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与鸟(散文)

桐 与 鸟(散文)

石鉴明

俗话说：“栽起梧桐树，凤凰自然来。”我活了大半辈子，至今未见凤凰，倒是见了不少麻雀、喜鹊、老鹰和无名鸟。

不过，我对土生土长的中国梧桐树的认识很早，始于我的儿童时代。我家对面的山上有很多油桐树，也有几棵梧桐树。油桐树长得粗壮，枝繁叶茂，花多而艳，结满圆圆的果子，其果实可榨出桐油。中国的梧桐树高高大大，枝桠不多，开着一束束小花，结小船儿一样的果实，那船儿中藏着豌豆般大小的小果籽，剥开来白生生的，吃起来很香、很特别。

小时候，秋末冬初，我帮助妈妈爬上油桐树上去打油桐果，拣回交生产队里过了称，记上账，挣工分，保口粮，少超支，也可给母亲分担少许忧愁。但少不懂事，小孩的顽皮也给母亲增添不少担心。那就是在打完油桐果子的时候，我喜欢爬上那高大的梧桐树上去掏喜鹊窝，去摘那像小船儿一样的梧桐籽。自然，那活儿很危险，树高十多、二十米，且树干光滑，枝桠又少，摔下来可能就没有命了，至少成残废。因此，每次母亲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去爬梧桐树！”但我往往当成耳旁风，挡不住鸟巢与桐籽的诱惑，打完油桐，就去爬梧桐树，为小伙伴打下“小船儿”梧桐籽，因此，我成为他们眼中顽皮的“小头目”、“小英雄”。最不该的是去夺那梧桐树顶端的喜鹊窝！那喜鹊窝很大、很大，夺一个干树枝可装一背篼，做熟几顿饭。但这也不讨母亲喜欢。母亲有善心，说喜鹊是好鸟儿，是好兆头，千万不要去打扰它，打扰喜鹊，是造孽，要倒霉！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掏喜鹊窝了。但对那桐子树上的老鹰却是恨之入骨。我们家养的小鸡总是被老鹰叼食，每天都要少上一、二只，母亲为此心痛。那时，农村家庭的油盐主要靠养点鸡鸭下蛋卖钱买回。你说那老鹰可恶不可恶，偏与老百姓的生活作对！我三舅家有支鸟枪，他为我们送来，教会并借我使用驱赶老鹰。那时“文革”武斗，学校停课。有一天，我家后面的山嘴上的油桐树上又蹲了一只老鹰，俯视着我家那群小鸡。我扛起那支短小的鸟枪，回避老鹰的视线，绕了一大圈，爬到离老鹰最近的土坎下面，沉住气，反复瞄准，然后扣动了板机，那鸟枪倒还争气，一枪就打中了。那老鹰箭一般地射向水库对岸，栽在冬水田里。对岸的几个小伙子见状，争先恐后下到水田里逮住那只半死不活、拼命挣扎的老鹰。我在水库这边急忙喊：“那是我打着的，该给我！”可他们就是不听。幸好我认识他们，当时就放下鸟枪，脱去衣裤，跳下水库，很快游到了对岸，径直往那位我认识的小伙子家中跑去，一心想要回我打下的胜利果实。当时，我才十一、二岁，农村娃儿，天不怕、地不怕。到了那小伙子家中，他们不认账。幸好我家隔房有位堂姐嫁在那村里，她知情，找来衣裤为我穿上，并劝那家人将老鹰还给我。那家大人还算懂事，便将老鹰的两支脚爪砍了留用，说是老鹰脚爪可治小儿高烧，其余部分还给了我。我满怀胜利的喜悦绕着大水库回了家。外公一个劲儿夸我胆大，能干。母亲当时不在家，后来听说又惊又喜又怕，不知说啥好。

“文革”后期社办初中招生，母亲跑去向校长请求让我入学。我初中毕业后又在家劳动锻炼一年，后考上了中师。中师毕业后分在我家邻近的乡教初中并任班主任兼学校团支书。读中师时我就喜好写作，教书期间仍笔耕不辍，先后在省地报刊发了几篇小文章，加之我又考上了南充师院高师函授班，因此，组织上将我调到区教办任教研员，后又调县教育局办公室工作，不久又调到绵阳地区教育局招生办、成教科工作，1985年再调绵阳市政协任职。1987年，政协机关办公楼与宿舍楼落成，我们算是有了一个安定的办公和住家的良好环境。人生怎可虚度光阴？在搞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我充分利用业余从事文艺创作，成为四川省作协会员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并兼任四川省散文学会副会长、绵阳市诗词楹联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我出了《走进科学城》散文杂感集并主编过《绵阳市志》、《绵阳年鉴》、《绵阳政协》、《绵州诗联》和多部绵阳文史资料。楼前楼后的梧桐树伴我沐浴阳光，经历风风雨雨、霜雪冰冻、春夏秋冬，一起成长。法国梧桐树长的特别快，由一、二楼至三、四楼，再至五、六楼，只20余年，这法国梧桐便高过楼顶了。我家住五楼，梧桐枝叶伸手可抚摸，但为防雷击，我将侵入我家窗栏的几枝拆断，只好让其受点委屈。(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法国梧桐比家乡的梧桐长的快得多，与这座城市的发展变化一样快；而且树干粗壮，枝叶繁茂，自然鸟儿来的多。那些年麻雀居多，前几年，突然不见了；后又来了一大批白头翁，成天吵吵闹闹；近几年还来了几只八哥一类的黑色鸟儿，可能是谁家养的跑出来了，留恋大自然，再不愿归去。它们居然自由恋爱繁衍起来。在我家前面的法国梧桐上筑巢、下蛋，孵出了小鸟。那雄鸟成天负责筑巢，雌鸟则负责守巢孵化。小鸟出来后，伸头探脑的，张着嘴儿要吃的，两只大鸟轮番喂养，亲亲热热，真是和和睦睦，和谐欢乐的一家。见此情景，我也心情愉快不已。有一天，下班回家，在楼下，我欣然看见那小鸟在试飞，在地上飞上几米又停一会儿，再向上飞，再停下，几经周折，终于飞上了梧桐树。那大鸟就在周围喳喳叫着，引导和保护。我很想逮住那小鸟看到底是种什么鸟？但转念一想，人家在练翅试飞，可不能给它造成不安全感，更不能让它的父母担心。“可怜天下父母心”，鸟类同然！于是，我高高兴兴回家，看那梧桐树上的鸟巢，已是鸟去巢空。我心中不禁有点空寂，好似多年生活在一起的亲人突然离去了，再也不回来了的感觉！不过，我还是暗暗祝福：鸟儿一家走好！愿您们全家平安幸福！愿绵阳这座世界闻名的科技城，卫生、园林、环保先进城市的生态更文明、更优良！发展得更快更好，更科学、更美丽！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这座城市几条老街的行道树都是高高大大的法国梧桐，夏天遮阴蔽日，特别凉快。我们这幢楼的北面即靠近老办公楼这一面，同样有几棵法国梧桐，更奇的是还有一棵我小时候在家乡看到的那种结小船果实土生土长的中国梧桐。仅十多年工夫，它已长成比碗口还粗的大树了，并已开始结籽。不过，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籽实可食用，便没有顽皮的小孩去爬它，打扰它。但愿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少些，好让这梧桐树长得更美更大，让鸟儿家族生活得更自然，更安宁，更爽快！也让我的心灵时时得到抚慰，因为每当看到这棵中国梧桐，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我的亲爱的母亲！

作者：石鉴明 男 通讯地址：绵阳市南河路16号绵阳市政协 邮编： 手机 电子邮箱：myssjm50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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