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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嗜牌如命

2017-02-14 18:52 作者:丹水情韵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清风镇怀柔村的黄功明,早已退休赋闲在家达十多个年头了。

十多年来,他的生活逐渐形成了一些规律。早晚散散步,中午过后三四个人相邀,在一起搓搓花牌,或者推推麻将,一天的时光就这样被打发了。不像退休前工作时,一吃过早餐,就一头扎进教室里,学校的铃声对他来说一点也不起作用,直到他认为课上好了为止,才会走出教室,要么上午整整半天,要么下午整整半天全泡在教室里。不仅是他不吃不喝,他的弟子也可能吃喝。

现在好了,他也落得个清闲自在,最主要是学生也不再受那份罪了。

只是退休后,黄功明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身上的肉渐渐地多起来了,特别是腹部也逐渐凸起来了。正因为这些方面的因素,他不得不在早晚要强制自己跑步,以尽早去掉身上这些赘肉,之所以早晚散步成了他退休后的一大好。

他的第二大爱好,莫过于就是打花牌、推麻将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花牌是他业余的一大爱好。花牌对他来说,觉得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以之媲美,横看竖看花牌都是无限的美妙:花牌的牌细且长,好象高挑的女子,很受看,上面有着上大人,孔乙已什么的,牌的两头是红色或是黑色的字,可能是用来当经的三、五、七的牌面上会有着描花或是美女图。

按他的说法,打小就迷上了花牌。小时候,他不识字,但已知道那上面的美女是葬花的黛玉,还有扑蝶的宝钗和撕扇的晴雯,很喜欢,最爱从一副新牌里偷偷的将那些美女牌拿出来放到自己的小包里,而当妈妈她们在陪客玩的时候,拿出崭新的花牌开打,总是几盘下来感觉不对劲,便开始数牌,几遍下来,才发觉当经的牌都没有了,最后怀疑到他头上时,他发现情况不妙,早已悄悄的溜之大吉了。

所以,黄功明的牌技在丹水那一带,是众口一词:

“花牌打得好!牌也打得巧。”

你看他,晚早饭也下肚了,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一边品着,手一边不由自主的从荷包衣兜里掏出手机,急忙翻开手机上的通话薄,选了一个电话号码拨出去:

只听对方手机发出“嘟——嘟——”的声音,紧接着他听到:

“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不要挂机!”

“这个老罗头,又在玩什么鬼呀!”他嗔怪的喃喃自言自语地说。

他一连又拨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把打花牌的班子算是凑齐了。黄功明长长的嘘了口气。继续在品茶。

不一会儿,那些牌友陆续到来了。第一个来的是刘光红,也是退休在家的老教师。头上稀稀疏疏的头发,还没能盖过他那秃顶,长而阔的方脸,鼻子高挺上翘,小小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冲着黄功明笑。

“来啦?来了好!来了就往牌桌上围。”

“好呢。”

刘光红选了个方位,落座。

接着,又来了一个。头戴鸭嘴帽,瘦削的脸,脖子上围着一条宽边花格子围巾,似乎把他那张小脸遮去了一大半。只看得见一双眼睛露在围巾外面。

他,没等黄功明开口,自己找了一方就坐下了。

最后来的,就是那个黄功明在手机里嗔怪的老罗头。一头银丝白发,看上去很有些学者风范。一只脚还刚踏进门槛,洪亮的嗓音早就响开了:

“伙计们,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个老鬼,又在和那个情人约会呀!”

“七老八十啦、还约个鬼哟!”

“你打电话,正赶上我正在与儿子通话。在和儿子这个情人约会。”

老罗头与黄功明一番对口词,直说的旁边坐着的二位牌友不由得打了几个“哈哈”。

这花牌,一般是三人打,四人也行,是轮流转的,对家坐庄,和现在四人斗地主的玩法差不太多,最少两人也可以玩,这种玩法有种别致的名字叫“钓鱼”丹水当地土话也叫“挖碓窝子”。玩法对于外行来说觉得太复杂,又要数个子,有花的经比没花的经要多,字面都是三个一组,要成句子,有十七个牌就可以胡了,依次在此基础上增加五个数为一坡,如二十二为二坡,二十七为三坡,如此递进计算。

具体来说,打牌时,四人围坐,花牌一般由4人组场,每局3人游戏,以“上孔化七”为序定庄;由庄家洗牌,对家“腰牌”(取拦腰一断之意)。“腰牌”方称“醒家”,取其打得昏头昏脑了歇一歇、醒一醒之意。

三方打家顺序取牌,取至第25张后,庄家再取一张,称“灌头”,意即封顶。同时宣布“请统”,庄家最后“统”。

接着,庄家出牌,打家们若需吸纳别方打出的牌,如同字牌有两张即“对子”,便可“对起”;有三张即“坎儿”,便可“开招”;有四张,即“成统”,便可“开贩”。打出的牌若无人要,则归下家取牌,再打出一张牌,如此循环往复。

“胡牌”的标准较严。牌圆了又有十七胡了,即称“胡了”,把牌一轮轮摊下,众人审过,便可打下一牌了。若审出破绽,如胡不够,如句子不圆,就是“诈胡”,“诈胡”一方要受到惩罚。

“胡”的计法:事先若定为“三条经”,那么三、五、七均仿上算胡。现在我们丹水老家流行于五条经的打法。和三条经花牌记经方式略有不同。

花牌记胡,胡多为上;也可打“恰胡”,即最先满一百胡或两百胡者为赢。最普遍的打法,是“逢五进爬坡”。十七胡为基础,每增五胡为一档,依次类推。

黄功明,一打起花牌来,那是精神焕发,红光满面。这第一盘是他坐庄,对面的龙喜歇醒。只见他把牌洗了一遍又一遍,由歇醒的龙春喜腰牌。开始摸牌了。一个个一遍摸着牌,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数字:

“一、二、三……”

“二十五张牌了。你们都清清数字,免得摸多了,难得重洗牌。”

各自再一次清牌。

“一三、二六、三九、四三一十二……”

“我的是准的。”

“我的也是二十五,不多不少。”

“那我就摸最后一张牌。二十六。请统请扎。”黄功明提醒着大家。

“无事打‘化千’,‘化’字——”

“我来换个张,你是‘化’字成扛了撒。我打一个‘千’字。”

“请不要动牌,‘千’字招”

“满山跑的”

“孔老二”

“泥巴是‘土’”

“泥巴是我的,上了顶。扎一个,再扎一个。讲个礼性”

他们这四老 开心的玩着,乐呵呵的,一边玩牌,还一边家长里短的说东说西。

“你个‘老罗头’,恨不得蹲在牌里。”

“呵呵!你的牌瘾比我还大。”

“嗯。我也同意‘老罗头’的观点。”

“你有什么凭证,说我的牌瘾大?”

“当然有凭证,可以跟你找出一大摞凭证来。”

“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在学校头一天晚上几个人整整推了一整麻将。等我们推开门一看,已经是大天亮了。还没等吃早饭,上课铃就响了。你个黄莽子就急冲冲的走进教室,一看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学生,都惊奇地望着你。”

“还有这等事?”龙春喜故意打趣地说。

“我们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成分。”

“黄莽子一看见学生都用眼睛瞪着他,很是有些不解。顿时狠狠地批评起学生来。你们瞪着个眼睛像‘二筒’。”

有些学生受到老师的训斥后,都蔫搭搭的,垂头丧气地低着个头。你个黄莽子又一阵震怒,又发起威来:

“你看你们这德行,一个个低起个脑袋像‘幺鸡’。”老罗头说个没完没了。

黄功明伸出胳膊肘,用力狠狠推了一把老罗头,说:

“说个实在话,当时一整夜没合眼,眼睛迷糊糊的,一走进教室,看到的学生,都像是麻将牌桌上的麻将籽儿。”

“好,好,我住嘴。只怪我的嘴痒。”

“你不说了,我接着还要啰嗦几句。”刘光红也插嘴说起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那边。

“嗨,嗨!我今天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就是了。”黄功明说。

“那时,我是学区负责人,当着全学区教师的面,只点了现象,没提你的名哦。后来这一笑料被一传十,十传百,竟传到了社会上,被当着一个笑料,传说开了。”

他们一边摸着牌,一边调侃着。牌桌上也充满着笑声朗朗,在屋内空气中四散开去。

“老实坨——石头。”

“我胡了!八九的风厛,既可以胡‘子’‘十’头子。也还可以胡‘七’字”

“你个黄莽子,还有点苕火气啊!”

……

“打花牌”在我们丹水是一种大众化的益智娱乐形式。前提是不能只顾玩牌,而耽误工作。那是不可取的。

但是,花牌文化底蕴十分厚重。张张蕴含玄机哲理,花牌组合上分两种类型,一是传统文化组合,二是数字组合,前者为固定模式,后者的随意性较大。

比如,花牌中“上大人,孔乙己”是“上古大人,孔丘一人而已”的简化句式。传统文化组合的“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可知礼”、“七十土”、“八九子”,这些字的组合是分别从“德文智礼”的层面进行概括的,意在教化大众以圣人贤士为做人楷模。

每逢节庆放假在家,丹水随处都可以看到人们围在一起尽兴玩花牌的身影。大家坐在一起,边打牌边说着话,其景温馨,而其乐也融融。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尽管黄功明发现自己由于年岁渐渐大了,一些疾病也侵袭着他的身体。他每天注意以跑步的形式锻炼身体,但是“三高”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无论他怎样跑步,仍然始终没能降下来。

主要表现在几个老伙计在一起打牌时,时常感觉有一些头昏、头胀、头重脚轻、眼花,花牌上豌豆大小的字看的全部是重影,模模糊糊。

尽管如此,但是黄功明仍然嗜牌如命,他宁愿命可以不要了,但牌还是要打的。

这一天,他牌瘾发作,坐在沙发上闷得慌,又拿起手机在与他的牌伙计联系着。

今天又是星期六了,午后两点,就已经有人来了。黄功明妻子给来客炮了茶:“你稍等下,另几个也快到了”,就只顾自的烧饭做菜。只见来客有些谢顶,头顶光溜闪亮,我们常常戏称他是两百瓦的灯泡。灯泡今天似乎喝了点酒,红光满面的,嘴角边上的还闪着油花。灯泡属于那种五大三粗的类型,肚子滚圆,高高地凸起,这肚子里可藏着不少油水呢。才过了几分钟,又来了一位。此人绰号“小人”,与灯泡截然相反。从他的绰号中,就可见来人比较瘦小。黄功明妻子个子不高,他站在她边上,与她差不多。一个男人,这么矮了,气势也自然比别人矮了半截。小人不但人不高,而且长得也瘦,跟猴子似的。平时小人走路都是急匆匆,仿佛急着投胎的样子。今天,他反倒是慢吞吞地掀开门帘,一副不紧不慢的腔调。进得门来,第一句就说:“我今天大概是第一个到吧!”一看灯泡也在,连忙把话打住。快两点半的时候,进来两个女人。黄功明妻子一看是陌生面孔,连忙出来泡茶招呼:“两位是——?”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也不客气,自报家门:“我们俩个就住在粮食那栋楼里,平时在上班,今天回家正好没事,受别人之约,就一起过来了。”黄功明妻子也不多问,就张罗着一桌麻将开始。

麻将桌上,抽烟的人开始吞云吐雾。牌顺时,香烟兜一圈。牌不顺时,烧烧霉气,一支接一支的抽。小小一间小小的房间内,被烟雾包围。即使有女士,用手挥挥,想驱散一下眼前的袅袅青烟,也无法办到。

室内嘈杂,声音很大,特别是灯泡,他吆五喝六、张牙舞爪的。胡了牌后,嘴里哼哼唧唧地唱首: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放了炮后,就狠命地把牌往外一推,此时的麻将牌像是他的仇人一般,他此时肯定在后悔:“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灯泡的牌有没有挺张,从他的表情上,一看便知。如果灯泡面红耳赤,喘气声开始发粗,就可知他已经挺张了。而小人却不同。小人挺张后,脸上是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的,但从小人的手上却能看出疑端。如果小人那摸牌的手开始颤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手指使劲地在牌上摩挲时,就可知他挺张了。倒是另外两个女人,言谈举止,并无什么明显之处,看出她们是久经麻场,已经练就了脸不红心不跳,不以牌喜不以牌悲的高超境界。

此时,只见灯泡心跳加速,面红耳胀,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摸个好牌!摸个好牌!”这次又轮到灯泡摸牌了,他右抓了一张牌后,用左手烘住右手,把牌放到鼻子底下,慢慢打开。然后好把右手高高举起,“啪”得一声,把牌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高声喊道:“我胡了,四喜碰碰和大吊杠开,翻四番,拿钱来!”那声音,那架势,如行途中抢劫的土匪。灯泡的这一声吼,把那对所有人的眼光也吸引了过来。“不得了,这牌可要赢不少呀!”灯泡更得意了,摇头晃脑地炫耀着:“我一直不换牌,就连风子也不吊,就吊三筒,看我吊得多准呀!先掰回点损失”

自动麻将桌,还在洗牌。麻将桌上的人,也仍然不知疲倦地玩着。茶干了,黄功明妻子续上水。肚子饿了,分给一人一份点心。

整个一下午,总是那两个女人在和牌。不是这个自摸了,就是那个杠开了,或者是灯泡小人冲掉了。小人虽然打着牌,心里在盼望时间快点过。他知道以今天的局势,已没回天之力了,玩得时间越长,恐怕会输得越多。他应付着打着牌,心里默默地希望:不要有自摸,不要有杠开,不要有放炮。在时钟走到四点半时,他说:“最后四局,结束吧。”其他人也一致同意。

最后一局,又是那个长头发的女人的女人自摸。小人与灯泡,各自把眼前的麻将一推,扔下钱,闷头闷脸的走了。那两个女人,倒一脸地愉悦,红颜色的票子厚厚地捏在手里。她们各自数了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黄功明妻子,也是聪明人,细忖:今天这情形似乎不像平时的样子,而且这次钞票出进分化蛮严重的。那两个女人又是第一次来,会不会两个是联档杩子?明天得与灯泡、小人一起说叨说叨。黄功成似乎也觉得妻子的猜想有那么几分道理。

本来,黄功明准备第二天与“灯泡”、“小人”在一起来念叨念叨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一晚,他高血压发作,被家人送进了医院。

经过医院医生检查,医生对黄功明的家属说:

“貌似是‘高血压’,这只是一个诱因。可能肾上出了毛病。”

“那您说要怎么治?”黄功明妻子急切地问。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们要跟他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医生说。

紧接着,家属陪着黄功成进行了尿液检查、肝功能及乙肝两对半检查、血清免疫学检查,还进行了营养不良指标检测。

各项指标检测结果:尿常规蛋白低至1.018以下

血肌酐、尿素氮上升,尿液浓缩-稀释功能测定提示内生肌酐清除率下降。

很显然黄功成患上了尿毒症,晚上进行了简单的输液治疗。病情才稍微有了些缓解。

第二天,黄功明在他家人的陪同下,乘车前往苍龙市中心人民医院去进行透析。而且按医院医生嘱咐的,每周要去进行两次透析。

现在黄功明看上去,白胖的脸有了一些浮肿,也失去了往日的那种光泽。

后来,经过透析在加上药物治疗,才使他的病情稳定下来,没有继续朝恶化方向转化。

家里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劝他不要打牌了,无事就多运动运动。可他就是一根葱,听不进去他人的劝告,仍然我行我素。继续又重操旧业,喝三邀六的与他的那些牌伙计滚爬到了一起。

也是的,黄功明打了一辈子的牌,是能说停就能停下来的吗?按照他平时时常吹嘘的那样,自打上学学会了识字,他就与牌结下了不解之缘。

“你们卵子拖到灰的时候,我就会打牌了。”他对身边的人神吹着。

每当人们在一起交流牌技时,他更是神采飞扬。这自然有他的道理。前二十多年,他的一对儿女正是在上大学念书,你说他每月工资不到一百元,家里人情稞拜,还要供他俩孩子上学念书,这钱从哪里来?自然是打牌给了他生活的希望。

只要上大学的孩子们一写信,说要钱。他立马趟过‘丹水河’到对面找张癞子打上几牌,那人民币就像飘寥叶似的飞向了他的怀里,眼前的难关也就迎刃而解了。

话说张癞子,高高的个儿,瘦精巴骨的,瘦削的脸上刮不下四两肉来,虽说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还是个单身汉。据当地人介绍说,还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妈妈给他端屎尿的时候,让家养的狗子添屁股上的粑粑,被狗子把他鸡鸡连根给咬掉了,根本就没有那个功能。所以单身了一辈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也就不愁了。

整天就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打牌赌博成了他主要的职业,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围在牌桌子上。这正好与黄功成趣味相同,也就成了长期的牌伙计,凡是打牌的时候,只要黄功成在场,他都是只输不赢,少则三五百,多则上千。

这天,黄功明妻子对他说:

“田里的庄稼都荒瘦的不成样子了,急需马上施肥啦!”

“莫急!莫急!我出去会儿,回来就给你把钱去购肥料去。”黄功明如是说。

这次,黄功明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张癞子那里,打牌的人没到齐。张癞子说:

“我们来玩点新花样。”

“什么新花样?”黄功明急着问。

“扎金花。敢不敢玩儿?”

“有什么不敢的!”

其实,黄功明最爱玩扎金花。五块打底。前两天黄功明朋友过生日。吃完午饭八个人一起打扎金花。从十二点半到下午五点。黄功明输了将近一千块。

输了以后,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晚上他对妻子说了这件事,妻子对他说:

以前我就说过我讨厌你打牌,现在输了这么多钱你心疼不?”黄功明也后悔死了,说钱不够用了要白天上班,晚上再出去做个夜班多挣点钱。

妻子说:“你别透支体力。这次没钱只是因为你打牌造成的。以后别打这种赌钱的牌了。”

他答应了。也是很听进去妻子的话了,说到做到。

可面对牌的诱惑,他忍俊不住又与张癞子扎起金花来了。他在心里这样想:婆娘的话算个屁,不打牌还是个男人吗?不过这次他们扎金花,黄功明火气正,每次都是把压在桌上的大把大把的钞票揽入到了自己的腰包里了。

按黄功明的说法,这张癞子就是他的银行提款机。

这黄功明一打牌,就不知道白天黑夜了,本是重病在身,加上没有注意休息,一二三,三儿九,病又复发了。

而且,这一次不同于往常,病来如山倒,蚕茧如抽丝。一下子卧床不起多日,还是家里人打通医院的120,医疗救护车来把他接进巴山县人民医院,接下来,到住院部办住院证明,来到住院部被告知,现在没有病房,只能加床,也就是说住在走廊或过道上,为了赶时间最佳治疗,家里人只好无条件答应。于是,黄功明开始换上病号服,开始躺在病床上接受“考验”了。住院病房,右边是护士站,前面是走廊,左边和左前方都是电梯,一共五个,所以,这里的"热闹"程度可想而知。各种走动声说话声还是持续不断。本来失眠更是难以入眠了。每天,一瓶瓶点滴流进他的血管,手已经没地方打了,就打到胳膊上,很痛。两只手背都是满目苍夷,淤青片片……,一支支银针振动着经络,一次次推拿康复他的肢体,他开始陷入孤独了,不想说话了。四天后他实在躺着难受了,自己试着把身子撑起来了,竟然坐了起来,虽然只是身子倾斜着坐着,可是依然很高兴,很兴奋,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只是一个躺着的姿势几天的时候,可以坐起来是多么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也很开心。他骄傲清高藐视一切,不能想象,如果从此无法再行动,内心的打击会是多么惨重在这时候。这几天,虽然他的心情有点低落,但有亲人、朋友、同事和医生、护士的关爱和鼓励下,也渐渐树立起信心,保持乐观,配合医生的治疗,慢慢的康复。一个早上,黄功明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说由于尿毒并发症,引起了肝坏死,肺上的问题也相当严重。顿时,他觉得自己像黄花菜一样,凉了半截。随后几天,病情加重,自己感觉呼吸就有些困难了,每天只得依靠氧气瓶供氧,有时处在昏迷状态之中,几经抢救大脑稍微清醒一下,家人也感到他在世为数不多了,尽管他得的是绝症,无论医生有怎样的回天之术,也是乏力的。

这不,他又昏迷过去了,只看到他的两扇鼻翼在轻微的扇动,胸腔起伏微弱,昏昏欲睡一下子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一天早上,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身边守护的亲人,双手撑在病床上,使劲把颈脖子往起扬,儿子、女儿扶着他,勉强撑起来,半卧在病床当头,放大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女儿的衣袋荷包看,他女儿看着他爸这种表情,也心领神会,知道他最后的牵挂还是在牌上。于是,姑娘、女婿找来花牌与他在病房的病床上陪他打花牌,有花牌的陪伴,黄功成精神也好多了。就这样儿女们一直陪他打花牌,直到下半夜两点多钟了,大家也觉得有些累,疲倦的很。于是才收起了花牌,搀扶他上了个厕所,厕所上完后,又搀扶他回到病床上。刚刚睡定,只见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珠两翻,便撒手归西了。

儿女们又马上叫来医生,无论医生怎样抢救都是杯水车薪。仍然没有唤回黄功明的生命

家人连夜请车,把黄功明的遗体运回老家。在收殓他的遗体入棺材时,与他朝夕相处的妻子,最知道黄功明的未了心愿,把他在身的喜爱之物——花牌、麻将,一起收殓进了棺材中。

黄功明与他的花牌、麻将永远定格在了那个遥远的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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