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春早

石城春早

文·无心

石头城，名副其实。石山上筑起城墙防御入侵，易守难攻，兵家之策。刘禹锡云“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江潮早就退避一程又一程，只剩秦淮河静静蹲伏在城墙下，不离不弃。如今的石头城浓缩成一隅，静伏在清凉门大桥脚下，报晓节气，消乏都市人的疲惫。“石城雪霁”乃金陵四十八景之一。如今的楼宇林立，高架纵横中，雪霁之美，也只剩得紫金山之眺了。还是趁着东风的脚步，拜访初醒的石头城公园较为恰当。

河边的垂柳，千丝万缕。绿枝上均匀分布着点点黄芽般的绿星，一如蘸满捣碎黄绿汁的毛刷，顺手一挥，舞就成灰白底上的点点碎花；亦或阳光下的巨筛，筛就成靓靓的碎玉；更像制线粉机抽出的绿线，微风中一抖，藏在绿线中的小精灵，纷纷露出探寻的眉眼。柳色遥看近却无，散入珠帘淡成雾。一条微波荡漾的河，被绿幕裁剪成根根银丝，一波推着一波，银丝绿丝交错连绵，缠缠绵绵无绝期。

挨着河边绿柳，又新移栽了一列，还未成烟。干黑褐，皮粗裂，少量下垂的枝渗着绿，零星的缀着绿芽。

越过柳树，各样的灌木围堵着各样的花树。山茶大朵大朵的红艳着，一根枝上总蹲着盛开的鲜红，和打着朵儿的艳红，绿托裹着红珠，簇拥得叽叽喳喳，绿肥红腴。海棠枝枝斜伸，灰色的条儿上才冒点绿痕，粉红杂白的碎花就尾随而来。梅花已经自觉地凋谢着，连同树下也少见落红印迹。玉兰倒是不管不顾地灿烂着一树的白，一树的紫，一树的粉，朵朵都似重叠的喇叭，向着天空高歌，又似蝴蝶的聚会，密密的伴着阳光舞蹈，羞得想露头的叶芽又躲藏了踪迹。(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城墙的脚都是石头，或红褐，或褐红，夹杂层层灰白和灰黑，自成各样形状，温和的，凶险的，文弱的，霸道的，尽可想象。得名“鬼脸”。石头上大块的灰砖砌就的笔直墙壁，上面竟有壁缝冒出的胡萝卜样的一簇簇草，开出粉紫的一串花，上面略微缀着点黑，类似精灵般的蚕豆花，贴近城墙侧看，竟似繁星蹲歇城墙。是见江潮拍打渐远，还是觉疾驰车辆震得墙身微颤，禁不住生出呵护陪伴之念？

墙内山上的树木，都在褐色中静默，似醒似睡，像暮年的人，有心赶子女的热闹，气却喘不上。于是将山笼上灰紫的雾，神秘着生命的神秘，深凹灰暗的目光，尽可能的投向脚下的聚会的蝴蝶，绿帘般的垂柳，和垂柳映着的潾潾河水。

春来了，紧挨着水边，只是山还没有醒。等山醒来时，总要脱落些毛发。看着，只能叹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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