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第二十八节怅惘
第二十八节 怅惘
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中午的饭桌上，非常热闹，大哥成了焦点。因为叔伯们都去忙了，老爹爹的饭食，还是济雨送过去的。
正当其时的老爹爹，正拿着书在哈哈大笑，一见济雨进来了，就更高兴了，指着五个大字问济雨认不认识，济雨马上就念出了前面三个字来“二十四！”，然后摇头。
老爹爹就指着书页教济雨念：“二十四孝图”，济雨就跟着念，但还是表示不明白意思。
老爹爹见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就对济雨说：“好啦，走吧，跟着大哥二哥去玩吧，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济雨便蹦跶着回了厨房去，和大哥、婶娘们一起吃午饭，二哥把碗端了出去吃，众娘娘们就对大哥问个不休：“县里好玩不？”
大哥咽了一口菜：“人多，热闹！”
又有娘娘问：“学校有女伢没有？”
大哥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娘娘抢了话头：“怎么会呢？”
但大哥还是说：“学校还没有女伢，但听说外边有女校。”
众娘娘一片惊呼，就又好奇起来：“县上的女人都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大哥似乎是愣了一下：“大多数和你们差不多，但也有的不穿袍子。”
“那穿么事？”
“裤子，跟男人一样的裤子。”
众娘娘惊呼：“那像个什么样？”
大哥肯定：“就是这样的。”
又有娘娘质疑：“把一双胯子露在外边，怕是不好吧！总要有个么事遮住的吧！”
大哥肯定地说：“没有，就这样在街上走，跟男人一样！”
那个娘娘就更难以置信了：“怕人，也不怕人说么事？”
大哥无话。
又有娘娘问：“怕是好远吧！”
大哥马上说：“也不是好远，快的话，一天能跑一个来回，就是要过两次水。嗯，就是西河驿的那个河宽一些，收的钱也多些。”
大哥说完，众娘娘又不语了。
等到饭快吃完了，沉闷的气氛终于是被一个娘娘打破了：“再看到么好东西，就帮忙带回来，给你加功夫钱！”
大哥还没来得及应承，众娘娘就开始哄，搞得大哥似乎都窘迫起来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众娘娘才又一下冷清下来：“要是不行就算了，莫让老爹爹晓得了。”
济雨下午又和大哥二哥，玩了一会儿，正准备再去打谷场上的蜘蛛山一次，却是被管家的惊惶神色吓坏了。
说是在院子里头看书的老爹爹，大发雷霆，让管家把大哥马上叫过去，必须叫过去。大哥还想问出些什么，但管家除了惊惶，就是一脸的不知，只是反复提醒大哥，千万不要火上浇油。否则，怕是要闹出大乱子来的。
一时间，大哥仿佛也是吓破了胆儿，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问二哥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没想二哥一下子就大笑了起来，并且还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止住说：“因为你的书！”
大哥一脸的懵懂：“书怎么了？”
二哥却是笑得更厉害了：“《朝花夕拾》里头有篇《琐记》的，就在西河驿坐船过渡的时候，我叫你看，你不看！”
大哥神色惊惶：“那篇文章怎么了？你快说撒！”
二哥却是笑得前仰后合，一把拉了济雨的手儿，出门去，大哥则是被管家给推搡着去了老爹爹那里。
济雨心里惶惶地问二哥：“大哥那书怎么了？”
二哥强忍着笑，一拍济雨的脑袋，却是又暴笑了起来：“别问，你还太小，还不能跟你说，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济雨觉得二哥太不地道了，转而又为大哥担心起来了：“老爹爹该不是又要罚大哥的跪吧！”
二哥大笑：“可能吧，但那也不要紧，我们去送饭就是了。”
济雨就又觉得，二哥又变好了，转而又想到书的事情，但二哥都说了，要等自己长大了才能行，就又懊恼起来了，恨不能一瞬间就能长大。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不能分享的秘密了。
二哥牵着济雨，从香樟树下走到打谷场，站在那里仰望了一会儿午饭前挂好的八条彩旗绳索。
天气很好，云淡淡的，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动也不动。
二哥松开了济雨的小手，开始往山包上登去，济雨赶紧跟上。可二哥却是一下子加快速度，跑动了起来，济雨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就听见了二哥大声呼喊：“你看得到么？你看得到么？”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嘶哑，朝着不远处的土岗子方向，那里的左边是金字学山坡上的桂柏轩学堂，右边是去到达城街的方向，正对面是瓦尔垄山包上的竹林子。
等到济雨爬上蜘蛛山包上去的时候，二哥已经是朝着土岗子的方向坐下来了，色彩斑斓的旗子，就在他背后的绳索上轻轻舞动着。
济雨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到二哥的边上，二哥一把就搂住了他的小肩膀，轻声说：“你还记得那个姐姐的样子么？”
济雨一仰面，二哥正眼神迷离地看着远方：“记得的，她的衣服好漂亮。”
二哥没有说话好半天。济雨才又问：“她为什么要走了呢？这个大木柱子，是她送给你的么？”
二哥仿佛是动了一下，但又慢慢地说：“这是我和大哥，在蕲州的江边找到的！”
济雨就更好奇了：“江边？他们去了江边？”
“是的，他们坐船去了江的对面。”
“听大人们说，江很大很大的！”
“是的，一眼望不到边。”二哥又问济雨：“你觉得她还会回来么？”
济雨说不知道，却又问二哥：“江的对面又是哪里？”
二哥说：“我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