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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寻找》之十一 分家

2010-12-20 14:36 作者:凝月2010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吕庆兰的么爷吕生才新婚后,家里倒也宁静了几天,林在先对吕和尚“伯伯”前“伯伯”后的,把个吕和尚哄得整天笑呵呵的,对吕元才和林秋芝,也是“哥嫂”前“哥嫂”后的,让个家仿佛真像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的一个家。可是,这小眼睛的女人(林在先)是有心计的,时间一长,就露出了许多蛛丝马迹,首先让好像做了一回大好事(指她促成吕生才和林在先的婚事)的林秋芝不乐意了。

有一次,林在先与吕生才从城里回来,拧了一大袋水果和零食,有红苹果和黄亮亮的大香蕉(那时候水果不是经常能吃到的,是属于奢侈品),家里只有吕庆兰和吕庆威两个孩子在,而林在先一把拉过吕生才,两个人偷偷地关上门,躲在房间里吃,吃完了,还用扫帚把垃圾扫出去倒了,也没有给在家的两个孩子一口吃的。庆兰不计较,可是庆威可不干了,晚上林秋芝和吕元才回来,吵着闹着要他们去买。

“我要吃大红苹果!我要吃大黄香蕉!我还要大包零食!么爷和娘娘都买的吃,你们也要给我买的吃!我要!我要······”吕庆威不依不饶地缠着林秋芝和吕元才哭着、闹着。

“这也是作么爷和娘娘的,既有钱买那些好东西吃,就应该拿出来帮忙还债,亏你们做得出来!两个孩子在家,就算是外人,也会拿一丁点儿给孩子们吃,倒好哦!两个人竟躲在房间里吃,简直不是人里面的数!”林秋芝哪里顾得了林在先是自己娘家的远房自家,又是自己保的媒,听到庆威的哭诉,一张肉墩墩的脸气得红一块、白一块,看着林在先和吕生才把房门关得死死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心中的气直奔发梢。

“叫你好吃!叫你好吃······”吕庆威还在不停地哭闹着,林秋芝怒气冲冲,一把拉过吕庆威,对着他的屁股,就是“啪,啪,啪”几下,把吕庆威打得更是哭声震天了。

“啰,这不是留给威威和兰兰吃的嘛!,我们不过是想等叔爷(吕元才和吕生才这样喊吕和尚)回来,再拿出来,在先不是怀孕了吗?这是她大哥在街上碰到了,非要买给她吃的!”吕生才“啪”地一声打开了房门,气呼呼地拿出一个小袋子,递到庆威手上。里面装着一个苹果、两个香蕉,还有一小包零食。(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吕庆威接过小袋,就准备拿出来吃,林秋芝一把夺过庆威手中的零食袋,往吕生才房门口一扔,大声骂道:“你个小崽子!就那么好吃啊!别人吃不要的,还吃个屁啊!”林秋芝骂着、气着,吕庆威哭着、闹着,吕生才气得捶胸顿足,跑进房里,“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整个家里乱作一团。正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后院睡下的吕和尚,急得穿着条棉短裤,就跑了出来,大声呵斥道:“够了!我都听到了,不就是一点儿水果和零食吗?犯得着闹得鸡犬不宁吗?生才再不对,他对孩子们还是不错的,在先怀孕了,是喜事!多吃点儿,也应该!来,拿去吃,威威乖!你们回来得晚,我和庆兰做好饭,大家已经吃了,还有点儿剩的,你们快去吃吧!”吕和尚一边拉着庆威的手,一边把林秋芝扔在吕生才房门边的零食袋拣了起来,并对着林秋芝交代着。林秋芝这才息了气焰,垮着一张脸到厨房去了。

六月中旬的天气,虽然不是很热,但气温已是不低,空气中总弥散着一种闷湿的气流,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原以为林在先的加入,会让这个家会多一些快乐、少一些沉闷,可是谁知道,快乐没有增加,却增加了许多矛盾和争吵,从此,这个家更无宁日。

林在先并不念及与林秋芝是同湾、还是同姓的远房自家,与吕生才结婚后,非把个账目理得一清二楚,因结婚向吕东盛支的五百元和临时东挪西借的外债五百元,都不能算在自家男人吕生才的账上,依她的话说,那是吕和尚和吕元才下的套儿,他们借的债,必须得他们爷俩儿还,而林秋芝也不是省油的灯,取了这么个吸血鬼进门,肠子都悔青了,难为自己还为她四处张罗、跑前跑后地撮合,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这家里就吵开了锅,吕生才要到吕东盛的工地上干活儿挣钱去了,在临走之前,林在先说什么,也要在全家人面前摊个牌、说清楚。

“伯伯,我可要说清楚啊,您向东盛叔支的五百元钱的工钱,可不能算在生才头上,那得要他白做大半年哪!我们刚结婚,手上又没有什么存头儿,您叫我们咋个过日子啊?还有,办婚礼,您找别人借的五百块钱,那更不能让我们替您还哪!要不然,这日子咋过下去呀?您说,是不是啊?”一家人正围着那张旧方桌吃晚饭,林在先穿着一件起着红叶子花的白的确良衬衣,下边配一条踩脚裤,手里端着一小碗饭,已经吃了一大半,碗里还剩几口饭,她用右手把筷子扣在碗边,双手扶着碗,一本正经地望了望全家人之后,对着吕和尚说道。

“你倒蛮会说话的,嘴巴一茬,说到哪儿,就是哪儿?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们结婚,老头子向东盛叔支的钱,说好就该你们还的!还有那东挪西借的五百块,我是不知道,那可是老头子为你们结婚,以你们的名义去借的,我们做大的,为你们结婚,我们已经拿了一千块钱出来用了,这不,手上都漏穿了,从手心看得到手背,别指望我们给你们擦屁股!两个孩子都要上学,这家里老老小小的开销,都不是我们的!你们刚结婚,拿了一分钱出来了吗?正好,你不说,我还要说哩!在一起吃啊,就给我交生活费和日常开支费,不在一起吃啊,就拉倒,干脆分家得了!”穿着一套土布棉褂的林秋芝,没等林在先话音落下,就“啪”地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开了腔,一顿竹筒倒豆子,似乎还意犹未尽。吕元才坐在旁边,使劲地用手拉了拉林秋芝的胳膊肘,都被林秋芝给重重地拐了回去。

“都给我住嘴!这才几天哪,就闹着要分家,像话吗?你们想活活气死我这把老骨头哇?生才和在先刚结婚,元才和秋芝你们做哥哥嫂子的,多忍让一些;至于那些欠款和外债,就让我来慢慢地还吧!哎——”刚刚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的吕和尚,“啪”地一声将碗筷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大声对着一桌子的人咆哮着,仿佛自己又是村长一样的权威,但说着说着,思想回到只有一家七口人的一张桌子上面,原来自己在家里已是一个管不了事儿的主,语气也渐渐地软了下来,最后竟然只能哀怨地长叹一声,然后神情黯然,慢慢抽身向后院走了出去。

“他还?他拿什么还?拿脸给别人打呀?一大把年纪,一张老脸伸出来,别人还不愿意打哩!自己把自己那张嘴顾着,就不错了!在这儿喊什么海话,当初就不应该瞒着我们又到外面借五百块钱,谁想要我林秋芝给她拉屎擦屁股,自己脱干盖身子,做去吧!”吕和尚的身影刚刚离开,林秋芝拿着自己的一双筷子,一边敲着桌子,一边对着林在先,情绪激动地泼洒着心中的怒怨。

“算了,算了!不要骂一个老人了,要分就分吧,我马上就要去省城了,一时半会儿又不能回来,分了家,大家都落得清静,安顿好了,我也好安心离开!”一向不善言辞的吕生才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想自己在家,家里都是这个样子,那自己离开之后,林在先一个人在家的日子,也肯定是不好过的。原以为自己是林秋芝保的媒,林在先与她还是一个村的,多少还有点儿关系,没想到外热内毒的她,竟谁也容不下,想来侄女庆兰一定是很苦的了,吕生才想着想着,竟然想到了站在一边墙角的吕庆兰的处境。

“生才,别说瞎话!你嫂子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刀子嘴,豆腐心,分啥呀分,你尽管去省城,我们亏待不了弟妹!”没有主见的吕元才,放下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对着吕生才安慰地说着,身怕挑起了家庭战争。

“你说什么瞎话呢,你!你有本事,把你弟妹也养着,啊?我看你是越来越出息了,是不是?自己屁股后面流鲜血,还要给别人擦屁股!你个杀千刀的,我林秋芝摊上你这个没有的东西,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要养你养去,我明儿就带着威威回娘家去,再也不回来了!”林秋芝心里气得恨不能把个不中用的吕元才撕成两半,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分,于是就索性把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跑到房门口,一张大屁股坐在一把木椅子上,用双手捂着眼睛,开始哭闹起来。吕元才赶紧跟过来,又是拉又是劝,不知所措。

“别说得太难听啊!真是太可气了!不是看到你跟我是同一个村、同一个姓,还是远房的自家,这会儿我一定是要开口大骂一通的,告诉你,我可不是小庆兰,任你摆布、打骂,谁要想欺负我,我先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我老子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老子会做衣服,到哪儿都饿不死老子,什么东西!分家,分家!这日子一天都没法过!”看来林在先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凶恶劲儿上来,比林在先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她一双小眼圆睁,一只大鼻子气息如流,一张薄薄的大嘴,犀利地蹦射出热烈的口水和火花。

“你个没得教养的东西!你充谁老子呢,你!你回去做你妈的老子吧!不是老子看你可怜,一个没得人要的老姑娘,到现在你还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老子真是瞎了眼,把你这个祸害弄到自己家里来了!”林秋芝不甘示弱,用袖子擦了把眼泪,迅速用凶狠的语气回敬给了林在先。

林在先最恨有人戳她的这个痛处,况且她林秋芝凭什么这样侮辱自己,就因为她年岁大!林在先全身怒气潮涌,挣脱了吕生才的双手,冲到林秋芝身边,对着林秋芝就是一记耳光,重重地甩了过去。这下可不得了了,身形肥硕的林秋芝,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一阵“懵了”的感觉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运用自己身高和体重的优势,迅速伸开双手,把林在先推到墙边,死死地抓她的头发,“你个小婆娘!小贱货!敢打我!我老子打死你!打死你!”待林在先猝不及防,“啊,啊”呻吟之际,林秋芝用右手,开始疯狂地扇着林在先的耳光。在她们拉扯和扭打的过程中,桌子被推到了一边,桌上的碗被摔了一地,剩菜和剩饭泼洒得到处都是,林在先差点儿滑到,她一边痛苦地呼喊着:“吕生才,救我,救我啊!”一边用自己的双手使劲抓着林秋芝的手和脸,顿时林秋芝的脸上、手上就出现了道道血痕,到反应过来的吕生才冲过来的时候,林在先的脸也被打得肿了起来。

吕庆兰和吕庆威被这突如其来的哭闹和撕打吓得大哭起来,大声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是她们没有一个人听。庆兰赶紧拉着庆威的手,跑到后院去找爷爷。

“我告诉你,不要再打了啊!在先还怀着孩子,她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吕生才挡在林在先身前,紧紧抓住林秋芝准备扇下来的手。

林秋芝看吕生才冲过来帮林在先的忙,而愚钝的吕元才却傻傻地站在那儿,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睛,无动于衷,便又开始哭喊娘了:“吕元才,人家男的来帮忙打你老婆了,你还不快来帮忙啊,你!没天理呀,男人打女人啰!兄弟打嫂子啰······”吕元才听见林秋芝这般哭闹,不得不上前来拉,看到她脸上的血痕,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儿,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自己都还不曾这样打过她。林秋芝虽然打了林在先,但自己也没有占着便宜,越想越气不过,一大把年纪,竟然被一个姑娘欺负了,现在还有人帮着她,只有把满身的怒气和怨气全都发泄在吕元才的身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老婆被人欺负,你都不管!跟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呀!呜,呜,呜······”林秋芝一边哭骂着,一边拳头点似的落在吕元才的胸前、肩上、胳膊上······

“太不像话了,要分就分吧!我是你们老子,今天我做主,给你们分家!兰兰,你去前面去,把你东盛奶奶喊来,让她来做个见证!”吕和尚在后院虽然没有目睹纷争的过程,可是听着声音,他就早已知道了一切,不是不愿出来阻止,而是气得自己在那里掉眼泪,痛恨自己的无能,当了那么多年的村长,到头来,连儿子、媳妇都不把自己当个数,还有两个儿子,都被两个女的控制得死死的,这个家像个什么家哟!被吕庆兰、吕庆威两个受到惊吓,哭着的孩子喊了过来,看到满地狼籍,蓬头散发的两个女人,脸上又是泪,又是血呀肿的,吕和尚觉得自己必须拿出一点儿魄力出来,做点儿事了。

吕东盛的老婆万世音被请来了,只见她穿了一套缀满蓝色小碎花的白绵绸裤褂,一张脸虽然显得老苍,但五十多岁的人,倒也十分精神,满脸自信地摇着蒲扇来了。

“世音妹子啊,劳烦你了,来来来,今天我们家分家,你来帮忙做个见证!你看啦,我是这样安排的,元才是老大,生才小他十一岁,这房子呢,是元才和庆兰她妈一起做的,生才理应有份,现在作价,卖个两千是没问题的。二一添作五,谁拿一千出来,谁住这房子!谁拿钱,就到外面找房子或做房子住!你们说呢?”万世音拣了一张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吕和尚一边看着万世音,一边对着孩子们说着。

“我们拖儿带女的,到哪儿去找房子?再说了,他们结婚,我们已经拿了一千出来了,应该是他们搬出去,我不可能再拿钱出来!这房子本来就是元才的!”林秋芝捂着脸上生疼的血痕,依然不甘示弱。

“孩子啊,有话好好说嘛,你看你,脸上被抓成那个样子,你们这是何苦呢!都是一家人,怎么就打起来了呢?”万世音用蒲扇指了指林秋芝,耐心地劝着林秋芝依然愤怒的心。

“伯伯,世音婶娘,我们刚结婚,手上没有一分钱,现在我还有孕在身,您叫我们怎么活啊?”林在先摸了摸肿得厉害的脸,一块块青紫的淤痕已经慢慢显露出来。

“别吵,别吵!这样吧,一人各退一步,生才结婚的时候,不是一共借了一千块钱(包括向吕东盛支的五百元工钱)吗?这个钱,你们叔爷是没有能力还的,你们两个儿子,一人分摊五百,元才呢,你只要拿五百块钱出来,就可以了。房子还是元才一家人的,至于生才嘛,我不是还有一间空瓦房在你家后门园田的后面吗?你把它拾掇拾掇,就可以住了,随你住到什么时候,房租还是要的,一年一百,咋样?”看来吕和尚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请万世音来,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呀!

“好哇,好哇!太感谢世音妹子了!我代生才夫妇谢谢你了!以后他们过好了,一定不会忘记你这个婶娘的大恩大德的!生才、元才,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婶子,多能干的人啦,就听你们婶子的啊!生才呀,你婶子家里正忙哩,你快送送,顺便跟你婶子去拿房子的门钥匙,啊!”吕和尚唯恐多生枝节,催促着吕生才快跟万世音走。其实,万世音也是有自己的算盘的,吕东盛和两个儿子都不在家,小女儿卫平还小,家里万一有什么事儿,吕和尚和吕元才不是用得上吗!

吕生才拿来门钥匙,就开始拾掇。那房子也是一间五矩三甘的瓦房,只是年岁已有些久远,破旧了一些,住起来,还是挺宽敞的,拾掇好了之后,吕生才就慢慢把家具之类的东西搬了进去,待完全收拾好了以后,就和林在先正式搬了进去。林秋芝虽然仍有些不乐意,但大家的意见都一致了,况且她也只拿了五百块钱出来,以后也不用还债,还可以不与林在先同在一个屋檐下,心里也感觉舒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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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独傲

    独傲文笔独到,意思层层递进。好文,欣赏了。【略嫌"分家"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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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黄中鱼

    黄中鱼两个女人的对话,很有嚼头,泼辣的味道写了出来,这是值得可喜的,女人写女人的文章总是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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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侯雨晴

    侯雨晴ca 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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