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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与曙光——记父亲在绍兴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的二十七个日夜

2017-01-18 20:33 作者:古垒东边  | 1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11月26日傍晚,接妹急电,说父亲突发脑溢血已送绍兴人民医院急救,当晚出血并未完全控制,出血量还在不断增加,语言四肢活动已完全丧失,让我要有心理准备并速回。

近段时间自己的血压也一直在200左右徘徊,深知高血压的可怕与危险,并屡次劝父亲要勤测血压,一发现血压高要立马吃药降压。怎奈父亲这个犟老头一生刚愎自用,又怎会把我的话听入耳去。好了,这下一出事,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当晚匆匆处理与关照完手头的一些急事,又经过一心急如焚的折磨,第二天一早一量血压竟高达240,妻子忧心忡忡地担忧我这样的人怎能独自开车回去,可与父亲病危相比我这点小痒又能算什么,我匆匆吃了一点降压药后就驱车上了高速。

27日上午到了绍兴,一路直奔绍兴人民医院十楼脑外科重症监护室,俞学斌主任医师(诊疗组长)向我简单地介绍了父亲的病况:右侧丘脑区可见团状血性高密度影,最大截面大小约为34mm*24mm。占位效应明显,两侧脑室及三、四脑室内可见前血性高密度影。左侧颞叶可见团状血性高密度影,长径约为16mm。两侧放射冠区及半卵圆中心区脑白质密度减低。诊断结论:右侧丘脑区出血破入脑室系统,左侧颞叶小灶出血,脑白质缺血性改变。

我不太懂这些学术性的语言,但从俞组长凝重的语气与神色中,知道父亲确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下午15:00~15:30是每天重症监护室规定的家属探望时间,门口几个神情严肃持械的保安一下加重了我本已紧张的心情,我急步到了父亲的病床边,只见平时侃侃而谈、乐观倔强的父亲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四肢毫无反应,身上绑满了各种仪器的接线,头上是氧气面罩与鼻流管,下身是导尿管。弟弟与妹妹一付垂头丧气、丢魂失魄、六神无主的样子。一个胖胖的男护师正在为父亲熟练地吸痰测血压,我一看胸牌:宋俊宇。他用自己特有的磁性男中音慢条斯理地耐心向我介绍了心电监护仪四个指标的含义,从几个指标的高低中我知道父亲当下正处于极度重危之中。然后他又打开我父亲的脑CT图片,耐心地解说我父亲出血有两处且深度比较深,脑积水已大部分拥堵只留少许排泄空隙。并简要地向我解说了治疗恢复的可能性与治疗过程的艰难。(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段影,责任主管护师,清清瘦瘦的身子,说话温顺悦耳,吸痰测压喂营养等整套护理动作细腻娴熟,她柔暖的语音一下松驰了我高度紧张的神经,冥冥中我感觉父亲的命在她们的精心护理下必能起死回生。重症室内,总能在交接班时听到她如数家珍般对每床病人病情病况的娓娓交待以及每位病人当下须特别关注的地方。

毛亚娣,责任主管护师,生着一张不拘言笑的严肃脸,精简的语言总能一语点中要害,不怒自威,令人有一种不得不服从的威严感。只要几次接触下来,定会让你越来越从心底喜欢她。父亲多汗多痰,每次巡床,总会督促护工或家属换上干洁的病服、床单,并适时用上主治医师根据病人心跳、氧饱和、血压、呼吸开的对症药。只要有哪个家属或护工稍有懈怠,她总会及时地给予批评指正,她最说的一句口头禅是“护士这工作是一种良心活”。有这样尽心尽责的护师,病人想要不快点好起来都难。

梁良英,护理组长,责任护师。性格活泼开朗、手脚麻利。一次亲眼见她在护理中被一个病人呛咳了一裤腿的血痰,立即洁白的工作裤上留下了一长串淡红色的污渍,可她只是咧嘴憨厚地呵呵一笑,待换好裤子出来,说上次还曾被病人的尿液喷过一身,说这些都已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石祝君,责任护师。高高大大的个子,却男子生性也温柔,一整套护理动作一气呵成刚中带柔,让家属看着放心舒心顺心。他总是身先在其他护师与护工前面抢着干,令人油然生出一股敬意。感动之余,我用手机拍下了感动的瞬间却不想被他看到抢过手机删了个一干二净。呵呵,还是一个不愿留名的活雷锋呀。

张叶,护理组长,责任护师。心细如针,连病人的一个脚趾缝都绝不放过,哪里有破损哪里有炎症,都会被她细心地一一指出,并诤诤地教你如何护理。

蒋阿姨,护工。整天笑眯眯乐呵呵,不管走到哪个病床,总能享受到她招牌式的微笑服务。换病服、床单、擦屎翻身,娴熟到位。

王阿姨,护工。心直口快,初识总觉得有点得理不饶人的味道,但嘴不饶人心必善,干起活来是毫不马虎,把病人的服务工作做得周周密密无瑕可找。

王福男,专门负责送重病号做各种CT、胸透的专职护工。她总是急病人所急一路小跑抢占电梯、拿号,争取为病人多争取一分一秒宝贵的抢救时间。我几次帮病友及父亲做检查,她都是默默地为我披上厚厚的铅衣,小小的一个动作,一切暖意尽在不言中。

由于重症监护室内平常时间家属不能进去,几个主治、主任医生就相对接触得比较少一点,但有什么样的兵就有什么样的将。王刚,诊疗副组长、副主任医师。当我向他询问父亲的病况时,只见他熟练地打开头颅CT,前后几张图片一比照,不用看诊断结论,竟解释得比报告上更清楚明白几分,让我对父亲的病情进展变化了然于胸,使我在父亲的医疗措施选择上能更作出准确的抉择。

俞学斌,诊疗组长,脑外科副主任,主任医师,也是我父亲的主诊医师。由于我父亲的病情是邻居发现并报110送的急诊,父亲当时已不能说话,所以医保卡暂时没能放进去。我去住院服务中心交款时一问,父亲暂时是要全款自费的,这可把我急坏了。我急忙找俞学斌主任医师,俞医生急人所急仔细地翻看了父亲的病历病况,确诊为自发性高血压脑血管破损颅内出血,属于医保认定范畴,他在百忙中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多次打电话到急诊部说明情况,并耐心地反复叮嘱我上急诊部该如何办理手续。当天下午,谢天谢地,我父亲的医保卡终于进了医保。

包庆泉,诊疗组员,主治医师,同时也是我父亲的主诊医师。每次巡床总是和蔼地主动跟家属沟通,问目前的诊疗措施与方案家属经济上能否承受,极具人性化,令人暖意融融。

金国良,脑神经重点学科带头人,科主任,人称金一刀,十几年前我母亲的脑积水开颅排管内引流手术就是由他主刀的,非常成功。

当然,脑外科诊疗组是一个集体,还有好多不大接触的副主任医师如张小强、李锦泉、裘天伦、周永志,责任护师李菲、干芳芳等等都非常的出色与优秀。

不幸之中的万幸,我父亲大难遇救星,遇到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团队。根据我父亲的病情病况,我艰难地选择了保守疗法,保守疗法的血块要三周后才能逐渐化淤被机体吸收,且要度过这三周内由于血块堵塞颅内积水排水困难脑压不断上升的危险。一天、二天……一周、二周过去了,除了每隔几天的CT、胸透,天天是盐水、降压、降脑压、吸痰……,天天是昏迷昏迷还昏迷。我父亲是11床,邻床12床的病友像走马灯似的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我父亲还是毫无起色,我沮丧到了极点,只有从几个已熟悉的护师不慌不乱的神色与动作中才能稍微寻找到一点给自己坚持下去的决心与勇气。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玉环的病友来了,他是托门路千方百计地转到这医院来的。我问他,对于绍兴医院这家三级医院真值得你花这么大心思转院来治疗吗?他的回答是他们那边好多脑外伤脑内伤的病人都是在这家医院治好的。名声在外,他们那边反而不太相信杭州的一些大医院而毅然地选择了这边。听他这么一说我心头一震,大有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之幸福感。

我们不妨再看一下科室的宣传介绍:绍兴市人民医院脑外科(神经外科)是绍兴市医学重点学科、浙江省医学重点学科、浙东地区(绍兴、宁波、舟山)专病中心建设单位,设有浙江大学段树民院士工作站,技术力量雄厚,现有专业技术人员17人,其中正高职称6人,副高职称4人,硕士11人,有固定床位95张,其中神经科监护病床(NICU)16张。诊治范围:颅脑损伤、颅内肿瘤、脑血管疾病、脊髓疾病、功能性疾病、先天性疾病等,集临床、教学、科研为一体,在浙东地区处于学术技术领先地位……在省内有较高声誉,本学科追踪国际前沿,不断开发、引进新技术新项目。科室有计划地培养人才,实行重型颅脑损伤救治,颅内肿瘤显微手术治疗、脑血管病的开颅手术和神经介入治疗同时发展,竭诚为患者提供先进的诊疗服务。

12床东北两兄弟的一位老母亲是从楼梯上不慎摔下来的,她原来就有脑梗塞,这次新伤加旧伤医疗难度可想而知,且是异地治疗要先全部自费的,回家后能否进医保报销部分还在未知之数。但从他兄弟俩对待母亲坚定的神色、语气与行动中,我找到了给父亲继续治疗下去的决心与勇气。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医生、护师、家属精心的治疗护理照料下,他们老母亲一周后又转普通病房了,可我父亲还是未见明显起色。

2床,一位被摩托车撞伤的病友,由对方负全责,但肇事方只起初拿了4万元的医疗费,后来再无力支付,并表示只能走司法途径去坐牢了。面对不断蹿升的医疗费,她女儿只好东借西筹自己垫付,并毅然放弃了自己悠闲轻松的会计工作和两份兼职照料母亲,每月损失一万多。由于摩托车、助动车等事故是进不了医保的,一旦发生此类严重事故对双方家庭都有可能是一次倾家荡产式的打击,望有关部门能想出对策杜绝此类悲剧的上演……

15床,丁阿二,81岁,自发性脑溢血,出血两处,重度昏迷,是由绍兴二院转到这里来的。大儿子是一个种植花木的老板,小儿子有点木讷,老伴73岁。像这种岁数本来放弃治疗也属人之常情了,可从大儿子与老娘的坚定神色与行动中,我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并时时不断地以此激励自己。截至发稿,丁阿二病情病况已有明显好转并转到了普通病房……

7床,富盛人,74岁,自发性脑溢血,重度昏迷,送医院当天医院劝其家属放弃治疗,说治疗意义已不大。三个儿子竟异口同声地表态说绝不放弃,于是几次大手术把病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现已转普通病房。

1床,63岁,一位被助动车撞伤的病友,由对方负全责,也是进不了医保的。肇事方也只是起初拿了10万元的医疗费,后来再无力支付,并一直避而不见。大儿媳当初也曾动过脑部手术,并一直是由婆婆护理的,监护室内总常能听到大儿媳“妈——妈——,我们回家——我们回家——”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唤声,令闻者肝肠寸断……

监护室内设16个监护病床(NICU),每天由专人定时轮班巡床。轮到我陪夜时,总能见值班护师尽心尽职地带领护工一床一床地挨床巡查、吸痰、喂药、翻身、拍背、换病服,并根据现场情况及时催督家属擦身、擦屎换中单。一次后半夜朦胧之中,我被毛亚娣护师轻轻碰醒,只见她带着蒋阿姨与另一名矮个子护工来到了我父亲床边进行各种护理。看着她们既温情又娴熟的动作,一股热流涌上我的眼眶。看着她们挨床一床一床的认真样,我的心胸一阵激荡,这时监护室的时间显示器正好指示凌晨3:23。像这样的护理工作对她们来说可谓家常便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们不知已做了多少次还将再做多少次……

到20天左右,我父亲的眼神渐渐有了神采,从拍摄的脑CT看,血块已大部分化瘀,只是脑室还有积肿,右肢右腿已见微微活动,左肢左腿仍无明显反应,但较之以前病情总算有了明显好转的迹象。

已混熟的几床病友,都慢慢地一床一床地转了普通病房,我是既羡慕又为他们庆幸。2床的女儿不知从哪个护士长那里学来了整套的护理动作,看着她熟练的护理动作,我立马向她拜了师。我刚学会马上就在父亲那里活学活用,父亲竟慢慢也有了起色。只是我俩师徒缘分只有短短的一天,拜师后第二天2床就转了普通病房,本来还可向她再多学一点技巧的。

以后几天,我天天用刚学来的那套半吊子护理动作为父亲做康复,几个已熟悉的护师也及时给我以精心的指点,父亲的病情日见起色,一丝沉睡已久的希冀在我的心头蔓延……

第26天,又是每隔几天的例行CT检查,从父亲的神色与病况看,我感觉父亲的血块与积肿应该快消退了,当天检查一切顺利,一夜无事。第二天主治医生打来电话,说父亲的血块与积肿已基本消除,让我们速去医院办理转普通病房的手续。哦,二十七天的坚持与付出终有回报,父亲终于大难不死转危为安可进入第二阶段治疗了。但,主治医生告诫我们——你们万里长征还只走了第一步,后面的路还很长。是的,我在心里默念——后面的路还很长……很长……

后记:谨以此文向那些默默付出不计回报的绍兴人民医院脑外科重症监护室全体医务人员与护工表示深挚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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