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你的城（诗体小说）

路过你的城（诗体小说）

颖骄/文

那个清晨

在村口的路边等车

看到一群羊儿懒散地走来

远远地跟着村东的羊倌傻二(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只会夹着皮鞭放羊的傻二

那群羊儿路过几座破败的柴房柴门

又路过几座深宅大院

都像一座座城堡

几只羊儿调皮地上前舔舐着

石狮子的石卷毛和石牙齿

好像知道那是虚张声势似的

然后从门缝朝里窥视着鸡鸣狗吠

接着蹦跳着回转身

抵着架撒下一粒粒黑色的成果蛋蛋

淅淅沥沥 断断续续

不用鞭声甩响

匆匆奔向西沟后坡的草场

草儿还没醒吧？

草根也是难得的美味！

羊儿拥挤着路过一座座城堡

奔向向往已久的草场

被主人驱使着 不由自主

或者并不知道有更好的去处

所以很满足

一路上

有皮鞭有荆棘

有顽石有干渴

有山崖有峭壁

我要去你的城看你

我只说是路过

我知道有人明明是路过

却刻意强调是特意

我和那人是一样的虚伪

却是两样的心意

我不想说别人别有用心

也不想听你们毁谤我的各种语音

去你的城市看你

我只说路过

不说特意

一直说路过

永远在奔向你的城的路上

脚上还带着乡间的泥土

鞋上还残留着傻二家的羊群

遗落村巷的粪末

先路过一座座别人的城

去往你的城

象傻二赶着羊儿奔向希翼的草场

唯一的草场

还没返青的草场

一路上有礼炮有彩车

有唢呐有哀乐

这个季节没有春花没有秋叶

只有啄食腐肉的寒鸦

让人不由得想起

枯藤 老树 昏鸦

断肠人在天涯

这座城我梦中来过

没有注意过地理

没有注意过风光人文

我只在乎人

我盼望着被一次次关切地追问

到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到？

我盼望着在出站口再次看到迎接我的车

和特意晾着手表正在召唤的大手

可是没有

这座城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雾霾和猜忌

这座城空气里到处充斥着冷酷和决绝

我在你设置的城墙下徘徊

那里有出租屋有旅馆有总统套房

有豪车豪宅和手持山民身份证的土豪

脸上刻着暴发户浅薄的笑

可那里没有一个肯指路的人

象躲土匪一样回避问路的人

那里也没有我的立锥之地

千朵玫瑰

呆立在百花园里

没有一缕春风

不曾遍地花开

好像一支臭蒿矗立在北风里

矗立在艰涩的水泥缝隙里

好像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不合时宜地把自己嵌在繁华的都市里

那里有高高的楼房

鸟瞰着细长细长的铁轨

混合着细长细长的鸣笛

却唤起我童年的记忆里

村口那段废弃的铁轨

就这样路过你的城

象空中掠过的一丝风

象空中飘过的一团云

象一只候鸟脱落的羽毛

轻浮不甘地慢慢堕落

只有狂妄霸道的人

想一句话抹去别人所有美好的记忆

霓虹闪烁灯火阑珊的街道

万家灯火的窗口

都没有我的身影

通讯录里的号码

意义全无

再好的手机也打不通无人接听

或许正在等待着造访者离去的消息

在你的城里

没有喝到想喝的香茗

甚至一杯白开水

在你的城里

迎着寒彻心骨的北风

迎着擦肩而过各奔东西的人群

反复体味着举目无亲

在长长的街道里

在高墙的暗影里

把熙熙攘攘中的孤独细细品味

冬天真的来了

无缘对面手难牵

我从盛夏的火烧云里

跌入寒冬的冰窟窿

我喟然明白

从此再也无法走进一座城

或者一直都是路过城门

城府到底有多深？

我不想告诉你

你的城

我确实来过

也许你想多了 在城里

也许我也想多了 在城外

我们隔着一堵可怕的墙

象城墙

高 不可攀

厚 不可穿

坚 不可摧

固若金汤

象鬼打的墙

看不见摸不着

却走不完

除了城墙

还有护城河

一个人为的天堑

一个人为的鸿沟

泛臭的河水

只为御敌

从此心墙堵在心里

互相加固防御

曾经以为

密不可分

曾经以为

至少彼此很近

近得让你觉得需要疏远

原来只是一个古城墙上的过客

没买门票的游客

瞎撞了一日

惊讶了半世

写满故事的U盘

遗落在风里

没有备份

就像一段遗落的缘分

无法复制

无法再现

被读不懂的人捡去

用心猜 慢慢品

舍不得还给我

假如，我再次路过你的城

不再希翼欢呼

不再期待迎接

不再巴望款待

那样的奢侈

早已在梦中挥霍光

假如，我再次路过你的城

渴了，买一瓶矿泉水

不需要滋味

饿了，买一碗糊涂面

不需要明白

累了，找一处候车室的长椅

不需要皈依

或者在马路牙子的树荫下避风

或者在书店的长廊上休憩

或许那里有善意的微笑

或许那里有礼貌的邀请

决不会去惊动你

我要来

我来过

都是我自己的事

你的城 还在

我的心 已死

下一个春暖花开

你的城春色满园

那支臭蒿

长在城里

长在花园里

可还是一支臭蒿

象天外来客

我用十几年前发黄的白纸

书写着天文谜语

能读懂的人在哪里？

弦外之音

映射出一个背道而驰的灵魂

不再挽留追寻

离开你的城

把虚假欺骗倾轧冷箭荒唐疏远

在经过一座座别人的城之后

仍然能记得你的城

每个街角都壅塞着

冷酷猜忌浮躁阴冷

满载悲哀的车冲散了傻二的羊群

羊儿奔跑着聚集归栏

有几只花布奶罩鼓鼓囊囊

落在后边拖着巷道

拖得已经干瘪的羊粪蛋蛋滚出老远

一缕真实的炊烟袅袅升起在暮色里

一阵阵欢呼似的狗吠热烈持久

2016/2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9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