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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平路往事

2017-01-03 12:07 作者:黑旋风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黑风话103 康平路往事)

毛毛,一种纤细绵密的雨丝,在感觉有无之间。人们喜欢梧桐细雨,既有怀旧,又是情调。法国梧桐树手牵着手密植于行道两旁,即使天也是枝荫如盖,康平路静谧安详,窄窄的路面,稀疏的行人,穿行其间的小车匆忙而过,道路两旁几乎没有商店,一副闹中取静的模样。忆往昔峥嵘岁月,这里曾上演过一出喧嚣的闹剧,十几万工人老大哥在此拉开了文革武斗的序幕。

“康平路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十年,五十年前的风云人物大都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很少有后辈会关心他们当年的“壮举”,他们的人生大都因热血的冷却而被封以三种人的标签,他们誓死捍卫的是烟云,这是当年绝对想不到的,十年风光一生平淡,以致再也无人喝彩。一次路过街心花园,偶然中听得两位老夫聊发少年之狂,一位红面老者道:“侬可以到上体司去打听打听我是啥宁……”思路暂停了几秒钟,“上体司”?一个遥远陌生的沪上缩语,它的全称叫上海体育运动革命造反司令部,一支以运动员为骨干的造反队伍,成员大都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是上海工人造反总司令部(“工总司”)的生力军。那时离康平路不远,有一处体育运动训练基地“风雨操场”,以后新建训练基地的名字还没有比这更美的。只是那时是何时?今夕已何夕?

很难想象十几万人拥挤在狭小路面上是一种怎样的场景,红旗招展,标语林立,大字报铺天盖地,口号声震耳欲聋,冬天的寒冷消弭于沸腾的热血中。对立的两派都自称是工人阶级的代表,一派叫工总司,一派叫赤卫队。他们针锋相对,表现出革命最坚决、斗争最勇敢的产业工人普世基因,文攻武卫最终演化成武装斗争。大武斗爆发的那一天,是1966年12月30日,战斗的结果二万多名赤卫队员缴械投降。此役过后,工总司乘势发动一月夺权风暴,并树起了“上海人民公社”的大旗。

上海人民公社的招牌很快被“革命委员会”所取代,如果各地都和上海一样叫做公社,那国家就变成了中华人民总公社了,这确实是当年造反先驱们欠考虑的。但因康平路而引发的武斗、夺权已迅速燎原大地,并为“祖国山河一片红”奠定了基石。当翻过这一页后,蓦然发现竟还没有一次完整、权威的文革修史,人们只能找到二十年前编写的《文化大革命简史》,一本容量有限的薄薄出版物,当年热议中的文革博物馆也了无踪影。前事与后世之说是民族的烙印,没有这些,就是一代年轻人的历史灯下黑。

雨丝中的康平路已显安祥,那是曾经沧海的淡泊优雅。其实,今天徜徉其间,红色只是记忆中的一说,更远的传奇来自梧桐树后那一处处静默的门牌、无声的楼房。从上世纪二十年代法租界修筑麦尼尼路开始算起,康平路已近百岁高龄,路旁欧美风格的花园洋房因建造年代的不同而各具特色。在漫长的岁月中,一代代闻人海上留踪,这里有宋子文、陈果夫、陈立夫等政坛大佬的私邸,也有荣氏家族等工商巨擘的花园,许多楼房前都挂有优秀历史文化建筑的铭牌,背后收藏着丰富的人文传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不久前,“甲午同庚千龄会”聚会地旧址简介挂牌在康平路一号的建筑门前。1943年,梅兰芳、郑午昌、吴湖帆等在沪上创立千龄会,在孤岛陷落后的上海,他们坚持国立场,不与当局合作,蓄须明志,卖画义赈,力所能及地为抗战出力。梅兰芳为了摆脱日伪的软硬兼施,隐居在康平路一号斜对面僻静的黄园,并在那度过了五十岁生日,在较为艰险的人生岁月,黄园成为庇护他的港湾。

黄园的主人叫黄岳渊,毕生致力于园艺事业。抗战爆发后,他把日占区真如黄园的花草树木移植到还是租界的康平路,建起了新黄园。在孤岛这一特殊时期,黄岳渊低调淡泊,广结人脉,使黄园成为仁人志士交流集会、一遣郁闷的舞台。通过黄岳渊的引介,初出茅庐的张爱玲发表了《沉香屑》。张爱玲的故事在一炉沉香的袅袅烟熏中展开,在《第一炉香》和《第二炉香》里,人们惊讶于娇弱的女子表达出独特的爱情观和人生观,透过烟香,人们领悟了她所诠释的人间无爱这一沉重的主题。

康平路黄园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在它的旧址上建起了五十四中学,一些残存的岩石老树,似乎还在叨诉着意犹未尽的往事。

聆听岁月的回声,探看时光的痕迹,康平路似一部割不断的历史,吸引着更多的解读。风景衬行人,依然情调中。梧桐更兼细雨,寻寻觅觅,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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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平路往事的评论 (共 8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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