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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七娘

2018-02-09 16:42 作者:晶湖  | 1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沂山脚下有个朱家庄,将近两千口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条小河把村子劈成南北两半,北半村背靠魏巍青山,面朝娟娟溪流,一片温馨;南半村则背靠小河,面对山坡,有些阴凉的感觉。一到天,老天惠顾,送来一,对南半村来说就如同送来了瘟疫,雪就是不化,街道上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把雪独自晾在街道上,品尝寒冷的味道。

朱家庄有个韩七娘,今年九十七岁,耳不聋,眼已花,几年前又得了白内障,几乎看不见东西。其实韩七娘本姓李,因为八十年前跟了姓韩的丈夫,又养育了七个儿女,因此有人戏称她韩七娘,她也乐得答应着,反正是叫我。

韩七娘一生乐善好施,谁家有个事需要找她帮忙了,毫不犹豫得跟着就走,谁家有事比自家的事还上心,大家也乐意找她拉家常唠唠嗑。

韩七娘七十岁时,丈夫先走一步,离她而去。老来伴老来伴,正是需要作伴的时候,丈夫走了,一般人都受不住这个打击,韩七娘也是,子女都已成家,各自顾自己的小日子,孤家寡人肯定孤单,就随着村里的一个当社的组织活动,初一和十五轮流祭拜那些神仙。

有一天晚上,韩七娘做了一个,梦见社团内王奶奶的儿子家里有一群小鬼在喝喜酒,还摆了好几桌,甚至猜拳行令,非常热闹。韩七娘遇到王奶奶时就把这个梦原味地告诉了她,王奶奶一听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站也站不住,瘫坐在地上。王奶奶知道这个梦不是好兆头,赶紧找他们社团里管事的想办法。社团到王奶奶儿子家里郑重其事地设了一个坛,祭拜了许多的天神地仙,祈求保佑,逢凶化吉。

可是,第三天上,王奶奶的儿子夜里睡过去了,再也没有醒来。明明睡觉时好好的,第二天天亮时身体都已经僵硬发凉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从那时开始,一大帮子同时期的人,特别是社团里的人,几年一位,几年一位,陆陆续续地相继离她而去,最后就剩她自己,社团活动也就停止了。找她玩的人也越来越少。前几年,韩七娘得了白内障后,更是很少出门了。

本以为韩七娘很孤单,儿女都慢慢到了古昔之年,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伴接近百岁的韩七娘,可询问韩七娘时,韩七娘说:“白天有点孤单,到了晚上就很热闹了,他们时常来陪伴我。”

约莫有九点光景,他们就出现了:有一次是来开荒种地,一群人拿着䦆头有秩序的刨地,把地整理得十分平整,然后用一把老式耩子播种,他们干得非常熟练,不过那个在一侧拉偏绳的身体有点不好,走起路来有点跛,干起来显得吃力,有时还得等着他。

秧苗出来了,他们锄地,一遍一遍地锄,没有一个偷懒的,庄稼长得非常好。那么一片地,收割庄稼的时候,还用镰刀收割,那个矮个的累得一直流汗,没有拿手巾,我就把我的手巾递给他,让他擦汗。在那几个人里有两位是我认识的,就是我们村的,好像已经离去很多年了,当时想问问他们怎么又回来了,可他们一直在忙碌着,没有机会问。

他们把收割的麦子垛起来,开始押麦穗,当时我还纳闷,现在谁家还用麦秸,押麦穗多麻烦啊!可他们直到把麦穗押完,就用碌硃压,拉着碌硃转圈,像我们以前那样。全部压完,开始扬场,把麦子扬得干干净净,一堆麦子非常惹人喜

他们装麦子的口袋还是以前那种很细很长的粗布口袋,装了好几口袋,最后还剩下一小堆,就不装了,好像是拉下了。我提醒他们,还有一些,可他们好像没听见一样,扛着麦子就走了。也没有听见关门的声音,也听不到他们走路的声音,约莫有两点,他们一走,屋里又静悄悄的。

他们走了,我自己也有了睡意,匆匆躺下慢慢就睡着了。第二天,我到地上去看他们拉下的那些粮食,因为看不清就用手摸,只有一些土灰一样的东西。我才知道,他们是阴间的人。

还有一次,他们在这里喝酒,一群里人里有以前来过的,也有新来的。他们自己生火炒菜,炒的菜和我们平常吃的差不多,用以前那种老黑碗盛菜,一连炒了好几个菜,虽然火炉子离我很近,可也没有感到热。炒完菜就坐下喝酒,只是酒味很淡,好长时间我也没闻到酒味。

可是有一位中年妇女领着俩小孩,肩上背着一个小的,手里还拉着一个稍微大点的,呆呆地站在一旁,不敢坐下,也没有让她坐下的。两个小孩都很瘦,望着桌子上的菜,两眼直呆呆的,非常馋的吭。我从床边的饼干盒子里拿出两块饼干,递给那位中年妇女,她赶紧接过去,分给自己的小孩吃。小孩饿得慌,几口就吃完了。

“趁你看不见,她不会自己去拿吗?”我问。

不会,阴间的人绝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他们喝着酒,有时还说个笑话,引得我也发笑。一直玩到两点,开始收拾家伙,剩下的菜给了那位中年妇女。收拾好就一起走了,远处传来一声鸡鸣的声音。他们走了,我也躺下睡觉了。

“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我感觉很好啊,他们和我作伴,比我一人呱呱着强多了。很长时间了,他们天天晚上来。

“是不是您做的梦啊?”

不是,梦是睡觉以后做的,我这是没睡时候的事情。

有位邻居到韩七娘家玩,韩七娘问道:是不是西头老王家的儿子生病很厉害?邻居说是啊!躺在床上很长时间了,身上起了一些烂疮,流浓水,一到晚上就疼得打崩,肺部也不好,憋得上气不接下气,有时就晕过去。您是怎么知道的?

韩七娘说:这几天晚上,他们把他押到我的院子里,在审判他,还用了很严厉的刑罚。有时用板子打,打得他在地上打滚,有时在他身上压上一个磨楔子,压得他动弹不动。是不是他不父母啊?

邻居压低了声音:“是啊!听说他不管父母,一年到不了父母跟前几次,自己才五十岁,应该壮实实的,到银行领了父母的养老保险钱,就不给父母了。父母问他要,还让他的父母‘滚’,把他父母气得哭着往家走。哎!他父母也七十多岁了,怪可怜人的。”说着也想掉眼泪。

奥,乜样的话猛打不多,我本来想出去替他说说情,可晚上自己下不了床。恐怕他的下辈子要托生成猪了,以后也很难转成人了。哎!报应啊!报应。

一周后,老王家的儿子就停止了呼吸。可他父母依然痛苦的不得了。

韩七娘已九十七岁,身上的阳气已是很淡很淡,特别是头顶的火光早已燃尽,可以跨越阴阳两界,两不相防。至于他们为啥专门到韩七娘家中活动,那是因为韩七娘将来是那边的一位大官,这些人现在就开始和韩七娘联络感情罢了。

韩七娘就住在朱家庄的南半村,跨过小桥,穿过一条小街,转一个弯就到了她家。

20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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