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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在庆丰

2017-03-19 17:13 作者:羊子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北京有十多年没来过了,今年的两会却让朋友骗了来。一个同事加朋友,天天在微信圈子里转发研习国家政策,抓住新机遇创业的内容。一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在北京混,还在北京继续着创业。这让我有点好奇,经济低迷,再加上他一而再地力邀与他一同创业,于是我就决定去看一看。

两会期间去首都会有很多麻烦,到了火车站只见广场上早已拦起了一道安检门。掏出身份证放在录入台,被公安一把拽到摄像头前,验明了正身才过了关。刚进来候车室,将行李放在传送带上安检,穿过一道安检门,站在一个台子上将双手平举,女安检手持仪器上下左右前后地扫个遍。刚下了台子,另一个人女安检又上下摸着口袋,“硬邦邦的是啥?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我赶紧地掏出口袋里的充电器和充电宝拿出来,“好了,走吧!”。

候车室里已挤满了拎着大包小包的旅客,等了不多会儿,就有人吆喝着排队进站了。人群排成了长长的一队,队伍太长,候车室显得有点小。队伍像条贪吃蛇,七拐八绕地拐了一弯又一弯,直到被安检一个个地吞没掉。行李再一次放在传送带上,又一次穿过安检门站在台子上。也许是过了两次安检,这一次倒是没人再翻口袋。过了安检,急急忙忙地跑向车厢,登上车人已是满满的了。车有夜车的好处,车上睡多半个晚上就快到了首都了。凌晨,朋友早已来了几个电话,说是单位老周开着车,他们已经在车站等着呢。

清晨的北京,街头匆忙行走的大多是旅客,车子很快就到了三河燕郊。就在一路顺风前行时,在燕顺路上被截住了。左行车道由于前方进京安检,车子堵塞了一大溜。而我们前方的右行车道的车想左拐,又把右行车给全部截留了。一个半小时的行程,走了三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在老周家吃完早餐,朋友拉着我说去先听课,一天有四堂课。我本是个好学习的人,学校毕业后就再没系统地听过课,这下子可有机会补上了。在小区里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幢高楼前,朋友熟练地掏出一枚小塑料片往单元门上一刷。门开了,朋友连忙抵住门示意我快进去。跟着朋友来到十五层,推门进入一户人家。客厅里左手靠墙摆着一长溜沙发,地上七零八落地摆了一地塑料凳子,正中挨着墙架着一块白板。一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小姑娘,在和一个穿着羊毛衫、戴着眼镜的帅小伙聊天。听他们谈话,似乎小姑娘是讲法律,小伙子讲架构规则。坐在沙发上忽然产生了失落感,没想到这就是听课的课堂,七零八落的塑料凳子课桌。不长时间又推门进来七八个人,小姑娘马上问着领头的人:“你们是几队的?是谁的人?”。

面对着十多个来自各地杂七杂八的人,小伙子登台了。说不上登台,本就没有台子,算是站台吧。小伙子张口就是一通流利的英语,下面坐着的人都听的云山雾海的。接着小伙子说:自己是留学澳大利亚的研究生,去年发现自己的父母在做“民间自愿互助理财”,自己拿来一看这个项目好啊,致富简单、快捷,自己就从澳大利亚飞回来替父母做这个了。简单滴说嘛:你先拿来四万九千八成为发展层,二十七个人为一盘进行横向跳排,满盘就翻盘一次,总共翻盘六次出局。你每介绍一人就是一条线,一条线就是一百五十万。要是介绍三个人,那就是满盘了,可分得四百五十万,另外每推荐一人还能分得八千八……两年介绍六个人就是满盘满点,那样你就可以分得千万,是个千万富翁了。你算算,一年就算你挣五万,你工作四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挣个两百万……。第一堂听完我就大致明白了,跟朋友说不想听了。朋友说:一堂课你哪能明白,得连续听三天,还得考试。不由分说,朋友再次拽着我转战,转到小区的另一幢楼前,再次掏出个塑料片一刷,单元门开了。这次讲课的是个六十来岁的毕老师,他自我介绍说是任丘的一个中学校长,见到这个模式后感觉太好了,太简单了。于是,去年6月23号就直接辞职不干了,专门来干这个,……一句话:京津冀的大发展,使得燕郊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最后一班车,让我们这里成为造就千万富翁的基地……。中午回到老周家吃饭,没想到接我的老周居然自说是铁道部一个退休司长。老周在饭桌上跟我讲课,说是:这是合法的,国家早就提倡民间互助抱团取暖。干我们一行是十全九美,为什么不能说十全十美呢?就是因为我们叫你来是不能够讲真话的,讲了真话怕唬着你,就这一点不美。可你来了一听课,知道了我们这是制造千万富翁的基地,你就不想走了……。我端着饭碗呆在那里,感到震惊,尤其是在天子的脚下。饭后午休,我连忙悄悄地与妻子通话。妻子听说后,急急地又给朋友来了一通电话。呵斥他身为一个朋友竟然骗我,让他马上把我送回来。接着妻子再次电话叮嘱我,拿好身份证赶紧离开那里。

人人都企盼着一夜间的暴富,这就是中国草根者们的悲哀。世上本无救世主,是我们怀揣着一颗苦难的心,站在深渊底部一直抬着头仰望着救世主的到来。然而,我们望穿了天边的云,也没有见到救世主的影子。当人期望着他人赋予你能力的时候,别人却常常给了你挫折;只有你迈过了这道坎,期待已久的能力就油然而生了。当人走投无路时,渴望外界赐予你智慧的时候,外界往往抛给了你问题;等到你把问题解决了,智慧跟着就来了。明朝的王守仁,一心向外格物致知,终无所获。直到被贬贵州龙场,在一个孤独夜晚才幡然醒悟,原来一切都早已在自己心底蕴藏着。人原本就是独自来到世上的,世上的一切还得你独自去面对,独自去解决。没有馅饼从天而降,世上本也没有佛。人心就是佛,佛就是你自己!(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逃离了魔窟,看看时间还早,独自来到了前门。记得十多年前来到这里,四周正搭着架子,说是前门大街要改造。是得好好改造一下了,要不大栅栏那个脏兮兮的厕所就让人受不了。出了地铁,转到前门箭楼后,想着怎样横穿过车水马龙的道路。没成想没看到多少车,只有一辆公交车从面前漂移了过去。来到前门大街,一座高大的门楼耸立在当街中央。右侧的一辆黄色有轨电车前站满了一排人,正在与有轨电车合影。穿过大门楼,街面青砖铺地,地上两行窄窄的车轨伸向了远方。街道比以前狭窄了,街的对面以往全聚德门前熙熙攘攘的人影早已不见了踪迹,就连全聚德红彤彤的门框也看不到了。街道两旁是一溜儿青砖黛瓦的古典建筑,人夹裹在簇新的灰色建筑里,心也渐渐地被灰色笼罩了起来。街道上,只留下一行窄窄的、雾蒙蒙的天空在头顶上飘荡,像一只失控了的长长的蜈蚣风筝。漫无目的地四处逛着,两旁古铜色的大水缸里填装着黄土,一个个鼓型石墩子里栽种的是花木,几个游人散坐在灰色的、冷冰冰的长条石凳上休息。地面洁净的让人不敢下脚,再也找不到十多年前的前门大街的影子了。去大栅栏看看去吧,六必居的酱菜是得买些。进了六必居,里面居然空空荡荡的,人还没有售货员多。柜台里站着三三两两年少俊美的男女售货员,兜售着各自面前的商品。左手柜台前,一个北京老太太秤了两小袋子酱菜。我过去看看,也秤了些打包起来。离开冷清的六必居,心里更加失落了,再也看不到往日挤在柜台前秤酱菜的、买豆腐乳的、要北京甜面酱的……一层层的人墙了。衰落的景象,让灰色笼罩着的心一下子滑落到了灰色的深渊里。只能去看看瑞蚨祥、同仁堂、张一元等等一些老字号了,或许还有影子在哪里儿立着。昔日旧街面的辉煌,无法与华丽再装饰后的新店面比肩。似乎是岁月洗刷去了往日的土头土脸,连带着那些来自全国各地土头土脸的人一起洗去了。

回过头接近大门楼了,只见几个帅哥坐在一个店铺前的铜像前照相。一张桌子、两条长条凳,两个乌黑的铜人坐在那里,乌黑的铜桌子上摆着两笼包子。奇怪,人怎么跑到这里与铜人和小笼包子合影?不由地抬起头来,只见门面上挂着一块繁体字的牌匾,写着:庆丰包子铺。啊,原来如此!看看也到了晚饭的时间,我也进来要了碗老北京的炸酱面。看到对面放着碗汤和一笼吃剩的包子,人不知哪里去了。在空座上刚坐下,服务员就过来问:“是不是你的炸酱面,我看看你的小票。”。刚刚摆好面,把小碗里的炸酱倒入面里搅拌。“你好!”一个甜甜的女声说道,“来两个包子尝尝吧,我吃不了了。”。只顾忙着自己的炸酱面,不知什么时候对面坐着个靓女。“哦,谢谢!”我不知所措地笑笑说,“我是北方人,还是比较喜欢吃面。”。“你的炸酱面多少钱一碗?”,“28块一碗”,“好吃吗?”。就此攀谈起来,靓女是安徽人,在杭州工作,第一次到北京出差。想着国家领导吃过的庆丰包子,也想着进来尝尝。没想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好吃。看着我也是外地客,又没点包子就想让我也尝一尝。哎!不是嗟来之食啊!靓女的热心肠,让我那颗掉落在灰蒙蒙深渊里的心开启了一丝亮光,心渐渐地敞亮了起来。靓女听说我以前来过京城,问我这附近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有大栅栏呀,她说去过了。我说,十多年前我来过,那时候前门大街是柏油马路。虽然街道有些脏,店铺有点旧,可车子很多,人熙熙攘攘,热闹得很。想不到现在改成这个古典的样子了,人却没有以前旺盛了。靓女说,怪不得看着就跟新的一样,不是原来的样子啊……。餐毕,相视一笑而散。

没想到身边的朋友在骗你,而来自远方一个不知名姓的人,却让我的心暖了起来。孔子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也许指的就是这个吧,哪怕那个朋是萍水相逢不知名姓,亦是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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