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夸

时光回到八十年代，在一个无楼的楼乡，建起了一座楼。在那年代，在乡下，能有一座楼住，算是了不起的事了，放眼几十里几乎没有，全是清一色的泥坯土屋，红砖绿瓦的很少，更别提什么楼了。

在现实中，穷得叮当响的那么一个乡，人们能看见一座楼，而且是三层占地面积很大的一座楼，算是很稀罕的事了。自然，在人们的口舌中少不了议论、宣扬，那个建楼的人一时名声便大了起来。

可是，偏偏是，这楼是建在乡政府的地盘上，是给那些书记啊、乡长啊、所长啊们，办公用的。这楼建的不简单，装饰的也很好，花去了不少费用，有人说这钱来路不明，也有人说这钱来自千家万户，众说风云，说什么的都有。

卢昌是这个乡的书记，矮矮的、胖胖的。上任不久三把火，当时就把全乡上上下下几十号干部给烧蒙了，前任不敢做的事说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给做了。想必，后来的人像他这么大胆取之于民的会越来越少了吧？可是，偏偏是，像他这样大手大脚取之于民造福自己的人，在当时却没有人站出来反对，阿谀奉承，想巴结他的人却很多.....说什么“一座楼，把楼乡给搞好了”。当然，也有骂他的，但只是在背地里骂，骂他“苦了百姓，富了自己”，见了面却还是面带笑容称他一声：“书记”。

自从卢在楼乡建了功勋，人就变了，嗓门也大了，说话洪亮高声、昂首挺胸、呼风唤雨。隔三差五的便有人请他吃饭，请他开会讲话；占亲挂故的上门叙旧，托他办点事，像什么“前村几亩鱼塘的承包了，后村前进路的开工了”等等。花落谁家？只要是“知恩图报”卢书记就有求必应。今个张三送来了一台冰箱，明个李四送来了一台洗衣机，整个宽敞的屋子塞得满满的。后来，卢书记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了，有人直接递给他钱，三千、五千、三万、五万的来者不拒，大钱办大事；小钱办小事，络绎不绝。

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的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栽什么树结什么果，卢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贿赂的人多了，便习以为常了，金钱、物质已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于是贪上了美色，哪个女人与他有暧昧关系？哪个女人与他睡了一觉？哪个女人作了他的秘书？开始，只是他在找，后来，便有人主动找上了他。相反，不情愿的人，只有干些粗活、累活的份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东窗事发，卢被降了职，贬为兽医站的管理工作，但兽医站的工作比起其它，比起农活还是要轻松的许多，仍然还会有人羡慕他、赞扬他、巴结他，只是比从前少了许多。

在这个大气候里，教育并没有把人教会了怎么做人；在要富强的大环境里，人们需要的，只是学会了要富要强，那怕是不择手段，哪还管他什么真与假，挣得是不是黑心钱？只要是挣了钱就去做。

逮到老鼠的猫，真的是好猫吗？如今的猫连老鼠也不逮了，直接上了餐桌做了主人。

许多年后，又回到了那个楼乡，许多年后的楼乡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变化，可是不变的是那个退了色的乡政府大楼，已由原来的红色变成了风雨的颜色，还是那么大的占地面积；还是那么高的三层楼房。只是在这里进进出出，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却换了一茬又一茬。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留下名字的、没留下名字的，一个又一个，能使人们记住的，除了那么几个被人们习惯骂来骂去的名字外，所剩，被人们叫声好的，真的寥寥无几。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88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