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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第十九章------第二十一章

2018-11-02 10:54 作者:峻泓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十九章 会 面

东华职业培训中心的总会计师办公室。

李英侠正在电脑前找一个材料,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好,哪位?”他接起电话。

“李老师,你好呀!”对方是一个女的。

“请问你是......”李英侠觉得对方的声音很熟悉,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想不起来了,咱们一起吃过饭的。”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李英侠略带点歉意。

“我是秦晋君,想起来了吗?”

“哦,秦总,大美女,你好,实在不好意思,你能打电话来,真是受宠若惊。”李英侠调笑道。

“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李英侠很意外,“为什么呀,我可是无功不受禄的,万一你再使个美人计,我不就掉坑里了。”他依然调笑着说。

“放心吧,我不会陷害你,只是想和你说个事。”秦晋君直截了当。

“和我说个事?你说吧,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咱们见了面说,好吗?”

“见了面说?搞这么神秘。”李英侠有点疑惑。

“今天中午行吗?中午我请你吃饭。”

“呵呵,吃饭就免了吧,要是让别人看见我和美女在一起吃饭,容易引起误会。”李英侠开玩笑说。

“那我请你喝茶总可以吧,中午饭后,我在你们培训中心对面的怡然茶楼等你,我订一个地方,你一定要来,好吗?”秦晋君恳求道。

“好吧。”李英侠不好再拒绝,他挂断电话,想了想又拨通了刘向晖的电话。

“怎么了?”刘向晖问。

“秦晋君要见我,说要跟我说点事,她要说什么事呀?”李英侠试探性地问。

“那你就去吧,我上次不是提醒过你嘛,她说她要找你谈谈的。”

“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去就行了。”刘向晖的语气很平静。

“好的,知道了。”李英侠挂了电话,还是满心疑虑。

中午时分,李英侠收到了秦晋君发给自己的一个信息,约他在怡然茶楼的二零二室见面。

李英侠吃过饭后如约来到了怡然茶楼,服务员把他引领到了二零二室,秦晋君已经在里面等候着了。

“秦总,越来越漂亮了。”李英侠打趣说。

“谢谢你的夸奖,快请坐吧。”秦晋君坐在桌子边莞尔一笑。

李英侠在她的对面坐下,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和两碟干果。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先点了一壶龙井,你不介意吧!”秦晋君为他斟上一杯茶。

“呵呵,你的眼光跟品味一定错不了,”李英侠轻轻的呡了一口茶,“不错,唇齿留香,不过,你今天约我来不是为了品茶的吧!”

“当然了,我今天是来向你请教的。”秦晋君十指相扣在身前,靠在椅子上。

“请教?请教我什么?喝茶我可不太懂。”李英侠放下杯子,打量了一下秦晋君,她把头发整齐地绾在脑后,头上扣着一顶黑白毛线交织的帽子,黑色的皮裙子和黑色的长筒皮靴衬托着身上白色的毛衫,看起来极为谐调。

“咱们不谈茶。”秦晋君微微一笑。

“那谈什么?”李英侠装聋作哑。

“谈谈咱们都熟悉的人,谈谈刘向晖。”秦晋君并不绕弯子。

“他有什么好谈的。”李英侠故意不以为然。

“在你的心里可能认为没什么好谈的,因为你们毕竟是多年的同学,但是在我的心里,我必须清楚地认识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秦晋君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茶。

“他什么时候成你敌人了,那你也不应该来找我刺探军情呀,我们可是好朋友,怎么能干出卖朋友的事呢?”李英侠侧着头看着她,依然调笑道。

“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所以才来找你。”秦晋君并不理睬他的戏谑。

“那就更不应该了。”

“正因为你们是好朋友,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而他同样也需要你的帮助。“秦晋君直视着李英侠,目光坚定。

“如果他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吧。”刘向晖避开她的目光,瞄了一眼窗外。

“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知道他和你说过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能够看得出来。”

“是,傻瓜都看得出来。”李英侠双臂抱在胸前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他的婚姻并不幸福,这你不否认吧。”秦晋君右臂支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下巴说。

“那是因为他不满足,不知道珍惜,她有一个好妻子,有孩子,这难道还不够吗?”李英侠反问。

“我知道她妻子章丽云是一个好人,这一点他也不否认,但是难道说刘向晖就是一个坏人吗?”

“他当然不是坏人,如果他是坏人的话,你也不会上他,同样,我们这些朋友也早就和他绝交了。”

“那你考虑过没有,为什么两个好人在一起反而过得很别扭呢?”秦晋君为他重新斟满了杯子。

“三观不合吧,两个人的理解层次总存在偏差。”李英侠右手握住杯子,轻轻的转动着。

“而他们这种偏差并不是才有的,而是在结婚之初就存在的,你也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结的婚,他根本就不爱她,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而这种无爱的婚姻对他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这点我承认,婚姻中固然需要爱情的润滑,但是爱情并不是婚姻的唯一,经过这么多年之后,当初的那种激情已经消退了,生活总要归于平淡,维系婚姻的反而变成了亲情。”李英侠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水。

“你爱你老婆吗?”秦晋君喝了一口茶问。

“当然。”李英侠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她也爱你吗?”秦晋君手里握着杯子,举在面前问。

“肯定呀。”李英侠放下杯子,靠在椅子上。

“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也是像刘向晖这样子被父母撮合到一起的吗?”

“不是,我们是偶然认识的,彼此认为都有感觉,然后才走到一起的。”李英侠握住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看,你们的婚姻是有爱情这个基础的,而他的婚姻根本就缺乏这样的基础,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不牢固的,就是他所排斥的,而他本身就是那种特别渴望爱情的人,但是他们从结婚到现在重来没有真正经历过爱情,维系他们婚姻关系的只有亲情,更确切的说是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估计他们早就离婚了,所以,婚姻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形式,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婚姻对于他们夫妻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和煎熬,你们作为他的朋友,为什么不劝他选择放手呢?”她放下了杯子。

李英侠不得不佩服秦晋君对问题的看法,这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他叹了一口气说:“从情感上来讲,我也不愿意看到他这样子,夫妻双方相互折磨与伤害,对向晖是一种不公平,对章丽云更是一种不公平,但是从责任与道义上来讲,我们都不希望她离婚,他妻子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了这个家,为了父母的感受,为了孩子的成长,对于他的背叛选择了无条件地去忍耐他宽恕他,只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都被她的这种甘心情愿的牺牲精神所感动,有时候我都想劝说她不要一忍再忍了,为了自己离开向晖吧,但是她却一直在坚持,希望能看到向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而向晖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做出一点牺牲,选择受一点委屈呢?说到这一点,我真的想抽他。”李英侠摇了摇头。

“那向晖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呢?”

“这你应该去问他呀?”

“我问过,他说他面临的压力太大,有许多事情需要时间来慢慢处理,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他真实的理由。”秦晋君紧盯着李英侠,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但是很可惜,他的表情很平静。

“那你觉得他真实的理由是什么?”李英侠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又把这个问题回敬给了她。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需要他尽快地解决这个问题,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我爱的人,我不能再等下去了,”秦晋君挑动一下眉毛,口气异常的坚决,“我是不会放手的,婚姻对于他而言,已经相当于鸡肋一样,所以,我需要速战速决,我担心这样拖下去,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他心目中的鸡肋。”

李英侠拿起面前的杯子正想要喝茶,听她这么一说,又放下了,他略一思忖说:“如果现有的婚姻于他只是鸡肋的话,说明他还不想放弃眼前的婚姻,而同时又不会放弃你,也许他只是想同时拥有妻子与情人,一个能给他家庭,另一个能给他爱情。”

“决不可能,”秦晋君靠近了桌子,紧握着双手放在桌面上,“我决不会允许他这样子,章丽云虽然能忍受,但是我决不能忍受,我不能容忍他的心里同时还在爱着别人。”说完,她把身体向后靠了靠,转头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壶,似乎想为自己的目光找一个落脚点,然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知道男人是视觉动物,女人是听觉动物,爱情对于他而言,好比在博物馆里欣赏画作一样,可以同时展示好多作品来一起欣赏;而爱情对于我而言,好比在音乐厅里欣赏乐曲一样,不可能同一时刻演奏好几首乐曲来听。”

“那你可以选择出场,不要再听下去了。”李英侠把杯子举在嘴边,像是在劝她,更像是在挤兑她。

“不,我不会出场,我为什么要出场,我会把干扰我听下去的那伙人清除出场,让剩下的人继续为我而演奏。”秦晋君没有理会他的挤兑,还是盯着桌上的茶壶,慢悠悠地说,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样,让李英侠都感觉到了冰冷。

“但是章丽云却选择了继续听下去,哪怕再吵杂,她都能接受,因为那是她的全部,她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窝,她不会让别人抢走,更不会让别人去占领,否则她可能会崩溃,所以她会拼命来护自己的窝;而你不同,别人抢走了你的幸福,你应该知道那种感觉,你为什么反过来还要去抢别人的幸福呢?”李英侠皱了皱眉头,放下茶杯,双手抱拳支在下巴前。

秦晋君抬起头看着李英侠很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他妻子是否幸福,但是我知道向晖并不幸福,爱应该是让人感受到幸福与温暖的,而不是一个套在脖子上的枷锁,不应该成为一种束缚与桎梏,章丽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周围所有的人进行了道德绑架,让你们把道德的筹码都压在对她的同情上,这对向晖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她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拿在手里,声音显得有点激动。

“如果他一旦选择离婚,肯定会面对所有人道德上的审判,可能你们都会觉得我做的不道德,向晖做的不道德,但是我觉得不道德的首先应该是他妻子,向晖已经不爱她了,和他在一起过的并不幸福,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着不放手呢,爱一个人就应该让他幸福,而不是让他觉得痛苦;其次就是你们这些亲戚朋友们,既然看到了他们婚姻的不幸,那就应该劝他们分开,劝他妻子放手,而不是强行用道德的规则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你们觉得做了一件好事,其实只是让两个人更痛苦而已,你们选择了道德,但是却忽略了爱情,你们选择了同情他妻子,但是又有谁去真正同情过他?”她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说,“你们的小日子过得夫妻恩爱,琴瑟和谐,但是却从没有想过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一个男人,就必须得选择承担责任,承受苦难,就必须选择放弃自己爱的人,选择放弃拥抱爱情的权利吗?”她的言辞有点激烈,脸色也开始泛红,双手一摊一下子就碰翻了手边的杯子,杯子里的少半杯茶水全流到了桌面上。

李英侠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去擦拭桌面上的茶水,秦晋君也赶紧站起来去拿纸巾。

“别激动。”李英侠一边擦拭一边说。

“我没激动,我只是为向晖说几句公道话。”秦晋君用纸巾把桌面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后,又重新坐下。

“你这种逻辑也是在为你自己辩护吧!”李英侠也坐好。

“我站在自己情感的出发点来看待这个问题,而你们全都习惯用普世的观点来看待这个问题,就像杨过要娶小龙女一样,江湖上所有人都认为徒弟娶自己的师父属于大逆不道的行为,而杨过与小龙女却认为这与别人何干呀,只要他们两情相悦不就行了,就连黄蓉也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被称为‘小妖女’,但是郭靖不还是顶着师父的压力娶了她吗?反过来却还要横加干涉杨过与小龙女的感情。”秦晋君为李英侠与自己都加上了水。

“但是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他们的婚姻或许不会面临这种危险的境地。”李英侠紧锁着眉头,左手指尖轻触着眉毛。

“你不用遣责我插足了他的婚姻,即使没有我,也还会有别人,这种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从他们一开始结婚就注定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秦晋君左手握着杯子,右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壶盖子。

“我知道,但是我们都希望这样人出现的迟一点,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晚一些。”李英侠看着她,很诚恳地说。

“我只不过起了个催化剂的作用,而他本身就是个不安分的人,我们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碰到了一起,就发生反应燃烧起来了。”秦晋君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眼光落在了右手的茶壶盖子上。

“我担心你们这种燃烧会玩火自焚。”李英侠轻轻皱了皱眉头。

“不,我们这是浴火重生,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都找到了生命中最爱对方的那个人,从对方的身上,我们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爱情,我们都已经是奔四十的人了,碰到一个知心的爱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既然能在余生中碰到了,就不算晚,我会好好珍惜的。”秦晋君扬起眉微微一笑。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是来拉选票的吗?”李英侠故作轻松开玩笑地问。

“我知道你们从情感上来讲肯定都是站在章丽云一边的,因为你们毕竟熟悉的时间久了,你们这些朋友还经常在一起携带家人彼此聚会,所以从心里早就已经相互当成了亲人和朋友,决不允许外人来伤害自己的亲人,换了谁都会这样,纵然自己的亲人有千般万般的不对,更何况,在你们的心目中章丽云又是那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女人,在向晖面前表现得低眉顺眼无微不至,估计她都成了你们心目中完美媳妇的榜样了,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向晖爱她的理由,并不能让向晖舍弃爱情,他要的不是这些,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的心里一直存在对爱情深深的渴望,章丽云给不了他想要的,而我能。”秦晋君站起身来,左手托着桌子,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激动地看着李英侠。

“我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包括你在内。”李英侠很真诚而又温和地看着她说。

秦晋君喝了一口茶,平抑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身靠着桌子,背对着李英侠很坚决的说:“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我现在已经退无可退,纵然前边是万丈深渊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踏出自己的脚步,我不在乎成为你们所有人的敌人,只要能跟向晖在一起,我会在所不惜。”

“但是我问你,如果刘向晖不是现在的刘向晖,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一族,或者是一个连养家糊口都有困难的人,你还会看上他吗?你还会爱他吗?”李英侠瞄了一眼她的背影,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问。

秦晋君转身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墙角的一盆花说:“如果他真的只是这样子的人,你认为他能达到这种情感上的高度吗?我们还有机会碰到一起吗?纵然有机会遇见,但是我们之间能够产生这种碰撞吗?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一族,或者每天忙于养家糊口,他是否还有闲心来考虑这一切,他的婚姻也就不会有危机,恐怕他反而会在章丽云的面前言听计从,做一个老实听话的男人,到时候,可能有危机感的反而会是他了。”说完,又走到自己的椅子跟前坐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我倒宁愿他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为了生计而奔波,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幸福反而更平实一些。”李英侠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他不是,每一个人到了不同的高度,他所看到的也就有所不同,因此他的需求也是不一样的,向晖就一直在改变,但是章丽云呢,她始终就没有跟上向晖的脚步,她只想一个贤惠的媳妇,所以,我说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出现这样的结果是迟早的事。”她的语气很肯定。

“那你准备怎么做?”

秦晋君侧身靠在椅子上,紧扣着的双手放在身前,嘴角的肌肉轻微的抽动了一下,她的目光从李英侠的头上穿过,落在他身后的墙上,墙上空无一物,但是她的眼神却显得十分专注,似乎眼前根本就没有别人的存在,她的目光稍微停留了几秒钟,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我会按照我的方式来处理,”然后她的目光从墙上收回来,再次落在李英侠的脸上,直视着他的双眼,让他都感觉到一种咄咄逼人的压力,“我不会再一直无期限的等下去,我等不起。”

第二十章 知 晓

李英侠回到家,叶子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探出头来招呼了一声:“回来了。”

“嗯,做什么好吃的?”他走进厨房。

“稍等一会吃饭。”叶子边忙边说。

“孩儿呢,在干吗?”

写作业呢,你去看一下。”

李英侠走进儿子的卧室,儿子李晨阳正在写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很大,范围很广-----《我的理想》。他凑过去想再仔细看一眼,却被儿子不客气地拒绝了。

李晨阳扭头反过来问:“老,你的理想是什么?”

李英侠一愣,接下来,不由得汗颜。

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呢?

不谈理想的日子,有几年了,被迫谈理想的岁月也已经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说理想就想到职业的年纪。记得自己以前写过的一篇文章里说过一句话------人总得有点追求吧,哪怕是坏的也行,但是现在呢,连对付的理想都没有。总想找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但是找来找去,却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并不是自己不努力,关键是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记得前一阵子,初中的同学聚会,当年的语文老师拿出了一些东西让他们看。那是老师当年布置的一篇作文,题目就是《我的理想》,老师把这些都装订在一起,他当时说,再过一二十年,你们再看到这篇作文时,必会感慨万千。现在想想老师真是高瞻远瞩,多亏他当年一意孤行为为岁月留下了纯真的纪念,一页页翻过,那粗陋,发黄的纸上仿佛浮现出青期的面容。那时可能也并不太认真,工程师,律师,会计师,思想家,画家,科学家......各种师,家一应俱全,不知是抱负远大还是好高骛远,可是那稚嫩又自负的语句,那工整却笨拙的字迹,像记忆里的第一场春,轻盈的扑面而来,把心淋得湿润润的。十几岁的学生常觉得自己颓废,总还以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志者事竞成”是真的,如今也不过才过去不到二十年,却陡然见识了传说中的面目全非。成人世界更多的是一大堆料想不到的无奈和失意。学生时代成绩总是力拔头筹的骄傲女孩子现在却成了别人的外室,会写诗的男孩子每天忙着送快递,曾经野性难驯的小虎还得请示老婆才敢来聚会。还有很多人,毕业照片就是最后的信息,此后杳无音信再无联系,像一把细沙被丢进大海里,彼此分散,再无声息,相互也只在那本语文老师自行装订的册子里才能齐刷刷地聚在一起。滚滚红尘,茫茫人海,人易聚难,和理想的关系,在那册子里丝丝缕缕。

岁月真的是一把杀猪刀,每一个人都是在引颈就屠。

李英侠在内心叹了口气。

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刘向晖打来的。

“什么事?”他问。

“我在外边和几个熟人吃饭呢,你要是没吃饭的话,就过来吧!”刘向晖在电话那头说。

“不用了,我已经回到家了。”

“那也行,你晚上没事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行,我在家等你。”李英侠挂了电话。

“谁呀?谁要来?”叶子端着炒好的菜出来问。

“是刘向晖。”李英侠站起来去帮叶子端饭。

“他有什么事?”叶子在桌子边坐下来问。

“前两天秦晋君找我了,可能是因为这事吧。”李英侠也坐下来,对于刘向晖的事,他并没有隐瞒叶子。

“她找你干什么?她还好意思找你,我告诉你,这种事情你少掺和,别到头来里外不是人。”叶子的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我知道,阳阳,吃饭了。”李英侠喊儿子出来。

“一会儿我吃了饭去温老师家打牌呢,我可不想听他这些破事。”叶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行,早点回来啊!”

“这你别管,反正明天是周六,又不用上班。”

一家人吃过饭,儿子继续去写作业,叶子和邻居云到温老师家去打麻将,李英侠则守着电视机等刘向晖。

九点多钟的时候,门铃声响了,李英侠从门禁的监视器里看到了刘向晖的身影,为他打开了门。

看刘向晖的样子像是已经喝了酒,但是并没有喝多,他的手里还提着一瓶酒和两样打包的小菜。

“怎么了,你还没喝够呀!还提着酒来准备继续跟我喝呢?”李英侠接过他手里的酒和菜问他。

“跟他们喝得没意思,早早就散了。”刘向晖坐在沙发上把外套脱下来。

李英侠把酒和菜放在茶几上,然后去厨房拿来两双筷子和两个杯子,搬了个凳子坐在刘向晖的对面,看着他把酒打开,给两个人都倒上满满一杯。

刘向晖刚端起酒杯示意李英侠,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章丽云打过来的,他放下杯子,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呢?”章丽云问他。

“我在外边有点事情,和几个熟人吃个饭。”

“孩子有点感冒了,发着烧呢,你能不能问一下方丽涛,是否找个医生看一看。”章丽云的声音有点焦急。

“这都几点了,就不要打扰人家了,你先给他吃点药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行,你早点回来。”章丽云挂断了电话。

“要不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小飞是不是病了?”李英侠关心地问。

“不要紧,感冒了,可能是冻着了,” 刘向晖拿起杯子说,“外边好像要下了,来吧,喝一杯暖和暖和。”李英侠拿起跟前的杯子和他的杯子轻轻一碰,喝了一大口。

“叶子呢?”刘向晖问。

“出去玩了。”

“那就好。”刘向晖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好什么?”李英侠有些不解。

“有些事情还是尽量避免让她当面听到,有时候我甚至不敢面对她,她的性格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

“呵呵,她就是因为不想见你才出去的。”

“看来,我成了一个被别人鄙视的人,不被人待见了。”刘向晖苦笑着端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口喝干。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成为这样的人呢?”李英侠也陪着他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然后又给两个人倒上。

“这不是我选择的,我觉得我从来没有主动地去选择过,一直是在被动地接受选择,比如我当初结婚那就不是我的选择。”刘向晖神色黯然。

“我知道当初结婚不是你的选择,那么现在呢,难道秦晋君也不是你的选择吗?”

“不是。”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她吗?你可别不承认。”李英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否认爱她。”刘向晖摇了摇头说。

“那你这种说法岂不是自相矛盾,这样的爱难道不是你选择的?”他有点不解地问。

“爱情本身就是不理智的,面对爱情没人可以理性地控制自己,然后能够清醒地去选择爱上谁,或者选择不爱谁,在爱情面前我们都是被动的,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拒绝的能力。”刘向晖的表情有些痛苦,他紧锁着眉头,用力吸着烟。

“是你不想拒绝吧?”李英侠漫不经心地抬眼瞟了他一眼,伸手提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

“我感觉我现在被她们绑架了,一方面是丽云道德上的绑架,一方面是秦晋君情感上的绑架,谁都无法挣脱;我知道在你们的心目中,肯定都是认同丽云的,都跟她站在一条战线上,所以我也想好了,一旦选择离婚,我宁可什么都不要,自己净身出户,把一切都留给她,也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刘向晖独自端起酒杯,一仰头就喝干净了杯里的酒,然后把酒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真好笑,你觉得你把一切都留给她就心安理得了,你就可以不用背负内心的愧疚了,你就赎罪了,你的良心也就不会受到遣责了吗?”李英侠不屑地笑笑。

“但至少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刘向晖把自己的脸埋在双手里。

“你心里好受些,你想到丽云的感受了吗?她要的是这些吗?”李英侠站起身来质问。

“我知道她要的很简单,只要我还能按时回家,只要每天能够看到我她就满足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在一起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想要的她也给不了。”刘向晖把手移开,李英侠看到他的表情更显得痛苦了。

“既然你和丽云过得这么痛苦,还不如早点分,免得彼此一直在痛苦中挣扎,你每天可以不归宿,在外边和秦晋君风流快活,但是她呢,她却还要为你照看儿子,一个人过着守寡式的婚姻,你觉得这公平吗?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你找的保姆,你的占有欲太强,妻子和情人什么都舍不得丢,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不能让两个女人把自己的青春都无休止地耗费在你一个人身上,直到她们都人老珠黄了你才肯罢休吗?如果你真的肯为别人考虑,那你就应该赶紧离婚,然后去娶秦晋君,把你们三个人都彻底解脱出来,你和秦晋君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那不是你寐以求的爱情吗?而丽云也可以趁自己现在还年轻有机会重新去选择新的人生,不必一直挂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到老,都已经是四十的人了,还有多少青春岁月可以浪费?”李英侠不管他能否承受,继续痛斥着他。

“如果事情真的是你所想像的那样反倒简单了。”刘向晖仰起头看看李英侠,他的眼神显得迷惘而无助,像是一个无所适从的孩子。

“有什么难的,我觉得还是你放不下吧!如果你铁了心要离婚的话,我不相信丽云会纠缠不休,所以,我觉得关键还是你的问题。”他从刘向晖的眼中读到了一种乞怜,但是他依旧不依不饶。

“肯定放不下,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这么说,你还有所留恋?”李英侠坐下来问。

“也称不上留恋,只是有些东西已经习惯了,在你的心中已经生了根,不管是荆棘杂草,还是绿树鲜花,想要一下子彻底铲除总是需要些时日的。”刘向晖拿过酒瓶,为自己倒满。

“可是有的人不会这么一直等下去的。”李英侠也喝了自己杯里的酒,伸手倒满了杯子。

“你是说秦晋君?”刘向晖抬眼问。

“是的,她来找过我了,她还说她不会无休止地等下去,她也绝不会放手的,我想她说的是真的,她对婚姻充满了渴望,不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会罢手的。”李英侠不无担心地说。

“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我和她在一起也不是为了骗财骗色,她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倾其所有来帮我,我真的很感激她,咱们相识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欠她的钱可以还,但是欠她的这份情却是无法用金钱来偿还的。”刘向晖的话尽显出一种无可奈何。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用爱情来回报她的付出?是因为你觉得你始终在亏欠她,这样子她就把你牢牢地攥在了手里。”李英侠端起杯子,靠在嘴唇边,轻轻挑动了一下眉头。

“这不是交易,首先是因为我爱她,我才会接受她的帮助,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让她在情感上绑架我,这段时间以来她要求我每天给她打电话,并且不许关机,不许不接她的电话,晚上不许我回家,必须得跟她在一起------瞧,她又打过电话来了。”刘向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让李英侠看。

李英侠不由得啼笑皆非:“她真把你当成她丈夫了,相比之下还是丽云对你的要求宽松吧,一旦你和秦晋君结婚之后,她还能容忍你的胡作非为吗?”

刘向晖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过来?”电话那头传来秦晋君的质问。

“我今天不过去了,我一会儿要回家。”

“不行,你必须得来,否则我去你家找你。”

“孩子今天生病了,我得回家看看。”刘向晖低声解释。

“那你在哪?我过去接你吧,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秦晋君的语气不容商量。

“不用了,我一会儿打车就行了。”

“不行,你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她坚决地说。

“我在龙华小区李老师家。”

“好的,我知道了,二十分钟后你下楼来就行了,我在小区大门口等你。”

刘向晖挂上了电话。

“你是不是挺享受这种生活的,在两个可爱的女人之间周旋,你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个男人。”李英侠毫不掩饰自己的挖苦。

“行了,你就别嘲笑我了,”刘向晖苦笑着拿起手边的衣服,“我要下去了。”

“准备去哪?”

“回家呀,小飞病了,我得回去看看,让秦晋君送我回去。”他穿上外套站起来。

“可别让她们两个人见面打起来。”李英侠一半提醒,一半玩笑。

刘向晖出到了小区的门口,秦晋君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他拉开车门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秦晋君看到他闷不作声的样子问。

“没怎么,你送我回去就行了。”刘向晖靠在座位上,紧闭着双眼。

“那你为什么无精打采的。”她探过身子来,借着街上的灯光,仔细打量着他,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可能是喝的有点多了吧!”刘向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问,“假如咱们要是结了婚,你能容忍我夜不归宿吗?”

“决--不--可--能。”秦晋君点着头一字一顿的说。

刘向晖紧盯着她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样的问题等于是在白问。

“我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我会让你无比地留恋我,根本不会去想别的女人,假若真的有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会好好地反省我自己,是不是我本身出了什么问题,让你开始烦我;如果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需要新鲜感和刺激感,那你就要小心了,小心我把你掐死,我不能容忍别的女人和我分享同一个男人,我得不到的男人,也决不会让别人得到。”秦晋君侧着身子左手拉着他的一只手,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他的头上轻抚着他的头发,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凌厉的光芒,让刘向晖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他避开秦晋君的眼神,转头看着车窗外的灯光问:

“你最不能容忍什么?”

“欺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对我坦诚。”

“你会相信我吗?”刘向晖转过头来,看着她问。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向晖,我们都已经过了半辈子了,好不容易碰到了一起,你就是我一直在找寻的那个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你。”秦晋君马上转变了自己的语气,很温存地讨好着他。

“那你愿意等我吗?”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的眼神游移不定。

“不,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愿意过这种偷偷摸摸暗无天日的日子,我要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我知道这需要时间,但是我希望有一个时限,而不是无限期地让我等下去,免得夜长梦多,行吗?”秦晋君看着他捉摸不定的眼神,满脸乞求的问。

“一年行吗?”刘向晖低头想了想问。

“虽然有点长,但我还是可以接受。”她知道不能逼得太紧,略一犹豫还是答应了。

“好了,开车吧,送我回去,孩子今天病了,我答应要回去的。”刘向晖看着前方的灯光说。

秦晋君知道刘向晖是不会撒这一类型谎言的,孩子毕竟还是他心中最牵挂的人。她发动车子,驾车向刘向晖家驶去。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刘向晖家楼下,秦晋君停好了车子,转到副驾驶门旁边打开门,想把他扶下来,刘向晖却摆了摆手,示意她闪开。但是由于他喝了酒的缘故,再加上被冷风一吹,头一下子感到一阵眩晕让他差点跌倒,幸亏秦晋君赶紧架住了他,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扶他在车边站好。

“我扶你上去吧!”秦晋君一半真心,一半也有自己的打算------要是章丽云看到这一切该有多好,她的心里冒出这样一个邪恶的念头

“不用。”刘向晖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他也担心章丽云看到眼前这一幕。

“你能行吗?我还是送你上去吧,我保证只送到你门口就行了。”秦晋君还试图送他上楼。

“你回去吧,别管我了,这大半夜的,让邻居们看到不好。”刘向晖执意不肯。

两个人争执了一番,还是秦晋君妥协了,她把刘向晖扶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然后才上车离去。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楼上的章丽云已经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所有。

由于儿子生病了,章丽云就在家照顾了他一天,她给刘向晖打过电话之后,

又给他量了量体温,三十八度,还是有点发烧,于是给儿子吃了一点药,让他好好休息。由于担心儿子晚上要喝水,因此她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到了几点钟,她在睡梦中似乎听到刘向晖在楼下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她猛然惊醒,侧耳仔细听了听果然听到了刘向晖好像在和谁争执着什么,她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窗户前往下看,借着楼下的路灯,她看见了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一个女人正把刘向晖从车里扶出来,刘向晖应该是喝了酒,他的胳膊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女人右手搂着他的腰扶着他想把他送上楼,但是刘向晖却示意把他放在楼门口,让这个女人离开。两个人争执了几句,女人就把刘向晖放在楼下的台阶上,然后才驾车离开。刘向晖等到这个女人离开了,自己才一步三晃的上楼回家。

章丽云虽然以前也曾经怀疑过刘向晖在外边会有别的女人,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就像是驼一样,遇到了危险就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自己的生活还算是平静,她就宁愿一直这样自己骗自己,如果不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还是宁愿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现在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她不能再把自己当驼鸟了。她不是傻瓜,瞎子都看得出来,刘向晖和这个女人亲昵的举动,让她相信他们决不是一般的关系,肯定已经很长时间了。并且什么样的女人会大晚上不回家却陪着别人的老公,还会独自把一个大男人送回家来?更何况,这个女人的身形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特别她脖子上围的那条丝巾,好像自己也有相同的一条。

章丽云紧紧地抓着窗帘,就好像自己的双手在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心一样。她听到了刘向晖开门的声音,就赶紧跑到床上,拽过被子来佯装睡着了。而刘向晖开门后,也没有进卧室来,只是一屁股就躺在沙发,一会儿就听到了他的呼噜声。章丽云再也睡不着了,她的脑袋里仿佛有千万根麻绳缠绕着一样,把自己的头越缠越紧,都快要勒碎了;她的心里充满了绝望,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心,仿佛都快要把自己的心攥得停止跳动了;她感觉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不能呼吸,马上就要窒息了;她的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就象是万蚁噬骨一样,不知道是痛还是痒,想要伸手挠一下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紧紧地攥着被子的一角,把自己的头蒙起来,满怀委屈和痛苦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流,她想大声哭出来,但是又有谁愿意听自己的哭诉呢?她紧咬自己下嘴唇,拼命抑制自己的哭声,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动物只能在静夜里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而无人安慰。

其实对于刘向晖的异常表现,章丽云的心里其实还是有所怀疑的。他近来很少回家,总是频繁地出差,要不就以陪客户为借口在外留宿,偶尔回家几次,也只是换洗一下自己的衣物。记得有一天晚上,他好不容易在家陪孩子吃了个晚饭,但是却随即就来了个电话,刘向晖躲在卧室和对方说了几句话,中间好像还发生了争执,挂上电话一言不发就出门而去,且一夜未归。章丽云并没有多问,她依稀辨别出打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至于是谁就不得而知了。她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同时还有委屈和压抑,都化成一股无名的怒火,但是却不知该找谁发泄。她想追下楼去拉住刘向晖质问他这段时间为什么总以各种借口不回家来,凭什么别的女人一个电话就能让他连个招呼都不打悄无声息地离开家门,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是否还有一丁点儿的地位,家庭在他看来真的一点儿都不重要了吗? 但是她知道这样的追问没有任何意义,刘向晖要么就是一言不发,要么就是会大发雷霆责怪自己多疑,向她陈述自己为了赚钱养家在外面要承受多少委屈,低三下四地看别人多少脸色,回到家里竟然还免不了她一再的嫌疑,导致两个人不欢而散,只会加深他对自己人的厌弃,所以怀疑归怀疑,委屈归委屈,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宁可相信刘向晖的说辞,也只有相信他的说辞,自己才能相信自己,才有理由来说服自己过这种掩耳盗铃式的生活。

纵然别人在自己耳边千万遍的喊“狼来了”,但是自己在没有见到狼的踪迹之前,宁愿相信危险距离自己还很遥远。

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章丽云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人,自己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婚姻状况,能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确切地说应该是纵容,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纵容,刘向晖才敢一次又一次地触碰自己的底线,才敢一次又一次地践踏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原来自己的心胸是被自己的委屈活生生给撑大的。

这是怎样一个畸形的生活现状,刘向晖以生意为借口在不断地逃离家庭责任,对家里所有的一切都置若罔闻,除了儿子还能让他对这个家有些许牵挂;而自己则被家庭责任逼得越来越强大,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需要自己来操持,这样的婚姻更像是在守活寡。曾以为世界上最糟糕的事,就是孤独终老,其实更糟糕的是与那些让你感到孤独的人一起终老。

有多少次自己也曾想过狠下心来放弃这种丧偶式的婚姻,趁自己还年轻再一次去建立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沈静波与叶子也多次劝说过自己,与其过得这么累,还不如早一点放手;爸爸妈妈也因为自己的婚姻现状而焦虑过、哭泣过,反复征求自己的意见,让她不要为了顾及父母的感受而委曲求全。离婚很容易,一纸证书就解决了问题,但是再婚就真的能幸福吗?每当看到儿子那稚嫩的笑脸,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她不想让儿子从小就受到伤害,成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这对他的成长太不利了;刘向晖再不好,毕竟还是儿子的亲生父亲,只要还没有离婚,只要他还能回家来,这还是一个完整的家。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忍耐一点,等到儿子的心理有能力来承受这一切,或许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这种希望太渺茫了。

章丽云始终搞不懂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刘向晖自始至终一直和自己走不到一起,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做了,却还是无法走进刘向晖的心里。

她不知道有些事情仅凭努力是不够的。

现在该怎么办?狼不但已经来了,而且还找上家门来,自己岂能坐以待毙?

章丽云一夜未眠。

直到天亮了,她依然蒙着自己的头没有起床,她听到了刘向晖洗脸刷牙的声音。刘向晖从卫生间走出来,先到儿子的卧室看了看,儿子睡得正香,他摸了摸儿子的头,感觉不发烧了。他又进到卧室看到了蒙着头装睡的章丽云,试着轻声叫了一声,但是章丽云没有吱声。也不知道是刘向晖不忍心打扰她还是不愿意再打扰她,就轻轻地走了出去。章丽云听到了刘向晖换上了衣服,穿上鞋子然后开门下楼。听到刘向晖出门的声音,章丽云也翻身坐了起来,她没有下床,用被子把自己围起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内心感到一种蚀骨的冰冷,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正在掉进一个无底的黑洞,她想要伸手抓住什么,但是却抓了个空,她抬头看看太阳,太阳都变得漆黑一团,昔日一缕缕温暖的阳光也仿佛变成了一丝丝寒冷的冰锥刺在她的身上,刺穿了她的肌肤,牢牢地钉在她的骨头上。

她的心里厌恶极了自己,同时也厌恶极了这个男人,她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围住,但是却依然无法驱赶来自内心的寒冷。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努力会让他们俩人的选择都成为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现在看来,只是她一厢情愿让这种选择成为正确的选择,而刘向晖是不愿意配合她来完成他们共同使命的。因为刘向晖从一开始就是对这段婚姻抱有抵触情绪的,只是自己当初还无力对抗家族的长辈与母亲的眼泪,但是这种抵触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只是随着自己能力的逐渐壮大,随着自己心理的逐渐成长,他对于当初这种仓促的选择越来越不认可了。

第二十一章 战 争

章丽云就这样一直坐着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见隔壁卧室传来儿子呓语的声音,才让她猛然惊醒。她赶紧撇开被子下床,拖着鞋子小跑到儿子刘一飞的床前。小飞刚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妈妈慌张的样子不禁满目惊恐。章丽云也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吓着了孩子,赶紧安抚他:“飞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刘一飞点点头说:“妈妈,我想喝水。”

“好的,我去给你倒水,”章丽云抚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感觉不发烧了,她拿过放在床头的体温计塞到儿子的腋下说,“再来量一下体温,好不好?”孩子很乖巧地答应了。

章丽云去给儿子倒了半杯水,自己先尝了一口感觉有点烫,就先把杯子放在儿子床头,让他先等一下再喝。

刘一飞抬头看了妈妈一眼说:“妈妈,老爸怎么不回来看我?我昨天晚上梦见他了,他还摸我来着。”

章丽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的眼泪猛然就聚集到了眼角边,她摸着儿子的头说:“爸爸昨天晚上回来了,只不过你睡着了,他没有打扰你,早上就又早早地出去了,不过他真的来摸你的额头了,看看你好了没有------来,把体温计给我,让我看看你好了没有。”

刘一飞把体温计从自己的腋下取出来交给了章丽云,她拿住看了一下,三十六度五,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章丽云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她把水杯递给儿子问:“饿了没有,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嗯,我想吃肉。”孩子喝了一口水仰脸看着她说。

“行,我去买肉给你做红烧肉吃。”章丽云拍拍儿子的小脸蛋,站起来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她站在镜子前打量一下自己的模样,不由得被镜子里的形象吓了一大跳,这真的是自己吗?满脸憔悴且蜡黄,脸上沾满了泪痕,眼窝深陷眼圈红肿,头发像乱草一样,有的卷在头顶,有的被泪痕紧贴在脸上,就像是一个吸毒的瘾君子一样。她苦笑着叹了口气,简单地洗了个脸,然后换好衣服出门。

章丽云刚走到楼下,迎面碰上了刘向晖的母亲,手上还提了一包水果。

“妈,你怎么过来了?这大冷的天。”她停住脚步问。

“我过来看看飞飞。”刘母说。

“他在家玩呢,这几天有点感冒了,今天稍微好一点儿,我正准备出去买菜呢,一会儿就回来,我给你钥匙你先上去吧。”章丽云把钥匙递给了刘母,然后转身向外走,刘母接过钥匙上了楼。

刘母打开房门,把水果放在桌子上轻声喊:“飞飞,你在哪呢?”

刘一飞听见了奶奶的声音,赶紧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一把拉住老太太的手问:“奶妈,你怎么来啦?”

“我来看看你,听你妈妈说你生病了,好点没有呀?”刘母蹲下去慈爱的抱着孙子问。

“没事了。”孩子也很高兴。

“你爸爸呢,他不在家吗?”刘母环视了一下家里。

“不在,我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不过,我妈妈说他昨天晚上回来了,可是我没见到他。”小孩子口无遮拦。

刘母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刘向晖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孩子生病了也不回来,他是真的忙还是另有隐情?对于儿子与媳妇的婚姻状况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从心里往外百分之一百二十认同章丽云这个媳妇的品行,如果章丽云是那种撒泼的悍妇,她也一定会支持儿子离婚的,但是她偏偏是这种贤良淑德的女人,和她的父母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刘母是看着章丽云长大的,她很了解章丽云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也是老太太当初看上这姑娘的原因。但是现在呢,自己的儿子整天连个影子都见不到,让媳妇独自承受这么大的委屈,刘母真心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儿媳妇,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强压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拿起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妈,有什么事吗?”刘向晖正在公司忙活,看到母亲的电话,他赶紧接了起来。

“没事儿,我过来看看小飞,看你不在家,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在哪呢?”刘母沉稳地说。

“我在外边有点事。”

“那行,你没事的话就早点回来吧,我这两天陪陪小飞。”

“行,我知道了,今天中午有事回不去了,晚上我就回去了。”刘向晖无可奈何地说。

自己亲妈来了,看来还打算长住,她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刘向晖心里有点没底儿,看来自己不能再找各种借口不回家了,但是秦晋君这边儿该如何应对呢?跟她说自己亲妈来了,这几天必须得回家住,她会相信吗?他觉得自己头都大了,硬着头皮拨通了秦晋君的电话。

“向晖,什么事呀?”秦晋君问。

“我下午要到外地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得几天,回来给你打电话。”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那行,你注意安全,早点加来啊!”秦晋君叮嘱他。

“知道了,我回来联系你。”他挂上了电话,满怀心事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他也不知道这个谎言能帮他摭掩多久。

傍晚的时候,刘向晖准时回到了家。

“妈,你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刘向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不用,我自己过来就行了,你们都挺忙的,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过来帮你们照看一下飞飞。”刘母不动声色。

“那行,你就多住两天。”刘向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关了机。

当着婆婆的面,章丽云并没有多问他一句不应该问的话,只是当作没事儿人一样,两个人看起来也相安无事;刘母也没有多问,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静悄悄地观察着家里的一切。

由于母亲在自己家里住着, 接下来一连几天 ,刘向晖都能在晚上按时回家,并且一回家就关手机,看起来好像天下太平了,但是秦晋君却被他的不闻不问早就点燃了怒火。

秦晋君也知道刘向晖经常出差,对于他要到外地去的谎言也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当天晚上她回到家里,一个人感觉实在无聊透顶,随手拿起手机给刘向晖发了个信息,但是等了半天却不见回音,她不由得有点奇怪,刘向晖每次到外地去总会主动给自己发信息的,这次不仅没有主动联系自己,而且对于自己的信息竟然不回复。于是她拨打了刘向晖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提示他的手机关机了,她的心里不禁有点怀疑,他为什么要关机呢?也许是手机没电了吧,她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接下来三四天,每天都是如此,白天她给刘向晖打电话,他总是那句话,自己再有三两天就回去了,晚上一打电话就提示关机。秦晋君明白了,他是在有意地躲着自己,这个刘向晖,他为什么要骗自己?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翌日上午,秦晋君到了酒店后,尚未坐定就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刘向晖公司的电话。当然了,她没有打刘向晖办公室的电话,她知道刘向晖的办公电话有来电显示,她担心他看到自己的来电会故意不接,所以她打的只是他们的业务电话,电话那头一个小姑娘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康晖公司。”

“请问你们刘总在吗?”秦晋君问。

“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长河煤矿环保监测中心的,你们上次给我们安装的设备出了点问题,我想咨询一下。”秦晋君编了个谎言。

“请问出了什么问题,您能详细说一下吗?我先登记一下,再去请示刘总。”

“不用了,有许多细节性的问题,我还是直接找你们刘总谈吧,请问他在吗?”秦晋君已经从小姑娘的话语中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刚刚出去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先跟我说,我再转达给他。”

“不用了,我还是给他打电话吧。”秦晋君这下子确认无疑,她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拨通了刘向晖的手机。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等刘向晖接起电话后,她压住心中的怒火,假装撒娇地问。

“再有两天吧,我一回去就去看你,好吗?”刘向晖还是在撒谎。

“那我晚上打你手机,怎么总是关机呀?”

“白天忙了一天,也没来得及充电,手机的电量总不够用,再说了白天来回跑,到了晚上,我也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刘向晖言不由衷。

“我知道了,我这两天可想你了。”她故意娇声说。

“我也想你,我很快就回去了,现在有点事情正忙着呢,好吗?”刘向晖好言安慰。

“好吧,拜!”秦晋君挂上了电话。

好你个刘向晖,你敢骗我,明明你在公司,却撒谎说在外地故意躲我,你想干什么?难道说你开始厌烦我了,又找上了别的女人?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由得妒火丛生,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手包就要去找刘向晖,但是刚走到门口,她又止住了脚步。不行,他的公司那么多人,要是让其它的人看到了,反而把问题闹大了,刘向晖更会反感自己的,想到这儿,她又重新退了回来,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靠住椅背,脑子里乱作一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呢,难道他真的又喜欢上了别人吗?不会的,决不会的,那是为了什么呢,这个问题自己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了临近傍晚,秦晋君早早地就出了酒店,她先到酒店门口的移动营业厅办了一个新的电话卡,然后开着车子径直来到了富达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她知道刘向晖的康晖公司就在这幢写字楼的三层。

秦晋君开着车在地下停车场转了一圈,然后看到了刘向晖的车子还在里面停着,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把车停在了停车场出口处的一个车位上,以便能看到每一辆车往外走。秦晋君看看表,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都才会下班,她打开车上的CD,一边听音乐,一边注意观察着往外走的每一辆车。

半个多小时以后,往外走的车逐渐多了起来,但是却没有见到刘向晖的车往外走,难道他坐别人车走了?秦晋君决定再等一等。又等了快一个小时,还是不见刘向晖的车出现,秦晋君的心里开始烦躁起来,难道是自己一时疏忽没有看见?她从车上下来,往里面走了几步,远远的看见刘向晖的车子还停在原地。嗯,车子还在,可是他怎么还不下来呢?她回到自己的车上,看看表已经快八点了,她取出自己新办的手机卡,插进自己的手机里,然后拨通了刘向晖办公室的电话。

所有的员工都回去了,刘向晖一个人独自呆在办公室里。妈妈这几天一直住在家里,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当然了,对于自己的婚姻状况妈妈的心里也很清楚,她也知道自己与章丽云之间存在的裂痕,但她是决不允许自己离婚的,在母亲的心里已经完全认可了章丽云这个儿媳妇,她对待婆婆比亲生女儿还要尽心,更何况还有孙子刘一飞。章丽云在母亲的面前从来不说自己半句坏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的态度永远看不出半点不满,而她越是这样,就越让自己感觉到惶恐不安,在她的面前,自己总觉得罪孽深重而无法面对,她的宽容,她的善良,让自己的罪恶无处遁形,只能选择远远地逃离。所以,自己不想回家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两个人无法达成情感上的交流而不想面对,另外还有就是自己内心的愧疚让自己不敢面对她。

刚刚接到妈妈打过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吃饭,他告诉妈妈正准备回家呢,哎!亲妈在家看着,想不回都不行。刘向晖放下手机收拾东西准备起身回家,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你好。”他随手接起了电话。

听到他的回应,秦晋君赶紧挂断了电话,他还在办公室,她的心里有了些许的放心。

“谁呀,莫名其妙。”刘向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他下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开车往外走。在出口处等候多时的秦晋君看到刘向晖的车子开了出来,也赶紧发动车子紧跟了上去。

刘向晖开着车往家走,秦晋君在后边紧紧跟随,她自己觉得就像是警匪片中的情节一样,又像是在玩一个猫抓老鼠的游戏。就这样走了十多分钟,秦晋君越来越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他这是往家走的路呀!难道说他这是回心转意迷途知返了?好你个刘向晖,你把我当猴耍呀,原来这几天你一直在家哄老婆,想把我一脚踹了,还骗我说到外地去。那你干脆踹个干净呀!一边欺骗着我,一边又回家哄老婆,你可是什么都不耽误呀!这世界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秦晋君恨得牙根都痒痒了,她使劲平息着心头的怒火,决定跟到他到家里,看他接下来会怎么表演。

刘向晖在楼下停好了车,然后抬脚往楼上走。紧跟在其后的秦晋君也远远地停好了车,在车子里坐了大约有五分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刘向晖应该是进了家门了,她才从车子里下来。她走到单元门前,想等一等看看是否有人进出,她好趁机进去,但是等了有几分钟,却没等到一个人。天的气温很低,秦晋君有点不耐烦了,她随便摁了一家的门铃谎称自己是楼上的,忘记带单元门禁卡了,请他们帮忙开一下门,楼上的住户想也没想,就帮他开了门锁。

秦晋君乘电梯一直上到五楼,她知道刘向晖家住在五零二室。她走出电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径直走到刘向晖家门前,抬手敲了几下门。

家里人都已经吃过饭了,刘向晖回来的晚,独自一个人在桌子边吃饭,刘母正在厨房准备收拾,章丽云和儿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起身过来开门。

“是谁呀,这么晚了。”她问。

门外没人说话,只是又敲了几下门。

章丽云打开门,打量一下门外的不速之客------她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个头,身着一袭鹅黄色的毛呢大衣,头上一顶淡粉色的圆帽,让脑后随意披散开的长发不至于很凌乱,姣好的面容,但是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怒气,让章丽云特别注意到的是她脖子上系着的一条丝巾,竟然和刘向晖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她内心感觉到有一种危险来临。

“你找谁?”她并不友好,希望这个女人是找别人而走错了地方。

“我找刘向晖。”秦晋君直截了当。

“他不在。”章丽云的头一下子就炸了,她马上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条件反射般地想把门关住,家里还有婆婆,还有儿子,她不想让她们看到这个女人。但还是迟了一步,秦晋君已经闪身走了进来。

“我说了他不在,你出去。”章丽云还想阻止她。

“我知道他在家,”秦晋君并不理会,她冲着里边大声喊,“刘向晖,你出来。”

正在餐厅吃饭的刘向晖猛然听到了秦晋君的喊声,脑袋“嗡”地一声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她怎么来了?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跑到门口。

“你来干什么?”他知道一切都掩盖不住了,没好气地质问。

“我来干什么?我来就是要问问你为什么要作弄我?想把我当傻瓜耍,然后再把我甩了,没那么容易。”秦晋君两眼冒火。

“你赶快走,我妈在这儿,有什么事我明天再跟你解释。”刘向晖试图把秦晋君推出门。

“别找理由了,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就不离开。”秦晋君倔强地站在原地。

刘母听见了他们的吵闹,三步并两步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向晖,她是谁?”刘母厉声质问。

“妈,你别管,你领小飞回卧室去,”刘向晖转头对儿子说,“小飞,跟奶奶回里边去。”

天真的孩子已经被眼前的情境吓懵了,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不知所措。

刘母赶紧拉着孙子回到了卧室。

“你看见了吧,你赶紧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刘向晖转身推了秦晋君一把。

看到刘母出现在刘向晖家,秦晋君也明白了他这几天为什么对自己爱理不理,她对自己今天晚上的莽撞有点儿后悔了。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也未尝不是坏事,让这一切都大白于天下,让刘母和章丽云知道在刘向晖的身边有自己这样一个女人存在,或许会尽快促成刘向晖离婚,自己也能尽快和刘向晖走到一起,既然她们都知道了,那就索性把自己与刘向晖的事情向她们公开好了。

她伸手挡开刘向晖看着章丽云说:“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我和向晖是什么关系也不用我来介绍了吧,他这段时间不回家就是因为和我一直在一起,包括我生病住院了他都一直在医院照顾我,这一切你都不知道吧?”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继续说:“还有他送给你的那条丝巾,是不是和我这条一模一样,那就是我让他送给你的。”

“你,你不要脸。”章丽云气得说不出话来,天底下还有这么无耻的女人。

“我不要脸,那么你呢?向晖已经不爱你了,你还整天死缠着他不放,他和你在一起并不开心,他从一开始和你结婚就是不情愿的,就是被绑架的,你为什么还要一直胁迫他跟你在一起呢?你明知道他和你在一起过的并不幸福,却还是在他的面前装可怜,你觉得这样的婚姻有意义吗?你已经让他的前半生过得寡淡无味,还想要让他的后半辈子也过这种生活吗?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就应该放手,而不是死缠着他不放。”

“我们的生活不需要你来操心,我们的婚姻不需要你来管,我们过什么样的日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如果不是你,向晖也不会变成这样子的。”章丽云明显不是秦晋君的对手。

“你错了,即使没有我,还会有别人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向晖所爱的那种类型,你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你也给不了他想要的,和你在一起他只会很痛苦,所以他才会去爱上别人,而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婚姻,我也能给了他想要的幸福。”秦晋君咄咄逼人地看着章丽云,她决定一次性地就把对手打倒在地。

“你说够了没有,赶快走。”刘向晖指着门对秦晋君说,他担心这样吵下去,邻居们一定都听到了。

“向晖,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今天不是故意来吵架的,你骗我说你到外地出差了,可是我打电话你关机,发消息你也不回复,我以为你要抛弃我了,所以我才来找你的,我太爱你了一刻都不能离开你,你不要欺骗我好吗?我不想继续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我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秦晋君双手拉着刘向晖的手,满目乞求地说。

“你先回去。”刘向晖阴沉着脸。

“不行,你今天必须得把话说清楚。”章丽云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指着秦晋君怒目而视。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向晖现在爱的人是我,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秦晋君挑畔地看着章丽云,像是故意在激怒她。

“够了,你现在赶快回去。”刘向晖拉住秦晋君的衣袖,猛地往外一甩,一下子把她甩了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

“你,你打我?”秦晋君委屈地看着刘向晖。

“赶快回去。”刘向晖发怒的表情让秦晋君有点害怕。

这时,刘一飞打开卧室的门跑出来慌张地喊:“爸爸,妈妈,快来呀,奶奶摔倒了。”

刘向晖心头一惊,赶紧跑进卧室里,只见母亲紧闭着双眼脸色铁青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他知道母亲的心脏不好,这会儿肯定是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心情激动所致。章丽云也赶紧跟了进来,她知道婆婆平时就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赶紧从婆婆的口袋里掏了掏,找到了装药的小瓶子,从里边倒出六粒放到婆婆的嘴里,扶着婆婆一动不动地靠着床沿在地上坐着,等了大约有三五分钟,看到婆婆的脸色不再发青,嘴唇上有了血色,睁开眼睛微微的出了一口气,他们才放下心来。

章丽云对刘向晖说:“扶好妈,赶快去医院看看。”

刘向晖快步走到客厅,只见秦晋君还在门口站着,他没好气的说:“你怎么还没走,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秦晋君也吓得面如土色,听刘向晖这么一说,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向晖,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

“你快走吧,我要送我妈去医院。”刘向晖冲她吼。

秦晋君委屈地推开门下了楼。

刘向晖让章丽云在家陪儿子,自己扶着妈妈下了楼,上了车往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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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第十九章------第二十一章的评论 (共 5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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