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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乡村文明

2017-02-19 08:05 作者:清风明月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古朴的乡村文明,现在好像在一天天沦落。

在很多地方,村子,就象被遗忘的老人,空落落的,早已没了原有的生机,如果待上些时间,你会发现,就连鸡鸣狗吠声都稀少了很多。

过去的,好像都已经过去。村子上空,已没有了从前家家户户飘出袅袅炊烟的景象,有的只是紧闭的房门以及离世老人留下,风吹淋而倒塌的断壁残垣。

在农村,经济条件好一些的,都已经搬到了集镇,也有在县城购买了房产的,没有搬走,胳膊腿健全的,大都到外面打工了,这年头,生孩子容易,抚养孩子艰难,让子女成家立业,有房子、娶妻子(嫁出去)、生孩子,成为很多乡亲心头上的新“三座大山”,凭着那些薄地,根本不可能,外出打工,是他们不得不做的无奈选择,因此,村子里,基本上只剩下老人和小孩,也有的孩子,随大人到打工的城市上学去了,成为被“边缘化”的群体,原本很热闹的村落,现在犹如被大家遗弃,变得稀落不堪而任凭“风吹雨打去”了。

只有过节时,村子里才有一些暖人的气息,但大年初一的鞭炮一放完,大年初二开始,就有人开始准备离家,又外出务工了,他们就象迁徙的候,逢大的年节才回来,而故乡,则成了他们定时回来休憩的驿站。(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因为没有了以前经常性的串门往来,亲人、亲戚相聚的机会减少,原有的那种乡情、亲情难寻,时空,让血缘关系疏远。

在我家乡村东头,原来有一口水井,从我小时记事起,它就存在,到底多少年了,好像没有人具体说的清楚。

小时,小伙伴们经常趴在井沿看井壁的青苔,看清亮的井水照出的人影,后来慢慢长大,从跟着父亲到水井打水玩,到自己打水不用扁担,双手提着水桶一路健步如飞,倒进水缸里,直到挑满,那几乎是我每周末在家必修的功课。

水井,也是叔伯、乡亲聚到一起拉家常的地方,他们把水桶、扁担搁在一边,抽着烟袋,说着家长里短,然后又各自回家,水井,又恢复平静。

可后来,因为划成了宅基地,要建房子,井被平了,这口滋养了几代人的甜水井,逐渐淡出了乡亲们的视野,成为了乡村久远的记忆

当然,与水有关的,还有村后的那条小河,以前,很清澈,小时,暑假去临近村的豆地里捉蛐蛐,有时跑的远了,累了,口渴,就把头伸到河里,咕咚咕咚猛喝,也不会肚疼。

原先村后河边,有一大片沙滩,都是河沙,没有淤泥,天时,就成了小伙伴们的乐园,这里,消磨了许多同龄人儿时的时光,可后来,上游化工厂排污,河水被污染了,有一年春节回家,去看小河,竟然看到河面上飘着一层红红的东西。当然,以前小伙伴在河里游泳、嬉戏的场景,再也没有过了。

这条名叫浍河的家乡小河,也逐渐在一代人的心里荒芜了。

家里有一堂哥,40多岁了,小时患过眼疾,一直没讨到老婆,这中间,也有外地人卖媳妇给他,但都是骗子,而他和伯母也竟然相信,但往往花了几千元之后,没过几天,人财两空。伯父、伯母去世后,他更加孤单,经常守在侄子给他买的电视机前,一看一天,他喝酒,但几乎每喝必醉,而喝多后,就大声哭号、嚷嚷,躺在地上象死人一样,后来,大家聚到一起喝酒再也不敢喊他。

几年前,有一次回老家,族里人告诉我,他跟着一帮耍猴的,去四川了。听大人说,小时,他喜欢到不远的集市上看杂耍,没想到,这次,他竟然跟了去。他是不识字的,已经三四年了,音讯全无,他还能不能自己回来?几次问侄子,他都说联系不上,而堂哥也没有联系家里,他的出走,让人心悬。

在农村,每到农闲,或逢年过节,总有玩杂耍的人到村里演出,那时人没钱,表演结束之后,都是挨家挨户去收粮食,但在当时文娱活动极度缺少的农村,那成了农村人的一种莫大的娱乐,甚至成为孩子们心头的一种渴盼。

爆玉米花,也是以前乡村的一大乐事,随着春节临近,用架子车拉着家当的师傅就来到村里,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支好一个两头细,中间粗象热水袋一样的机子,把一茶缸玉米倒进去,在煤火上烧,等达到压力值,就用脚踩着打开,“嘭”的一声,白、香喷喷的爆米花就喷溅出来,即使有落到地上的,小伙伴们也抢着去捡起吃,那种香甜,多少年都忘不掉。

可这些,随着农村生活水平和消费需求的提高,也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成了很多人心头的记忆。

农村的春节,是一年当中最热闹、最快活的日子。

进入腊月之后,乡邻们都开始准备采购年货,而过了阴历20,家家户户开始蒸馒头、炸丸子、煮大锅菜,那成了孩子们最畅享的时光。

用砖砌成的烟囱,甚至低矮的窗棂和厨屋门,都冒出白色的烟雾来,家家户户都是如此,那飘出的炸东西的香味,直入肺腑,让孩子们一次次跑进厨屋,向忙碌的大人讨要,而大人们往往把刚出锅的馒头和丸子先敬奉神灵,然后才给孩子吃,并不让孩子多说话,孩子们拿着雪白的馒头或焦香的丸子,从厨屋里欢呼着跑出来,那种幸福,难以形容。

农历腊月23,农村还要吃灶糖,目的是“封嘴”,让灶神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那种糖,是由红薯制作的饴糖,不仅甜而且粘牙,让人经常念想。

大年30,家家都开始贴春联,通常都是大人带着小孩,过年的氛围更加浓重。晚上,更是孩子们的天堂,大家甚至整宿不睡,兜里揣着花生、瓜子或糖果,到处去拾炮,到了上午,有干大的孩子,则要去给干大拜年,初二,则要去姥姥、舅舅家。

串亲戚带什么东西呢?炸的丸子、鱼,馒头,从集市上购买的装有羊角蜜、芝麻饼等糕点的果子,有的在竹篮子上层还放有细粉,上面再盖上毛巾,把篮子捆在自行车后座上,就去串亲戚了。

那时走完亲戚,大概都要在初十左右了,而现在呢?大家都是从商店购买整箱的饼干、方便面或牛奶、火腿肠等,一天都走好几家,一两天就可以走完,很省事,但心里头总感觉缺少了什么?可又缺少了什么呢?想一想。

那时的正月十五,也是值得回忆的。

不象现在的孩子,到街上去买各式各样的彩灯,响着音乐,会转动的等,那时,大都是买手工纸糊的红灯笼,条件不宽裕的,母亲就自己蒸面制的油灯,通常象大号的圆柱形酒杯,上面挖成一个圆坑,里面盛放猪油或棉油等,再把棉絮捻成条,插在中间,点燃了,拿着它,村里村外跑,等棉条、油燃尽,就把面灯吃掉,然后依依不舍地各回各家。

每年季、年底或开春,乡村或集市上会唱大戏,老人们都搬着木凳或马叉,赶庙会一般,从四面涌过来,人声鼎沸,卖冰糖葫芦、麻糖、纸烟、瓜子、糖、花生的,那一边,丸子汤、饺子、肉盒、吊炉烧饼、包子、油茶的,应有尽有,热闹非凡。大人、小孩,也各取所需,听戏的,玩耍的,吃喝的,凑热闹的,就象喷发的火山,集聚着,释放着,就在那时的乡村一角。

那时的戏曲种类也很多,豫东调、洋琴、柳琴书,永城大铙等等,村头的大喇叭里也经常播放。而现在呢,有些曲目,已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即使也有剧目演出,可也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韵味和人潮,这是不是一种失落?

小时村里,不定期会有一个老人拉着架车,手摇着拨浪鼓,大声喊着“破衣裳,烂套子,还有小孩的破帽子”,来换废品,就是不给钱,只给换小孩喜欢吃的糖豆,用小米做的花蜜团,或适合婴儿戴的各种样式的花帽子等。而小孩子们总会把家里的塑料布、穿破的凉鞋,还有棉花套子等,拿出来换东西。

有一次,这位收废品的老人对旁院一个侄子说“把你家的破鞋拿来换东西”,结果被大人听到,起了争执,差点打起来。

当然,卖东西的也会到村里来,我们叫他货郎,就是用肩担着货品,走街串巷,大都是卖的针线等日用品,还有小孩子喜欢吃的糖豆、江米糕等,价格也很便宜,记得一分钱就可以买上一个花蜜团,二分钱买一盒火柴,再后来,五分钱可以买一盅香瓜子。当然,货郎卖的东西,也可以讨价还价的,一前一后两个货篮前,总围着一圈小孩。

在那个刚刚解决了温饱的年代,那位收废品的老人,那个挑着货郎的中年男人,就成了那个年代乡村里特有的商业符号,每每想起,总有一股幸福与温暖洋溢在心头。

现在,很难再看到他们了,除了物质极大丰富,购物方便外,还有就是,接近空巢的村子,已经失去了来的意义。

滚滚的时代洪流,催老了岁月,也遗落了曾经美好

原有城乡二元结构的变化,彻底打破了乡村原有的生态,而资源配置的严重不平衡,导致农村经济以及人口的空心化,乡村就象风烛残年的老人,传统的乡村文明慢慢变得颓废,我曾亲眼看到生机盎然的广东汕尾,很多村子空无一人,只看到村头破败的神龛,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村子整体陷落,孰可忧,孰不可忧?

一个时代的来临,必然是另一个时代的终结。经济的发展,在给大家带来美好生活的同时,也让一些曾经的美好丧失。农业机械化,解除了农村对于劳力的束缚,加之农业价值被低估,造成农民种地积极性的丧失,原有的农耕文明不再,故有的亲情割裂,而有线电视、数字化、互联网、智能手机、新农村的出现,虽然打开了外面的世界,方便了沟通,但却发现,人与人的距离,不是近了,有时反而更远了,这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

怀念蓝天碧水,恬静乡村,怀念上学及放学回家的路上,怀念淳朴的乡情与亲情,怀念村头的那棵弯枣树,还有那曾经的乡村美丽故事,它们都历久弥新,永记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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