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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笼山

2017-03-23 15:51 作者:江平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蜀大将军姜维,率兵伐魏。司马师命弟司马昭为大都督,徐质为先锋,率兵御之。姜维用计杀徐质,魏兵大败,追至铁笼山。司马昭无路可走,命兵将上山屯扎,死力拒守。姜维四面围困,断其汲水道,军心惶惶,溃散之象,即在目前。”

秋后的天气闷热干燥,空气像烘干的秸秆,一点就着,天雾蒙蒙,锅盖似罩着大地,压抑憋屈的心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山下,军兵营帐连着营帐,刀枪挨着刀枪,人吼马嘶,喊杀震天,三个多月了,士兵们没有一天不盼望今日的局面,连续几次浴血作战,扔下一具具尸体,最终将敌军困于沟壑纵深,连绵起伏的铁笼山上。

对这块土地,土生土长的姜维像熟悉自己的十指一样,山顶屯兵,等于自投罗网,死路一条。只围不攻,断其水道,将它死死困住,必将水尽粮绝,缴械投降。

几年前,丞相五丈原将司马懿围困于葫芦峪干沟中,借狂风火烧葫芦峪,眼见干柴烈火,呼呼刮向曹营,已经嗅到空气中焦糊的灼烤味,司马懿如热锅上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可天不助蜀,正当丞相几十年呕心沥血,大功告成之时,一阵狂风,火势改变了方向,反向上刮来。紧接着暴风骤,将火熄灭,丞相口吐鲜血,一病不起,空留下“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终身遗憾。

这次,铁笼山定是他司马昭葬身之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司马昭眼看弹尽粮绝,突围无望,几欲拔剑自刎,自绝于铁笼山,谋士曰:将军,人没办法时只有求天祈福,心诚则灵,我愿领命一试。随即,在梁顶开阔处设下祭台,杀猪宰羊,摆上献祭,开始求天祈雨。

果真天助自助者,不一会,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不但解决了吃水用水问题,大雨接连不断下了三天,洪水泛滥成灾,从沟沟壑壑一泄而下,将蜀军大营冲了个几乎干净,姜维带几员随从慌张逃命,司马昭转守为攻,勇追穷寇。

原以为如铁笼困兽般坚不可破,谁知被洪水冲了个稀里哗啦,姜维只有怨天怨地,怎奈天不助我。

从此蜀军元气大伤,一蹶不振,扶不起的阿斗终无所依。

这一段故事发生在陕甘交界铁笼山,现在当地人叫方山塬的地方。

2017年3月19日,一行人古陈仓出发,包车沿宝天公路向铁笼山出发,行至坪头段,山上炸石堵路,无奈返回绕路,走废弃的宝天铁路段,连续钻几个黑幽深的涵洞,走到最后一个转弯处时,对面驶来几辆卡车,在洞子里不敢前行,柴油尾气不一会就在洞子里弥漫开来,让人喘不上气,呐喊声,谩骂声不绝于耳,一新买未挂牌的本田CRV如老妪挪步,蹒跚而行,和我们车擦耳而过,一大车过来,车帮一面已贴上洞壁,一面和我们车一指距离,众人屏息提气,看车帮颤颤巍巍离去,待往前行时,有人狂喊,不敢再往边了,轮子一半都下路基了。

沿渭河辗转蜿蜒,这一段河南属甘肃省天水市管,河北属陕西宝鸡陈仓区,不一阵,天上飘起雨星,一段大一段小,开窗透透气,空气湿润舒爽,又寒气逼人,地面湿滑,司机小心翼翼地在乡间道路行驶,这一趟绕路折返,最少耽搁了一个半小时,我们的登山时间又被压缩,虽然此次穿越领队对队员有所选择,并再三嘱咐带头灯,手杖,冰爪,但登山者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走路。

越往山里走,雨越急越大,司机停车,大家穿上雨衣,背起背包往西疾步前行,我还没调整好手杖,前面人已经上了陡坡中间,加速追赶队伍。

上了陡坡,一户山里人家,一打问,路错了,应该从前面垭口上,前队变后队,原路返回,往前再走一段,然后登坡上梁。

雨后的乡野,云雾缭绕,层层叠叠,在雨中,在雾里,泥土的气息,落叶的气息,自然的气息,心旷神怡,走在乡间小道,脚下非常熟悉,甚至想光脚感受大地的气息,这种路,对在钢筋水泥包裹的都市里生活的人来说就是一次免费的足疗,你的脚底,脚踝,脚腕,小腿,膝盖无不舒爽自得,服帖自如,看着乡间老农,穿板鞋,穿军胶,飞快地在田野耕耘播种,那种快乐和自足不是得到的多,而是计较的少。

再往上走,只剩下空屋,这是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落,整个村子沿地势高低分三层台,最下面七八户,中间七八户,上面三四户,有几户相距很近,有几户遥遥相望,整个看起来星星点点,散落在幽美的山腰,在雨中,描绘出一幅幅绝美的水墨画。

地里麦苗、油菜青青,看得出来,这些随移民工程迁出的农民依然耕作着这片土地,或许是新居无地可种,或许是依然难舍这片田园,天地边有搭的窝棚,供劳累的身躯做短暂的休整恢复,或躲避暴雨,一群羊,自由散漫,随心所欲地从这坡往那坡前呼后拥地移动,有时不为吃食,为滋事打闹,嬉戏追逐。

再往上走,过一片石海,粒被风挟裹着啪啪打脸,光滑的石头上已结了冰,雪越来愈厚,停下来戴上雪套,有时需要手脚并用,匍匐前进。梁两边都是陡坡崖壁,雨雾间村落影影绰绰云中飘逸,海市蜃楼般。下望间,身体飘飘若仙,感觉这就是四处寻觅的人间天堂,纵身一跃,便可融入其中。猛一愣神,打个激灵,不成,自己虽年过半百,如今长命百岁者比比皆是;不说事业有成,单位效益还行,自己多年努力,如今并无人排挤挤兑,悠哉乐哉;不说教子有方,儿子努力打拼,事业在走上坡路;再说孙女,可之极,看几眼不吃饭心里都踏实;妻子退休料理家务,锻炼身体,从不给自己找茬。这么走了,对不起自己,对得起谁。

收回神,不敢直起身子,随着驴友一个个像腋下夹着炸药包的勇士朝山顶冲锋。

过了石海,进入密林,多日积雪压断的松干松枝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有些碗口粗的松干鲜茬,一看就是这两天才压断的。路上有猎人布的电网,很长一段,大家小心翼翼,虽然知道一般猎人是在晚上偷偷给电网通电,一大早断电收网,但既然能顶着违法的罪名干事,谁知道这货会不会昨晚酒喝多,或牌打输了忘记断电呢,还是离远点为妙,我们前几年就在云盖寺发现被钢丝套住的秃鹫(大雕),明显已有几天了,也没人收,最后被我们放生。

出了林海,翻过一道梁,大家饥肠辘辘,有人吆喝吃饭,风太大地上无一块干地,决定再坚持一会,一点钟开饭,喝了一盒牛奶,几口热水,继续向山顶攀登。

听见狗吠,大家疑惑,这里还有人家。转过山坳,矗立着一个信号塔,一座红墙围起的院落,就是信号站,我们从下面小路走过,发现不对,遂调转头来,原来庙宇就在信号站旁边。

庙里南北两座大殿,大殿其实不大,这里的神灵们屈尊于此,我们顾不了太多,僵硬的手指哆哆嗦嗦从背包中取出热水,热饭,有几个支起炉头,烧火做饭。

从900毫升保温瓶中倒出老婆用排骨汤、木耳、红萝卜、黑豆、豆腐炖制的荞面烩麻食,整整三杯盖,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干净净,又倒了几杯热水,仰脖下肚,抚抚肚皮,饱了。

稍事休息,启程下山。

下山有盘山路,但对驴友来说,走水泥地毋宁死,遂又一次次地钻进林子。

登山的人都知道,下山危险性要比上山大得多,加之今天雨雪交加,虽是户外经验丰富的老驴,亦不时坐墩摔臀,所幸没有大碍。

下山时一定要放低重心,踩稳脚跟,身子保持平衡,万不可跑,如果感觉站不稳,有手杖扎手杖,没有手杖看能抓的树根,树枝,但一定不能抓干枝枯藤,实在既无手杖又无处可抓,就一屁股坐地,增加摩擦系数,或用脚寻找可蹬之处。

快到山底公路时,走了几次冤枉路,最后为节省时间选择直接下沟,看着深不见底,一侧是崖一侧是沟,两脚倒不开脚步,乌青光滑几乎垂直向下的“路”大家纷纷掏出冰爪套在脚上,胆颤心惊地慢慢挪动。

终于下山,到了公路,阴面积雪更厚,踏着前行,回味此次穿越,收获超出预期。

本来,想淋雨,想赏雪,今天,有雨,有冰,有雪,有松,有雨雪,有雪松,不由越走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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