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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我说与谁

2018-02-24 10:15 作者:独秀山人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三九的寒,湖面吹来刺骨的风,像幽灵一般在山野里漫无目的游荡。不论走到哪里,无以挣脱般的如影随形。偶尔会有汽车从身边倏的驶过,刮起一阵旋风令人掩面倒吸寒气,不免打起寒颤起来,心寒。

天上密密匝匝的繁星冷眼注视大地,像是在这山间寻找月光的倒影,道路旁的路灯泛着寒光冰封路面,远处绕山盘旋的汽车灯光在黑夜中如同寒剑出鞘刺向苍穹,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农家房舍的灯光是这山村的灵动。

夜风,在冷嗖嗖的小溪中追逐,以至溪水不敢清脆的跳跃,只有微弱的潺潺流动,山坡上满是枯萎的野草不敢伸直起腰杆,匍匐般的贴在地面上,至于那些山雀、野兔一样的生灵早已归隐起来,跑得杳无踪影。板栗、琵琶、桃树以及湖边的杨柳,被寒风欺凌得只剩枝枝丫丫,早已枯萎断根的丝瓜藤蔓缠绕在树枝上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选择一处土丘,仿佛站到了唐古拉山口,打量身边的世界,没有找到可以寄托人们祈福鸿运迎风飞扬的经幡,路灯的灯杆上,寒霜凝成冰凌严严包裹着,灯下坡地里的白菜染霜、萎靡,一株株小麦怂拉着脑袋,神情不振。此情此景,心生苍凉与孤独

回到房舍,那是我寄居在山民的一间屋子,可那山风依然不依不饶的从紧闭着的窗户罅隙中钻了进来,我用手背从中晃过,一阵冰凉直刺心底。夜就是这么无情与冷峻,尤为渴望得到一丝温暖热过手心。

屋子里照旧是那几样家什,比起年轻时的单身狗,虽然要强很多,可少了年少时那些能够说话的几多朋克,暖心的吐槽、醉人的漫聊,甚至还有狗屁不通的文法。当下,我说与谁?只能蜗居在斗室,与文字聊发时间

自古文人不负夜色,墨客对酒当歌,夜是多姿多彩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荷塘月色”、“静夜思”,确有几分醉人、曼妙与思考。现在的夜,于我是灰暗的,似乎生命中的血脉都被冰封。寄居山乡的岁月里,失眠的毛病,偶有复发,这是导致我身体创伤的痼疾,透支了活化的细胞,加速生命的衰老。漫漫长夜,枕戈待旦,有时候起身远眺窗外,似乎没有听到渴望中的天籁。生命的长河里,人生就是一段历程,我对职业没有太多的选择,至少我不是职业的自由人。我在想,我可能是真的老了,坐标系中视力的景深与包容度、听力的辨别与清晰度,显而易见的衰落,昏睡与清醒之间的界限变得日益模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些年,我想过世界之伟大、理想之坚实,观日月经天,察江河行地,看移步换景,努力在岁月中纵情驰骋,每一次汗水付出都能洗净一束花草,每一步行走都是一道旖旎的风景,最难熬的夜是在办公室里度过的,成沓的文字稿件等候着我去码字,因为水平所限,码字速度、质量的效率并不甚理想,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堆砌,完成任务之后就只剩下疲惫的躯干,经年累月,便完美的拥有了职业后遗症,乃至躯壳开裂的疼痛。累了,越过一座小山,便想停下脚步。

终究,我的脚步还是没有停下来。随着一队车流,我跟进到这里,曾经是刘邓大军叱咤风云之地。平岭是个好地方,山好、水甜、人美,可我还是将那留住美好、定格瞬间的行囊锁在了房间。本就不是休闲度假、行摄山乡的,没有什么人能够指望在这里镀金,就算是没有滚出一身泥巴,纵是灰头土面就已是平凡中不错的业绩了。遥想当年,刘邓在大别山运筹帷幄、统率千军。今天的我们,其实就是一个泥裤腿子班底,使命就是摆脱贫困的队伍。经济社会的发展,改革开放的红利,社会成份的多元,利益诉求的追高,一切都变得复杂化了。在国人的眼中,患难兄弟好当,富贵朋友难做。那些理由,我没法否定但上不了台面,那些要求,我没法满足但下不了快手。亲民,就是一个魔律。我算是自投罗网了,一下子陷入矛盾的旋涡里,纵有三头六臂也有许多无奈。既来之,则安之。

安,又何其难。虽然我有一班难兄难弟,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啃草拾柴,挥汗如,他们是我心中的暖流,在血管里鼓动流淌。但是,现实总是让他们手忙脚乱,甚至在嘈杂的纷扰中溃不成军。这是他们生长的地方,是这方山水滋养着他们,既离不开,也脱不出,盘根错节的草根树藤,永远就是理不乱的头绪。我在想,他们终其一生也可能找不到以胜利者的姿态从凯旋门中从容归来的感觉。难,其实就是存在于思想之中,是因为一群人的思想难以统一,甚至是一些人欲壑难填。近来读得《今日头条》的一则新闻,“老赖”行当里又多了一支队伍,谓之“扶贫老赖”,其实这样的字眼,读来颇有几分苦涩的味道。

夜路难行,都说夜路极易遇见鬼。当年,同事江松先生在山区扶贫,沿着弯弯山道夜路回村,突然看山的那边一盏灯光闪动,许是饮酒的缘故,惊出一身冷汗,踉踉跄跄推着脚踏车。过两山之间的石拱桥,再拐进山路,不料车轮溅起一块石子,啷当一响惊破夜空,听到“啊”的一声尖叫更让他汗毛倒立,脚下变虚,酒意全无,三步并作两步赶回住地,一宿无眠。假以时日,同村一醉汉谈及夜行遇鬼之事,其实他就是那夜打灯与尖叫者。夜路难行,因为我无法预知,前路会不会有一如深渊这样的拦路虎,头上会不会触及横跨两山的高压电线。任何时候,生命都是脆弱的,行路者总是颤颤巍巍,如履薄冰,谁也不敢大步流星的狂野,即如我一般小心翼翼,会不会脚下踩空,全凭自己意念与艰难探索,还有谁敢说淡定从容。

黑夜里,我追寻生命的过往,思绪总会在这个时候象脱缰的野马狂奔,直到飞出很远,时常还是不能收住。无论思想的野马狂到哪儿,敬畏自然、无为而治,守住人格的尊严。我试图给自己的选择寻找更充分的理由,来论证其合理性与正确性,可最终还是徒劳的。

寒夜,冷暖自知。我在静候天的来临,等待一树花开。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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