“我在木公花园里,我走过来锻炼锻炼。嗯-----嗯-----,二十分钟这样你才过来吧。”

“阿清?”我问。

“嗯,她问我在哪里,不放心,说一会过来接我。”阿元答。

我们再聊一会,听到公路上有人连续按喇叭,我们就翘头看,阿清穿一套乳白色连衣裙,像一位新娘一样坐在摩托上,往我们这里看。

“我老婆来了,我回去了。”阿元说。

“你老婆很爱你的。”我说。

“也是。”阿元笑笑。

我觉得阿元并没有真正感觉到阿清对他的爱。

作为最好的朋友,我希望阿元用心去体会阿清对他的爱,要用自己的眼晴去观察,用自己的心去想,不能让我们旁人来告诉他。

一会,阿元到公路,上摩托,阿清转车头,仙女般把阿元驮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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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淡了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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