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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

2017-08-17 16:24 作者:九江邓世潮  | 1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堂哥永远离我而去有十多年了,我堂哥,就像爱着自己父亲。堂哥的音容笑貌,常常出现在我的记忆深处。在深人静的时候,想着堂哥对我的淳淳教诲,泪水就沾湿了枕头。往事历历在目,堂哥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堂哥做小学教师有四十多年了,可谓桃李满天下。堂哥师范毕业走上小学教师岗位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听村庄的老人讲,当时是细伢子教细伢子,很多家长还不放心,堂哥急在心里,每天披星戴月,废寝忘食,一心扑在工作岗位上。他对待学生和蔼可亲,从不打骂学生,还教学生唱歌跳舞,他知识渊博,每节课都有讲不完的故事,学生听他的课,觉得是一种莫大的精神享受。学生课后,见了他都老远地喊“大哥哥!”他脸上笑开了风,心里也乐得醉了。

堂哥二十岁的时候,就做了完小学校的校长,当时他是全县最年轻的校长之一。堂哥一米八的身高,他有一张仿佛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俊秀美的鼻子和樱花般的唇色。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他欣长优雅,穿着得体的中山装,整个人都带着自强不息的气息。

当时追求堂哥的姑娘不在少数,其中不乏城里的姑娘。那时候,我的大伯与大婶整日吵吵闹闹,最后两人分道扬镳,堂哥就随了大伯。大伯续娶了一房,那女人还带来了一个姑娘,比我堂哥还大一岁。别人不可理喻,也许是日久生情,大伯和我的后大婶俩人也百般撮合,堂哥和那姑娘终于手牵着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堂哥与堂嫂恩恩爱爱,在我记事以来,从没有看见堂哥和堂嫂吵闹过,堂嫂生气的时候,堂哥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那时候,学校条件艰苦,是一个小小的仓库改建的,共有三间教室,可要安置五个教学班,学校只有三个教师。我不知道堂哥是怎样挺过来的,学校还有几亩农田需要管理。堂哥上完了白天的课程,晚上回到村还要给大人上扫盲班的课程,可谓精疲力竭,回到家骨头都散了架。堂哥由于工作敢拼敢啃,就在那时不幸染上了肺结核,有时在课堂上还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竟有有半脸盆多。大家都为堂哥的健康着急。

堂哥在医院休息了几天后,尽管医生百般嘱托堂哥继续留在医院治疗,可堂哥放不下学校的事情,趁着医生不留神的时候,就偷偷地跑了出来,继续回到他魂牵萦的学校。同事都很惊叹,都苦苦哀求堂哥继续留在医院治病,等病好了再来上班。上级领导考虑堂哥的病情,建议堂哥转行,单位都给他联系好了,那是令人羡慕的县检察院,那检察长还亲自来到堂哥家,动员堂哥尽量早点上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堂哥最后还是舍不得他那破破烂烂的学校,舍不得朝夕相处的同事,舍不得他的心爱的学生。他婉言谢绝了学校领导和检察长的好意,这又一次让大家感到莫名其妙。堂哥的学校年年被评为全公社的红旗单位,堂哥也年年是全县的学习标兵。

堂哥工作努力,赢得了大家的尊重。上级领导准备安排他到中心小学担任教导主任,那老校长也差不多到了退休的年龄。准备让堂哥磨练几年后,管理着全公社的小学教育。堂哥感觉到组织的温暖,可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又一次婉言谢绝的领导的好意。此时已经是八十年代了,同事更是想不明白,别人挖空心思想当领导,世上就有这样的人到手的官帽子不要了,恐怕当时也只有堂哥一个人能做得到啊!

堂哥与堂嫂育有三儿和两女,堂哥工资收入微薄,为了养家糊口,堂哥在业余时间百般繁忙,我从来没有看见他游手好闲的时候,想到这我感动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堂哥养了两条水牛,试问一下当今的中心小学的校长,哪个不是“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落花狼藉酒阑珊,笙歌醉梦间。”本该是中心小学校长的他,梨田耙地,侍弄庄稼样样是把好手。

堂哥还上户换面,夜半时分,天空繁星闪烁,月亮在白云般的云朵里穿行,夜来的风充满着丝丝凉意。堂嫂把鸡蛋煎得金灿灿的,炒饭在窝里欢快地跳跃着。堂哥吧嗒吧嗒狼吞虎咽,三碗饭下肚,“咕咚咕咚”一碗凉开水迅速喝了下去,堂哥挑着一百多斤的面担子,沿村窜户就大声吆喝:“换面啊!白花花的面条!”一趟下来,要来回走上一百多里的路程,回到家,肚子饿得“咕咕”地唱着歌,眼冒金星。稍作休息,就到草地里割草喂牛去了。

堂哥在我族下是老大,为人宽厚仁慈,从不私心。家里无论大小事情,都找他评理,大家对他都心服口服。九八年我村遭遇百年难遇的洪涛灾害,政府把我村纳入移民建镇的计划。但要求村庄必须划出一块大的地皮来,堂哥是头儿,挨家挨户费尽口舌,有的老人对土地有着特殊的情怀,听说要把地拿出来造房子,就拿床竹席睡在自家的地上,横竖不答应。

堂哥敢于自己吃亏,心想只有牺牲自己的利益,才能换得村民的支持。他把自家最好的责任田跟顽固户交换,村民的思想终于做通了,堂哥赢得了上级部门的嘉奖表扬。我的房屋也在规划之列,可我没有分到田地。堂哥硬是给村民做工作,以当时最便宜的价格给我争取了一块宅基地。我从心底敬佩我的堂哥,要不是堂哥,每年天,我都提心吊胆,生怕房子遭受洪水的淹没。

堂哥乐于助人,是我和妻子的大恩人。我曾记得我和妻子在菜园子里除杂草,突然天空乌云翻滚,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堂哥从我的旁边经过,突然堂哥大声吆喝我夫妻俩,说我的不远处有两条银环蛇,正杀气腾腾朝着我袭来。堂哥当时穿着拖鞋,他自己奋不顾身,猛跳过去,挥起锄头,迅速与蛇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斗。银环蛇是最毒的,咬了人是无法医治的。那蛇受了攻击,速度快如闪电,堂哥从小怀有一身好功夫,那蛇很快被堂哥打死了。从那时,我和妻子从心底更加敬佩他,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我曾在外漂泊过,在那段岁月里堂哥对我家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在一个风交加的傍晚,我妻子准备去上厕所,突然那里蹲着一个陌生人,我妻子吓得大声直呼“救命啊!”没有人理睬,那人更加恃无意惮,一脸的坏笑,妻子凄厉地哭着,哭声惊动了放学后在我家经过的堂哥。堂哥回家抄起扁担,直追那陌生人,那陌生人落慌而逃,原来他是附近村庄上的一位疯子。过后,我买了几包烟送给堂哥,可堂哥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

堂哥与兄弟姊妹和睦相处,互相照顾,互相体谅。堂哥的日子本来够拮据,可对兄弟倒也十分大方,小弟做生意亏本了,他把自己的折子里的钱,全取了出来,全部接济了小弟,堂嫂气得要跟堂哥闹离婚,堂哥总是笑哈哈地说,这世上没有迈不过的坎。直到堂哥临死的时候,他的弟弟也没有还钱。堂哥也从来没有开口要弟弟还债。

我大伯大婶辞世得早,堂哥对我的父亲非常顺。堂哥种了几分地的糯米晚稻,新谷子刚晒干净,就挑着几十斤糯米送给了我的父母亲,乐得我的父母逢人就夸大侄子好孝顺。堂哥平时总喜欢做点饺子吧,刚出窝的第一碗就端给我的父母吃。堂哥的孝顺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

堂哥生性乐观,爱好广泛。堂哥家的一把二胡,伴随着他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他这把二胡,现在老掉牙了。琴把熏得发黑,琴筒开裂,用麻线扎着;那支马尾弓,又细又软,好像一用力就会断掉。拉起来,声音像锯木头一样难听,真如哭伤了的喉咙。可在堂哥手里就是宝贝。可能堂哥对这把二胡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它见证了堂哥悲欢离合。可堂哥拉它的时候,那陈年往事叫他沉湎其中,叫他陶醉。堂哥与人交流的时候,那爽朗的笑声,让你深受感染,叫人觉得对生活充满着美好的的向往。

堂哥对子女的教育非常严格。尽管子女们读书不是那么优秀,但是堂哥在子女身上真正做到了注重素质教育的培养。大儿子初中毕业后,叫他到大东方餐饮业学做厨师,两年下来,学艺圆满,现在已在广州星级宾馆做高级料理,年薪就有好几十万。老二高中毕业后,就叫他到美术学校专门画画,画艺精通的时候,就叫他开了一家玻璃店,如今他早就是千万富翁了。老三读了专科学校,堂哥自己怀有一身武艺,小儿子还进过少林寺拜过师,如今在县城开了一家武馆,生意还相当火爆。“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做人要正直,学艺要专一和精通,不愁赚不到钱。”这是堂哥的口头禅,他也是那样做的,事实堂哥是正确的。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堂哥由于成年累月的生活的繁重的压力,在他退休三年后,不幸患上了肝癌。堂哥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并不惊慌,而是表现得非常淡定。堂哥常用琼瑶的话来安慰自己““生时愿如火花,燃烧到生命最后一刻。死时愿如花,飘然落地,化为尘土!”堂哥依然抄起那把二胡,边唱边弹,忘情其中,自得其乐。他从来没有去过大医院,自己到山上去采草药,身体状况保持得非常好。堂哥还信了耶稣。

堂哥双休日还到耶稣堂给人家讲经,他边讲边唱,歌声抑扬顿挫,台下听众静下心来,屏住呼吸,堂哥的演讲深入浅出。堂哥坚持了三年,医生说堂哥创造了生命的奇迹。可就在复活节那天,上级领导来耶稣堂检查工作的时候,堂哥陪领导喝了几杯烧酒,病情加剧发作,人还没有抬到医院,就在路上驾鹤西去,享年六十六岁。堂哥的葬礼举行得十分隆重,他的学生,邻村的村民,纷纷前来参加他的追悼会,来表示对堂哥的敬重和哀思。

愿仁慈的地母永安您的魂灵。堂哥您在地底下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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