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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不会别梦依稀!

2012-08-20 11:38 作者:深圳往南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你俩,不会别依稀!

─往事偶寻

小时候,我在贵溪小学读书。学校旁是贵阳市有名的工人宿舍,那是为劳动模范们修的。记得贵溪小学在中间,左右两边是宿舍群,分别用劳动光荣四个字来区分不同的宿舍。

这里面,有两个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记忆,恐怕这辈子永难忘记。

一个是我的同学,小名家庆。他个子不高,眼睛细细的,长着一个硕大的鸭蛋脑壳。他读书怎么样我记不清了。但他喜欢绘声绘色描述所见所闻、尤其逼真传神,却让我印象深刻。比如描绘《地雷战》,《三进山城》等影片战斗场面,他不仅手舞足蹈,分别扮演好人与坏蛋,说出电影台词,而且对枪声炮声子弹声和奔跑中马被战火惊吓发出的惊愕声,模仿得惟妙惟肖。我们听得那是大气都不敢出,津津有味。如机关枪“哒哒哒”声,他一组一组的用舌头在嘴里灵活弹跳,你可以分辨出是横扫还是点射,是急射还是偷射;一颗炮弹从地上射向天空,发出“咣”的声音后,紧接着又“斯斯……”在嘴里运行,由强到弱,象拉起一颗线似的,然后短暂停滞,最后在目标中“轰隆”炸开,那肯定是死伤无数,哇哇直叫,呵呵。他学共军的首长,喜欢眯缝眼睛,细细琢磨,仿佛万千气象都深藏肚里,深思熟虑后才慢慢吐出来。(这样的人怎么会打败仗呢?可惜不是真实的。)我现在还能清晰记着当时他如临其境,复述战争故事的情形,吸引了大堆男同学,真是很难得。

家庆另外一个特点是打抱不平,打架很凶,在班上威望高。他个子不高,但是毫不畏惧与高人比试。那时文革不久,学校里斗校长、斗老师,一阵又一阵,没有个完,上课也不正常。有的学期干脆半天上课半天不上课,无聊之际,男同学打架变成了社会见习课。有一次,正在上算术课,突然一块木板从窗外砸进来,打烂了玻璃。家庆见状,二话不说,马上从教室后门跑出去。不知是谁高喊“打架了!”班里男同学就站起来,跑了出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结果、大家看到操场上,家庆一个人对付两个人,是我们学校高年级的。开始很明显是家庆吃亏,个子小,被那两个轮番打,后来不知咋搞的,突然有一个被家庆迎面太阳穴一击,就倒下不动了。另一个见状,掉头就跑,沿着学校操场跑,一直跑到校门边水泥乒乓球台那里,被家庆追上,狠狠地打,打得一时不能动弹,才罢手。

事后我问他为何,他说是住在花果园的几个“厮儿”,一再叫嚣,要“绞统工人宿舍”,还敢砸玻璃,惹毛了他,决定狠狠教训教训,就出手了;又问,为啥开始你好像被他们轮着打?他说,开始没拿出秘密武器,后来他们出手越来越重,就拿出来,几下就摧枯拉朽了。说着得意的举起手掌给我看,我看了才明白,他中指和无名指上,分别戴上了铅做的、闪光耀眼的“酷指”,上面有几个尖角,打起人来非常痛。他得意后还说,哼!敢和工人宿舍的作对!

我那时崇拜他,想听他摆故事,觉得他是大家的能人。有一天,我无意中把《参考消息》内容,(好像说的是阿尔巴尼亚反修?)吹牛给家庆等说了后,他迟疑了一会,说,精彩,以后你就看倒点,有好看的就及时给我们说说。我深受鼓舞,以后常看《参考消息》,并时不时给大家播报一下,这样感觉与他关系更融洽。

现在想来,在那兵荒马乱的文革岁月,家庆要我读报认字并且复述给伙伴,算是我结识文化的启蒙老师之一。

另外一个是“花鼻”先生,他是工人宿舍一带闻之色变的人物。姓什么我记不清了,个子高,估计一米七八。那时候潮男是戴绿色军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穿一身军装恐怕是最潮,因为很难搞到。他不仅着军装,有时还身披有毛领的军大衣。我记得这样的装束只有省革委的大官才有,所以他们很时髦。

花鼻的面目有些特殊。据说小时候调皮,与人打架,鼻梁被打断,后来接好,在康复期间又打,鼻梁又断,变成一块隆起的肉。他的两只眼睛很分开,在面部皮肤下,有六七个鼻孔,一抽烟,吐出来烟,会从这些鼻孔冒出来,很好看,所以叫花鼻。不过,现在我怀疑家庆告诉我上述原因的真实性,更多会想,这可能是天生的,也许是遗传与变异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文革期间,由于没有书读,辍学在家的年轻人多,慢慢的一方土地冒出一方江湖名气。贵阳不大,南门、北门、东门、威西门、红边门等地都有标志性人物及团伙。花鼻地处次南门上面的工人宿舍,自然是我们方圆一带的头。他的威猛也是家庆告诉我们的。据说先“绞统”火车站一带,然后再扫平市西路,后来打败南门。只有东霸天没有“绞统”,因为那里有军队公安厅家属院靠在一起,势力强壮。

花鼻打起架来,侧着头单眼打、异常凶猛。常常二三十人一起出击,刀茅棍棒,无所不用其极。有一次他们在市西路打架,花鼻先踩地形,依势计谋,叫了几个人在香炉桥附近埋伏,另外几个人从汽车站那边压过来,约定不与花鼻他们接应,只管捡对方凶的会打架的动手。结果,仗一打,对方就蒙了,跑哪里都不是路,而且和他们对手的,很多不认识,象卷入一场乱战,被打得七零八落。最后,举手言和。所以,花鼻的声望,在南门、次南门一带很高,工人宿舍的小孩更是以他为傲。

花鼻先生比我们大,估计现在已过六十。因为他特别能打架,特招风,身边据说有五、六个女孩子追随他。这个没有亲眼所见,可能是笑谈。我近距离接触他仅仅两次,一次是他来学校找工人宿舍的同学,我正好在旁边,所以看到他,三个男的,一个女的,那女的也就十六七岁,美丽清纯,约一米六左右,花鼻高出她一节,说完事后,往我们这边淡淡一笑,挥手就走了。

第二次是读初中了,我们搞五七劳动,下到贵阳40公里远的羊艾农场劳动,采茶叶。去了才知道,那里是劳改农场,我们住房那头就住着劳改犯,两边讲话都可以听见。一日出工,我们出来后,他们也从食堂附近的门出来,有管教干部前面开路。他的个子高,走到我们队伍面前时,我看到了他,就怔住了,他也看见我,不吱声。我看着他走近时,靠近他说了一句,工人宿舍、贵溪小学。他听懂了,笑笑,回头看我一眼,就走了。后来同学问我怎么会认识他,我简单两句应付打发了。因为那时我心里开锅了,真不知他关在这儿!有几年了?判了多少?等等。过了很久,别人告诉我,他已经被关了几年,不过众犯比较敬重他,呵呵,还能呼风唤

……

俗话说,少不经事。文革那时风起云涌,除了革命,神马都是浮云。文化知识不要了,我们也没有心思学。看不到何时停止政治上使劲斗斗斗;社会上砸抢恶斗、弱肉强食天天发生;不甘寂寞少年心气火盛,聚众打架争雄。这些都不断升高我们的肾上腺素,一点一滴的变化大家心灵

乱是一种文化,见多了,就思考假如不乱该多好;同时,也看到打架虽快乐一时,但接着是痛苦甚至坐牢。只是,当时我们不懂,这样打,也是“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的一部分。有人很希望摧毁一切秩序,重整山河,重新树立威权与帝制。还高喊:七八年再来一次!

几十年过去了,想着小时候文革到处批斗和社会上商品奇缺,娃儿们没书读打架等种种情景,心里有些无奈,时代你避开不了呀,反而熏陶我们成长。家庆后来工作了,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但是花鼻呢?我觉得社会可能没有给他打架以外争取幸福的尝试,他的面孔虽然有点害怕,但并不是他愿意这样。我想,仁者仁心,应该给他正常人应该有的一切。

岁月匆匆,“弹指一挥间”。不知我早年的两位“能人”,你们今天安好否?我们还可以坐在一起品茗叙旧么?

深圳往南

2012-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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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梦天之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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