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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过的古盐道

2018-04-10 10:34 作者:八千岁  | 1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又是一年清明节,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想起父亲的时候,我就想到他坚毅的眼神,想起他弯弯的腰。

——题记

江南的花香草香,风香香,即使太阳下的泥土,也生发出屡屡诱人的香味来。应一缕茶香牵挂,因一桩久久不能释怀的心事,我偕同人出城,向江西省贵溪市阳际峰国家自然保护区进发,去寻知父亲走过的古盐道。

一八年四月一号早晨七点半光景,阳际峰有机茶场的总经理“涤烦子”先生就发来微信说,“山路弯弯,多摁喇叭”。我们谨记在心,奔袭在龙虎山大道上,经过道教祖庭上清古镇,然后按图索骥,继续挺进!高科技的导航技术也会因为山路崎岖,险峰叠嶂而无可奈何。无法开山劈路,也不能独辟蹊径,我们只能沿用古老的投石问路的办法,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十一时许,我的手机终于响起了世外之音,于是导航不再失聪了。一种获得再生般的喜悦在我心中膨胀,膨胀成小儿般的兴奋!我颇有感触似的既调侃又自诩地说,“我的高智商,等于愚人”。爱人笑说我“傻”,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得意了,得意于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了最实际的问题,或许哪一天还能用上“鸡毛信”。阳际峰国家自然保护区就在我们的眼前,近在咫尺!

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老远,我就看见一位穿着“中国红”休闲衫的男子站在蜿蜒起伏的山间马路上张望,一定是我的好友“涤烦子”。马路两边崇山峻岭,右边是高高的峭壁,光溜溜的峭壁上抻出一大摞鲜丽的杜鹃花。它们有的是热情奔放的猩红色,有的是淡雅内敛的浅紫色,还有的是清纯鲜嫩的素白色,甚是好看。马路的左边,刚披上鹅黄色嫩叶的香樟树以及一望无际葱葱郁郁的不知姓甚名谁的亚热带阔叶林。它们正以意盎然的姿态迎接我们这素昧平生的访客。虽然花香如酥,山岚叠嶂,我们却不敢放飞思绪。毕竟迟到了两个小时,毕竟午时的太阳也灼人。

这时候,有香风吹来,朽木的味道里渗着淡淡的草香。我心想,这就是原始森林的味道吧!

久别重逢的好友“涤烦子”就像他的有机茶那样纯粹而值得回味。他热情地把我们引进路边的二层小楼,一楼茶客满坐,有似乎见过的熟人,也有传说中的高人。我们一一示意,随即又被引向二楼。二楼上已经有两位茶客正在品茶,还有一位能讲的讲茶者。我不太关心人,只关心茶案上摆满的尚未收拾过的茶具,以及茶杯中成为残羹的茶汤。它们有的黯红色,大多数是淡黄色,仿佛泡过的时间不短,已经氧化了。杯中或立、或斜、或者游离状态的茶叶,舒展自如,让我赏心悦目!

我之好茶,不问出处,也不读典籍,只管神授。“涤烦子”端来两杯白茶,透明的玻璃杯里青龙翻腾,犹如哪吒闹海,杯口云里雾里,茶香溢出。我用右手将那茶香轻轻地扇入鼻息之中,一股舒而不缓的茶香便沁入心脾了。于是我满口生津,神清气爽。爱人或者以为我遇见好茶而入定了,便说:“这茶好看,好香。”我不置可否。稍后,我轻举茶杯,让茶汁沁入口中,随它四溢;再然后,我小呷一口,由它流淌;最后,我一口猛饮,让它泛滥。我放松心性地与茶交融。如此茶香,有如少年的阳刚之气,虽冲而不厚;初抿时,茶味流畅回甘喉头;再呷,则茶香豁淡,茶味遗涩;爆饮时,茶香轻揉至鼻门之间,茶味寡淡却舌柔口松,即有烂石的清冽之性,又有迷离的甘甜之味。一款很有灵性的白茶。

好一方清越之气,烂石之土,的确不俗的种茶之所。我继续向爱人宣说:此茶入世太短,三五年而已。所以难免轻薄寡淡,若假以年事的积淀,聚集日月精华,再汲取磐石、烂砾之品性,又将是一款名茗。想必这儿的野茶,端的是野生、野性、野味了。我们拭目以待吧!

茶亦如此,膳也独善,我作如是想。午餐时的两道菜品,足以让我饱腹嗝响,难怪爱人不时地提醒我如何不食鱼肉?这便是答案了。

这儿的膳食习惯依然保持原住山民的特质与传承。即使菜名,也能找见淳朴与好客的影子。它们都是依着食材而命名,比如“干兔肉”、“炒苦菜”、“清水鱼”、“酸菜大笋排骨汤”等。据了解,这里原住民以江浙移居为主,狩猎伐木为生,曾经因为交通不便,生活极其清苦。山高坡陡、森林茂密、几乎不能耕种,再加上路在脚尖,身手并用方得移动,所以基本独居。它们为了丰而补欠,苟活天命,不但积累了各种肉食储备的方法,还总结出许多野菜、山果、乃至野花的独特食用办法。

我虽然没有挖掘“干兔肉”的制作工艺,但是烧成菜肴的“干兔肉”却干而不硬、鲜而不骚,味重而不咸。不仅有太阳的味道,还有这里相对平衡的温度与湿度环境所蕴含衍生的有益微生物,以及这些微生物代谢所产生的鲜美,以及独特的鲜香。所以观之不显,所以咬之不犟,食之不涩,确实是一道绝美的菜肴。再说这苦菜,生在茶树灌木之下,长于山路之旁。一则山高林密,难见阳光;二则昼温差偏大,更受风寒煎熬;三则山雨无常,饱受淋漓之苦。如此苦菜,性温而且心苦,具有解毒理气之功,祛湿愈合之效。山民们用开水涤过,再经反复挪捏,爆炒后便没了一丝苦味。这道“炒苦菜”,确实是一道别具一格,独领风骚的山珍。且别被鼻息里那一股淡淡的沤骚味所蒙蔽,你只要将它送入口中,便鲜嫩鲜香,鲜滑鲜脆,实在妙不可言。

虽然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我却对仍然生活在这里,为守一方圣土,恪守传承,坚守自然,给养健康与美食的人们,不由地神敬了!

二、

古桥阴风,地狱之门。饭后,“涤烦子”邀来护林员雷建华作为我们的向导。他约略一米七零的个头,清癯的脸盘,显得精干灵活,浓眉下一对炯炯的眼睛里闪出热情醇厚的目光。据说他有一个外号叫“雷猴子”,于是我们对他作为向导,自然消除了心中的疑虑。

小时候父亲对我说过盐道之险,贩盐之苦。他说:“盐道险,白日阴风渗脊梁,夜半歇脚白骨边。贩盐苦,来生不走贩盐路,逃过官税签鬼符;妇人惊风当魂归,子女问母俺是谁?”父亲走了,走了十二个年头。这是他唯一一次给我讲这段歌谣,也已历时四十二年,那时候我才九岁。体味这段歌谣的时候,我心如刀绞;想起父亲那坚毅的眼神、想到他被生活压弯了的脊背时,我久久的不能入眠。那样的雨夜,那样的情境,我依然会萧然落泪!好在,父亲的坚毅与睿智,坦荡与善良得以认可与传承;好在,父亲的后人们在学业、专业与事业上都有建树,可以告慰他苦难的一生。

我们一行四人,驱车行进在刀凿斧劈的山路上。右边阴冷黯黑的崖石,犹如刀刃、剑锋般锋利;左边是传说三两丝线不着底的“龙潭”。右边崖碧上又一株鲜艳的红杜鹃格外显眼。再高处,便是青青的云天。车子在一处飞流直下的岩壁旁停下,应该到了目的地。“雷猴子”下车后取下腰间的柴刀,劈藤开路。“涤烦子”引领我与爱人参观当地引以为神圣的白果树。传说这颗白果树存活一千六百多年,依然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树冠的直径几近半里地,树身直径不亚于“沃尔沃”越野车的车身。难得一见的是这”树心里的树”。树心的树心里还长着白果树,其腰围也有双手合抱那么大,遗憾的是“树心里的树”在两人高低的地方断裂了,断裂的痕迹有如剔皮刮骨,只留下风雨漂白了的惨白的树干。我们小心地转到树心的背面,它的虬枝伸向树下咆哮的河道,葱茏的枝叶已经盖过河面,似乎把河流也要揽入怀中。树枝上长满鲜绿鲜脆的青苔,在偶然射进的阳光下煜煜地生出碧绿的清光。虬枝根基的下方,长有两颗硕大的树瘤。传说,山民家中屡遭不幸,有人告诫他是因为白果树长有人乳,已经成精了,所以败坏风水,只要将双乳废掉就能化解。我们好奇,近看时果然有被废的痕迹。

看过富有传说、存活千年、依然开花结果的白果树。不能不让人心生敬畏之心,以及对大自然养人的感激之情。看过我心声膜拜的白果树后,“涤烦子”示意我们可以去寻知盐道古桥了。“涤烦子”与“雷猴子”互传信号,在他们一呼一应之间,我从“涤烦子”神态中已经看到了安全与希望。

陡峭的崖壁上,长满枝藤与翠竹,却没有路,想要触及另一块可以踩脚的岩石或者岩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必须踩上!想必是爱人无法企及的目标,于是我让她在原地等候。“涤烦子”接过我的相机,意欲为我减轻负荷,我们俩就这么轻便地上路了。我小心翼翼的诚惶诚恐地踏上“涤烦子”引领并踩踏过的路径,好长一段时间,好短一段路,我终于看见一道长满青苔,仿佛一颗倒伏的巨树般的桥,横跨在山涧之上,桥上垂下许多藤蔓,岁月流殇,垂垂老矣!我的眼前除了两边的俊峰险崖,便是这孤立的所谓的桥和矗入云霄的山峰与一线天了。我怎么也没有发现连接“桥”的通途,哪怕是一阶石级,或者几块遗落的乱石也罢。难道真的还有天路?殊不知,我的父亲当年又是如何从我这边的高山而下,如何从我对面的峭壁而上?!何况,父亲手上还得擎住那辆木轮铁履的独轮车,更有车上数百斤之重,被父亲视作生命的“生命之盐”。

我几乎匍匐前行,终于站到了桥的中间。青苔与杂草铺满一米见宽的桥面,已经看不见桥面与桥身了。我站在桥面上背对出发的位置,眼前是山崖断裂而形成的狭缝似的隘口,一泓涓涓细流仿佛是从天边飘落而下。虽然水清流缓,但其声如磬、其音如歌,或如低吟、亦如鸣。我仿佛听见两种声音,一是离别之苦,一是成功之喜。

试想,父亲步行百里仅仅是前路的开始。“前路漫漫兮,其修远。饥肠辘辘兮,何时休?”那种维系一家老小生计的拳拳之心是何等坚定,离别之情又是何等的牵肠挂肚。父亲不远千里,披星戴月,用身家性命换来的生命之盐,就要到家了。喝到家乡的山泉水,听到熟悉的流水声,父亲那种归心似箭的心境又岂是语言所能表达得了的,唯有这鸟鸣般的泉水之音,唯有这白花花沉甸甸的“生命之盐”方能了悟父亲的心境吧!

我正意气风发,或者沉浸于父亲一路艰辛的想象中。“涤烦子”与“雷猴子”已经攀到桥孔下数十米之外的一块岩石之上。岩石上长出一大摞鲜绿鲜脆的虎耳草,要是平日我一定会爱不释怀。这时候,他们突然冷峻似的告诉我,桥面仅仅是一块单薄的青石板,似乎还有裂缝。我才听清语意,就仿佛一股阴风吹来,脚肚子一阵痉挛,身体便颤抖起来。实在挪不动脚跟的我,为了不给他们担心,故作风度似的稳步退回。就要下山了,“涤烦子”告诉我说:“下山时,当先下脚后下身”。我不能理解如何下脚又如何下身,才攀下几步就摔倒了,好在倒下后我的姿势犹如依墙侧身。要不是那根竹子挡在胯下,我或者已经栽进崖底,成为鬼魅了。“涤烦子”小心地牵引我继续缓缓而下,终于达到大路上。我虽然一心轻松,身体却依然颤抖,爱人一眼狐疑,“涤烦子”他们却一脸愧疚。我不无调侃地说:“这是我对父亲,对勤劳的先人们,致以最隆重的敬礼!”其实,我心里五味杂陈一股苦水早已涌入喉头,似乎僵硬了喉头,寒了唇齿。个中滋味,又岂止是感动感伤可以了得!

“不经一番寒彻骨,那来梅花扑鼻香”。不亲历父亲走过的“天路”,我又怎么能够体味到那个特殊的年代,父辈们维系一家生计之难,养育子女的艰辛。

此刻,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想起父亲的时候,我就想到他坚毅的眼神,想起他弯弯的腰……

三、

人生无绝境,天堑变通途。旭日与流水,稀释了我心中的惊悸,绿树和香风勾引我继续探知的欲望。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一路之上绿荫婆娑,清风习习,繁华似锦,流水声、鸟语声不绝于耳,犹如世外。我们经过一座百米长的石桥后来到一方视野宽阔的河滩。河滩上乱石突兀,有的像磐石,有的像仙台;有的像仙风道骨的垂钓者,更多的像在河中戏水的小儿们那光鲜的屁股。

刚下车,一道靓丽的风景便映入我的眼帘。细流中仙台一样的巨石上洒落几瓣鲜丽的杜鹃花,整朵儿的,新奇的花瓣雨水打过后,铺在石面上。我隐隐地看见三五个在仙台上假寐的仙子,她们穿着绛红色、粉色、紫罗兰的霓裳。我的鼻息中仿佛闻到一缕缕异香,那种可以让人遐想并产生激情的幻般的奇香。惘然而又呆滞的我,正在甄别自己是否在梦幻之中,还是有奇香袭来。实在是奇香,香得有点假,就像伊利草原的绿那样,纯真得颠覆了我的意识。我细细地品评,原本负离子丰富的空气里融合了草香,勾兑了百花的气息,然后掺入朽木的沉香以及阳光下泥土的味道。众香耦合,固然奇异了!这种奇香,不就是无法名状的仙香吗?当然,唯有森林这般厚重的大师才能调和出如此这般的仙香来。

要不是旷野之中,要不是廉耻之心,我就会邀爱人一起跳入这清泉般的河水之中调情一番,然后攀到那仙台的花床上,演绎一场旷谷春梦。

很难挣脱的仙香呐!我已经意识到脱离组织的孤独,而他们已经逶迤到了小河的中央。清浅的河水,婉转繁复,仿佛豪放版的“曲水流觞”。此刻,我却下意识地认为是“曲水流殇”并非“曲水流觞”。在我心里,这流觞中流动的不是醉生梦死的酒;而是一盏盏为祭奠那些因为生存、因为坚守与责任而逝去鲜活生命的亲与不亲,恨与不恨的人们,而流放的红烛。

上岸后,我们绕过灌木,穿行在密林之间。一路上“雷猴子”为我们介绍了许多闻之未闻、见之未见过的树种与花草、飞禽与野兽,以及山林里人与自然的美丽故事。阳际峰国家自然保护区里猴子越来越多,常常有黑熊的吼声,还有如此众多野生兰花。这里最普遍的是剑兰与建兰,春兰、蕙兰、墨兰和名贵的寒兰。

“雷猴子”引领我们继续往上走。拐过一道石壁之后,霍然眼前的是一块好似三角形空地,底线是弧形,那段弧线用碎石垒砌而成,有一米多高。终于看到密林深处有了生活的痕迹,我着实欣喜。说是空地,咋一看却像一座久违修葺的墓室。“雷猴子”默默地告诉我,这里是他爷爷的故居,原来住着两户人家,是一个自然村,但找不见断壁残垣。这块空地曾经是“雷猴子”的爷爷种过粮食的土地。“村”?“土地”?我不仅仅惊诧了!两户人家的“村”,饭桌大小的“田”,我无法想象,却能理解。我为山民的际遇而心痛了,继而是颤动,感觉血气在倒行。爱人懂得,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已经触及了我心底的某个地方。她紧紧地拽住我的右手,我获得了某种依靠

离我不远处有三颗家树,一颗白果树,一颗海棠树,另一颗则是青梅树。二人合抱的白果树依然很年轻的样子,海棠树最小,青梅树老当益壮。阳光打在青梅树的树冠上,暗黑色的青梅挂满枝头。我还发现另外几块空地,已经种上茶叶了,那最小的一块比家用的水果盘还小。我不再心痛了,而是心疼,而是欣慰!我欣慰的是“雷猴子”的爷爷与我的父辈们那种生生不息的精神;那种“人生无绝境,天堑变通途”的担当与改天换日的创举。我,更欣慰我的父亲!

几块碗口大小,种过粮食和月亮的土地,如今又种上了茶。都是从土地里生长,却赋予了完全不同的价值,前者是维系生命的粮食和生活的希望,后者却是呵护生命与修养心性的茶。我对身边的“涤烦子”感同身受,觉得他已经是“非凡子”了。

我们继续攀岩而上,一道道沟壑上三四根杉木钉在一起便是天桥。我走在天桥上诚惶诚恐,却因为前面就是盐道上第一道隘口,是传说中我希望的“古城墙”而迫不急待。

少了我的参与,“谈笑风生”的词条就用不上了,我勉强接受了爱人拿来的拐杖,继而接受了“雷猴子”的搀扶。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山里,风雨无常,却总是雨过天晴。密林为我们准备了触手可及的藤蔓,它是我们攀岩和越障的最好工具。当我攀上古城门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岩石砌就的“古城墙”只剩下不到二三百米的残垣断壁,一人高低的城门上却悬着两个巨大的门轴,可见古人的风险意识不亚于现代都市那些紧张而又疲惫的人们。近两米厚的城墙上,设有暗垛与观察口。我登高望远,切实心受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所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谚语,在这里也得到了真切的诠释。确切地说,这古城墙只是一道关卡或者说是一道隘口,而非“古城墙”。因为,它的存在主要是军事价值。后历史时代,因为私盐,这里成为官僚与土匪的利益博弈之所,所以与经济价值有了关连而已。

我找见了父亲走过的古盐道,找见了盐道上具有标志性的两个遗址,“古城墙”与“古桥”,但是我们却找不见传说中的只能容纳两人并行的盐道台阶,以及台阶上那被寸宽的独轮车履碾磨成半尺深的车辙。我不无遗憾,却也欣慰了。毕竟这是父亲走过的古盐道,虽有天堑之险,终归在我父亲的脚下成为通途。

历史不可复制,往事不会重来。我们当吐故纳新,继往开来,但史书不能尘封了!

四、

遏制欲望,还我青山绿水。夜幕悄悄降临,阴风骤起,我们正在归途。此刻,我深深地感受到回归的亲切,家的温馨。人尚如此,万物也是如此,自然有何尝不是这样呢!

虽然人们还大山之绿色,但“涤烦子”先生所说的一辆拖车只能装下两棵树的大树呢?“雷猴子”所说的黑熊以及野人的故事呢?等到那个时候,我还会在吗?你们还会在吗?!

大自然是公平的,也垂怜我们。我已经见证了阳际峰姑婆自然保护区内愈来愈多的猴子,品评了这块土地里生长,经这一方人传承的别具一格、独领风骚的山珍,“苦菜”。阳际峰茶场的野生茶,正是“野生、野趣、野味”的香茗。我还听见了,听见了传说中的“娃娃鱼”的叫声。这叫声,犹如尿液时孩童的哭声,亦如妇人凄怜的悲泣,就在我们再次路过的白果树下的河水中,就在刚才。

我听不见山风了,似乎有些耳鸣,爱人以为我冷。这时候,“涤烦子”告诉我:“我们现在的位置只有海拔六百多米,保护区最高的山峰九百米。”我让“涤烦子”停下车想摘一把苦菜,我只想认识她,只想知道她有多苦。她平常得记不住她的样子,却苦得闻到自己的气息舌尖都会僵硬。我走下车,望见暮色中摇曳的竹林,望见路边黛青色的小草正在翻动微微的绿波。我仿佛望见了那一抹纯真而唯美的秋色。我想,等秋天再来!我想到了“雷猴子”讲起的黑熊的故事,想起了我说的粗口:“路通了,野兽走了,畜生却来了”。

我们回家,回家的感觉真好!爱人驾车,我坐在副驾上远望。山民的烟火愈来愈远,城市的灯光在我眼前闪烁。

感谢你“涤烦子”先生!感谢你“雷猴子”——雷建华先生,感谢你巡护的草木和呵护的越来越多的猴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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