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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平昌县的知青岁月(四)

2017-11-01 21:58 作者:山之源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二天清晨,慰蓝的天空布满朝霞,阳光普照大地一片金黄。基建队员出工上了工地。我协助炊事员张罗早饭,将萝卜洗好切成片放进锅里的米汤煮来当菜。

收工的铁轨梆子声敲响,陆陆续续小院热闹起来,队员们放下工具,进屋拿出碗洗干净,桌长从厨房窗口取出八个人的饭菜,分在每个碗里。

半小时后,丁队长口哨一吹,人们又走向工地,喧闹的声音随着脚步远去,小院又恢复了平静。

炊事员洗了饭盆和大铁锅,就挑着水桶到水井挑水。

我到屋子的屋檐下将堆在这里的柴垛(松柏树杈)传到旁边的田坎上用太阳晒,半小时后我回厨房喝水,路过女队员宿舍,见胡金秀坐在里面的通铺上用针线做彩色鞋垫。

“小胡,你怎么啦?”(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她抬头,迟疑了一下。“唉,脚上的冻疮肿了,走不了路。晚上痛得睡不着觉。”她回答到。

“你啷个不找医生看下,不然拖到后面更恼火”我说道。

她说:“从小起每到天,脚上都会长冻疮,不过没这回严重,居然走不得路了!”

听了这番话,十分的同情她。我们二队有个赤脚医生张全善,不知他能否治冻疮。

“小胡,我能看下你脚上的冻疮看样吗?”

胡金秀的脸一下红了,半响才紧谄双眉慢慢将左脚从铺盖下出来,她小心翼翼揭开脚后跟的布条。我见脚跟上的冻疮红肿,裂开口流出了黄水一层黄色的脓依附在裂开了口子周围,显然已经感染,若不及时治疗,后果很严重。

我转身出了女队员宿舍,来到厨房对炊事员刘国成说:“我下山去二队找张全善医生来小胡看病,丁队长回来时告诉他。”

咱们大队有两个赤脚医生,一个是七队的韩维田,另一个是我们二队的张全善。我跟他们都挺熟悉。

我径直赶往胜利二队张家湾,碰见准备出诊的张全善医生。他认真的听我详细的介绍了知青胡金秀冻疮症状,他说:“上、下午都预约了上门出诊看病人,这样我下午迟点上水库为小胡看看。”

“这不得行,必须马上去!这个忙你得帮”我边说边提起桌上的出诊药箱。

张医生也是年轻人,性格开朗,经不住我的请求,便答应了。

上了水库,张医生马上到女队员宿舍为胡金秀治疗,他用镊子夹掉冻疮上的腐肉,痛得胡金秀哎哟哎哟直叫。

张医生在伤口处敷上药用纱布包扎好后吩咐道:“小胡记到,三天换一次药哟!”

基建队的人们见我如此关照胡金秀,在下七嘴八舌悄悄议论,小董这样关心小胡,只有好朋友才会这样哟。

对此,我只报以一脸微笑,任凭人们的议论。

重庆知青远离父母,大老远的来到遥远的平昌大山里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里交通闭塞,没有公路,没有电。对我们来说农活真的是又苦又累,男知青都喊恼火,何况女知青。知青间相互帮下忙也是应该理解的。

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我继续搬后阳沟的柴禾到田埂上晒。

各生产队送上来的树枝捆很大,每捆的100多斤,一个人根本抱不动,只有解开捆梆的

竹蔑,小把小把往外抽。一会身上就开始出汗,背心暖烘烘的。

当我转身将一把树枝甩上田埂,惊呀的见到胡金秀用手摊开田埂上的树枝摊开。

“你啷个来了,脚还没好耶,快点回去休息!”我关心的对她说道。

“没得啥子,动一动还好些,反正没事。”她回答。

时间,咱俩都沉默无语。

平生第一次单独和女知青在一起,心砰砰直跳,不敢正视她一眼。

“听说你是重庆南山中学毕业的?”小胡打破沉默问道。

“嗯!”我点点头。

她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认识你,在高二。二班。”

“想不到吧。”她接着:“我也是南山中学毕业的,只不过我在高二。五班。”

话题一下子转到南山中学,彼此熟悉的校园,亲的老师同学,茂密的黄桷树。她读的走读,我是住读,我在校时间多,参加学校活动也不少。

我们这对校友竟在平昌山区碰面,还下乡在一起。

谈起个人爱好,她最羡慕的是在电信局收发电报的二姐夫,她说:“今后如有机会 ,我一定去学收发电报,从事这项工作需要反应敏捷,这些我条件都具备。虽然机会渺茫,但我会朝这个方向努力。这就是拚博的信心,理想和抱负!”

胡金秀语音明亮,节奏也快,口齿清楚,字正腔圆。怪不得她常与胜利五队来水库出工的复员军人刘国科吹龙门阵。

刘国科曾在解放军沈阳部队当通信兵,专门负责收发报,此人脑袋瓜子十分灵光。只要一提起发报机,指法、电码、抄收如数家珍尾尾道来,马上沉浸在幸福回忆之中。这人确是个专门人材,可惜是个农村兵,复员后只有回到贫穷落后的山村务农。

一九七六年的节来到了,基建队放假五天,队员们回到各自过年。

大年三十这天,炊事员刘国成邀请我中午到胜利一队他家吃年饭。

刘国成家在一队的山梁上,三间土坯房,从屋子里的摆设看出家境较为贫寒。家中有妻子和两个读小学的孩子

对我这个知青的到来,他们全家表现出十分的热情。

那年月平昌的乡亲们生活十分艰苦,平时一日三餐都是菜叶稀饭。全年只有年三十这天酒肉堆满桌上放开肚子吃喝。

刘国成夫妇俩将我让到上席,说:“小董你是重庆来的贵客,全家感到高兴,所以你今天一定不要客气哈。”

先上桌的是用面粉制作的点心,刘国成不愧为厨师,这些点心十分可口,样式也不少。

我也不客气,一个接一个连吃八个,肚子也吃饱了。紧接着又揣上色香味齐全的烧白、炒肉丝、排骨。主人家一个劲的往我碗里挟菜,一会儿将肚子胀得滚圆。乘人不注意,连松了三扣皮带。

饭后吹了会龙门阵,便起身告辞。我将5元钱和5斤全国粮票交给刘国成表示感谢。他坚决不收。只有悄悄的压在桌上的碗下面才离开。

从刘国成家下来回生产队,路过一队公猪圈,旁边知青住房门开着,我停下来站在门边问:“有人吗?”

“哪个?”胡金秀应声从里屋走出来,见是我。

“是小董呀,进来坐!”将进门旁灶门前的小板凳递给我坐下。

她刚洗完头发,用梳子梳理长长的秀发。

“你在哪家吃的饭?”她问我。

“你们一队刘国成家吃得饭。”我又说:“你们生产队的人真的很热情,待知青如亲人一样。”

“我也这样感觉,中午我在认的舅舅家吃的,生怕我没吃好,一个劲的往你碗里掂菜。”她说道。

知青屋所处地势较高,坐在门口视野开阔。天空那么蓝,那么高,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人“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阳光下东升大队后面的主峰梁英台上的参天大树,显得格清晰翠绿。

住房有三间,从外面进门这间是厨房,左边一个大灶,旁边放着水缸和碗柜,房间挺宽敞。这间屋里还有三个门,左边的门通往猪圈。右边的门里这间屋里堆放柴禾。正对着的这个门里是知青宿舍,里面放着一张床各一个没刷油漆的写字桌,墙上贴满文革时期的画报。这些家具都是以前的男知青郭树成调走后留下来的。

一队的知青屋单家独户,隆冬季节的晚,伸手不见五指。对大城市来的女知青那绝对是胆子小了不敢出门的。

小胡说同屋的女知青杜忠惠回重庆探亲走后,每次回生产队,晚上都要请队里的姑娘来陪着,方能入睡。

王家柱书记的小儿子从梁上下来,请我到他家吃晚上的年饭。与小胡告别后随王书记的小儿子一道去他家。

书记家座落在胜利一队山顶,树丛族拥的四合院,木屋瓦房。住着三家同性的族人。王书记有两女一儿,大女儿已出嫁。

王书记的妻子已是四十开外的人,在家的一儿一女尚小,家中仅书记一个劳动力,加上身体又不好,他家在生产队属于较贫困的家庭。

屋里黑漆漆的。烟熏久了的墙壁将整间屋显得更黑。

坐在厨房的方桌旁,王书记向我介绍他的小儿子。这小孩挺乖,眼睛大而明亮,很聪明。

他向我说起自己的经历,“1959年在外教书,后来因身体不好才回农村务农。”怪不得他的口才那么出众。

我也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在重庆二师附小读的小学,二师附中读的初中,重庆南山中学读的高中。同时也介绍了自己家庭情况。

说话间,他妻子将过年的饭菜揣上桌。咸菜炒肉、红烧肉、烧白满满一大桌。我喝了杯红苕酒。主人家热情的为我挟菜,劝酒。

吃了一会,我起身准备去盛饭。王书记妻子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空碗,从锅里给我勺来一碗稀饭,确实让我大吃一惊。年三十的年饭居然吃的是称饭。可见其家境真的好困难。面对此情景我内心真的感到饭菜难以下吞。一碗称饭过后,虽主人家再三的劝我多吃点,我已吃饱为由放下碗筷。

饭后与王书记走出厨房,坐在地坝边聊天。他接过我递的香烟,用火柴点燃说:“明天在六队小学操场,我们大队与青龙公社有一场蓝球友谊赛,你去代表我们大队打下球?”

这消息真的令我十分高兴,在学校读书时就喜欢打蓝球,便马上答应了。

“以前我们这里过春节,真的好热闹,全公社的男男女女都会聚集到公社中学操场上,搞些地主特色的体育活动,荡秋千、爬高杆呀多得很。可怜这几年不兴这些了。”王书记饶有兴趣的回忆。

春节-是中国传统节日,亲朋好友相聚,走人户,放鞭炮。在我们家乡重庆,节日期间到处人山人海,人们脸上露出的满脸喜气。迎新年辞旧岁。全家人围做一起吃着糖果,瞌瓜子等待零点敲响新年的钟声。

从小到大,这个春节不在父母身旁。“每逢佳节倍思亲!”面对茫茫大山,一股浓浓的思乡情涌上心头。

离开王书记家时,我拿出5元钱和10斤粮票塞到手中,虽然书记一个劲的推让不收,但我还是硬给他。

天色朦胧,已近黄昏,夜幕惭惭来临,我踏上回队的小路。

二队与一队相邻,距离相近,十几分钟的功夫回到了梁上知青住处。

丁贵一见到我就冲我直嚷:“小董你跑到哪儿去了,到处找你吃年饭耶,别人说上午水库基建队都放假了,我爸叫我请你家吃饭,走!”不由分说拉起我进了他家,只见桌上的饭菜全用碗倒扣着,大、大妈还有丁贵的二个妹妹及一个弟弟都围座在火塘边。都饿着肚子等着我。见状“刚过宵夜”这句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人家真心相请,哪有推诿之语。

丁大爹坚持将我请在上首落座,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清香的腊肉、烧白,炒肉丝满满一大桌,香气四溢的红苕酒。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盼了一年才吃上这么一顿丰盛的饭菜。

丁大爹诙谐的话语,爽朗的笑声给我留下深深的映象。

“小董,你春节没回家,明天还来我家吃饭,免得一个人开伙冷冷清清的。”大爹热情的对我说道。我点头答应下来。

饭后丁怀书、丁贵、丁怀书我们四人在知青屋里的石桌上打扑克。平昌风俗年三十从不守夜等新年钟声。牌打到夜里十点钟,大家散伙各自回家。

他们走后我关上外屋的大门,从热水瓶倒出热水洗脚,脱衣服上床,夜里很冷,我将棉大衣铺在被子上面,用皮带将脚那方的被子捆紧,防止,睡觉时登开被子感冒。

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油灯闪动的灯光,久久不能入睡。心里感到好孤独好孤独。夜空里的寒风呼啸着掠过屋顶,发出阵阵声响。

同屋知青的床空荡荡的放在屋角,越静越想着遥远的家乡,那里的亲人。一想到这些心里涌来阵阵痛楚。

一下将被子蒙上头,轻轻的吟唱起,“一条小路曲曲弯弯长又长,一直通往遥远的远方,我愿站在这条崎岖的小路上,悄悄回到母亲的身旁.....。”

此刻的我好想好想家呀,热泪流淌下眼角。这是我一个人在平昌县山区,渡过的一生中最最难忘的除夕夜。

大年初一,蓝蓝的天空,太阳露出笑脸。

上午丁怀平、丁怀福来叫我一道去六队小学参加蓝球友谊赛,俩人穿着蓝色的灯心绒上衣,风纪得严严实实。我看他们这身打扮不禁笑出声来。

丁贵、丁怀书我们一行五人来到位于六队小学的蓝球场。

此时来观看蓝球比赛的人还真不少,全是两个大队的男女青年。在两个蓝球架下已有人在练球。

靠教室这边练球的人我都认识,韩维能、韩维强、韩维、韩维钦等。对面练球的是青龙公社的人,其中有一人球技较高,弹跳力也好,他穿的背心上印有“南充师专”字样。

胜利大队与青龙公社蓝球比赛正式开始,双方队员上场握手,并在中场点争球,裁判将蓝球往上一抛,我抢到球,传送给韩维能,他上蓝投球没进,蓝球落在青龙队手上,“南充师专”队员中投进蓝,裁判哨音一响,”2分“,场边的记分员将写有2字的记分牌翻出来。

胜利队发球后,我马上在场上组织进攻,不负欲望,韩维钦投蓝成功,扳回一球。胜利队从未组织过蓝球训练,相互间不懂配合,队员们拿到球不会传给别人,单枪匹马与对方斗。场边喊声如雷,个个都想表现自己。我在球场上声音都喊哑了,明明你在空档,他就不传球给你,错失不少得分机会。整场比赛我投进5个球得了10分。比赛结束,胜利代表队以36比44分败北。

比赛下来,因好久没参加这种高强度的运动,双腿酸痛抬不起来,肌肉紧绷绷的。回到生产队用水热敷,一个多星期才慢慢地恢复。

1976年春节呆在平昌六门公社胜利二队这些天,没开一天伙,东家请西家邀,不去还就说你瞧不起他们,让我真真的感受到这里的乡亲从未将我这个知青当外人。胜利二队刘国朝队长、丁敌安副队长、丁奉安副队长、程明良财务员、丁怀忠会计、大队黄万华会计、丁怀书药剂师及好几户社员家都去吃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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