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三皮罐茶和井拔凉水的味道(散文)

2017-05-15 11:31 作者:樵夫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中国的茶文化发展到今天,品类越来越多,有绿茶、黄茶、白茶、青茶、红茶、黑茶等“六大茗茶”,且喝茶的人也愈来愈多。我不懂茶,也不知道让我恋恋不忘的“三皮罐茶”和“井拔凉水”是否与茶文化搭边儿。

不管怎样“三皮罐茶”和“井拔凉水”在许多的时候有不同的味道。每次在唇齿间的萦绕,慢慢地沁入心田,一定是割舍不掉的。

我知道的三皮罐是原产于鄂西北的一种天然茶叶。顾名思义,三片(匹)茶叶泡一罐。当地人都习惯在季用三皮罐茶叶冲制凉茶解暑。三片(匹)是个大概数,抓多了则苦涩,泡少了则寡淡。乡里人,在田野里劳作带上一壶“三皮罐茶”,在烈日当头口渴难耐的时候,喝了生津解暑补充能量。在农村,你会发现遇到办红白喜事的人家,来十桌八桌客人,在当院放一个大保温桶,抓上一把三皮罐,烧一大锅开水冲泡,只把客人喝得畅快淋漓。有人就打油一首:烈日如蒸蝉声断,乡野锄禾戴帽毡。田头砂壶三皮罐,沁人心脾解署馋。

我与三皮罐茶结缘始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第一次到地处鄂西北荆山里的岳父家,正好是个炎炎夏日。刚坐定,就见岳父搬出一个硕大的、没上釉的那种土陶壶,倒出一杯褐红而晶莹剔透的茶汤递给我,“没有什么好茶招待,尝尝我们山里的三皮罐茶吧!”随后又说,这茶也叫“大把抓”,就是前后山里的出产,天然、味正,隔喝也不会发馊。我轻轻地呡了一口,在舌尖上滑动了几下,一丝丝的甜,一缕缕的香,立马让我陶醉。第二天一大早,我发现岳父将先天泡茶的那个土陶壶涮洗干净后,在神柜的抽屉里抓出几匹褐色的连着细茎的大片茶叶丢入壶里,再用滚烫的沸水冲入。茶叶在水中做翻滚状,屋子了不一会便漂浮着一股特有的、馥郁的香气,我美美地享用了两天这天然、醇厚、颇接地气的茶饮。临走的时候,岳父还送给了我了一大包三皮罐茶。

回到家里,我特地从街上买回一个泥茶壶,当然是稍微精致一点的,如法炮制,细细品味,渐渐地喜欢上了那“三皮罐茶”。

以后,我调到谷城——一个标准的山区县,发现茶叶店里蛇皮袋有“三皮罐”装着敞开卖,也有农民挑着用稻草扎着的一把一把的“三皮罐”在大街上叫卖:“三皮罐呐——”。以后,我每年总是在端午节后买回几两,让炎热的夏日一天一天地在茶壶里悠然地泡过。(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三皮罐还有一个挺洋气的学名——湖北海棠。前些年,我在武汉出差发现湖北一家公司专门研制开发了一种三皮罐饮料,易拉罐的,放在宾馆里让客人免费品赏。我打开来喝了两口,却没有我们平常在家里泡的清冽爽口,也不知道在市场上是否会赢得欢迎。在茶道上,不论是龙井毛尖大红袍,还是铁观音碧螺;不管是绿茶红茶黑茶,或是茉莉花茶,多少人将波涛壮阔的岁月喝得风平浪静,又有多少人将灿若星辰的景象喝得云淡风轻。我只是个下里巴人,一直在探究这三皮罐茶是什么树叶,有人叫它花红果树叶,还有人说它是山楂树叶,依我对东西两山树木的观察,估摸着它或许是棠梨树叶。在一个风清月明的夜晚,从外面散步归来,有意或无意地,我泡上这壶名叫三皮罐的茶,一直喝到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我想,不管是花红果树叶、山楂树叶,还是棠梨树叶、湖北海棠,喝“三皮罐茶”不仅仅是为了止渴消暑,更多的恐怕是一种情愫,是在怀念一种味道吧。

说到“井拔凉水”恐怕要回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了。那时候,在酷热难耐的夏天,我们把刚从水井里打出来的水称为“井拔凉水”,意思是冰凉冰凉的水。这个“井拔凉水”的拔字,只是谐音,或是土语,究竟是哪个字,在字典辞书里都找不到,所以,也无法去考究它。“井拔凉水”是劳动人民伟大的发现,是在没有电冰箱时,乡下人消暑降温的极好办法。

我的家住在汉江平原汉江边上的一个普通村庄。记得那些年代,村里没有自来水,更没有纯净水,人们吃水多靠在村中的水井里挑回来。井水随季节的变化涨落,最深时达上十米。我十几岁时,因为母亲要做早饭,或是在生产队里抢早工,挑水的担子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每天一清早,我都用扁担挑着水桶,拿着专门制作的井绳,“哼哧”“哼哧”地从井里打起两桶清冽冽的井水,“吱呀”“吱呀”地挑回家中倒进水缸,供全家人做饭和饮用,一天得三四担的样子。天热的时候,水缸下边便会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我哪里知道,这是热空气和井拔凉水交锋的结果。那些日子,大人小孩不论从哪里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站在水缸边舀起一瓢“井拔凉水”,咕咚、咕咚地喝个饱。

那个时候,要能吃个井水拔西瓜算是更为奢侈的事儿。生产队种的西瓜多数要拉到街上卖了作村集体收入。偶尔从队上分得一两个西瓜,我们便顶着烈日滚落着汗珠把新鲜的井水担回家中,将西瓜浸泡在水桶里,午后切了一家人美美地享用一番,咬在嘴里,那感觉沁甜、超爽。

还有有一个景象至今犹在眼前,那些年代都是集体出工,三夏时节,不管是割麦子打场,还是锄地戽秧草,不论是距离村庄远近,到了头晌上十、十一点和下午三、四点钟,队上都会差一两个壮汉回到村里去挑“井拔凉水”来给大家消暑解渴。我们这些小屁孩这个时候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眼巴巴地盯着村里通往田间的村道,往往不等挑水人把水挑到田边地头,就俨然不管大人们的呵斥,一哄而上抢着舀起一瓢或一缸畅快地喝起来,然后,添着嘴巴,一股清凉从喉咙里直达腹腔乃至渗透周身,那不是一个“爽”字就能够形容得了的。农村实行分田到户后,再遇到大热天时,一家一户的田边地头大都放着一个土茶壶,讲究一点的人家也会用瓷茶壶,里面装着的保准是“井拔凉水”。

我的确很草根,连骨子里都深深地埋藏着像“三皮罐茶”和“井拔凉水”这些阿乡的元素和“低到尘埃里中”的东西,以至于在都市里已经厮混了二三十年了,还一直喜欢喝那廉价的但回味悠长的“三皮罐茶”和怀念着乡下那沁人心脾的“井拔凉水”。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915998/

三皮罐茶和井拔凉水的味道(散文)的评论 (共 12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