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塔古钟声寂

2017-04-11 17:22 作者:小小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塔古钟声寂

梁孟伟

怀着对宗教的虔诚,对名山的向往,我们一家三代五口人,开始了天台山之旅。特别是孙子辰辰的加入,更使古老山水充满活力,更让这趟旅行增添乐趣。

国清寺扼守天台门户,是进山的必由之路。走近国清寺,由于古木参天,树林阴翳,还未见寺庙,就见到隋塔。隋塔像一位身穿黄褐袈裟的老僧,那里一站就是1400个秋。灿烂的阳光,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苍翠的山色,绛红的隋塔,共同构成一幅色彩绚丽的壮美画卷。

走近瞻仰,隋塔高近60米,六面九级,空心砖壁,塔壁佛雕生动,塔顶不见塔头。据《天台山全志》记载,当年的隋塔,每层都有架角,也有玲珑的塔顶。梁木方形,斗拱挑檐;平座倚柱,椽檐瓦拢。现在依然可见塔身上雁翼形的一层层凹槽,是原先飞檐斗拱插入的地方,如今早已毁于火灾,塔顶也被烧毁。经历多次火灾的隋塔,也从原来的青色变成如今的绛红。

隋塔历经火灾,依然挺直如故,不能不说是一大奇迹。细究原因大致有三:据说塔砖皆为一个窑中烧制,体大质坚;塔基建于花岗岩山坡之上,不会塌陷;而建塔的砌浆是用糯米和粘土搅和而成,其咬合度比泥浆要强数倍。正因如此,隋塔才能凛然巍然屹立千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转过七佛塔,登上丰干桥,观“双涧回澜”;进入山门中,瞻隋代古刹。国清寺北倚八桂峰,东靠灵禽、祥云两峰,西依映霞、灵芝两峰,五峰环绕。只在南面有个豁口,为通向天台的通道。国清寺“环若列屏”“林泉清碧”“宅幽而势阻、地廓而形藏”,形成了凉的小气候,是一处适合僧侣静修和生活的风水宝地。

一般来说,寺院山门都是坐北朝南而开,而国清寺的山门却别具一格朝东。寺门东开,不仅避开了寺前开阔地不足的缺陷,反而平添了几分“步至佛寺不见寺,停立门前门何处”的含蓄之美。国清寺有殿宇14座、房屋600余间。步入的第一殿阁门神殿前,迎面就是一对惟妙惟肖的石狮子。这对石狮,原存中国故宫博物院,后置国清寺内。石狮子乍一看,两者没有差别,但细察之下,方能发现其微妙之处:一狮手下轻抚小狮,充溢母,为母狮;另一狮手握滚球,运筹帷幄于一身,为公狮。

寺内“隋梅”至今仍老树新枝,郁郁葱葱;唐代著名诗僧寒山、拾得、丰干的“三贤堂”,至今仍禅意氤氲,诗情弥漫;13吨明代释迦牟尼铜像,18尊元代楠木罗汉,至今仍关心着人间的冷暖,体味着佛国的清欢……

国清寺是显赫的。陈隋之际,智者大师在此创立了中国汉化佛教第一宗——天台宗;唐贞元年间,日本高僧最澄至国清寺求法,回国后在京都比睿山创建了日本天台宗;11世纪,高丽僧人义天至国清寺求法,又将天台宗传入朝鲜半岛。这里成为天台宗的麦加和耶路撒冷。但国清寺又是低调的,低调成了苍翠蓊郁中的一抹明黄,经声梵音里的一瓣心香,繁星朗月下的一缕佛光。

秋阳之下,隋梅的躯干早已抽象成了几茎藤蔓,清癯的虬枝盘绕成了问天的屈原。它虽然历经1300多年的风风雨,但每年早春依旧花团锦簇香飘数里。现在虽然早过了花期,但每一根枝丫都缭绕过千年香火,每一片树叶都写满了佛家经典。这上面有智者大师的“三千空烦恼”“三千得解脱”,也有“一心三观”的无上妙法,更有《法华经》的显密圆融。我想,隋梅听到欢喜处,定会手舞足蹈,迎风而歌;悟到豁然处,定是天花乱坠,奇香四溢。郭沫若有诗云:塔古钟声寂,山高月上迟。隋梅私自笑,寻复何痴。邓拓也有《题梅》诗:剪取东风第一枝,半帘疏影坐题诗。不须脂粉添颜色,犹忆天台相见时。

三贤堂内,无声地叙述着一个个故事:一年八月初九,国清高僧丰干外出访友,行到半山坡时,发现松林间有大小三只老虎出没。一只大老虎嘴里衔着一个身穿红肚兜的小孩。丰干一边大喊“孽障,放下孩子”!一边向老虎冲去抢救小孩。大老虎衔着小孩跑向对面山中,一只小老虎却被古藤缠住动弹不得。丰干就把小老虎吊在一棵大松树上,来引大老虎下山。大老虎果然返回,虎背上竟然骑着那红肚兜小孩。丰干举杖欲击杀老虎,小孩却举手拦阻说:师傅且慢,这老虎是我的救命恩人!原来,小孩子的父母在去国清寺进香途中为两只云豹吞噬,小孩幸亏老虎相救才保住性命。老虎缘何救人?那是老虎一家常住国清寺旁,听僧人天天念经,时间久了,也已一心向佛。

丰干从虎背上抱下小孩,领回国清寺收养,给其起名“拾得”。拾得受戒后,派至厨房干杂活,当时寒山还未入寺,拾得常将一些余羹剩菜送给寒山吃。丰干见他们如此要好,便让寒山进寺和拾得一起当厨僧。从此,他们朝夕相处,更加亲密。两人常一起吟诗作对,后人将他们的诗汇编成《寒山子集》三卷。唐贞观年间,这两位继丰干以后的唐代高僧,被派往苏州妙利普明塔院任住持,此院遂改名为寒山寺。如今,寒山寺佛像背后供奉的不是海岛观音,而是寒山、拾得的石刻画像:只见寒山右手指地,谈笑风生;拾得袒胸露腹,欢愉静听,仿佛还在进行着那场玄妙的对答。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拾得答:“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我遍寻国清寺内,却不见济公的踪影。其实济公出生后,国清寺住持为他取俗名修缘,从此与佛门结下深缘。济公弱冠之年,就在这里拜法空一本为师,受具足戒,取名道济,最后投奔杭州灵隐寺。济公破帽破扇破鞋垢衲衣,貌似疯癫,其实是一位学问渊博、行善积德的得道高僧,被列为禅宗第五十祖,杨岐派第六祖。他懂医术,为百姓治愈了不少疑难杂症;他带着自己撰写的化缘疏,外出募化,修复被火烧毁的寺院;他经常游方市井,拯危济困。“一身破烂行天下,除恶惩奸辨是非。”就这样一位僧俗两界的著名人物,却在国清寺内未留任何陈迹,也正符合了佛教的禅意梵心。

我的思绪随着袅袅的香烟在飘忽,顺着檐角的风铃在飞散,仿佛看到智者大师还在现身说法,一行法师还在计算子午线的长短,寒山拾得还在吟诗作对谈古论今,济公和尚还在救死扶弱惩恶彰善……他们至今依然是这座千年古刹的精神所在。站在寺后数抱古木下的高台,近看黄墙黑瓦的古刹,远眺烟岚迷离的隋塔,如同翻阅着一幅历史古卷。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909038/

塔古钟声寂的评论 (共 7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