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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小说(13)

2018-04-07 18:24 作者:万象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中将食物中毒 樊丁荣立战功

张上将和刘上将,在团里住了四天,分别找人谈话,安排善后事宜。

张上将指示,立即通知伤、亡官兵的家属和所在地政府部门,请他们来部队商量善后。

刘上将指示总部一名姓唐的中将军官,和驻地政府联系,要求指定附近的宾馆、酒店,作为接待伤、亡官兵家属的场所。并说一家宾馆只能接待一名伤亡官兵家属。不同伤亡官兵的家属之间不得见面,更不得互相商讨比对。

时间,驻地酒店、宾馆纷纷打出了“内部整修,暂停营业”的牌子。其实只是为了接待官兵家属,避免外人干扰。

晋立书老婆杨素馨一开始接到的消息是:“晋政委受伤,正在紧急抢救。”她几次要求探望,都被“伤员刚刚手术,不能接受探视”为由拒绝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杨素馨也并没有太担心。她想不到晋立书作为团里的最高首长,竟然第一枪就被打了。她想着,不管怎么说,发生事情以后,一定有不少军人保护着他。大不了受伤残疾,顶破天半身瘫痪。只要有一条命在,这个家就还是完整的。

她甚至买了不少牛、羊骨头冷冻起来,想着晋政委回来后炖汤补钙。

可是,第三天情形就不对了。

晋立书的父母亲在县里武装部副部长的陪同下来了。当然,他们并没有进部队大院,而是在火车站就被军车接走了。

家属院几个和她要好的军人家属也被发动起来,整天陪她聊天。后来,这几个军属也陪着她一起住到了附近宾馆,和晋立书的父母亲见面。

杨素馨一见到晋立书父母的面,一个恐怖的字眼在她脑海里闪现:“人没了!”

杨素馨仰面朝天昏倒在地毯上,又被送到县医院急救。

石本花的老公老庞把所有罪名承担下来以后,拘留所就把石本花放了出来。发生案件以后,也不知道谁把王伟卿牺牲的消息告诉了她。石本花孤身一人跑到部队说要找王伟卿。

部队营门卫兵不让她进,她哭哭啼啼不肯走,正好让保卫股长寇道全碰上了。

因为是老熟人了,寇道全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把王伟卿父母住的宾馆地址告诉了石本花。

石本花到了宾馆门口,保安不让她进去,说停止营业,暂不接待。石本花撒了个谎,说她是牺牲的军官王伟卿的老婆。

保安立马换了个表情,客客气气把她引领到宾馆房间。

房门打开,还看不清楚里边都是谁,石本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说是要替王伟卿尽,为王伟卿的父母养老送终。

张上将和刘上将都离开了,回去为扩大会议做准备,留下唐中将带领工作组继续工作。

这天下午,唐中将召集团首长开会,通报有关情况,安排布置工作。

会议一开始,唐中将就通报了军务股长靳方伦因为临阵脱逃被逮捕的消息。团首长们面面相觑,人人自危。

唐中将安慰大家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够得上犯罪条件的,仅仅是军务股长一个人。对其余人员的处理方案,要等到扩大会议召开以后才能实施。”

副团长谭军功说:“请首长尽快给我们团配备团长、政委。要不然,各项工作都不好开展。”

参谋长武林高站起来说:“我在组织部队打靶的时候,没有考虑全面。不少连队在消耗了战备弹药后,新的弹药没有及时补充。这也是造成案件发生以后,一些官兵好容易跑回来拿枪,却找不到子弹的原因。我有罪!”

后勤处长王递秋也站起来说:“我们后勤处的工作有很大的漏洞。部队消耗了战备弹药,我们没有及时发放弹药,严重威胁到战备工作,造成紧急时刻拿不到子弹。我也有罪!”

谭军功一看,也不得不站起来说:“我们团没有团长,我代行团长职务。我们让连队动用战备弹药,客观上为田双极开枪提供了子弹。我渎职!”

唐中将显然对这个场面很满意。他开会的目的,本来就是让团首长们有个心理准备,在接下来接受处理的时候,能够心平气和。现在,看到这些人个个承认错误,态度端正,放心下来说:“请大家就坐。我刚才说了,够得上犯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而且已经逮捕了。要说责任,上到总部,下到班排,各级领导都有。你们团历史悠久,战绩辉煌,为党和人民屡立战功。和平时期,你们团积极支援经济建设,做好战备工作,参加边境作战,为我军现代化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广大指战员是好的,是听党指挥的,是合格的军人。这一点,要充分肯定。不能说出了个田双极,就把这支英雄部队的一切都否定了。不是这样的。可是,只要一想到,我们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刑事案件,造成了这样巨大的损失,使这么多战友、老百姓失去了生命,也造成了极为恶劣的负面影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被田双极打死的人中,有两个还是使馆高级外交人员,由此引发了外交事件,被一些国外敌对势力渲染利用,对我们政府和军队带来很大的压力。我们都有责任,我们都要承担责任。我们能够、也必须接受来自各方面的批评,必须接受组织依法合规所做出的一切处理决定!”

唐中将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站起来说:“对不起!我有点事情必须出去处理一下。”

唐中将在几个机关干部陪同下,急急忙忙往外走。

在座的团首长不知道有发生了什么事?又没有得到会议终止的指示,只好静坐等待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听到外面乱乱哄哄。谭军功脸色大变说:“快快快!看看看!又咋了?”

一名上校军官进了会议室严肃地说:“唐中将大便失禁,已经昏迷,现在被送往卫生队急救。我怀疑中将是食物中毒。现在,我宣布,谁也不准离开会议室。我们已经请公安局和防疫站来人检查。你们要配合检查!”

上校军官说完就跑了。

团首长们个个都被吓得变了脸。王递秋说:“怎么可能?我们和首长吃一样的饭菜,为啥没中毒?”

武林高说:“至少,我们要坚信,部队中间,绝对没有人给首长下毒!会不会是弄错了?”

王递秋带着哭音说:“下辈子,谁要是还当兵穿军装,就是个混蛋,就是吃错了药,就是自找倒霉。”

谭军功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摊上了天大的灾难,以后,还会有啥倒霉的事情比得上这个?踏实呆着吧。”

天擦黑,上校军官又来了说:“对不起,大家受惊了!中将中毒事件初步查明,是吃了受到污染的牛肉导致。排除你们团有人投毒可能。现在,公安局、防疫站已经到牛肉生产厂家调查。会议解散,你们都走吧。”

唐中将他们完成调查任务,就要离开了。临走之前,唐中将找樊丁说:“首长对你很重视。认为你临危不惧,沉着冷静。技术过硬,枪法出众。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首长指示,案件调查并处理结束以后,给你记战功,然后送你到军事院校学习,将来当军官。你要继续努力,干好工作,积极上进。”

樊丁面无表情说:“谢谢首长,谢谢组织。可是,我并不想上军校当军官。我只想复员回家。”

唐中将大为惊异地问:“为什么?你为党为人民击毙罪犯,是人民的功臣,理应受到提拔和表彰。”

樊丁悲愤地说:“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以前,我还想着入党提干当军官。可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苦练军事本领,一心想当当代军中枪王,对得起我爷爷的嘱托。可是,我的本领没有用到杀敌立功的战场上,却用在了部队内部一场杀人案件。我曾千万次设想,一旦发生战争,如何让外来之敌一枪毙命。可是,被我击毙的,曾经是我的战友。我还想着,我是警卫班长,在战场上保护首长安全是神圣使命。可是,我们团政委是最高首长,田双极向他开枪,我却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我都看到了许许多多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出现的怪现象。可是,那么多首长,那么多军官为啥就看不到?看到了为啥不纠正?事情出来了,浩浩荡荡来了这么多高级首长,你们提前都干啥去了?我就想不通,这种现象,是我们团仅有的,还是别的部队也存在?是暂时存在的,还是长此以往的?首长,不客气地讲,这不是我想要的部队生活,这不是令我满意的军队,也不是值得我付出毕生而为之奋斗的事业。如果首长考虑我的请求,请尽快安排我复员。”

说完,樊丁嚎啕大哭,令唐中将不知所措。

唐中将拍着樊丁的肩膀说:“好同志,你很有思想。有些问题,我还无法回答你。但是,请你相信,我军是人民子弟兵,我军的唯一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一点,一万年也不会改变。小伙子,听我的话,留下来吧。为了改变你所说的现状,为了纠正你看到的问题,你也应该留下来。”

樊丁停止了痛哭,但仍然带着某种怨气说:“谢谢首长关心。您说的这些,早就有人说过了,而且说过不止一百遍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还是那句话,请尽快让我复员,我想我爷爷了。”

唐中将尴尬不已,只得说;“小伙子,你精神受到了刺激,我完全理解。你先回去吧,好好想一想,冷静地想一想。你的事情,我会关注到底的。”

樊丁回到连队,每天都有几个人反复做工作。可是,樊丁还是坚持要立即复原回家。

一个月之后,樊丁终于复员回乡。送他走的,是唐中将派去的中校军官。

中校军官到了樊丁家乡平遥县民政局,把一张立功喜报交给工作人员说:“这个小战士,在和平时期荣立二等战功,非常难得。请你们按照有关政策,予以妥善安置。总部首长会一直关注他的工作和生活,请你们把他当做人民的功臣善待。”

樊丁被安置在效益最好的牛肉厂担任保卫科长。

多年以后,一个中年男人来到曾经的摩步团营房。这里已经是预备役部队的营房了。

营门卫兵不让他进,樊丁深情地向营区张望。这时,一个上校军官推着自行车正要出门,看着樊丁,突然丢下自行车,上前一把抱住樊丁说:“老战友,你认不出来了吧?我就是你的排长啊!”

李师长从国外访问回来后,直接从机场到了摩步团。他并没有找别人,而是让宣传股长给他找来了田双极的照片说:“他妈的,原来是这个家伙。上次他上台演示,我都没看清楚。”

然后,李师长指着田双极的照片大骂:“田双极,我操你八辈祖宗!”

骂完以后,李师长直接回到师部,一进办公室就收拾行李。管理科长问他这是干什么?李师长说:“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地方,老子待不住了。腾笼换。”

扩大会议以后,对各级领导的处理决定很快下达了。

军区司令员和政委撤职,直到告老退休都没有再次被启用。

达政委被撤职,对着处理决定痛哭不已。

齐宝驹被撤职。面对前来谈话的首长,齐宝驹说:“虚心接受,完全应该。我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谈话的首长愣住了说:“老齐,言重了吧?这只是处分决定。”

齐宝驹一下子哭了说:“是是是,对对对。我请求上级,可以把我一撸到底。只是,别让我离开部队。我真的离不开部队……”

齐宝驹被安排到边防部队任师副参谋长。三年以后,官复原职。

副团长谭军功接到的通知却是:“调离摩步团,另有任用。”

当着军区干部部童部长的面,谭军功把通知撕得粉碎说:“调老子走可以。先处分,再调走。老子不能丢下弟兄们不管,独自跑掉躲事儿。”

参谋长武林高,既不处分,也不表扬,继续留任。

后勤处长王递秋,撤职处分,安排转业。有意思的是,年仅五岁儿子曾经问王递秋:“爸,为什么田双极没有把你打死?”

一营营长和教导员,均被撤职并安排转业。两人竟然异口同声说:“应该,真该,活该。”

干部股长干向明刚刚接受谈话,说他被撤职,安排转业。就在干向明整理移交办公室的时候,又有人来找他谈话说:“对不起。上次和你谈话,留下了个尾巴。对你的处理决定完整的意思是,撤销职务,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干向明恼怒地问:“还有吗?说半截话,这不是上级的做派。”

干向明临走之前,一伙战友为他送行。当有人问他还想请谁一起参加宴会时?干向明说:“谁都可以。但是,组织股长不能参加。知道吗,我背了严重处分,他竟然一点事儿也没有。这不公平!”

一连指导员李中喜被撤职,处理转业。不过,上级找他谈话的干部随手带来一纸公文说:“考虑到你服役已经满十五年,家属和孩子又是农村户口。组织上联系到你老家公安局,为你全家办理农转非手续。这是文件,你拿着吧。”

李中喜被安排在一家国营锅炉厂担任车间党支部书记。不到两年,锅炉厂倒闭,李中喜自谋职业做小生意。有战友看见,李中喜在火车站,举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钥匙链叫卖。

后来,锅炉厂产权被一家煤矿收购,李中喜又在煤矿家属区物业处工作。

一连文书被开除团籍,复员回乡。虽然是城市籍贯,但没有被安排工作。

许运湖正在探家,被工作组电报催回谈话。他一口咬定,当初上访告状,并没有任何人指使,完全是出于公心、公理和正义。

但是,许运湖也承认,正是由于自己不讲究方式方法,不依靠基层组织处理问题,才使得事情一步步走向自己初衷的反面。

许运湖请求组织处理。但是,他并没有受到任何处分,正常复员。

军务股长靳方伦两年服刑期满,按照正连级干部办理病退手续。

牺牲的军人,一律按照应公牺牲抚恤直系亲属。

负伤的军人,按照伤情分送军队医院继续治疗。伤好归队,伤残者评定伤残等级后,复员、转业。

三年以后,摩步团撤销编制。干部重新安排工作。所有义务兵一律复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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