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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闲谈夜莺、查良铮、陈来元及王小波(一)

2017-04-03 22:48 作者:维扬之水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有个笑话,一大一小两只老鼠出洞游玩,冷不丁遇到一只凶狠的猫。眼看小命不保,小鼠急中生智,汪汪学了两声狗叫,猫竟然扭头跑掉。大鼠赞叹:“没想到关键时刻,你还有这本事。”小鼠自然有些得意,“看,会门外语有多重要重要!”

想起前些日子莫名其妙被消失的博客中国群,里面有位叫山月的文友,三观极正,眼明心亮,辩论有理有节,事情讲得清楚,是个已退休的知识分子。某天不知哪位博友提了个话头儿,大家自报家门。说着说着,山月提到她的祖父,姓杨,民国时上海某教会大学的毕业生,赴英留过学,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当时四川军阀因为浪翻船的事儿与英国人差点干起来,英舰炮衣都摘了,准备朝岸上轰。

危急时刻,语言不通,大伙儿干着急没办法。不知谁推荐了山月的爷爷——那时还很年轻。一叶轻舟载得书生来,踩着波浪顶着炮膛送上外国人的军舰。没想到一席话劝下来,英国人同意和解。那个军阀事后奖励杨先生数万大洋,人家不肯要,请他拿这钱建立重庆大学,故事结束。惭愧,前些日子俺还用杨先生的名字百度来着,确有其人其事。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想到群里问山月,那个博中官方群已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

一直在闲扯。

与那些民国时期出过国留过洋的文学大家相比,我们这代人接受的是最粗糙的基本教育,可内心里还是向往美好与光明,想过精致美好的生活,毕竟人是有思想的,不是光靠吃粥活着。

绰空儿与文兄笔谈木心——那是他极推崇的一位画家、艺术家兼作家。虽然本人欣赏他的文学作品,如《上海赋》及一些经典语录,还有莫干山闭门读书的回忆录——不好意思,咱不是陈丹青,木心的作品实在读的太少。虽然欣赏他手工做的大衣、皮鞋;欣赏木心吃到心的食物时孩子一样纯真满足的表情;欣赏一个单身男子凭一双巧手把自己打扮干净齐楚风度翩翩,与那些经得富贵,耐得贫穷,能用煤炉烤蛋糕当下午茶点的旧上海大家闺秀一样,木心实在是个懂得生活艺术的人,能把最平常甚至困苦的生活过得诗情画意。(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可不知为什么,总不大喜欢他。

文兄大力推荐,某一时词拙,说木心《文学回忆录》中提到的英国诗人济慈,朱自清和徐志摩两位先生都曾写文大力推荐过,不过是第四手资料,要读还是读原著,比如直接读英文版的《莺颂》。“

My heart aches, and a drowsy numbness pains,

My sense, as though of hemlock1 I had drunk,

Or emptied some dull opiate2 to the drains3......"

很遗憾,才看三行,本人表示读不懂。那个诗有八节,好长的。节选一段中文译本,

”......这并非我对你的福气有所妒嫉,

而是你的欢乐使我过度欣喜——

你呀,羽翼翩翩的树精,

在山毛榉的绿叶与荫影之中,

在那歌声悠扬的地点,

你舒展了喉咙,歌唱着天。"

济慈与莱、拜伦齐名,出身卑微,做过医生的学徒,25岁死于肺结核。他遗下的诗篇完美地体现了西方浪漫主义诗歌的特色,被推崇为欧洲浪漫主义运动的杰出代表。 “Here lies one whose name was written inwater 。”是他的墓志铭,译为中文,“长眠在这里的人,他的姓名用水写成。”

那一年,23岁的济慈结识了他的邻居可爱的芬妮•布朗妮小姐,他们恋爱了。这首《夜莺颂》是一个天的早晨,诗人坐在布朗妮家中花园的梅树下,听到夜莺的啼声后,不禁心旷神怡,诗兴勃发,不到三个小时,一气呵成的。(未完待续)

语言不通,需要懂外语的人翻译。

别说外语,就是国内,也有许多民族语言,需要一个中间的译者。比如仓央嘉措的情诗,最初接触到,看着那一列列具有民族特色的优美文字组合,一时沉迷其中,竟没想起他是藏族人,不会汉语。后来猛然醒悟过来,搜寻接触到不同版本的译文,同样的一首诗,有的译文呆板沉滞,有的却如行云流水,这才明白一个好翻译的重要。

据说现在有的翻译作者图省力气,桌上一溜摆开几个人的译作,这儿摘一句,那儿摘一句,拼拼凑就出来一段,再凑凑就是一本,现在大约更省力气,从网上搜搜,一条龙流水线作业,复制粘贴一下就可以贴到自己脸上装光。一年下来,英法德意各国作品能连着翻译好几本,既高效又省力,不需要背什么单词,读什么原著,更不需要了解写作背景与作者身份,甚至连外语都不用学,只要认识中国方块字,就能把工作办得光鲜利落,超额完成任务,还美其名曰借鉴。

这行为,正如嚼别人吃过的甘蔗,看着一样能吐出渣渣,却吸收不到里面的糖分用以营养自身,更体会不到读懂原文后与外国作者情感交融酣畅淋漓的那种快乐与宁心神交的默契。翻译是个寂寞艰苦的工作,需要精通外语,知识面广博,还得有相应的中国文学功底。有名的大翻译家,如傅雷和朱生豪文学功底都极其扎实。

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哈姆雷特》中著名对白"to be or not to be"(生存还是毁灭) 。

原文如下: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Whether 'tis nobler in the mind to suffer

The slings and arrows of outrageous fortune,

Or to take arms against a sea of troubles,

And by opposing end them?

... ...

朱生豪译文如下: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

或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

通过斗争把它们清扫,

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翻译的门槛看似不高,可那其实是一种文学上的再创作。工作起来,那份孤独与寂寞,是寻常人难以忍受的。没有极高的文学修养与人文哲思,没有悲天悯人的家国情怀,译出的文字只能是一堆干巴巴的泡面,不可能如朱生豪先生的译文这样将豪情与诗意巧妙地融会贯通在一起。

海宁查家是出文人的,是江南有名的文宦之家。清代科甲鼎盛,“一门七进士,叔侄五翰林。”

查良铮,爱国诗人,翻译家。笔名穆旦,作为诗人,他写雪莱式的浪漫派的诗,抒情又有强烈的现实感。作为翻译家,他译的普希金、雪莱、济慈和拜伦等人的作品一向为国人所推崇。国内的《夜莺颂》译本,最好的自然也是他的。

徐志摩曾写文赞扬,“诗中有济慈(JonhKeats)的《夜莺歌》,与禽中有夜莺一样的神奇。除非你亲耳听过,你不容易相信树林里有一类发痴的,天晚了才开口唱,在黑暗里倾吐他的妙乐,愈唱愈有劲,往往直唱到天亮,连真的心血都跟着歌声从她的血管里呕出;除非你亲自咀嚼过,你也不易相信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有一天早饭后坐在一株李树底下迅笔的写,不到三小时写成了一首八段八十行的长歌,这歌里的音乐与夜莺的歌声一样的不可理解,同是宇宙间一个奇迹,即使有哪一天大英帝国破裂成无可记认的断片时,《夜莺歌》依旧保有他无比的价值:万万里外的星亘古的亮着,树林里的夜莺到时候就来唱着,济慈的夜莺歌永远在人类的记忆里存着……

那时候的人,我猜想,也一定比较的不野蛮,近人情,爱自然,所以白天听得着满天的云雀,夜里听得着夜莺的妙乐……一想着了鲜花,他的本体就变成了鲜花,在草丛里掩映着,在阳光里闪亮着,在和风里一瓣瓣的无形的伸展着,在蜂蝶轻薄的口吻下羞晕着。这是想象力最纯粹的境界:孙猴子能七十二般变化,诗人的变化力更是不可限量。”

查良铮西南联大毕业后,本可安稳度日,当自己的助教。可他是爱国的,青年人热血沸腾,不作林中闲散娇啼的夜莺,化身为抗日事业奋斗的啼血杜鹃,积极响应国民政府的号召,投笔从戎,加入中国入缅远征军。以中校翻译官的身份进入缅甸抗日战场,亲历滇缅大撤退,经历了震惊中外的野人山战役,扶病前行,穿过瘴疫肆虐的热带林,最后踏着堆堆白骨侥幸回国,后来还以亲身经历写下纪事诗篇。

无意中于网上搜到这个名字,看到查良铮豪侠与书香并行的人生轨迹,一时震惊,这样的铁血书生,正该为其写点儿文字,传扬其英名。何况,同时还搜到一张查良铮青年时的照片——精神抖擞,神态欢悦。

那是一张充满朝气的笑脸。以前网上盛传什么民国四大美男子,看到这张照片,觉得比四美男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好看。再说,这笑容,似乎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哦,想起了,原来在镜子里见过,本人20多岁时虽然长得不咋滴,可也有过类似的灿烂笑容。神情虽有类似,与人家的事业相比,低头看看,自己老大年纪,一事无成,实在惭愧得紧。

暗暗痛心,怎么会如此的孤陋寡闻?竟从没听说过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当然,他的本族叔伯兄弟查良镛(金庸)先生,本人是熟知的,读过他不少的武侠小说,如《射雕英雄传》等等。为什么那些通俗的下里巴人文学读物能盛行于世,而这么好的阳春白雪类文学却得不到大力宣扬?是出版社和各类媒体的错?还是我们的教育和宣传一直在庸俗和势力化,有意引导着大众往低级下流里走?

一代名流,一声叹息。

我不忍心再往下看查良铮的惨淡人生——他的才华很快就淹没在一片蛮荒中。半生委屈,死后才得到平反昭雪。我们伟大的祖国,在艰难困苦的抗战期间培养了很多优秀的人才,一流的人物,却又不能护他们安稳,保他们平安,卫他们周全,使华夏民族的先进文化能代代相传,种种优良品行得以彰显,引领社会先进潮流,促进民众的精神文化发展。犹如一件精美的宋代白瓷,价值连城,却被流氓抢过去,一把扔到墙上,跌成粉粉碎,还加以践踏,泼以污水,恶语咒骂。

国人习惯于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正如街头小摊上那些套个塑料袋就装食物的碗,若在提倡工匠精神的日本,那些碗需要洗7遍的,干净的很。日本出产饰以紫藤花的豆腐,连吃碗荞麦面,都能如魏晋时人曲觞流水那样,来个竹筒流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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