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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作推荐:《克拉姆斯基案——军情七处第一部》(简介与选段)【已在亚马逊上架】

2017-03-13 09:48 作者:汪德均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克拉姆斯基案——军情七处·第一部(一部以伦敦为背景,反映当代政治、文化与道德问题的谍战大戏)

内容简介

《克拉姆斯基案——军情七处·第一部》是《军情七处》系列的第一部。

2010年英国大选期间,英、美、俄三国的狗仔队相继遇害,引起了军情七处的警觉。凶手正是德米特里·瓦西利·克拉姆斯基,前俄罗斯对外情报局的一线特工人员,现已退休。随着调查的展开,凶手似乎并非一位职业杀手,他精心策划企图动摇的是西方的民主政治,他的这一举动不仅让英国方面摸不着头脑,连俄罗斯方面也被搅得困惑不已……

那么真正的谜底是不是有人认为的俄罗斯政府一心要在世界舞台上称霸?狗仔队的遇害与这场大选是否有任何关联?作者笔下的军情七处是怎样一个情报部门?来自英、美、俄三国的特工又是怎样在伦敦上演这场惊心动魄而又错综复杂的谍战大戏呢?

作者简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詹姆斯·沃德, 1961年生于英国东北部米德尔斯堡,萨塞克斯大学哲学博士,已出版书籍18本,其中包括间谍小说《军情七处》系列、浪漫小说、短篇小说集、诗集和哲学著作。

沃德先生创作的间谍小说以当今各大政治事件为背景,将政治问题、道德准则及哲学反思融入引人入胜的情节中,既发人深省,又不乏阅读趣味。

《军情七处》系列共十部,涉及当今世界各地重大事件(阿富汗战争、俄乌争端、伊斯兰国等等),精彩纷呈、险象环生、波澜起伏。各部情节相对独立。自第一部问世以来便好评如潮,在美国亚马逊畅销书排行榜长期名列前茅。

名家/媒体评论

“最重要的是,我要给这本书的娱乐性和原创性五颗星,现如今,我很少会因为一本书熬,除非那本书真的是出类拔萃,而我却因为这本书常常要熬夜很久。”

——道格拉斯·米克斯,美国亚马逊五百佳评论者

“来自一位007迷的评论……棒极了!”

——杰伊·米特纳,美国亚马逊五百佳评论者

“这就是J.J.沃德真正擅长的。他只需要用几个单词就能使人产生共鸣,就能够让你体会人物的心情,几乎是不知不觉的。你会跟着小说的情节和那些激动人心的事情(间谍那些事,你懂的)自然而然地读下去,每每读完一章,你的感觉是‘哇,相当有料啊’。”

——米兰达评论于亚马逊

“本书思路清晰,传递明朗的世界观,阅读此书,仿佛呼吸新鲜空气。”

——亚当·“B”先生,英国亚马逊藤(Amazon Vine)评论者

第一章 狗仔队再度遇害

英国坎布里亚郡肯德尔

吉莉依稀听到有人呼喊她和乐队的名字:“吉莉!烈火少女四人组”,仿佛自己的乐队再次站在全国顶尖达人秀的颁奖台上,畅想着从这一刻起,她们的生活会光彩绽放。吉莉的胃突然一阵翻腾,她这才意识到呼喊是真实的,舞台只是罢了。

吉莉挣脱罗布的怀抱,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宾馆门前狭窄的大卵石路。果然,有那么十六七个狗仔队守在那里。他们浑身散发着脱衣舞俱乐部良宵一晚的男性荷尔蒙和浓浓的炸薯条味道。他们鬼鬼祟祟地透过网帘张望,企图瞥见里面发生的一切。吉莉慌张地咽了咽口水。

其实乐队的其他几个女孩子玩笑间告诫过吉莉,让她千万不要和男孩乐队的成员搞在一起。“双倍的绯闻,亲的,你们确定自己应付得了吗?”吉莉却还是情不自禁陷入了这段关系之中。毕竟两年前她还是个无名小卒的时候,这个男人曾是她的偶像。现如今,他们两个平起平坐了。

“他们发现咱们了。”吉莉告诉罗布。

“那些记者?”罗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条腿伸进了平角短裤。

“你看起来不太在乎的样子。”

“吉莉,你昨天晚上简直太棒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在这儿?”

“我是认真的。棒极了!”

吉莉发现自己甚至并不太喜欢他。“是你告诉他们的?”

“我?”

“罗布,你能不能醒一醒?记者,我是说那些记者发现咱们了!”

罗布将平角短裤往上提了提,然后过去搂住吉莉。吉莉挣脱罗布的双臂,一屁股坐在梳妆椅上,摆弄她一头棕色的长发。梳到一半,她停了下来,仿佛自己的头发打了太多的结。她努力让自己的手不再发抖。

“谁都有可能给他们透露咱们的行踪,”罗布说,“但,亲爱的,绝对不是我。”

“赶紧穿衣服吧。咱们得离开这儿。”

“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又进不来。”

吉莉从地板上的衣服堆里翻出自己的文胸,迅速穿上。“罗布,咱们可是在湖区 啊。方圆几千米内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怎么这么快找到的?”

吉莉环视着他们的房间:这一间的风格与吉莉乐队巡演的住处风格迥然不同。窗帘上的苏格兰格子错落有致。床底的帷裙优雅垂落。复古的台灯灯罩仿佛使时光倒退回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木质家具光泽照人。吉莉注视着眼前这让她一见钟情的一切,纵然宿醉,也不愿离开。

罗布穿上袜子和T恤,望着吉莉。“你不会是真的害怕了吧?”

“估计狗仔队都把这里包围了。对,我是害怕了。”

“叫个出租车就是了。咱们可以下楼坐车离开,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的。”

“罗布,我担心的不是你和我。我担心的是他们。”吉莉还在找她那条该死的裤袜。

“‘他们’?”

“是的。‘他们’。我很担心那些摄影师、记者什么的。他们!”

罗布不禁一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担心狗仔队。好吧。那担心他们什么?”

“你最近都不看新闻的吗?你真的就只关心自己的事情么?”

“喂。那现在……”

“四个礼拜之内四个摄影师遇害。鲍比•凯恩斯、赞恩•克鲁斯、零度坏小子的米凯伊、斯塔洛内•莱恩……”

“人家不是说,根本不存在什么‘负面’的新闻嘛。并不是说咱们就需要它,小姑娘,不过遇上了,也无伤大雅。再说了,狗仔队不都是些流氓吗?”

吉莉穿上连衣裙,理了理腰身。她已无法忍受。她想要离开,逃离一切。“罗布,算我看错了你。狗仔队也是人哪!”

“不是,他们才不是。再说了,狗仔队遇害这事儿多久才会碰上一次?”

“我不想去想。”

罗布拿起电话。“前台吗?你好。嗯……我们的房间号是……”

“十四。”吉莉说。

“是十四号房。能马上给我和我的小矮子叫辆出租车吗?还有,把账单给我们送过来吧?……对,我们现在就走……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错,我们也很难过。”罗布随即用手掌盖住通话筒。“她认识咱俩。”他告诉吉莉说,“应该是她告诉那些记者的。”

“贱人。”

罗布放下电话。“出租车十五分钟左右到。美人儿,化妆吧。”

“罗布,如果是她通风报信,我是不会坐她叫来的车的。我自己叫。马路那头就是出租车站呢。咱们走吧。”

“那你不化妆了?”

吉莉赶忙戴上太阳镜,拎起旅行袋就走。罗布紧随其后来到楼下。他们没有在前台停留。罗布从钱包里掏出四张五十英镑的纸币塞到不知姓甚名谁的老板娘手里。“不用找了。”

转眼间,吉莉和罗布出现在街头。狗仔队在他们的右边喊着:“吉莉!”“吉莉,把太阳镜摘下来吧。”“吉莉,拂下头发!”“吉莉,挥下手!”“吉莉,笑一笑!”“吉莉,停一下吧!”“吉莉旁边那位是谁?”“是纯男孩儿乐队的罗布!”“罗布,笑一笑!”“罗布……”

吉莉摘下太阳镜,拉上罗布的手,转身向左,并且加快了脚步。她差一点儿就改变了方向。突然一声巨响,吉莉纵身一跃,像是被什么东西袭击到。

身后的狗仔队乱成一团。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摄影师趴在地上,血流成河。另外四个摄影师拍下了这位遇难摄影师的惨象。十几个摄影师落荒而逃。还有一个摇晃着自己的手机,试图找回信号。在那一刻,吉莉和罗布再也不是他们的焦点了。

罗布看了看狗仔队,又看了看吉莉。“天哪!我的天哪!”

吉莉尖叫起来。

俄罗斯乌拉尔山脉索利卡姆斯克监狱

奥尔洛夫上校走进探视间。他看上去身材清瘦但肌肉却很发达。秃头、深陷的双眼和布满青筋的双手——这一切都和副警察局长赫兰佐夫听到的描述吻合:像是一尊雕像的身体上安了一副头骨。奥尔洛夫上校四十有三,脖子以上略显苍老,脖子以下看起来像个年轻人。他身着标准的监狱服:粗糙的灰色上衣和一条长裤,上衣里面穿了件白色汗背心,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短统靴。

他在桌子前坐下,挺直后背,将双手平放在塑料贴面的桌子上。头顶上方一只条形灯忽闪忽闪地,发出“嗞嗞”的声音。四周的灰泥墙从来都没粉刷过。有一片墙的颜色与周围不同,大概是曾经悬挂勃列日涅夫 的肖像留下的痕迹。

赫兰佐夫局长比眼前这位囚犯小十岁,一头浓密的金发,眼神中充满堪察加 人的坚韧。他脱掉厚重的长大衣,摘掉熊皮帽,露出一身昂贵的蓝色西装,从容地在奥尔洛夫对面坐下,并点头示意警卫到探视间外等候。

“我看了好多关于你的材料。”等到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赫兰佐夫说。

“我无意与联邦安全局 拐弯抹角。你要么告诉我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要么不要再来打扰我。”

赫兰佐夫点了支烟,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我不是联邦安全局的。”

“我没法验证你的身份。所以我再说一遍,还是直奔主题吧。”

“你坐牢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关照着你。”

“‘我们’。”

“我来是要告诉你,你很快就能出狱了。”

“二十五年的刑,我才服满一年。”

“你有好多身居高位的朋友,奥尔洛夫上校,他们认为你的祖国需要你。”

“告诉他们,我是犯了叛国罪入狱的。”

赫兰佐夫笑了。“谢谢你告诉我你入狱的原因。不过我刚才说过了,我已经看过你的档案。”

“这些‘身居高位的朋友’,他们碰巧也没有名字,对吧?”

赫兰佐夫故意没有作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带礼品包装的小盒子,放在桌面上推给对面的奥尔洛夫。“给你的。”

奥尔洛夫端详一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国际象棋。他的国际象棋。奥尔洛夫滑开棋盒的盖子,取出里面的三十二颗棋子。他花了整整一分钟时间将它们均匀排好,直到每只棋子都各就各位。奥尔洛夫看着赫兰佐夫。“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知道两天前有人从你那儿偷走了这副棋子。”

奥尔洛夫把棋子收回棋盒。“那又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一直在关照着你。这会儿,有人正在强奸暴打偷你棋子的人。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奥尔洛夫一脸蔑视,他将棋盒推回给赫兰佐夫。

“玩笑。上校先生,别紧张。你连玩笑都开不起?”

盒子停在桌子中间。赫兰佐夫叹了口气。“要是哪天你真听说有谁因为偷了你这副宝贵的象棋而惨遭虐待,那么,是的,我是联邦安全局的。可我不是。”

奥尔洛夫迟疑了一下,还是收回了盒子。

赫兰佐夫笑了。“上校先生,每个人都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你的智慧。倘若你我各自都不是现在的身份,也许咱们都会更变通一些。可惜咱们的身份已如此。”

“‘咱们’什么时候落实我出狱的事情?”

“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时刻做好准备。你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看起来微不足道。但不要小看它。”

“你是说去做社区服务。”

“不完全是。首先,你要去英国。”

“英国?”

“对。我们要是联邦安全局的,就不会把你派到英国去了,不是吗?”

“去英国执行什么任务?”

赫兰佐夫踩灭自己扔在地上的烟头,起身准备离开。“上校,很高兴认识你。”

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马森大街

内政大臣 的办公室简直就是整洁的典范。胡桃木家具闪闪发亮。现如今,拥有这样一张办公桌已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三层楼以下,身着黄色工作服的工人们在用电钻挖路,交通陷入瘫痪状态。办公室的隔音设施很完善,所以几乎听不到楼下的任何动静。伦敦警察厅总监 科林•鲍克爵士走进内政大臣的办公室,座位已经为他准备好。科林爵士手里拿着他的警帽,等待内政大臣准他入座。

已就座的内政大臣戴上眼镜,向前凑过身子。他一头短发,细长的眼睛配上鹰钩鼻子,虎视眈眈的样子,俨然一副要给眼前这位来访者颜色看看的架势。相比之下,科林爵士要瘦小得多。他今年就要退休了。他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以牙还牙的人。但是他有他的对策。只是怎样有条不紊、一步一步展开的问题。

“请坐,请坐,”内政大臣说,“我想你已经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了吧?”

“暂且不论真假,是的,我看到了。”

“‘连环杀手’?‘警方漠然’?‘国际特赦组织表示关切’?”

科林爵士掸了掸自己的右袖口。“一个星期之前我们就着手认真调查此事了。直到本周二,几乎无人在意。但因为第五个受害者恰好是哈丽雅特•约翰逊的侄子,所有的那些负面新闻就都给曝出来了。事实上,我已经派警员全力以赴进行调查。‘态度漠然’的是媒体,不是我们。”

“到目前为止,你很是幸运。新闻界从一开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借题发挥。不过他们也知道,为争取公众对烂人的同情心,他们已是应接不暇。不过,现在这事儿牵扯到哈丽雅特,他们就好运连连了。不过这盆脏水可不该浇到我的头上。”

科林爵士听了咯咯直笑。“您有没有告诉堂堂教育大臣她的侄子是个‘烂人’?”

“科林,我把你叫过来不是互相逗趣的。我想了解你们调查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有任何进展的话。”

“其实,有很大的进展。”

“说说看。”

“我已经想到缓解这件事情的办法了。”

内政大臣咬牙切齿地叹了一口气。“或许你可以行行好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没心情被你在这儿吊胃口。”

“首先,我们跟国际刑警组织一直有联系。我知道您在想什么。谁这么自作聪明?我也是这个反应。我一会儿告诉您。总之,到头来这么做非常恰当。”

“你的意思是……什么?—在别的国家也发生了类似的案件?”

“大概一年以前。美国发生了四起,在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里。俄罗斯竟然也发生了五起。”

“这么说有人在三个国家杀害狗仔队。”

“看起来是这样的。”科林爵士说。

“你的意思是,有个人在模仿作案……还是有一些人在模仿作案?”

“弹道是吻合的。武器是同一型号的。这些信息都还没公开。”

“你是说,是同一个人干的。”

“或者是同一群人。”

内政大臣凝视着桌子上自己的影子。“我可以想象,假设一个杀人犯在美国作案,然后警察眼看就要抓到他了,就来英国继续作案。但是俄罗斯?为什么去俄罗斯杀人?”

“我们也不清楚。”

“我是说,俄罗斯是第一案发国家吗?咱们刚刚提到的是俄罗斯制造的武器吗?”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一个俄罗斯杀人犯,从本国开始,然后扩大自己作案的区域范围,开始延伸到国外。但是第一起杀人案发生在美国,几个小时后在俄罗斯发生另外一起。没有哪个杀人犯自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美国的案发地点到达俄罗斯的案发地点。”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我很忙,你说清楚些。”

“可能是某种联网作案的邪教组织。当然了,这只是猜测。”

“科林,实话跟你说,我十五分钟后要参加内阁会议。如果你只是‘猜测’,哈丽雅特•约翰逊一定会拿着板球拍在走廊追着打我的。”

“我们打算成立一个特别小组。”

细节。”

“三个人。一个英国人、一个美国人和一个俄罗斯人。我们分别承担三分之一的费用。”

“美国和俄罗斯方面已经同意了,是吗?”

“美国司法部已经指定了他们的人选。我们在等俄罗斯方面的消息。”

“咱们国家选了谁?我是说警衔?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个督察。您也许认识他——哈特利-布朗。”

“跟那个哈特利-布朗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他的儿子。”

内政大臣笑了。“儿子、侄子,接下来是什么?他能胜任么?”

“据大家说有点儿缺乏自信,但是根据事实推理的能力很强。信息处理与电子学专业一级优等学位。很擅长从信息中找出规律这类事情。

内政大臣捏了捏下巴。“我猜,用我外孙女的话说是个‘极客’。”

“有了这个小组,哈丽雅特•约翰逊和那些报纸的报道就不会抓着咱们不放了。下次如果她再在走廊里追着打谁,那就该是影子内阁外交大臣 了。不管怎样,我想枪击案不会再发生了。美国发生了四起,俄罗斯发生了五起。咱们这儿发生的也够数了。如果我是对的,通常我都是,杀人犯已经在寻找新点子了。”

“希望是吧。我认为这不是重点。”

“这种事情往往遵循一些规律。”

“美国方面派的是谁?我只是有点儿好奇。”

“是纽约市警察局的一位‘警督探长’,叫戴维•布龙斯坦。大家都说是个不错的侦探。”

内政大臣叹了口气。“为了我也为了你,希望如此吧。当众出丑这种事情,我的底线是很低的。”

乌拉尔山脉叶卡捷琳堡

赫兰佐夫的办公室铺有地毯,墙壁刚刚粉刷过,墙裙板顶端的木条在墙壁一半的高度环绕了整个房间。桌子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几乎二十岁不到的金发女子穿着一件长大衣,把手里的一样东西交给一位年长很多的男人。那个女子是薇拉•格鲁乔夫。那个男人正是赫兰佐夫本人。

罗斯托夫手臂夹着帽子走了进来,然后立正站好。赫兰佐夫在转椅上转了一圈,双手展开问道:“进展如何?”

“刚刚确定。”

“什么时候?”

“从今天算起还有一周。上午十一点。”

“奥尔洛夫上校知道吗?”

“抱歉,长官,我以为您已经通知他了。”

“我只是告诉他等通知,”赫兰佐夫说,“我的意思是他需要知道具体什么时候。”

“我会通知监狱那边的。”

“他出发之前一定要万事俱备。务必确保他有一把Ots-33 手枪和足够的子弹。还要有一架轻型飞机。假如咱们能把他带离俄罗斯,就把他送到明斯克,让他从那儿坐商业飞机飞往英国。”

“假如?您的意思是他也有可能无法安全离开俄罗斯?”

“几个月来,他那些敌人一直想方设法让他获释。他们知道了咱们有人在监狱里保护奥尔洛夫。他一出监狱,就彻底暴露在外了。你真的觉得在没有他们配合的情况下,咱们能顺利让他获释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赫兰佐夫摇了摇头。“阿列克谢,要是不学会前瞻,你是不会得到升职机会的。

“您觉得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活着离开俄罗斯的可能性?甚至还不到50%。但咱们不能把他关一辈子。咱们需要他。”

“英国方面知道他要过去吗?”

“还不知道。还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安全送过去,现在告诉他们毫无意义。”

“他要是没能顺利抵达英国,咱们怎么办?再派别人过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英国那边的情况比他们自己可以想象到的还要复杂。事情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简单。”

第二章 空中激战

戴维•布龙斯坦带着受命途中阅读的一袋子文件以及一份翻乱了的《独立报》 抵达希思罗机场 。他三十二岁,身材粗壮,脸刮得光光,戴着厚重的眼镜和一顶无沿便帽。蓬乱的眉毛加上磨痕累累的鞋子,似乎将全身统一了起来,使他透出一股落魄书生气。他穿了一件黑色休闲西装外套。

紧挨着一只电子广告牌下面那些长椅的右边,他看到一个身着定做西装、双手握在背后的青年男子。毫无疑问是他拿到的照片上的那个人。他们互相注视对方,然后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我叫戴维•布龙斯坦,纽约市警察局警督。”

“我叫乔纳森•哈特利-布朗,伦敦警察厅督察。”

哈特利-布朗比大多数男子足足高出两英寸,根据布龙斯坦的笔记,他今年二十四岁。棕色头发梳向一边,五官匀称,穿着锃亮的拷花皮鞋和灰色袜子。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说了些有关跨大西洋飞行的俏皮话,将布龙斯坦的行李送到已付费的伦敦出租车那里,然后一起坐到后排座位上。按照通常的礼节,他们谈了天气和交通状况,抵达苏格兰场 之后,他们在细蒙蒙的薄雾中下了车。哈特利-布朗给司机付了小费。然后他们乘电梯来到一间开放式办公室,走到两张孤零零的仿松木办公桌前,上面摆放着两台一模一样的电脑。两张桌子中间竖着一张一英寸高的隔板,阻挡凌乱不断蔓延。放眼望去,周围坐着一位位秘书,摆放着一台台复印机,以及一部部铃音柔和的电话机。

“抱歉,反差太大了,”哈特利-布朗说,“你挑哪张都行。我无所谓。”

“案子有进展吗?”

“还没有。昨晚才有人通知我说让我参与,今天接到指示,帮你安顿下来。我想咱们现在的任务只不过是互相认识一下。”

“是啊,他们也这么跟我说的。”

“我接下来带你到你的公寓去,咱们可以一起吃顿饭,然后去酒吧或是到西区 看场音乐剧,或者随便你想怎么消遣都可以。不用考虑钱的事。明天上午八点整就正儿八经开始工作了,所以我想咱们最好也别太熬夜了。”

布龙斯坦笑了。他看得出来,哈特利-布朗也不吃“联络感情”那一套,只想开始工作。这意味着他们会相处得很好。“你叫‘约翰尼 ’,对吗?”

“乔纳森。不过你可以那么叫我。”

“‘哈特利-布朗。’你父母离婚了?”。

“至少我上次见到他们,他们还好着呢。那是个古老的姓氏。”

“那么,是世袭贵族吧。”

“这个,我这一代不是,不过——”

“对了,我爸是个哈西德派拉比 。看到这个了吗?”——他抚弄着腰带上挂着的一条流苏 ——“这是为了向他表示尊敬佩带的,虽说我自己并不像他那么虔诚。听说过我们的‘祷告披巾 ’吗?”

“犹太教徒祈祷时戴的披巾,听说过。既然咱们都谈起了父亲,我父亲是影子内阁外交大臣。觉得自己最好早点说出来,因为不管怎么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无意中听到过有人说,若不是因为这个,我现在顶多不过是个巡佐 。”

“嗐,你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对吧?”

“我不会因为这个自责不已的。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优势。只是得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上做到最好。我确实很努力。我很敬业。”

“我看挺好。只是出于好奇,你父亲是哪个党派的?”

“你在美国可能没怎么听说过保守党——”

“有点儿像我们的共和党,是吧?”

“这我不知道。人家称呼他安东尼•哈特利-布朗爵士。”

“没有印象。不过,他是个爵士,哈?距离下次选举还有多长时间?”

“最多九星期。”

“很好嘛。那你就是未来内阁大员的公子啦!”

“顺便告诉你一下,母亲让我邀请你来家吃饭。”

布龙斯坦笑了。“这么说你跟她说过我了,哈?”他用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下,看有没有灰尘。

“没有详细讲。我只是告诉她你要从美国过来。她觉着一顿传统家常便饭可能会让你更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吧。”

“她能这样想当然太好了。我很感动。真的。”

“下下个星期一,好吗?”

他大笑起来。约翰尼的确不喜欢绕弯子。“除了案件调查那件小事,我近期没什么事情要做。不过,到一个爵士家穿什么衣服合适呢?”

“我父母有点守旧。或许需要穿晚礼服?”

布龙斯坦扬起了眉毛。“无尾礼服?我没带过来。”

“我可以把自己备用的借给你。”

“你身高多少?”

“六英尺两英寸 。”

“真可惜。我只有五英尺十一英寸 。”

“实际上,这……挺好。没关系的。别走开。”

哈特利-布朗朝办公室的另一头走去。他穿过丝兰花盆栽及摆放了小泰迪熊的办公桌,然后消失在一块隔板后面。随后,他领了一个黑发男子回来,那人年龄和他差不多,穿着褐色西装。“他就是你接替的那个人,”他说道,“犯罪调查部门的尼古拉斯•弗莱明。尼古拉斯,这位是纽约市警察局的戴维•布龙斯坦。戴维,尼古拉斯一直很期待见到你,原因显而易见。”

弗莱明看起来比约翰尼壮实得多。他抓住布龙斯坦的手时像是准备要跟他掰手腕,然后用力握了握。“这么说我能暂调纽约,得感谢你了?我明天动身。我向来有点儿迷恋美国,所以非常期待过去。”

“很高兴能帮到你,”布龙斯坦说,“不过嘛,你在那边当警察最好不要太出色,我还想让他们想念我呢!”

弗莱明咧嘴一笑。“他们居然认为这是公平交换,我已经感到很荣幸了。对了,我最好的朋友跟我说,你需要一套晚礼服,咱俩看起来身材差不多。去机场之前我会把我那套放到他那里。也算是尽了一点儿微薄之力。”

“谢谢。”

“对了,他们家的厨师棒极了,乔纳森的父母也很可爱。不过,当心他妹妹让你把眼睛看直了。”

“特别令人着迷,哈?”

他瞟了一眼手表。“恐怕这会儿我得失陪了。离开前我还有不少工作得赶出来呢。见到你很高兴。”

“我和尼古拉斯曾经一起巡逻了两年的时间,”弗莱明离开后,哈特利-布朗说道,“在这之前,他在科尔德斯特里姆警卫军团 待了三年。千万别介意他说马尔西的话。他曾经爱过她。”

“发生了什么事?要是这个问题不是太涉及个人隐私的话?”

“我觉得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叫他‘褐色先生’,因为他老穿褐色西装。”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不怎么好笑。”

“不好意思,我换个话题,”布龙斯坦说,“不过,咱们不是要组成一个三人小组吗?他们跟我说还有个俄国佬。”

“可能要派一个过来。一切都还没最终决定。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把请你吃饭的时间定在了下下个星期一,很抱歉又唠叨起这件事。这么安排是因为也许我们还得加把椅子。”

“谁是负责人?你,我,还是他?”

“那个人也可能是个女的,谁知道呢。我并不认为咱们当中会有谁严格意义上‘负责’。大概是由我来协调调查工作。”

“这么说,假如咱们两个都想带某个特遣队去执行任务,就由你来决定谁来带他们,是吗?”

“我想是的。”

布龙斯坦皱了皱眉。“我没有问题了。”

“我很可能会派你去。不冒犯他人,协调工作就容易些。”

他笑了。他忘了,这是个大好人。“我在飞机上翻阅文件,得知伦敦警察厅确认了一些每次案发都在现场的狗仔队成员。我这里有一个包含二十三个人的名单。你知道的,对吧?”

“好像咱们都拿到了相同的预习材料。”

“预习材料?”

“功课。背景阅读材料。”

“不管怎么说,警察可能已经找他们当中许多人问过话,不过从这上面着手似乎也挺好。”

“你愿意的话,咱们今晚就将名单分摊一下,然后明早就能直接进行分析调查了。”

“然后明天下午五点钟回到办公室碰头,可以吧?互相交换分析调查结果?”

“行。现在我带你去你的公寓,好吗?”

奥尔洛夫比预定时间提前两小时从侧门离开了监狱,躲开了典狱长惯有的说教以及接待处那里要填写的文件。他径直走向一辆没有标志的奔驰车。司机驱车送他渡过卡马河 ,到达泰特里那 后,让他转乘了一辆利哈乔夫 车。新司机让他换上一件战壕风衣,将他迅速送到埃弗莱密 ,在那里,车和司机又都换了新的。半小时后,他的车在一条笔直的公路上停了下来,路边是一棵棵松树和几堆劈材。

司机为他打开然后关上车门,走在他的前面。他们穿过六七排树后,来到一个临时简易机场,四周都是森林。一架斯摩棱斯克飞机停在机场尽头,螺旋桨呼呼地转动着。

赫兰佐夫和一队士兵站在飞机的一边,那些士兵边抽着烟,边朝手上吹气。头顶的乌云预示着一场大即将来临。

“祝你们好运,”赫兰佐夫说,“我们给你配备了一把枪和几发子弹,以防你们路上遇到……障碍。如果飞机着陆时你把这些交给飞行员,我们就知道你与那些人在英国接上了头。”

奥尔洛夫朝天上望去。在头顶几百英尺的空中已经有两架轻型飞机。全是SP-91 ,显然在盘旋。

“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他问。

“我们认为没有。无论如何,你们应该可以摆脱他们。”

“我听说我是去调查几个报纸摄影记者的死。”奥尔洛夫轻蔑地答道。

“要饭的哪能挑肥拣瘦。重要的是让你离开俄罗斯。”

“然后呢?”

“为了让你安全待在监狱,我们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咱们国家的自由主义事业要想成功,我们这样的机构就需要提高利用自身资源的效率。”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我们知道。我们只是不想冒险。”

“我想,你们想要我一到英国就背叛祖国?”

“那是个过时的说法,还有别的词可以表示同样的意思。这样做能省掉好多麻烦。”

“算了吧。”

“我记得,你曾想做些好事。你可以仍然忠于这个想法,或者你也可以做个典型的愚蠢爱国者,自寻死路。”

“如果我叛逃,人们会认为我是个叛徒。那我就是在直接给他们送炮弹了。”

“我们考虑过,你可以申请政治避难。”

奥尔洛夫大笑起来。“移民早已让英国难以招架。你真以为他们会考虑给我那样的机会吗?”

“你会对他们非常有用。”

“作为一个叛逃者。这将是他们提出的首要条件。”

“咱们这是在浪费时间,上校。走吧。”

奥尔洛夫戴上帽子,朝飞机走去。他爬进座位后,飞机就起飞了。从距离树梢仅有几英寸的地方越过后,飞机倾斜着机身转弯,朝西飞去。

“我叫切热普涅夫,”飞行员边说着,边转过头来面对他,伸出一只手。他是个约莫二十三岁的年轻人,黑色头发,身材瘦削,留着山羊胡。“要是你想抽烟,仪表板下面有香烟和打火机。”

奥尔洛夫跟他握了手。“我看是你想抽吧。”

“不见得。这是违反规定的。”

“他们告诉我说,机上有一把枪和一些子弹。”

切热普涅夫递给他一把崭新的Ots-33。“子弹在后座上。”

奥尔洛夫解开安全带,身体使劲向后仰。飞机微微倾侧了一下。

“别那样!”切热普涅夫说。

有挂帘子挡住了那些子弹。奥尔洛夫拉开帘子,看到一板条箱的伏特加酒和一捆成人杂志。子弹在地板上。

切热普涅夫满脸通红。“我不是要走私这些东西,真的。都是我自己用的。”

突然,他们看到了些什么,让他们始料未及。林间空地上出现八九个临时简易机场,跟他们刚离开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从每个机场都开出了一架飞机。

“我想你没料到吧。”奥尔洛夫说。

“咱们只好改变方向了。”

这时,空中出现了六架飞机,他们的机身刚一转,从下面方圆数英里森林中窜出另外一队,朝他们迎面开来。

“你得想办法降落了。”奥尔洛夫说。

“为什么?”

“我怀疑他们不是想让我死在这里。如果他们是我认为的那些人,他们会设法让我受尽折磨的。”

“你认为他们是谁?”

奥尔洛夫咧嘴笑了。“联邦安全局, 克格勃 ,阿尔法小组 ,有什么区别吗?”

“我还以为克格勃已经不存在了。”

“哦,十年前……我们都那么想。”

突然,枪声大作。他们感到机身布满了弹孔,切热普涅夫驾驶飞机向下俯冲。等飞机恢复水平飞行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彻底包围。奥尔洛夫思忖着,要是切热普涅夫死了,自己能否操纵飞机。他试图记起该怎么做。但就是记不起来。

空气中现在充斥着枪弹声,犹如烤箱里劈劈啪啪的声音。四五架飞机出现在天空中,朝他们径直冲过来。他们翻了个筋斗,开始下降。

“呼叫地面,”奥尔洛夫说,“看能不能找到赫兰佐夫。”

“他肯定知道。他肯定在监视着呢。他能怎么办?”

奥尔洛夫拿起无线电话。“赫兰佐夫,你能听到我吗?”

“我们已经叫了援助,”电话那边传来赫兰佐夫的声音,“尽力保持飞行状态,上校。绝对必须的情况下才可以降落。重复——”

奥尔洛夫想知道赫兰佐夫所谓的‘援助’是什么。可能是几个新兵蛋子拿着训练用的步枪朝空中射击吧。那几架SP-91现在集结在了一起。有三架离开主编队,领头发起攻击。

“降低飞行高度,尽量靠近树。”奥尔洛夫说。

他们向下俯冲,在刚好靠近松树树梢的地方恢复水平飞行。那三架飞机跟在他们后面。奥尔洛夫看到,那些飞机机身并没有枪炮装备。几个男人正将身子探出窗外用手枪射击。这是人在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才会想到的玩意儿。看他们开枪的架势,可能他们还没清醒呢。他伸手去拿子弹,感觉刚才的焦虑减轻了好多。接着,他将伏特加酒箱颠倒过来,把那些酒瓶摊到地板上。

“嘿!你干什么呢?”切热普涅夫大叫道。

“让飞机上升一点。”

“上升多少?”

“足够让左翼下降三十度飞行片刻。我需要看过机尾那边。”

奥尔洛夫将乘客门拉开。他朝后看了看,把板条箱抛起来,让它越过他们自己的机尾,砸到了他们右后方那架飞机的机翼,但那架飞机几乎没有被迫改变方向。与此同时,他们的飞机在爬升。后面那三架飞机开始追随他们。

“倾斜转弯。”奥尔洛夫说。

他给手枪装上子弹,朝外探出身子。他现在能看到垂直尾翼和升降舵之间的地方了。

“右边一点儿!”他大叫道。

突然间,三架飞机中间那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先是翼尖,然后是起落架,最后是机舱。他瞄准后开了枪。他看到飞行员一下子就不动弹了。飞机突然转向,撞上了旁边那架,两架飞机双双坠落到森林里面,在他们身后远远的地方朝空中喷出一柱烈焰。

“看看你能不能把第三架弄到咱们的正下方!”奥尔洛夫大叫道。

考虑到第三架飞机刚刚看到那样一幕,他盘算飞行员会惊慌失措,然后设法避开他们的飞机。如果奥尔洛夫在他上面,他会不假思索地让飞机下降。切热普涅夫刚完成那个动作,第三架飞机就撞到了树上。飞机翻了个筋斗,腾起熊熊火焰,差一点烧到他们这架斯摩棱斯克飞机。切热普涅夫让飞机迅速爬升。

“我可能得抽支烟。”他说。

又有五架飞机赶到,继续朝他们发起攻击。

“油箱在哪里?”奥尔洛夫大叫道。

“飞机后部。”

“能打开吗?”

“除非将后排座位拆掉。”

“那些座位牢固吗?”

“这是架新飞机。该死!”

“怎么了?”

“咱们要想还在天上飞,你现在可能必须得打开油箱了。上面有了弹孔。咱们的燃油在一点点漏走。”

“问题解决了。你的伏特加酒,质量还好吗?”

“你说什么呢?”

奥尔洛夫再次将身子探出舱门。他看到漏油点了。很好。在他们后面,六架飞机一阵乱射。

他把枪插进衣袋,然后抓起一把子弹。要是有石头更好,但如果他对伽利略的定理记忆正确,是子弹还是石头没什么关系,只要他能很好地调整自己的投掷动作。他抛出第一颗子弹,但甚至连机尾都没有越过。第二颗径直抛过了追击飞机的机舱。他看到飞行员在大笑。第三颗击中了螺旋桨。

他回到机舱里面。再次出现时,他提着一只酒瓶,里面有四分之三的伏特加,还装了正在燃烧的纸卷。他轻摇了几下,约莫了一下重量,然后扔了出去。

“加速!”他朝切热普涅夫说道。

瓶子在后方那架飞机的螺旋桨上爆炸,火焰被深深地吸进了发动机里面。从奥尔洛夫的飞机漏出的燃料,加上那架SP-91自身油箱的燃料,一起烧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球,几乎同时吞没了追击他们的所有六架敌机。

奥尔洛夫看了看他刚拆散的那份有光纸杂志的残骸。《超级辣妹》。“咱们还能飞多远的距离?”

“只有几英里。还有几架飞机?”

奥尔洛夫仔细察看了一下空中的情况。“三架,11点方向。”

然而前方,他们已然可以看到从森林里又飞出另外几架SP-91。一架……两架、三架、四架……

数到十二架的时候,他们不再数下去了。

突然,他们看到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点,目标越来越大,轰鸣声越来越响。原来是一个苏-37战斗机编队。

切热普涅夫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他们最好是跟咱们一伙的。”

奥尔洛夫拿起听筒。“赫兰佐夫?”

“我跟你说过,你有身居高位的朋友。”赫兰佐夫说。

突然,那几架SP-91一枪未放就全面撤退了。喷气战斗机将它们赶走,交叉来回奔袭着,直至天空里不见了任何敌机的踪影。接着,它们重新编队,在空中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斯摩棱斯克飞机下面,森林开始渐渐稀疏,然后只见到农田。

“咱们的飞行高度在下降。”切热普涅夫说。

“朝正东北方向继续飞行,前往晓基诺 ,”赫兰佐夫说,“我们会在那里帮你们修补。”

科林爵士再次将帽子放到内政大臣的咖啡桌上,坐了下来。私人助理用托盘端来两杯大吉岭茶。

“通电话的时候,你显得很不安,”内政大臣说,“我本想叫点烈性的东西,但时候不对。出了什么问题?”

“我们接到俄方的消息。他们已经确定了人选。”

“哦?”

“一个‘谢尔盖•奥尔洛夫上校’。”

内政大臣摸了摸下巴,抬起头。“有点印象。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么多层级上都是职位不得其人。”

“他是什么人?”

“算是个……异议人士吧。因为叛国罪入狱,一周前才出狱。不过显然人家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你认为他来是要收集情报?”

“我跟军情六处 有接触。克里姆林宫里 正在上演权力争斗。他们经常发生争吵,左手不知道右手在干什么。那里有人要我们让他负责这次调查,有人则要我们在他的脚一踏上咱们的领土就把他交给大使馆。”

内政大臣笑了笑,呷了口茶。“这类事情通常能自行得到解决。咱们就不能等着看哪一派取得胜利,然后采取相应的解决办法?我们可不想招惹那些俄罗斯人。”

“他曾从事情报工作。如果他是来刺探我们的情报,我可不想承担责任。”

“这事是你建议的,科林。组建俄美英三国小组的主意是你出的。你大概应该料到这一点。”

“料到他们利用这个机会干别的勾当?没,我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再跟我讲讲他的情况。”

“他跟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娅 ,那个好查究的记者有些牵扯。记得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娅吗?2006年在莫斯科遭到暗杀。她揭露了军队里大量系统性滥用职权的情况,以及覆盖五百五十万平方英里的地区政府和中央政府的腐败丑闻。”

“恋情方面的牵扯?”

“不,政治方面。奥尔洛夫在国防部的特别情报团工作。他曾协助让好几个最恶劣的罪犯接受审判,并且他应该是建成了一个由政客、人道主义者和高级军事人员组成的秘密网络,这些人许诺要将军队置于平民政府官员的控制之下。”

“听起来像个高尚君子。”

“显然,他整理了一份有关此前不为人知的滥用职权事件的档案。如果传到主管机关那里,必将引起轰动。波利特科夫斯卡娅遇害前不久他就被捕了,这份档案从未见过天日。并且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组织里都有哪些人。”

“在那里一旦遭到逮捕,不是就要注射坦白剂 什么的吗?”

“如果注射了的话,药物肯定没发挥作用。”

“好吧,听起来他这个人不错。我参与政治的目的,不是将他这样的人置于死地。如果他能到这里,就会一直待下去的,明白吗?”

“我不愿匆忙做出判断。”

“有时我喜欢立马决断。我还是会凭直觉办事的。信不信由你,科林,我过去一直是个理想主义者。”

“军情六处似乎认为他可能是个卧底。”

“意思是说?”

“意思是说,他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他可能和自己以前的敌人达成了协议,只要他帮他们做些事情,他们就会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恢复到以前的状况。”

“你的意思是,刺探我们的情报。”

“对于像他那样明显深爱祖国的人来说,叛国罪是非常严重的指控。为了洗刷罪名,这样的人可能会做任何事情。尤其是在索利卡姆斯克监狱服了一年刑,还有另外二十四年刑期的情况下。”

“得了吧,科林。你负责的是苏格兰场。他有什么情报好刺探的?英国犯罪数据?”

“您跟我都清楚,自从‘七七爆炸案 ’以来,我们跟秘密情报局的合作比以前紧密多了。”

内政大臣将杯中的茶喝完。“是的,是的,你说得对。”

“您有什么指示?”

“与秘密情报局保持联系。咱们暂时认为他是清白的。另外,有情况及时向我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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