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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2017-03-14 11:02 作者:LZ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转眼间,母亲去世将近五年了。

老家风俗,老人去世后要做一个灵屋,灵屋里镶嵌一张逝者的照片,将灵屋安放在厅堂上方一个柜子的上面,以便怀念和祭祀。按风俗,灵屋一般要保存三年,三年后才能烧掉。老家又一风俗,如果逝者后人有大喜之事,如后人要结婚,家里不能供奉灵屋,否则,就不吉利。恰巧母亲去世后一年,最小的孙子要结婚,那么母亲的灵屋就不能在家供奉了,必须搬到外面烧掉。这样,我每次回老家就见不到母亲的照片了,母亲的形象就只能在记忆中永存了。

母亲没有上学,一字不识,但母亲深明大义。父亲从50年代起就担任生产队长。不要小看队长,上面布置的千头万绪的工作都要依靠队长去安排和落实,早上要安排男男女女几十人一天的劳动,临近收工时要检查落实,中途要查看是否合乎上级要求。还经常到大队、公社开会。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队长,成天忙碌。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父亲从来没有按时回家吃饭,更不用说做家庭的事了。因此家庭所有的重担全部落在妈妈一个人的肩上。如做饭、扫地、洗衣这些小而繁的事,按不成文的规矩自然是妈妈理所当然的事。但是,种菜,收割自留地的庄稼就不是一个家庭主妇所能承担的责任,由于父亲成天不在家,这些本不该由妈妈做的事全都由妈妈承担了。

中午收工后有一点时间,别人家的男劳力耕作菜园或自留地,主妇只是做做饭而已。而我可怜的母亲,中午回家后总是现在菜园或自留地劳动一会,再气喘吁吁回家做饭。天,母亲收工回家总是先挑水浇菜园。一大家人,菜地还比较多,每一块菜园都要浇到。母亲个头不大,才一米五几,要把所有的菜园都浇遍,大约要两小时的重体力劳动。菜园浇完后根本没有休息时间,接着做饭,这时,甚至更晚父亲才回家。当然,父亲也很累。父亲回家母亲也不说什么,只是招呼父亲吃饭。

我们姊妹几个,小时候穿衣都是母亲织的布。按季节,秋天收棉花,天纺线,天织布。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冬天,妈妈每天晚上纺线到鸡鸣,这件事,我一点也没夸张。每天做晚饭时,妈妈准备一烘炉火,纺线时,把烘炉放在腿下取暖,过一会再把脚放在烘炉上,再一会又把手放在烘炉上。妈妈一边纺线,一边在为子女承受寒冷的煎熬。那时小,不以为意,现在想起来就潸然泪下。到了春天,妈妈的主要任务就是织布。早上,天没亮,妈妈就起来点灯织布;中午,妈妈劳动回来,放下工具就织布,然后做饭;晚上,跟纺线一样,妈妈织布到鸡鸣。妈妈不但为自家织布,还受托为别人织布。织布是技术活,不是每个妇女都会织。在当时的生产队,妈妈是最会织布的。妈妈织布从春天织到夏天,从天黑织到鸡鸣,从自家织到别家。更为烦恼的是,织布顺不顺利与纺的线有直接关系。妈妈深知其中奥妙,纺线时总是把棉条捏得紧紧的,纺出来的线细而紧,织布时,线不断。而别人纺的线粗而松,织布时,经常断线。断线了就要接,不接,织的布就有小小的缝,而接线很麻烦。虽然知道那个方位的线断了,但是哪一根线却需要时间仔细寻找,尤其是晚上寻找断了的线头十分困难。但是妈妈没有任何怨言。耐心细致寻找断了的线头,为的是把别人的布织好。

不需多说了,从上面看,那时,妈妈每天异常繁忙辛苦。许多本该由父亲做的事妈妈也承担了。然而,深明大义的妈妈毫无怨言,极少拖父亲的“后腿”,只是有时菜园抢季节,妈妈实在忙不过来,才偶尔发点牢骚。记得在公社期间,上面经常要求干部家属不要“拖后腿”,为此对支持干部工作的家属还经常表彰。我还清楚地记得妈妈领过几次奖状。现在想起来,那薄薄的奖状多么沉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妈妈因任劳任怨而显示出深明大义。

妈妈善良和邻居关系融洽和睦。老家本在一个小山冲,大跃进时期要把小塆并成大塆,也是为了吃食堂的需要。搬到大塆后十几家几十人住在一起,人员关系就复杂了。我家喂鸡时,你家鸡跑来吃食,或张家的鸡跑到李家生蛋。你家猪槽的食被我家的猪吃了,或李家的猪在张家门口拉屎了。那时猪粪也是紧张货,张家的猪刚拉下的屎被李家捡走了,等等等等,都会引起口水仗,甚至左邻右舍十天半月不说话。我还清晰地记得吃食堂时争吵很频繁,而善良的妈妈从来没与任何人吵架。别人的鸡猪来吃食就赶一赶,别人的鸡到我家生了蛋就送到别人家。谁要是来借一点什么东西妈妈总是那么热情,比如,我在《锅贴馍》一文中写到的,有的妇女来向妈妈要(不是借)酵母,妈妈从不拒绝。再如,有人来借小筛子、大吊筛或者筛面的罗筛等等,妈妈总是很热情地借给别人。因此,夏天晚乘凉,妇女们总喜欢围着妈妈坐。

那时,不只是家务事很容易引起左邻右舍的恩恩怨怨,在生产队劳动更能引起口水战。诸如生产队干部安排劳动不合理,工分记得不恰当,包工厚此薄彼,等等,矛盾随时可能爆发。但是,我善良的妈妈能任劳任怨,轻也干,重也干,合理也干,不合理照样干。从来没听到妈妈流露有关劳动方面的怨言。我可以骄傲地说,妈妈在老家生活几十年一直与人为善,没与任何人结怨结仇,几十年没与任何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发生哪怕是一句话的口角。

妈妈因善良而显示出平凡的伟大。

妈妈很会持家,总是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这一点在老家很有名气。妈妈持家好,把家务料理得好,是妈妈勤劳、勤俭以及对家庭责任的体现。大集体时代,每天,天刚蒙蒙亮,妈妈就起来了。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扫地,整理家务,接下来就是做饭,同时,每天早晨要洗一大盆衣服。根据季节,有很多时候还要挑水浇菜园或织布。一吃完饭就要出工劳动,妈妈从不误工。那时候,很多家庭妇女顾了家务误了出工,顾了出工误了家务,而妈妈一直是家务、出工两不误,靠的是妈妈勤劳。

妈妈80多岁时,有一次我回老家,看到子女们为父母买的一点菜还在那里,就问妈妈那菜为什么还没吃,妈妈说:“都吃了,来个客人就没什么菜了。”我吼了一句“病得不能起来了,还考虑来客人,现在来客人不需要你招待了。”当时妈妈已经病了几年,躺在躺椅上不能起来了,还在考虑不该考虑的事,可以想见妈妈年轻时是如何地勤俭持家。我小时候,虽说每年过年前要杀一头猪(四清运动除外),除了过年外,平时我们只能吃到很少的肉,妈妈每次切一点肉和素菜一起炒,我们既吃到了肉,也使素菜有了美味。好多家庭年前杀猪的肉到夏季已经吃完,而我家到第二年杀猪时还有前一年的猪肉,可见妈妈多么会持家,多么善于精打细算,这既体现妈妈的能干,精明,更体现妈妈对家庭的责任。

妈妈因勤劳勤俭显示出中国儒家推崇的传统美德。

妈妈虽说不识字,但总是要我好好读书,听老师话,待人要有礼貌。在读书方面,我没有让妈妈失望,每次期末考试,成绩单拿回后,当我把成绩告诉妈妈时,妈妈的脸上总是露出特别甜蜜的微笑。那成绩也有妈妈的功劳。每到冬天妈妈的那双巧手做上暖暖和和的衣服让我穿上,冬天最严寒的时候,每天早上,妈妈为我准备一个烘炉带到学校取暖。烘炉的火经风一吹,极有可能引燃棉衣,为了安全,我每天早上上学时,妈妈提着烘炉把我送到离学校不远处,反复叮嘱要我防火,然后才回家。妈妈回家要做众多的家务,还不能耽误出工。现在回想起来,妈妈的一天是多么的操劳。

妈妈总是教育我待长辈要有礼貌,妈妈经常说:“叫人不折本,只要舌头打个滚。”我从小到今,言语一直很少,但是见人打招呼已成为习惯。这离不开妈妈的谆谆嘱咐。

妈妈对子女的关心、呵护、教育显示出母的神圣博大而又无边无际。

现在,妈妈离我而去将近五年了,近五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敬爱的妈妈,而且以后也不会忘记敬爱的妈妈。近五年来,我一直以妈妈的美好品德激励自己的生活,仅此而已,无法让妈妈起死回生。虽说生死是自然规律,但妈妈离世与后生特别是我没有尽到照顾的责任有直接的关系。悔之晚矣。

愿妈妈在天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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