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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是我的娘

2017-02-02 23:19 作者:文庄  | 1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下午大堂兄来电说我二娘过逝了,叫我明天赶早参加葬礼。

上午九点赶到大堂兄家,只见院坝里坐满了送葬的客人和乡亲。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打麻将,斗地主等。家属头戴白布,臂帮黑纱忙着接待客人。

二娘生于1914年天,逝于2016年天。享年102岁,可谓高寿老人了。

二娘的尸首亭放在堂屋正中的一个木板上,木板用两根木条凳撑着。尸首用白布盖着,靠脚的地上放一盏菜油灯,说人死了到阴朝地府的路上太黑了,看不清走路,阳间的亲人就得为去阴间路上的亲人在脚边点放一盏油灯。只见亭二娘尸体旁边坐了几个敲锣打古的道士,其中一个道士在屋里画了一个圈,然后围着圈边唱边跳,跳了六七圈才亭下来。

我接开二娘的白色盖布,看上去二娘只是睡熟了,没有一点死人的气色,跟平常活着慈祥的二娘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双目闭着,而且永远也闭着。

二娘生前待我如亲儿子一样好,我不由自主地心疼得跪在二娘身边,泪水凄然而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娘,你睁开眼再看看儿子吧!娘,我是你的秋儿,我来晚了,没送上终,儿子太不了。娘啊!”据说二娘临终前还念着我的乳名。

二娘是16岁时八抬大轿送来罗家嫁给甲长二的,来到我们罗家刚四年时间,因保护我被抓去当壮丁而被国民政府同我爸也一起抓走了。当时我爸有五兄弟,按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的原则

,我爸五兄弟就该抽两个。第一个是三爹,第二个是我爸,二爹却不同意我爸去当兵,说我娘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结果五兄弟被强抓走了三个。而我爸排行老四,大爹是爷爷的大老婆生的,少年时就被大奶奶家人接去过好生活了。而幺爹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整天就知吃喝玩乐,不知何时不见了人,也不知去向。

一家一下失去三个顶梁柱男人,这个家就面临着崩溃的边沿,并且三个男人一去不复返。开初两三年有点音讯,自从1938年后就音讯全无。我头上有个2岁的姐,而我还是娘怀里的婴儿;大堂兄两岁半,脚下有个不到半岁的妹;三娘有两女一儿,儿子最小,还不到一岁大,这就是我的二堂兄,最大的女儿不到六岁。一家十口人除三个女人是成人外,其余七个是婴儿或幼儿。况且我娘是多病的身子。

三个女人要撑起这个家,有多难是可想而知的。二娘是三个女人中的老大,她们称二娘叫“二嫂”并说:我们都听你的。二嫂在这里就有份量了,并且有至高无上的发言权。

三娘看这种情况,觉得无法撑下去了,好几次想偷偷撒手而去,都被二娘一身正气地捉了回来。并软硬兼施地劝三娘:“做人要厚道,多积德,到了阴朝地府免遭千刀万剐”二娘话不多,却字字千金!

二娘在家道中落,毅然肩负起家庭重任。她领着三娘和我娘商讨织布荬布的事。决定二娘负责买卖,三娘和我的娘负责织布。从此三个女人和平相处,共同治富,直到儿女长大成人,才分家各自立业,被十里八乡传为佳话。

二娘善于管理家。她在管这个家的几十年里很少有矛盾冲突。对儿女吃穿用都一律平等对待;对晚辈兄弟娣妹间发生了矛盾,她坚持秉公处理。一次三娘的儿子我的二堂兄同二娘的儿子大堂兄为争一根登子坐而打起来,各自有伤。二娘首先批评了自己的儿子,说自己的儿子是长兄,应该谦让弟弟,长兄就该给弟弟陪礼道歉。从此这个家风平浪静,上下互敬互!一家上下对二娘的为人十分敬服!

二娘大爱仁德,待他人儿女如同己出。我六岁那年同大堂兄一起去山上采兔子草,我不幸掉岩下晕了过去,大堂兄吓得哭喊着跑到岩下见我双目闭着,以为我甩死了。见我头上鲜血直流,大堂兄吓傻了,大哭大叫,惊动了山上附近做事的人,纷纷赶来把我背回家,及时就医。娘见了马上晕了过去。当晚二娘守护我一个通霄。大热天,二娘用竹扇给我打蚊子,自己身上不知盯咬了多少个孔眼,无法知道。

二娘生活朴实,一生勤俭,吃粗茶淡饭。她手里掌管着一个家的财产收入,随时身上不缺钱,可她除了出入达官贵人之家,生意长所,一般地方不会穿高档次的衣服。过年过节时,三妯娌发同等的喜钱,买同样的衣裤,对孩子一视同仁。尽管她是家长,但她从未以家长之居,待妯娌如同亲姐妹呵护。

二娘胸怀坦荡,不计个人得失。妯娌间,我娘体弱多病,二娘就经常照顾娘,适当安排活计,有时还拿出自己节省出来的钱物支助我娘儿三人。三娘的大女儿生了喉炎病,二娘非常着急,连同三娘轮换背孩子到镇上医院就治。二娘常对三娘和我娘说:“我们既然有缘结为妯娌,那就是亲姐妹,那就应该同生死、共患难”。

二娘侠义心肠,好帮助弱者和有困难的人。因为自巳困难过,深知困难者的日子不好过。邻居张二婶一家得了鸡窝寒,五口人全病倒在床上。二婶知道了就同妯娌们商量帮助张二婶家渡过难关。叫我们为张二婶家请医抓药,煮饭,烧开水等。二娘说好邻居胜过好朋友。“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啊!

二娘可谓勤劳一生,堂正无私一生,善良勇敢的一生。不欺人,也不容人欺。镇上有个臭名远扬的黄癞子,从小就不务正业,爱偷鸡摸狗。一秋季的一天,二娘在镇上卖布,钱包被黄癞子扒了。二娘不急不恼,径直找到袍哥老大李扁头说:“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算什么本事?好意思吗?”说了回头就走了。事不过两天,李扁头就派人押着黄癞子到我们家给二娘跪下陪礼道歉,并一文不少地把钱包送还给二娘。

二娘一生活得明明白白而坦荡,死得清清楚楚而洒脱。在临终前,二娘沐浴更衣,穿戴整齐后,叫儿子把椅放在堂屋中央。二娘妆扮好后,才坐在椅上,笑着对儿说:“快看,你爹敲锣打鼓来接我了!”然后对着儿孙微微一笑,便撒手西去了。

二娘生前交待大堂兄要简单地葬她。大堂兄完全照办。只把二娘留家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敲锣打鼓地送上了山。

二娘的一生是快乐的一生,淡定的一生,勤劳朴实的一生,慈祥仁德的一生。。。。。。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她留给人间的也是温馨阳光的微笑!这就是我的二娘——我的娘!

文字:文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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