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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傅做饭

2018-05-13 22:57 作者:倚石老人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2017年年底,小龙女觉得做饭工资太低,辞工走了,另图发展,我们工厂食堂留下一个肥缺。

节长假很快就过去了,2月18日我们正式开工上班。开始几天,工作不是很紧张,每天吃两顿快餐,各自回家。

厂里的工作渐渐地忙碌起来了,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做饭。每天都有老阿姨应聘做饭,都只做一天饭,老板看不上,试用不合格。其实,这几天来的老阿姨年纪确实有点大,都六十多了。有的阿姨身体有缺陷,歪驼背,走路都不方便,要是早晚上下班摔伤了,工厂就亏大了。年纪太大,眼睛不好使,菜饭很难搞干净,就凭卫生这点,年纪大了就不适合做饭。

时间很快又到了三月份。几天后,我从南屏出发,到工厂已经迟到半小时,慌慌张张地将小包放进宿舍,换好衣服准备进车间,见厨房新来了个中年男人,正在忙碌做饭,我就顺便进去打招呼,慌忙之间没有仔细看新来的师傅,急急地问道:“师傅,你是那里人啊?”

稍不留神,我说成了夹生四川话,师傅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我,回答说:“我是四川重庆的。”

当我眼睛瞟过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身高约一米六,微胖,留短头发,平八字眉,一双眼睛只见一道细缝,尽管怎么用力,这道缝儿还是那么一点。满脸连鬓胡须,倒是刮得很干净,双脸大面积显示深蓝色痕迹。上身和下肢等长。身高搭配微胖身材,显得矮壮有力的样子,穿T恤配牛仔裤,干净利索,像个做饭老手。等他的话音刚落,我更觉得我们很熟,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随即说道:“四川的就好啊,可以天天做麻辣吃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师傅立即回应,说:“麻辣很多人不吃啊。”

我没有多说多看,忙转身进车间上班,机组伙伴还等着我呢。

我边做事边回味刚才的对话,从他最后那句话,我判断他肯定很抠的主儿。工厂只有几个广东、广西人,其他的是湖南、湖北、四川、贵州、江西人,怎么不喜欢麻辣呢?麻辣需要钱买啊,会增加做菜成本。我努力回想这人,总是想不起来,便问离我很近的四川女工友代亰:‘“这才来的师傅,听说话是你们四川人,他是谁啊?”

代京笑了笑,小嘴一憋,反问道:“他是谁你不知道吗?他是刘春的哥哥啊。张老板去年下半年都不要他做饭了,他自己卖快餐,晚上开赌场,只有赌博生意还可以,以后大家有好吃了!”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刘春是张峰的亲老表,以前在湾仔给我们做过饭,他学的手艺就是厨子,贪心太大,做的饭好难吃啊,工友费了很大劲才将他赶走,后来,消失了几年。去年,张峰又把刘春找来做饭,工人个个都吃不下,要求张老板换人,张老板一直护着刘春,反对无效。快到年底,刘春把哥哥刘昆两公婆叫来,继续为张老板工厂做饭,自己到浙江去了。刚开始几天,刘昆做的饭比刘春好多了,不到一个月,人人都吃不下了,天天到张老板面前告状,张老板说:“你们实在吃不下,就自己做饭吃,厂里每天补足八块钱。”

双夫对妻的都自己做,单身男女依然在食堂吃。自己做饭太麻烦了,厨房用具都要置办,还没有休息时间。张老板的工厂,有很多亲戚做事,妹夫啊,弟媳啊,表叔啊,都吃不好,高叫:“你要我们帮你赚钱就换掉做饭的,你要做饭的帮你赚钱,我们明年都不来了。”

到了下半年赶货,张老板见工人意见太大,通知刘昆不要做饭,全厂人都吃快餐。刘昆因此失业,收入没有保障。夫妻二人多次商量,决定开一家“快餐店”。虽然,快餐店开在街道边,人来人往,来吃饭的人,吃了一次就不吃第二次。主要原因:菜的味道太难吃,量又少。没有人吃饭,怎么赚钱呢?夫妻俩,决定摆几桌麻将,抽水子钱维持生活,快餐店又变成了麻将馆,一个晚上可以抽两百块水钱。

谭老板是我们的真正老板,移民到加拿大去了,去年下半年到工厂看看,住了半年。她人长得难看,脾气很古怪,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不给任何人留面子,大家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我跟她效力了十多年,有的工友快二十年了,她是一个专横跋扈,刁蛮无理的女人。大家认为她的心肠比其他老板要好,所有大家愿意让她奴役。她这次回来,给食堂添置了很多桌椅,方便大家吃饭休息。桌椅都是她亲自摆设的,她说:“我摆的桌椅,大家不要移动,我下次回来见你们擅自移动了,我就要骂你们的。你们不要跟我讲道理,我错说为准!”

她有空就监督我们做事,也和我们一起做,主动和工人聊天。她见车间太忙,卖了一台新粘胶机,说:“钱大把的,我就是不想再投资。加工行列做的人太多了,赚不了大钱。”

现在财大气粗,她在加拿大买了一幢别墅,汽车多得数不过来。都是我们给她赚的,她一直剥削着我们。在湾仔,经常加班到凌晨三点,还说亏死了,连喝稀饭都喝不上了。到年底,她要回加拿大,知道食堂小龙女辞工不做,就预先给张峰打电话,叫刘昆到我们厂里来做饭,好心没有办好事!

我们厂原材料堆满整过车间,过来过去都不方便,不忙也要做出来啊。食堂一直没有招到满意的做饭师傅,陈老板心里焦急,担心小姨骂他,病急乱投医,打电话叫刘昆来做饭。刘昆等待的这一天,接了电话后,喜出望外,骑上摩托车,很快到我们厂找老板洽谈。他径直走进办公室,夸夸其谈地说:“做饭小事一桩,我以前在浙江开了十三年大排档,后来,我要回家修房子才停下。张峰张老板知道我房子修好了,马上打电话请我来给他的工人做饭。我帮他厂里做饭,自己还开一家快餐店,生意好得很。我们两公婆做,还打算再承包几家饭堂,把生意做大。”

我们老板知道他的底细,吹牛不犯法,让他先吹吹。等他吹得没有劲时,才问道:“我们先协商一下怎么做吧。”

刘昆说:“我把食堂包下来,你们就不需要操心。你每天每人给十六块钱,米、油、菜、佐料都归我出,水、电、煤气都归你。一手脱两家。一天两餐,三菜一汤,我保证工人吃好吃饱。谭老板年前都跟我打了招呼的,要我一定来这里做饭。”

陈老板不想听他吹,要他明天就来,先做一个月看看,好就留下来。不好就再换人,我们工厂的工人没有几个老实人,做得不好,自然有人跳出来造反的。

中午开放时间刚到,大家都涌向食堂,刘师傅说:“别急别急,一个个地来。先少点,有剩的再来添加。”

今天的菜,又是阔别已久的三菜一汤,主菜肉末伴扁豆,青菜是菜心、芥菜。只因为以前做饭的师傅,做的菜很难吃,工人要求师傅做好一点,干脆做两菜一汤,谁知照样量少难吃。刘师傅分菜的动作十分麻利,手拿着小汤瓢,舀一下,然后,习惯性几抖几抖,抖落部分菜,再倒进工人碗里。三样菜,到工人碗里,就那么一撮儿,比一颗鸡蛋还少。他做的汤,与众不同,清澈见底,下面有几粒香菇丁一目了然。大家憋着嘴,端着饭菜,到外面桌子上吃,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坐在一边,夹一点芥菜尝尝,半生不熟的,芥菜气味将我两眼刺激出泪水,勉强吃完打来的饭,把青菜都倒进潲水桶,我看其他工人都没有吃,有的工人带着一些气愤,用力将饭菜倒了。

开工时,工人在车间议论:“这个人做的饭,恐怕连猪都不吃,菜不炒熟,说油没油味,说盐没盐味,做的汤就是一盆白开水。看他买的油,颜色特别黑,就是通常说的“地沟油”,他的心比锅底还黑。”

有的工人认识他,不想得罪,说:“师傅刚来,还没有摸清楚灶门,再等两天就会好一些的。”

有的说:“过过两天还是这样子,我就开始屌他了。”

几个以前同他关系好的工人说:“对付他,擂钵里捣海椒,有点辣手啊。他是张老板的老表,又是谭老板钦点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等有机会,我旁敲侧击说一下他。”

一连几天,外甥打灯笼,照旧。工人个个叫饿,我和几个工人,见不加班,或加班八点,干脆不吃。他们回家自己做,我下班回珠海南屏,到家里吃。我一直没有说长道短,对策在心里早就想好了。

抽烟时间到,大家都在食堂外面休息。刘主管带着笑,对刘师傅说:“现在开始忙起来了,工作比较辛苦,你要把我们的饭菜做好一点,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加班!”

刘主管说话乖巧,不直接伤及要害。刘师傅口齿伶俐,随口便答。说:“你们要求生活好一点嘛,你们要跟老板说啊,老板只给我这么点东西啊,我只能做出这样饭菜啊。”

刘主管意思要他把饭做干一点,把菜炒熟,油和盐对味就行了。刘师傅做青菜,总是喜欢用开水烫一下,然后切碎,拌上油盐。菜是生的,油盐不能入味,菜心嚼都嚼不动,怎么吃呢?每天十六块钱的生活费,我们还吃到五块钱,刘师傅的意思还要老板另外加钱。四川王麻子和陕西小姨妹的工位就在食堂旁边。王麻子自己没有事做,在小姨妹工位上帮忙,大着声说:“我们一天每人十六块,三十个人,每天四百八十块。我们还没有吃上五块钱的饭菜,他一天就赚走了三百多,扣除米、油,他一天要纯赚两百多。”

正在食堂忙碌的刘师傅听得清清楚楚地,心里肯定不舒服,大声回敬道:“傻逼,我一天赚两百多,你来做饭试试。”

刘主管骂王麻子说:“你啊,真实个傻逼,说话这么大声干嘛?他听到了心里不舒服的。”

两人对话的声音刚落,刘师傅大声骂王麻子,说:“傻逼,我一天的工钱还没有你多。赚两百多,你来做啊!”

王麻子不屑地对刘主管说:“我说都说了,还怕他听见。老乡又怎么样呢?饭没有做好,我们吃不下,干不了活儿。”、

这次,没有一个工人挺身而出,直接同做饭师傅辩论。工人私下意见,早就传到陈老板的耳朵里,办公室几个对刘师傅意见很大,不好意思公开反对,希望工人大闹食堂。陈老板对办公室几个说:“要是工人真的闹起来,我还是支持工人的!工人为我赚钱,我始终站在工人一边,希望工人吃饱吃好,才有力气干活儿。”

陈老板很少吃食堂的饭,出于对工人关心,偶尔吃一次。确实认为刘师傅做饭太差了,轻言细语对刘师傅说:“工人都在提意见,要求你把生活搞好,你是学厨师的,把菜做好吃一点。我的工人不吃饱,生产任务完成不了啊!”

刘师傅立即带笑回答:“你要我把菜炒好一点,必须买一个好炉灶,这样的炉灶,只有巴掌大,怎么能炒出好菜来呢?”

陈老板也很爽快,说:“你需要什么用具,只管说,我们马上给你买。”

没有超过半小时,谭鱼头将很大的炉灶买回来,交给刘师傅。我们大家七嘴八舌,都讥讽地说:“这已经是市场最大的炉灶了。人穷怪屋场不好,菜不好吃怪炉灶差。晚上看一下炉灶,大家肚子就饱了!”

刚到这里开厂的时候,招一个本地女人做饭,我经常说她,以前是养猪的。她说这样东西不好,那样东西不好。老板顺从她的意思,买了新炉灶,新电饭煲,直到大家把她赶跑,还是没有做出一顿好饭来。现在,刘师傅又换成大炉灶,真是一个师傅一个花样儿。到大家吃饭的时候,外孙打灯笼,照旧。饭是软的,粘在饭铲上敲都敲不下来,菜是生的,不是没有放盐就是没有放油,汤依然是一锅清水。

老板见他炒的菜难吃,量有少,叫他每天改做两菜一汤。有时候,每人两个两寸长的咸鱼,加一撮青菜丁,放进碗里,只见饭,不见菜,很多人不吃,直接倒掉。

刘师傅有空到车间同熟人闲聊,很正常地沟通沟通。和他以前关系好的人说:“你啊,该把菜炒好一点了,你这样搞,只会搞死自己的。我们厂有几个工人很歪的,到时候会和你干起了的。”

刘师傅把手里的钥匙摇得“叮当”响,转动只有一点儿缝的双眼,环视一下旁边的工友,声音很大,说:“歪啊,那我就不怕他们歪啊,我来做饭,是大老板亲自点的将,有意见去加拿大找阿媚说。羊羔味美,众口难调。我走了还要来一个做饭的,我就不信别人比我做得好吃。”

工友说:“我啊,每天六点就起床了,累啊,不吃好没有力气啊。”

刘师傅好像听不懂工友说的话,也不示弱,说道:“你六点钟起来,我比你还累呢!我五点就起床了,到处给你们去找新鲜蔬菜,虽然只有几样菜,但我要跑好多地方才能买到啊。”

这个刘师傅,比前面几个师傅心更黑。他每天晚上,八点过了,就去外面买菜,看看他的老乡要收摊,谁有剩下的菜,谁有没有买完的猪肉,鸡鸭他捡便宜买回来,放进冰箱里,早上就带到食堂来。这些伎俩,工人早就识破了,专门跟踪了几次,他在哪个摊位上买的菜都知道。他为了障眼法,早上买几斤新鲜猪肉,上班来,把猪肉放在显眼的地方,故意让工人看到。他有很多老乡是卖快餐的,加上自己也做快餐,没有卖出去的肉,拿到食堂,拌上新鲜肉同炒。为了不让工人轻易地吃出臭味,炒肉时专门放很多料酒,新鲜肉变成了腊肉味了,瘦肉干得像木渣嚼不动。他见肉够多了,就把新鲜肉省出来,下班时带回去,自己卖快餐用。

工人没有傻子,早就吃出肉的臭味,只是碍于面情关系,没有人带头当面揭穿他。他做的猪肉里面有烤鸡烤鸭肉,有很小的猪脚爪。天下乌鸦一般黑,还没有比他的心更黑的。大家担心的是自己的健康,都说:“这个月就将就着过,下个月他还在这里做饭,我们就自己做着吃,叫老板给我们补贴生活费。”

财务糕妹是本地女人,三十几岁,来我们厂学跟单,没有多久回去生二胎,今年又才上班。跟单有熟手林教头,何二辞工了,老板让她学做财务。她自以为是办公室的人,趾高气扬的,走路开始迈八字步了。平时工友讥讽她,叫她“老板娘”,她更加找不到北了。见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早就压不住心中的“愤怒”,用一种不可调和的口气对大家说:“这周吃炒菜,下周吃烫菜,每种味道大家都吃一遍。”

我在旁边吃饭,本来不打算说生活问题的,听她这么说,我立即接上话,说:“我不吃烫菜,叫师傅给我另外做。”

司机催催站起来说:“谁说吃烫菜啊?烫菜都是生的,这么吃?烫菜切碎,再拌油盐,油盐不进的,怎么吃啊?这菜农药化肥超标,不好好地炒熟,怎么敢吃啊?而且,他买的菜,都是过了的“隔夜菜,亚硝酸盐已经严重超标,不炒熟,吃出问题来,你负责吗?”

食堂像炸了锅,大家都反对,坚持要吃炒菜。我说:“食堂做烫菜,我自己做着吃,叫老板给我补生活费。”

只有催催得理不饶人,继续和雪糕妹辩驳,坚诀要求做炒菜吃。雪糕妹怒火三丈,大声地说:“这里我说了算,你们愿吃就吃,不愿吃拉到,我先申明,钱是没有补的!”

印刷师傅、开槽师傅同时说:“吃饭叫我们愿吃就吃,那干活儿呢?我们愿做就做,不愿做就在车间转,混到下班就打卡。”

刘主管轻言细语地带笑说:“你这话说得不对,工人吃不下饭,怎么干活啊?你说了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老板娘了?”

我听了非常生气,激动有点过度,大声说道:“你才来几天啊?倒是打起官腔来了。在座的,那个时间比你短?轮资历,轮贡献,谁比你低啊?你以为这工厂是你开的,我们是给你家打工啊?陈老板也不敢这样对我们说话啊!”

厂长阿四,也按捺不住了,说:“雪糕妹,你这话确实说错了!”

我不想出风头,洗了碗筷,就回房抽烟玩手机,目的就是要远离是非,每次为生活问题,出面闹事都有我。

雪糕妹不甘心大家驳她的面子,还在诡辩,说:“菱角装在麻袋里,个个都想出头。不就是为了吃饭吗?炒菜、烫菜,我什么都能吃饱饭,不像你们,天天闹事。”

刘主管说:“大家都尊重你是个女人,你在大家面前还继续打官腔,以后的工作怎么做啊?把工人惹火了,大家就会赶你走!”

雪糕妹大概明白众怒难犯,没有好气地说:“我错了还不行吗?就当我说的话是放屁。”

刘主管说:“我们都是给谭老板打工的,你以后说话多注意点!路走错了可以回头,话说错了,是要负责任的!”

两周以后,本地老谢,广西大姨妹,湖南老相好,申请不吃食堂饭,回家吃自己做的饭菜。三周以后下午,我也饿得顶不住了,恰好老板蹲在大门口,向我问食堂生活问题,我说:“到我们厂做饭的师傅,就数他做得最差,心太黑,贪得最多。我吃不下去,没有力气干活儿,从明天开始自己做饭吃。”

这时候,四川老葛也走过来说:“这个人做的饭的确难吃,我也不吃了,干脆自己做,我还没有遇到这种人做饭!”

陈老板不动神色地说:“老张说不行,我就信了。这个问题我要解决的,你们先自己做饭吃也可以。”

晚上没有加班,我回到南屏吃饭。第二天早上,带上小电饭煲,几碗米上班。到抽烟时间,我将米淘洗干净,泡在锅里,下班前半小时,溜进宿舍,把电插上,腊肉放在上面同煮。下班时,饭已经熟了,就吃腊肉和干菜。晚上要加班,上班前我就去市场买菜、油、盐。说实在话,自己做饭真麻烦的,什么东西都要准备,一餐一餐的做嘛,点点饭都粘在锅子上了,两餐一起做嘛,晚上吃的是冷饭。中午吃饭休息一个小时,做一会儿菜,就没有时间午睡。很多工人说自己做,只是抗议,迟迟不行动,就是嫌麻烦。我很想吃现成的,不想自己做,只是刘师傅做的饭没有办法吃。

大家正在吃饭的时候,老板打电话问林教头生活情况,我听到林教头回复说:“今天的主菜,总共四个鸡蛋伴青椒,那个青菜,半生不熟的,没有人吃,都倒掉了。”

老板说:“他自己搞死自己,我也不保他了,想办法换人!”

林教头深受其害,巴不得早点赶走刘师傅,换个新人做饭,轻轻地对大家说:“大家认为不好吃,赶紧造反吧!老板支持我们!”

工人都不愿意跳出来做恶人,只顾喃喃地唠叨。当面不说,背后什么都说。

快到月底时,谭鱼头拿来一张打印好的表格,我出于好奇抢先看了,原来是一张关于做饭的两个师傅投票表。表里写着小龙女和刘师傅,我取笑谭鱼头说:“这么简单的问题,搞得怎么复杂干嘛,做不好饭,直接干掉,立马招人。”

谭鱼头对大家说:“大家对生活感到不满意,现在,大家投票,你觉得谁好就给谁投票。再换了人,大家都要在一起吃饭,不能自己做,不吃也不补贴。”

我没有顾忌刘师傅的感受,大声说:“我是自己做饭吃的,就不说漂亮话,换人,我马上回来吃,不换人,我一直自己做到不在这里工作为止。我就第一个投票,我投小龙女一票。”

刘师傅在厨房忙着收拾,我们说话能清楚听到。 随即,有很多工友都给小龙女投票,不见一个人投刘师傅。当然,这些没有投票的工友,不是对刘师傅没有意见,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以后在什么地方遇见,感到别扭。上班时,刘师傅回龙塘,谭鱼头拿着表到车间找没有投票的工友投票,几个工友说:“这投票结果要是公开我就不投,我们毕竟太熟了,不公开我就投小龙女一票。”

谭鱼头笑了,说道:“这投票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不会公开的。”

我看到表格里,没有一人投刘师傅,全都投给小龙女。我知道,老板不希望这样的师傅继续做饭,又不好公开违抗潭老板的意思,采取这种低劣的手段搪塞。

刘师傅做完最后一天,到办公室结账,说:“你们的工人不好伺候,豆腐里面择骨头,故意找麻烦。张老板昨天给我打电话来了,他一再强调说,要我回去给他们做饭,工人说,吃快餐吃不饱啊。”

陈老板语重心长对刘师傅说:“工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工人养活了我。我只有对工人好,工人才愿意为我出力,工人的正当要求我不敢违背。”

2018年5月1日于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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