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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恨终生(小说)

2017-03-24 13:15 作者:潇男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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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年初,海昌市郊区的海浦新村,风和日丽,语花香,到处是一片祥和温馨的气氛。上午八点十分,突然一个同样内容、同样急促的电话,先后打到120和110值班室:“请你们快来!我们对面五楼阳台上吊着两个人。”

“快说具体地点?”

“海浦新村七栋八门503室。”

“明白!”(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片刻功夫,楼下围满了人群,有海昌重型机械厂的工人,有附近在地里干活的农民,更多的还是老人和孩子。他们抬头仰望着,比比划划猜测着。随着一阵刺耳警笛的呼啸,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到达。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一溜烟跑上楼去,破门而入,割绳放人,医务人员急救,公安人员勘察现场,法医查体检验,最后确定:自缢身亡,没有他杀迹象。这是一对年轻年幼的母女,妈妈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虽然她头发凌乱,脸色煞白,但仍不失是一位窈窕淑女。女儿只有三、四岁,柳叶眉毛低垂,樱桃小口微翘,生前肯定是一个聪慧玲珑的乖孩子。这种悲惨情景,让“救死扶伤”和“保护群众”的叔叔阿姨们,个个流泪不止。

不一会,厂领导来了,同事们来了,孩子的爷爷奶奶来了。屋内屋外都是人,哽咽哭泣一片,低声议论纷纷。

“这媳妇又漂亮又勤快,里里外外一把手,家务活没让丈夫插过手。”一位邻居大嫂竖起手指夸奖。

“孩子才好呢,又听话又懂礼貌,见了我多远就叫奶奶。”楼下大娘十分惋惜的说。

“小两口平时关系不错呀,这些年也没听吵闹过。”一个老汉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则表示异议:

“现在的小家庭看不明白,表面风平浪静,暗里危机四伏。”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死者的丈夫跑上楼来了,他是被朋友从麻将场叫回来的。看着妻和宠女苍白的面孔,抚摸着她们冰冷的尸体,他捶胸顿足,万箭穿心,表情木呆,欲哭无泪。他嘴里反复说着一句话:“报应呀!报应呀!!”沉寂了一会,他恍然大悟,立马跑到卧室里,先把写字台和床头柜翻了个底朝天,又走到床边迅速掀开双人枕头,一封泪迹斑斑的遗书展现在眼前。上面写着:“帅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和樱桃可能已走在去天堂的路上。你不要怨我心狠,我也是万般无奈啊!我不愿和背叛我的丈夫同床异,也不想让我们的宝贝女儿在后***白眼下受委屈,所以我带她一起走了。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希能好之为之,寻找到你新的幸福。丽妹绝笔。”

母亲带着女儿一同上“绞架”,成了海昌市一大新闻。人们有可怜的,有惋惜的,更多的是感到疑惑不解。一位花季少妇,一个花朵女童,为什么会这样泯灭和凋谢?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后来随着媒体的跟踪深入采访,终于“水落石出”。故事还要从头说起。

【二】

死者丈夫叫刘帅,浙江海宁人,年方二十五岁,身高一米八五。初中毕业后到父亲“当家”的海昌机械厂工作。由于他长得人高马大,年轻潇洒,风流倜傥,故大家送绰号“高轻帅”。

刘帅是独生子,从小娇生惯养,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父母一门心思供他上学。可他并不争气,经常逃学旷课,家长三天两头被班主任叫去。好容易拿到初中毕业证,高中考不上,又不愿参加劳动,后来就到父亲厂里“谋生”。海昌机械厂是国家有名的大型制造企业,拥有职工五千多人,而且“五脏俱全”,食堂、幼儿园、运动场、文化活动中心、报纸、广播等,应有尽有。简直就像个“小社会”。厂长的“公子”进厂,处室和车间都争着要。挑来挑去,他决定到公司工会,因为在这里一没有什么体力劳动,二不要动脑筋学技术,又有“吹拉弹唱”、“打球照相”,好玩又没压力。没想到当干事“混了两年”,一下子荣升为工会宣传科副科长,从年龄上成为同级干部的佼佼者,自然春风得意。

刘帅早就有两个“梦想”,一个是要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一个是要找一个最漂亮的媳妇。第一个“梦想”靠父亲的“威望”已经实现,而第二个“梦想”却费了劲。虽然厂里的姑娘有的是,可都达不到他的“水准”。个高的太瘦,健壮的太胖;漂亮的文化低,文化高的太丑;风流的不温柔,温柔的不大方。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地拖了下来,他也因“花心”而出了名。

春节过后,他管辖的公司广播站分来一位姑娘。这女孩叫周丽,是山东曲阜人,時年一十九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风华灼灼,靓丽照人。表面看去淑雅文静,内中却藏着坚韧和刚烈。高中毕业后来机械厂“顶替”父亲,看在几十年老工人的份上,没有被分配在艰苦的第一线,而给安排在了广播室。这种看似有点照顾性的工作,没想到“歪打正着”,因为周丽不仅喜欢写写画画,而且口齿流利,字正腔圆,普通话讲得一流。报到时一见面,刘帅就看直了眼。“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刘帅好福气!”哪知,这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他这里暗中“定缘定情”,人家姑娘那边却“蒙在鼓里”。

刘帅几乎每天都往广播室跑,不是来查看广播器材有无问题,就是询问广播稿源充不充足。因为他是周丽的“顶头上司”,自然姑娘都是礼貌让座和热情倒水。刘帅看见周丽对他这样“盛情”,要拿下她的信心更加十足。此后,刘帅白天在办公室简直无法工作,他的心完全迷恋在了广播室。但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个好法子。、

【三】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了半年。暑期过后,公司又分配来一批对口专业的学生,其中一名叫翔云的小伙,温文尔雅,德才兼备,不仅专业知识学得扎实,而且多才多艺,会写诗歌散文,会拉二胡和小提琴。人家还在学校入了党呢。所以,分到二车间后没搞对口专业,而是到了党支部当秘书兼宣传干事,因基层奇缺政工干部。

有天下午,翔云到公司广播室送稿件,与周丽邂逅相遇,四目凝对,激情涌动,半天才缓过神来。翔云首先自我介绍说:“我是二车间的宣传干事,名叫翔云,江苏兴化人,郑板桥老乡,中专毕业后一个人来海昌打拼。。。。”周丽越听越想笑,心想我也没查你的户口,何必这等详细“汇报”。想是这样想,可说话却走了样,也不由自主地作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周丽,周吴郑王的周,美丽的丽,高中生,工人子女,父母都在山东老家,我‘顶替父亲’后,单身一人在这里。”说完小周就后悔起来,我告诉人家单身干什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从开始交流学习心得,到共同斟酌、修改广播稿件,再到后来翔云又教周丽写起诗歌。交流越来越深广,共同语言越来越多,志同道合越来越明确,以至于一天不见就会心里发慌。每逢周末,双职工都回家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天伦之乐,他们俩也“雏燕双飞”,徜徉在青春的吸引力里。花前月下有他们的身影,娱乐厅内有他们的歌声,而留下足迹最多的还是护厂河边的林荫小道。走累了的时候,他们就手挽手、肩并肩地坐在堤坝上,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河水,静听那杂乱无章的虫蛙大合唱。由于依偎得很紧,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心有灵犀自相通,此时无声胜有声,恨不得让时光永远定格。回来的路上,两人商定要一起报考大专中文自学考试,春节黄金假期到两地的老家看看双方父母。多么纯真无邪、心心相印的一对恋人呀,连天上的星星都羡慕得眨眼笑呢。

【四】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翔云和周丽很注意“自我保护”,在众人面前从来不显山露水,但二人谈恋爱的“秘闻”还是“不胫而走”。一般同事知道了,都说两人很相配,深表歆慕;好朋友听说了,纷纷前来祝贺。可这天大的好事却触怒了一个人,他就是对周丽“单相思”的刘帅。刘帅蛮横地想:在海昌重型机械厂,谁敢和我较劲!

刘帅决定采取两线作战,一方面先把翔云摆平,另一方面再把周丽搞定。首先,他对翔云实行“软硬兼施”的方法,先拉后打。他“礼贤下士”,主动找翔云“聊天”。翔云开始感到蹊跷,但又一想人家是上级,还同是宣传口的,交流一下没啥坏处,于是爽快答应见面。

“哥们,我是刘帅,公司工会宣传部的。”刘帅先入为主,自我介绍。

“知道,您是刘科长,老厂长的儿子。”翔云很有礼貌地回答。

“我文化水平不高,说话不会绕圈子,那咱们就直奔主题?”

“刘科长,您有话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照办。”

“周丽是我的意中人,除她我不娶。请你发扬点风格,主动离开她。”刘帅转而又平和地说:“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想办法把你调到上边宣传部。”

翔云听了犹如晴天霹雳,又气又恼,瞪了刘帅一眼,转身就走。

“不行!?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刘帅朝着他的背影,狠狠扔过去一句。

没过几天,二车间党支书就找翔云谈话:“你可是咱车间培养的二梯队干部,作风一定要检点。”然后就把刘帅说他插足别人恋爱,充当“第三者”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他。翔云对这种“恶人先告状”的卑劣行径非常气愤,但又无可奈何。支书趁机关切地劝他说:“天下何处无芳草,你年轻有为,机会有的是。再说,这帮‘公子哥’也不好惹呀。”打这以后,翔云再没去过广播室。

周丽天天盼着与翔云见面,可他一无人影,二无电话,心想是不是出差了,那也得告诉一声呀。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高兴的想:“说曹操曹操到,翔哥这不来了吗。”打开门一看,又是刘帅。周丽不耐烦地说:“刘科长,我在改稿子,你不要老来打扰我。”

“打扰你,我还要处分你呢!”刘帅的话让周丽摸不着头脑。

原来,刘帅认为他“告黑状”一招肯定管用,可是几天过去了,翔云那边一点回音都没有,看来这“奶油小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于是,他决定开辟“第二条战线”,先下手为强,一锤子把周丽“搞定”,等你翔云再来,那已“生米煮成熟饭”。

“你犯了严重错误,还假装没事?”刘帅咄咄逼人。

“我站得直坐得正,每天兢兢业业,犯什么错误?”小周理直气壮。

“今天中午广播,你把一车间黄主任走访困难职工家庭,念成了王主任!”刘科长自认为抓到了“铁把柄”。

小周不慌不忙地找出稿件,上面明明写的是王主任。因为该地讲话黄王不分,是通讯员搞混了。可刘帅“醉翁之意不在酒”,硬是揪住不放:“把基层领导张冠李戴,极不严肃,政治影响很坏!”

“这么多领导,我也不能都认识呀,再说这是通讯员的笔误。”周丽辩解说。

“你把关不严,将错就错,政治影响是从你嘴里出去的,应负主责。”刘帅接着又加一句:“你的错误可大可小,要是态度不好,就要调离。要是听话嘛,还有挽回的余地。”

小周听后,感到又冤屈又害怕,趴在桌子上就呜呜哭起来。刘帅装着很关心的样子,先抚摸她的肩膀,看到周丽反应不大,顺势搂住她的腰。等小周明白过来,刘帅已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刘科长,你不能这样,俺还是个姑娘。”周丽边挣扎边苦苦哀求说。

“怎么?兴你和那个白面书生相好,就不许我动你。”说吧就扯小周的裤子。

“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人啦!”周丽死活不从。

“喊呀,大家知道了看谁丢人,我就说是你勾引我!”刘帅这句威胁话,让小周好像头上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底。

正在她犹豫的片刻,刘帅已经把她死死地压在身下。。。。。。

刘帅洋洋得意走后,周丽关在屋里哭了正正一下午。她翻来覆去地思索:如若去揭发他,就会弄得满城风,他自有后台帮助解脱,而自己今后如何做人?不如就吃这次“哑巴亏”,以后离他远点。主意拿定之后,她放下矜持,主动约请翔云晚上在护厂河边见面。弄清翔云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望,到底有没有变化。

再说翔云这头,自书记找他谈话后,思想斗争激烈,行动进退两难。既难舍与周丽的情投意合,又害怕刘帅阴谋诡计的报复。突然接到周丽的电话,他又惊喜又忐忑。心想反正是幕下相会,见面说说清楚也好。于是,晚饭后他乘着月光来到两人常约会的护厂河畔。等候在树荫下的周丽,一头扎进翔云的怀里,像丢失多天的孩子见到妈妈一样呜呜哭起来。翔云轻轻给她擦干眼泪,又温柔地亲亲他的额头,接着就把刘帅的卑鄙伎俩告诉了她。周丽听后如雷轰顶,大叫一声:“老天爷呀,我们的命为什么都这样苦啊!”哭得更加厉害。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商量到半夜也没有好办法,再加上周丽“有难言之隐”藏在心底,最后决定“今生忍痛割爱,来世再做夫妻”。从此,两人回到一般朋友的“源头“。

【五】

“屋漏偏遇连阴雨”。哪知刘帅的一次“玷辱”,给周丽惹下了“大祸”,她怀孕了。周丽连着两个月没来例假,开始以为是得了妇科病,后来买了张试纸一查,才知“大事不好”。这时,“一女不嫁二夫男”的传统家教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她认为,既然失身于他,我就要委身于他一辈子。

刘帅那次“得手”之后,开头还真有点后怕。先是怕周丽揭发他强奸,观察一段没有动静;后又怕周丽再不理他,因为他确实很喜欢她。时间过了两三个月了,想看看周丽气消了没有,顺便再“进攻”一下。这天下午,他买了一袋水果、两瓶罐头,蹑手蹑脚走进广播室,心里早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万万没想到周丽却分外热情,又是让座,又是倒水。

“刘科长,请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周丽露出了从未有的温情。

“不不,我站着就行,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一定满足。”刘帅显得受宠若惊。

“我怀孕了,就是你那次冲动‘做的孽’”。事到如今,小周已顾不得羞涩。

“谢天谢地!我要当爸啦!!”刘帅听后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但我要去做掉,我不能要这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周丽的话音一落,刘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你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他(她)是我们爱的结晶。”

“生下个私生子,我没脸做人,孩子将来也抬不起头。”周丽故意显得态度很坚决。

“我是他亲,谁敢瞧不起?”刘帅的话“斩钉截铁”。

“那你要答应我三件事,也可以说是‘约法三章’”。小周步步深入。

“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三百件我都照办,你尽管吩咐!”刘帅顺势爬起,紧紧抱住周丽。

“第一,我要明媒正娶,风风光光走进刘家大门,让亲戚朋友都知道。”

“没问题,明天就见我父母,下周举办婚礼,婚宴至少二十桌。”

“第二,你要敢于担当,一辈子爱家、爱我、爱孩子,不能虎头蛇尾。”

“这更不成问题,娶到你是我一生的福分,如我‘生在福中不知福’,那还是人吗?”他像小孩似的要和周丽“拉钩”。

“第三,戒掉花心,不能‘这山看着那山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向天发誓,如有三心二意,我不得好死。”刘帅的狠话刚一出口,周丽就边捂他的嘴边说:“呸呸!谁要你发这种不吉利的毒誓。”

一切的发展都速度超常、顺理成章。一周后,漂亮的婚房,时髦的家具,隆重的婚礼,丰盛的婚宴,好戏连台。八个月之后,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天使”呱呱坠地,取名“樱桃”,夫妻俩爱如珍宝。

刘帅自从有了心满意足的妻子和天真可爱的女儿,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工作认真负责,“花心”也有了收敛,成了一个爱厂爱家的好男人。他经常情不自禁地说:“我这一生有两个情人,大的是丽丽,小的是樱桃。”每次到北京出差回来,有两样东西他必带,一是周丽爱吃的“稻香村炒面”,二是樱桃最馋的“冰糖葫芦”。有时他怕糖葫芦在火车上糖被化掉,竟用保温瓶提到海昌。

娘俩也十分争气。周丽婚后仍学习不辍,拿到了大专中文自学考试毕业证书。由于工作出色,由广播室调到工会办公室当文书。三岁多的樱桃更是令人可爱,唱歌跳舞,写字画画,在幼儿园都是佼佼者,在全厂春节联欢会上还表演过独舞呢。

总之,这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幸福小家庭。

【六】

中国有句古话说:“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哲理应在了刘帅身上。

结婚后,刘帅确实好好表现了几年。随着时光的流逝,他那“花心”的劣根性就像“毒瘾”一样,又在心里“蠢蠢欲动”。老婆由于工作和学习繁忙,加上把主要精力全花在了关心教育女儿身上,使刘帅逐渐感到她失去了“新鲜感”和“吸引力”。他需要新的“刺激性”。

为了筹备三十年厂庆,董事会要求工会组织一场有分量的文艺节目。刘帅具体负责人员和节目的准备,为此特招了一批文艺青年。一个能歌善舞的女孩“鹤立鸡群”,粉红的面腮,苗条的身段,飘逸的歌声,轻灵的的舞姿,简直让刘帅魂不守舍。她就是四川姑娘倩倩。从此两人形影不离,一起排练,一块吃饭,一同观摩演出。更显眼的是连旅游、出差也要带着倩倩。一些风言风语传到周丽的耳中,她开始不信,直到在刘帅电脑里看到两人在风景区的亲密合影,她才恍然大悟。当天晚上,周丽微婉地提醒丈夫说:

“你是有家室的人,又是公司中层领导,要注意自己的形像,不要和其他女人走得太近。”

刘帅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工作需要,天天都要接触女性。”接着还标榜自己说:

“我是身在花中心不花,‘坐怀不乱’干四化。”气得周丽暗中流泪。

刘帅对妻子的劝说置若罔闻,更加变本加厉,白天到处“拈花惹草”,晚上“砌方城”彻夜不归。为此两口子大吵一架,周丽最后放出一句狠话:

“你要真有出轨的事,我就死给你看!”

刘帅话赶话地说:“你死呀,死了我再找一个。”

没想到,这句漫不经心的气话却种下了“祸根”。

一个月后,工会派出一个三人学习小组去龙城取经,学习当地企业开展群众文艺活动的经验。刘帅带队,组员一男一女,男的是工会一名干事,女的就是文艺宣传队的倩倩。回来后绯闻满天。周丽从同去的干事那里得知,刘帅在龙城宾馆竟和那个“小妖精”同住一个“套间”。当天夜里,两口子就开始了“将军”。

“明天我回山东老家看望父母,可能要住一段时间,反正我有串休假。但孩子你要给我管好。”周丽故意试探说。

“我无所谓,但孩子你得带上,我可没工夫照顾她。说不定下周我还要出差。”刘帅若无其事地回答。

一听说刘帅又要出差,周丽立刻“炸了庙”:

“好呀,我把孩子带走,你到外边去潇洒!”

周丽话中有话,刘帅闷在壶中。他拿起皮包起身说:

“今晚还有一个牌局,三缺一,我不去不行。”

周丽是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女人,落落大方中,带有封建意识;温馨柔弱中,带有要强好胜;诚实本分中,带有执拗刚烈。对人一条心,处事一根筋,只要她决定的事,谁也别想挽回。

刘帅走后,周丽越想越不是滋味,新旧事一起在脑海里翻腾:从农村的辛勤度日,到城市的艰苦打拼;从爱似鸳鸯的初恋,到美丽梦想的破灭;从“昙花一现”的幸福生活,到丈夫“另寻新欢”的悲哀;从女儿天真活波、人见人爱,到她在家受欺凌、在外受歧视……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痛心。

她又想: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因为刘帅:是他破坏了我的贞操,让我忍辱负重地活着;是他拆散了我的初恋,使有情人永远分离;是他让我未婚先孕,委曲求全地嫁给了他;是他的甜言蜜语和虚情假意,欺骗了我多年……满腹的委屈,满腔的怒火,使周丽彻夜难眠。你逼我屈辱地去死,我也不让你痛快地活着,你要在无限悔恨中度日。最后,她作出了一个既愚蠢又残酷的决定:带着女儿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第二天早晨,她自己先浓妆艳抹地打扮一番,然后把睡梦中的女儿叫起,给她在头上系了两个蝴蝶结,穿上了她平时最喜爱的花裙子,又到街上买回女儿最爱吃的油条和豆腐脑。这时,女儿高兴地问:

“妈妈,今天是周日,是不是要带我去公园打秋千?”

“是‘打秋千’,不去公园,就在家里。”周丽的回答让女儿十分疑惑。

吃过早饭,周丽便在阳台上忙碌起来。她家的阳台是经过装修改造的,里面窗户打掉,换上了又宽又大的活动门,外边阳台周围封上玻璃。这样既能增加使用面积,又採光良好。周丽拿出两根麻绳,挽上活套,一头栓在门框横梁上。

“樱桃,快来玩‘秋千’。”她边哄骗边来抱孩子。

这时,孩子可能看出了端倪,一面拼命挣扎、一面苦苦哀求:

“妈妈,我听话!我不上去!”

“不怕,一会就好了。”周丽硬把樱桃的脑袋塞进绳套,然后咬咬牙一松手,只见孩子的两条小腿蹬踏了几下,就变成了一条悬空而吊、微微飘动的“美人鱼”。

周丽确认女儿断气后,心如刀绞似的默默念道;“樱桃,妈妈撵你来了。”接着,她把脖子伸进绳套,蹬掉脚下的小凳子,飘然而去。

于是,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个悲惨。

【七】

人就是怪,得不到的东西,千方百计想得到;到了手的东西,又不珍惜;失去了,又后悔惋惜。

老婆和孩子一同离去,在刘帅心里留下了永不消失的阴影。白天他神志恍惚,夜间他恶梦连绵。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周丽桃花绽放似的笑容,就会听到樱桃百灵鸟般的歌声。家里无法入睡,就搬到厂职工宿舍,但母女的可爱形像仍然挥之不去。他上班无精打采,工作差错不断。最后索性辞职,在父亲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备品备件商店,以此糊口度日。由于有海昌机械厂采购中心的“关照”,生意还算不错,几年下来赚了一笔钱。后来经人介绍,又找了一个“打工妹”,生有一女。虽然妻子很贤惠,女儿很乖,但他就是爱不起来。丽丽和樱桃的音容笑貌始终围绕着他。再后来,他干脆关掉商店,在家吃起“老本”。每天无所事事,又重操“旧业”打起了麻将,而且经常通宵。刘帅打麻将有个特点,输了痛快付账,赢了全部请客吃饭,从来不自装一分钱。由于他的爽气、大方,牌友们都愿和他同局。老婆看着又心疼又着急,但着急不敢言,心疼不敢劝,只能在生活上多加照顾。

寅虎年的一个周末,刘帅玩麻将玩到深夜两点。散场时牌友问他:“刘总,明天来不来?”

他开玩笑地说:“只要还喘气,照旧!八点半见。”

第二天三位搭档按时到位,可刘帅九点还不见人影。有个牌友拨通了他家的电话:“刘总在吗?”

“他走了!!”接电话的是位女孩,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估计是他姑娘。

“走了?”大家以为刘帅已经在来的路上。

可等了一个小时,刘帅仍然未到场。又一个电话打到他家,这次接电话的是他老婆。她泣不成声地说:“他走了!是早上五点钟走的。”大家愕然。

次日,海昌机械厂厂报登出一条黑框讣告:

“我厂原副科长刘帅,因突发心肌梗塞,于今日凌晨五时不幸逝世,享年四十八岁。明天上午九时,在海东殡仪馆举行向遗体告别仪式,敬请生前友好莅临共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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