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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笙歌

2017-02-24 23:33 作者:月下听琴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赠我一时笙管里的醉,还你一世弦曲外的情。

芦笙,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一种快乐浪漫的乐器,而吹笙的父亲,一直是传递这种快乐浪漫的使者——在热闹非凡的打同年的芦笙堂中,在喜庆美好的接亲队伍里,一把秀气伶俐的小芦笙,伴着父亲从青年直到老年,如今沉疴在身,老父亲的小芦笙早已高挂墙头。然而, 暗里谁家清悠的笙歌响起,就有一抹幽怨穿过窗前摇曳的树影,留下朦胧的光痕,惊扰夜的呼吸,唤起那岁月里多少与这把小芦笙相映衬的杏花,风花月的故事

贝江穿过千山万壑,到了中游这一段,渐渐放慢了脚步,化作舞女手中正在飘飞的绿色绸带绕着这个百十来家的吊脚木楼小山村飘了大半圆后,才急匆匆地甩出那片洁白晶莹的沙洲,依依不舍地东流而去。

瑶住岭,苗住坡,侗家住水涡。侗族人一向依山面水而居,这个民族的性格里就兼备了大山的刚劲和小河的柔情。

这就是我的家乡,一个叫河村的侗族村子,村子前面的河沿有摇曳生姿的古榕,贝江里有悠闲游动的贝江鱼,村后有郁郁苍苍的杉树和翠竹。贝江沿岸这样的村子不少,河套着满是吊脚木楼的村子,村子沿着河岸,最撩人的莫过于岸边的沙洲上满是青嫩的蒹葭,微风拂过苇尖,风也青青,苇也轻轻,如是经年。

芦笙,为西南地区苗、瑶、侗等民族的簧管乐器。 在中国大地上,只要有侗、苗族人的地方,就有芦笙。(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每到芦花茫茫,新禾满晒楼,天高云淡的的金秋时节,村子里的大榕树下就会热闹起来,姑娘小伙大人小孩们里外三层围着看的是芦笙制作师傅,那是从外乡请来的,他们永远穿着亮如铜丝的苗装,裹着同样是手工自制的苗族头巾,挎着苗锦布袋子,从那漂亮的锦绣袋子里,会变魔术般掏出许多小巧工具:刀、锯、刨、凿、钻、锤、剪刀……小时候觉得很是神秘,极其羡慕,这些连同那薄薄颀长的苦竹,白竹,杉木笙斗,铜簧片,在我们孩童的眼里都是神物,因为不久它们就会组成一把把能发出悠扬清亮,雄浑辽远声响的芦笙了!

芦笙有集体的,那是集体吹奏用的,打同年,芦笙节,芦笙是必具的乐器,所以这三两位芦笙师傅是分配到村民的家里轮流管饭的,好酒好肉,自然得盛情款待,在制作芦笙的这十多二十天里还得分配几个后生全程陪着师傅,给他们打下手——裁竹子,锯木斗,磨铜片……外加喝酒。如果个人要制作一把芦笙,那得另外付钱管饭。芦笙制作完了,如果邻村还有人请师傅去,就送些礼物把他们送到村口,让他们和来接师傅的人走就行了。如果没有制笙的活路了,得送一只雄鸡或鸭子,外加茶叶,糯米什么的,重重一挑子,让几位后生翻山越岭送到师傅的家里去——远吧?辛苦吧?可是,村里的后生都争着送芦笙师傅,为何?奥妙在于芦笙师傅的村子里一定有不少如花的女子,后生们可以对上几天几夜的情歌……

芦笙制成,凉爽的秋夜,朦胧的月光下,村中央的古榕树下,就会发出咪咪咩咩的声响,那是后生小孩在练习吹笙,那样的声响让人一下子觉得新年仿佛要到了,期待和欣喜不知搅动了多少人的:小孩梦见了噼啪鞭炮,可意新装;年青人梦见了浪漫相遇,如花眷侣;大人梦见了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父亲是优秀的芦笙吹奏手,当然包括小芦笙。小芦笙的用处很大——芦笙堂吹奏的“指挥棒”,接亲送亲的必备乐器。父亲每年得从腊月吹到新春,元宵节过后才把那把小芦笙擦洗然后细细收藏待来年再使用。

整个童年和青年时代,我和父亲,大多是接亲送亲的贵宾了。父亲是芦笙手,我就是接亲的童女或伴娘。

侗族人结婚仪式很是特别和充满浪漫情节。一桩婚姻,除了自由恋,就是媒妁之言,不管是何种机缘相识相知,都得先派媒人到女方家里去说亲,“要八字”——女孩的出生年月日的庚帖,然后叫会算命看卦的先生拿两人的八字推算一番,如果没有很大的刑克,收下红纸写的八字,这桩婚事就八九不离十了,如果有刑克,就仍旧让媒人把八字退回给女方,当然会送上一些礼物以表歉意:姻缘不成,朋友名分在——如果是自由恋爱的因为八字不合,接着男孩就会把女孩在两人情浓意厚时所送的定情之物——一个银手镯或者一把银簪甚至一件绣花侗装退给女孩。当然,也有爱到不相信命运的,那就得背着父母偷亲了。

八字既合,就得放定了。男方请看八字那位先生看好了结婚吉日,然后派两个清醒有威望的房叔挑着鹅啊鸭啊各几只,米啊酒啊猪肉啊各十斤,到女方家里去,女孩的父母会弄上几桌,叫亲近的房叔叔婶几人来,通过这几个叔婶传话在融洽的气氛里讲清女方要求的聘礼,无非米酒多少,猪肉几何,糯米多重,奶母钱多少,在那种物资缺乏的年代每样40斤到80斤的范围,那时打给父母亲的封包就各12元,到了80年代这些酒肉糯米聘礼100斤以上才出现。这些约定,得等到了弄喜酒的前几天,男方家里先杀猪宰羊,派几个得力汉子挑着聘礼送到女方家里去。

终于到了弄喜酒的日子。

侗族人接亲,除了芦笙吹奏手,就是十岁左右的童男女了,这三个人得是房上的哥哥叔叔弟弟妹妹,不能是自家的人,而且这三个人得是父母双全子女成群的家庭的。童男得背着个三角马口袋,袋子里包有腊鱼三条,糯米12筒,钱3元6角,茶叶一包——预示着新人将来一年12个月,365天都丰衣足食。这三个人,芦笙手得走在前面然后是童男女,童女什么都不带,就跟着走。从家里出门,就得放鞭炮,然后芦笙手就得吹芦笙了。

与踩堂舞合奏的芦笙调子截然不同,接亲的芦笙调子是多么的悠扬,多么的动听,是那种男孩女孩听了无限遐思的袅袅之音,缠绵之语,听着听着你就会看见如花的女子是怎么抚养成人,两小无猜的伙伴是怎样窗前绣花,如何河中挑水,如今离家别祖是怎样的不舍……这时,就在这时,你就会被吹笙人笙眼里泻出的这音色悠长缠绵的旋律勾起人怀古伤的幽思,随着这深切的风月的清幽的浅浅淡淡的旋律水彩画一般在我们的魂魄里一圈圈的氤氲开来,静下心来我们便能感觉自己在沉醉于这乐曲的同时,心里面也会有一些情愫被勾动了起来,花前月下,帅哥美眉,在缤纷的光影里相识,相知,我们心灵也被这笙歌触动着、沉思着、感动着、忧伤着,有那千言万语在心里不动声色的流淌着。毫不夸张地说,侗族接送亲的芦笙调子,喜庆的成分只是那么一抹,淡淡的,不发觉的,更多的是不舍,离开父母姊妹,到一个陌生环境的深深的难以割舍……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吹笙的人,从新郎的木楼吹奏,走出村子,很远很远,才放下芦笙,过村过寨,得接着吹奏。他很专业,绝不会像走在童男后面的我那么多遐思和感伤,他很多时候陶醉在自己的专业里,在道路宽敞易行的地段,甚至微闭着眼,因为他知道有许多人出门看热闹听笙歌,吹奏起来就更加的努力。要知道,乐器,无论是管乐器弦乐器,没有天赋是弄不好的,可我的父亲,一个只有初小文化的人,竹笛也吹得很好,那忧伤凄清旷远的笛声常常在木楼里飞扬到山野之间缭绕着。

到了离新娘村子一里地的地方,路旁早早都站满了新娘村子里迎接接亲人的人群,握手,拥抱,寒暄,接袋子的,你会有被奉为上宾之感,亲切,热情,立刻包围了你!

可是,到了村边,你还不能进屋上堂,那里早早地摆好了小圆桌,茶壶茶杯,红包,当然还有歌手,只听歌手在唱:

昨夜灯花来结彩,今朝喜鹊门前飞;

晓处我家喜客到,跑去路口望几回。

我的父亲回答:

年开月利灯结彩,几人千里接亲来,

顶风淋雨多辛苦,爬山涉水脚走掰。

新郎要我迎亲来,手掌芦笙乐开怀。

对方歌手:

天上祥云呈五彩,喜客如从天上来;

我家房屋没打扫,灰尘打落客人鞋。

我父亲接住:

主人不必太过谦,走进贵府人新鲜;

桌子抹得影子见,地上扫得尘不沾。

金盆打水来洗脸,玉碗端茶送手边;

层层步步礼节到,贵府服侍本周全。

……

几个回合下来,父亲过关斩将,接了红包,新娘的亲友把我们请进堂屋,一桌专门招待我们的宴席早摆好,热水洗手新毛巾擦净,上座,喝酒吃肉去。

这时,新娘的闺房里几个女子已经在梳妆打扮了,这时用《木兰诗》中的句子最为合适: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融水县境内的侗族,尤其是怀宝镇河村的侗族服装与苗族是差不多的:亮如黄铜丝的侗族土布裁制的衣裳和肚兜,在衣襟袖口衣角都有手工刺绣的花边,这些花边有花虫鱼图案,有人物飞龙在天,十分艳丽多彩。衣裳没有纽扣,只用五彩的绸布带系着,因为得四到五件套着穿,加上脚套的彩绸带,走起路来襟飘带舞,煞是漂亮!所不同的应该是头饰,苗族姑娘的头饰是银帽子,而侗族姑娘的头饰是盘发插着银簪子,那簪子头部分三五股花样,然后有竖起的细细的银丝弹簧,扭成各种花样,花样上绞上五彩的绣花丝线制成的花朵,走动起来那些银簪上精致秀气的花朵战战巍巍地抖动着,摇晃着,“头安金步摇,耳系明月珰”也不过如此!

到了吉时,新娘哭嫁很是含蓄,伤感和不舍应该在心里吧!我见过很多次,泪水在眼里不能掉下来,那样会不吉利的,随着过山过岭行路,风早已经把泪水收住。父亲和我们依旧走在队伍的前面,童男的袋子里换上了新娘家包好的同样的东西,我依然甩着膀子逍遥地走。新娘在我身后,接着是五六个伴娘,那是新娘的房叔妹妹、朋友。姑娘们的后面就热闹了,十几个后生挑着竹篮子,篮子盖着木叶和菜叶,里面是香喷喷的糯饭,酸猪肉,酸鱼肉,酸鸭肉,白切猪肉……

父亲的芦笙是一直吹出村子去的,那就得看路,不平坦的路父亲起初走得很慢,队伍的行进也跟着缓慢,这正好给送出村子的所有男女老少一个看风景的时机,一时笙歌嘹亮,鞭炮齐鸣,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没有了人群也没有了村落,父亲才停止吹笙。走着走着,到了平坦的路段,临近别人的村子,只见路面上摆着许多木叶,东一张西一张,看得出是新摘的木叶,那是讨喜糖性质的。侗族的喜糖不是主要的,而是挑子里的糯饭和肉,这时后生们就得在木叶上分发食物了,只见木叶不见人影,奥妙在于等队伍过后俏皮的小孩后生妹子才从路上头路下边的树丛里钻出来品尝美味。

有时候接亲,得路过别人的村子,这时村子里会有人摆上圆桌,酾茶等着,如果这村子还有这样一个后生:他以前追求过今天的新娘甚至谈过婚嫁,那就热闹了——有一通拦路歌:

后生和他的朋友们唱到:

笙歌阵阵谁出嫁?阵阵笙歌妹嫁人!

想想当日情意重,看看今日妹寡情!

寡情妹妹看一看,哥哥依旧打单身。

可怜哥哥打单身,恳求妹妹留点情!

催人泪下吧?我见过很多次,伴娘们代替新娘回答:

笙歌阵阵别娘亲,阵阵笙歌妹嫁人,

怎能忘记往日恋?无奈命运作弄情!

妹妹两眼看得明,哥哥真正苦凄清!

劝我哥哥别灰心,再连他乡情义真。

诸如此类,流连往复 ,几首歌下来,新娘的头低低的,情哥的眼睛红红的 ,然后父亲吹响芦笙,接亲的队伍匆匆留下一对篮子,几包香烟,不少糖果,继续前行。

我不知道,那些新娘和哪些后生是什么心情,那位情哥哥是否咽得下那些篮子里的美味?而我,从童年起偶尔会做这样的梦:不知是谁的歌声“想想当日情意重,看看今日妹寡情!寡情妹妹看一看,哥哥依旧打单身。”唱醒了我。

终于到新郎的村子了,村子外面早早就有很多迎接的人在候着,接袋子的接袋子,接挑子的接挑子,父亲的笙歌变得更加有力悠扬,鞭炮声噼啪作响,欢笑声此起彼伏,炮烟和粉尘迷了人的眼睛。新娘上楼登门,跨过火盆——火盆里燃烧的是柚子皮,驱邪用的,然后坐在神龛前的圆桌旁,师公念念有词,无非都是吉言,告知祖宗:此系新媳妇,今日起是家族一员,保佑新人平安康健,吉庆一生。最后进新房,连同伴娘一起——侗族的新娘新郎是不会一起度过新婚之夜的,新娘一直和伴娘们在一起睡觉休息,新郎则在家里忙上忙下,直到婚期结束,他们都没机会单独相处,就是吃饭,也是和伴娘们一桌,吃完就撤回新房——就是往后接新娘来挖田——只象征性地挖三锄头,三块土,插秧,剪新禾,如此三四次,都有一两个伴娘随着,新郎新娘尽管打照面,但那时羞羞的,话也没说上几句。同床共枕,那是如此这般伴娘跟随几次后的事情。当然,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这些环节缩短和改变了不少。

父亲的接亲使命就此完成,我们两个小孩也放鸟归林了,父亲稍作休息,就得到厨房去帮忙了,我们无非是吃饭玩乐。喜酒过后,父亲和我们会收到新娘送的礼物:每人一条白毛巾。

侗族的接亲人是不会在同一对结婚人的婚事中再接送亲活儿的,那样会消了自己的福气。但是,宗族人口众多,父亲还得在另一对结婚新人的婚事中负责送亲去。

到了十三四岁,人长得高了不少,像个伴娘的样子,我就有机会和父亲去送亲了。

送亲已经不再用童男女了,代之而去的有新郎的房叔妹妹们五六人,新娘和伴娘这回走在队伍的前面,接着是新郎的妹妹们,也叫伴娘,也打扮得和新娘的伴娘们一样,我和父亲就在最后,只见一时新装比比,彩带飘飘,加上新郎兄弟们叔伯们挑篮子挑肉的十几个人,这个送亲队伍就壮观了,有时候像一条长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浩浩荡荡。一路自然免不了分发拦路歌食物,分发木叶铺吃食,到了新娘的家,还是喝酒唱歌。新娘寨子里的后生来新娘家“坐妹”即泡妞——和新郎的妹妹们情歌对唱说浑打科,反之新郎送亲的后生也到村子里去找伴娘们谈情说爱——他们比较熟悉了,在新郎家的时候新娘休息,伴娘在火堂边和后生们唱歌谈笑。

父亲喝酒,在酒桌上有一帮大叔大婶,专门听父亲这样的送亲人“讲亲”的——唱讲结合,把男女青年的养育成长结婚过程演示出来。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新郎的送亲队伍在鞭炮声中回程了,父亲依然要吹笙的,见人逢寨都吹,只不过轻松多了,给亲家留下酒肉糯米饭挑子,喜庆大事圆满完成,兄弟姐妹一队回家,说说笑笑,路途就变得短了。至于新娘的嫁妆,得等到生了孩子,背着孩子回娘家转回去的时候,父母兄弟才又隆重地抬啊扛啊,大队人马的送去。

与接亲相比,打同年的芦笙就好吹多了。

打同年是融水县境内侗族苗族的一种村寨之间以吹奏芦笙跳踩堂舞为主要娱乐内容的联谊活动,意思是走亲戚、交朋友、结兄弟。春节期间,就是元宵节之前,有意结交的村寨就有一个村子给另一个村子下了大红请柬,约定时间,一般从正月初四到初七这样,连续三天。

到了打同年的日子,全村男女老少,能走得动的,没什么要事的,都出动了,衣着自然要焕然一新,除了身上穿的包袱里还得带上自己的洗漱用具 ,雨伞什么的。女孩呢,就得穿上侗族盛装了,一时佩环叮当,彩绸飘扬,一路笑语笙歌,有远到几十公里的,也有近到只半小时路程的,总之到了人家的村外,东道主早就用苍翠的松枝扎成一道迎宾门,男女老少早在那里端茶迎着,迎宾队伍最前头是同样盛装的姑娘和小伙子以及寨佬,热茶敬呀敬,鲜花摇呀摇,芦笙吹呀吹,热情的笑脸,欢迎的话语,沸腾了整个村寨。

进得村来,父亲那把扎着彩绸插着锦鸡羽毛的小芦笙“滴——滴——滴哩,滴哩——滴!!”像集合的哨子一样领了头,像得到号令一番,所有的人都围拢来,所有的芦笙都“乌——拉拉——翁!”地齐鸣了!两队芦笙手都使出浑身解数,摇晃着,腾挪着,吹奏着,马上姑娘们就和着芦笙调子围着芦笙堂跳起了热情奔放的芦笙踩堂舞,彼时震耳的笙歌、鞭炮声、欢呼声,响成一片。当然,跳踩堂舞的姑娘永远是最抢眼的群体,看,手中的花映衬着青春的脸,挥舞着!身上的银饰伴奏着旋转的裙裾,摇曳着!头项的银饰敲击着变换的舞步,共鸣着!令人想起梨花纷纷杏花扬扬,使人想到了流水淙淙月光朗朗,好一个天籁之音的芦笙盛会!好一场自然之行的舞蹈盛宴!无论是东北还是西北,那个国度刺骨凛冽的寒流,如何能映衬出如此悠扬如此缠绵,那方水土粗犷彪悍的民风,怎能演绎出这等柔美这等风姿!唯有南国的广西融水这方秀美的山水才能令人如此感动!

笙歌渐渐平息,喊酒声陡然响起。场院里,堂屋中一时酒香四溢,觥筹交错,柔软的糯饭品嚼着,温暖的话语交流着。

宴席零星撤去,侗族情歌对唱悠悠传来。火堂中,男队女队你方唱罢我登场,歌声搅拌着油茶的清香,恋情渗进亘古灵秀的山水悄悄萌芽着。

住了一晚,到了中午时分,父亲郑重地擎起他那把秀气伶俐的小芦笙,吹奏起这场欢乐的醉,演绎起此次动人的情,一摇一晃,晃来了渐渐回程的命令,一吸一呼,呼出了声声感谢的心声。

南方的寒腊月,山山岭岭有不落的绿叶,沟沟壑壑有不结冰的秀水,父亲的笙歌飞扬于青山秀水之间,缭绕在我童年的时光里。

赠我一时笙管里的醉,还你一世弦曲外的情 。生生世世,怎忘那吹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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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笙歌的评论 (共 9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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