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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大白菜一代人的历史

2016-12-10 11:26 作者:海阔天空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又是一个周末,去看母亲,母亲正在剁白菜饺馅,怕母亲累着,我赶紧从母亲手中接了过来。圆圆的,有着十来公分厚的,家传的榆木刀板上,我一刀一刀地剁着白菜馅。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小时候,那些几乎顿顿吃白菜,以及和白菜有关的平凡岁月

说起大白菜,内心里会对它有一种特别深的感情

我们的饮食里,我们的餐桌上,常常会看到大白菜的影子。

白菜饺子,白菜包子,醋溜白菜,白菜豆腐粉条乱炖,白菜粉条汤,腌制咸菜,酸菜等,白菜曾是一代人餐桌上的主角,顶梁柱,养育着一代人。

我的父母就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

父亲种植的大白菜(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家门口有一块约一亩的自留地。周围用红柳围成一个四方的蓠芭。小菜地里种点时令蔬菜,西红柿,辣椒,豆角,黄瓜,茄子等。饿了时,不用大人说,钻进小菜地里,摘个新鲜的西红柿,黄瓜,根本不用洗,不用担心有污染,放进嘴里,大口地嚼着,日子就在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满足中流淌着快乐

末初秋时,时令蔬菜落了秧,父亲会在平整的小菜地里种上一方大白菜。父亲是个有文化的人,是一个对生活总是充满热情的人。父亲在种植大白菜时,会向种子站的人,村里有种植经验的村民,学习大白菜的种植方法,管理方法以季储存方法,父亲种植的大白菜总是长势好,包裹的瓷实。父亲说这样的白菜,才算长成了。

小小的一方菜地里,父亲种植的大白菜,总是横看成林,竖看成行,长得有模有样的。

白菜籽破土而出,长出一片黝绿时,父亲会在忙碌之余,用自制的洒水壶喷洒幼苗,白菜苗变成了一片水汪汪的绿,煞是惹人喜

母亲常说:"种个白菜,用得着这么费心吗?"父亲笑笑:"多费点心,长得好呀!"其实母亲明白,这是父亲一贯的作风。

白菜苗长大一点时,父亲会把过于拥挤的,长势不够茁壮的菜苗,统统拨了去,为剩于的菜苗伸筋展颜,逐渐丰腴自己圆润饱满的体态,留下了计划好的空间。

白菜长成后,一棵棵包裹瓷实的大白莱,浑圆可爱,一溜烟站在老屋屋檐下的墙根边,排成队,站成行,看上去像一个个包裹严实的胖娃娃。

当大白菜最外层的皮,去了水分,腌巴了,像一层油纸裹住白菜心时,大白菜就可以入窖了。父亲说这层腌巴的皮有保护作用,白菜不易腐烂。

储存大白菜时,父亲会在自家的小菜地里,挖出一个深一米多,两米见方的土窖,窖底平整光滑后,把大白菜一棵一棵地摆进去,码好了,上面搭上木条,木条上覆盖上杂草,玉米杆等,然后再用厚厚的黑土封住,这样大白菜就可以安然过冬了。

母亲与大白菜的情缘

母亲说我们小的时候,生活条件差,家家日子都不宽裕,日子都是紧巴巴的。尤其是到了冬天,没有了新鲜蔬菜。日子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为了照顾好一家人冬季的饮食,母亲常常从秋天就开始忙碌着各种准备了。

腌咸菜时,母亲会准备一口大水缸,材料主要是大白菜,再配一些芹菜,胡萝卜,莲花白,辣椒等。母亲将在屋檐下晒蔫的大白菜,去掉白菜顶,一片一片地掰开来,放在大盆里清洗干净,沥去水分,连同其它的配料,在水缸中放一层蔬菜,撕上一些粗盐,如此往复,直到接近缸沿。再放入一些生姜,然后将用沸水熬煮的花椒水放凉后,倒入水缸内,在蔬菜的最上层,压上一块超大的,几乎和缸口一般大的石头,在缸口蒙上一层白纱,然后盖上秸杆编织的缸盖,放到阴凉通风的偏房里就行了。

母亲说,这才是腌咸菜的第一步。以后每天都要洗干净双手,手上不能有油腻印,将缸里的咸菜翻搅一下,保证咸菜入味均匀,防止咸菜出白沫,产生酸味等异味。一直持续半个多月,咸菜基本上就腌熟了。

母亲是山东人,擅长包饺子。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一块超大的案板,就安置在火炉旁边。夏天忙碌时,母亲很少有时间给我们包饺子。

冬天到来的时候,日子也就闲了下来,一家人聚在两间小土屋里,围着火炉,想着吃点啥,就成了清贫生活,简单岁月里最生动,最有意义的话题。

用大白菜包饺子,是我们小时候最向往的。

包饺子的时候,母亲会把白菜帮一片一片地掰下来,放在温水里清洗干净,沥干水分后,先切成细条状,积攒一些后放在砧板的中央,再由母亲或者姐姐们一刀一刀地剁碎。

脑海中对母亲剁饺子馅的动作总是记忆犹新,母亲每剁四五下后,会习惯性地用刀,抄起散落砧板周边的饺馅,将它们聚拢在中间,继续剁,这样的动作要重复上百遍,大白菜才能变成碎碎的饺子馅。

擀饺皮更是母亲的绝活。母亲常常一手拿擀面杖,一手拿面团,转着圈儿,边转边擀,动作优美,速度更是惊人。常常是四五个人包,母亲一人擀,母亲也能不慌不乱,应对自如。

记忆中的寒冬腊月,一家人围着火炉包饺子,热热闹闹的场景,镶刻在我成长的记忆中,回味无穷。

而今的我们

而今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在新的生活理念与新的生活元素的冲击下,渐渐地丢掉了一些老一辈人的优良传统,腌制咸菜,储存冬菜等。

吃新鲜蔬菜水果,吃绿色食品,营养要均衡等,这些新理念,不断刷新着我们的饮食文化。而母亲依然保持着储备冬菜的习惯。

母亲老了,做起一些事情来,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有一次去看母亲,母亲说:"我想买几棵大白菜,等你们来的时候,给你们包饺子吃,可是门口菜店的太贵了,小区里也没看到车拉着卖的,唉⋯⋯"我赶紧安慰母亲,别着急,等我改天碰到了,买上给你送过来。

说来凑巧,有一天我开车刚走进小区大门,就看到一车大白菜,有人正在叫卖。我摇下车窗,向卖主招了招手,示意我要买,便将车停在了小路边。

白菜好大,每棵足有五公斤多,颗颗饱满结实,我为母亲挑选了几棵,过秤,付款,就剩下搬运时,看看自己干净的外衣,再看看刚刚从泥土里铲下来的大白菜,浑身散发着泥土的气息,我有点犯难了。卖主看准了我的心思,毫不犹豫地抱起大白菜,帮我放进了后备箱里。

来到母亲的楼下,我心想这一刻只有靠自己了。但想到自己的腰椎间盘突出症,我决定一颗一颗地往楼上运。

脱下外衣,抱着大白菜,我毫不犹豫地上了楼。母亲心疼地说:"小心你的腰!"

当我把大白菜全部运上楼后,确实累得满头大汗了,腰也有点疼。但想到自己帮母亲了却了一桩心愿,就觉得累也值了。

如今的楼房,全是暖气,就算是阳台,也冷不到哪去,大白菜在存储的过程中,部分白菜终难逃腐烂的恶运。这样的道理,我早就明白,但我不想用这样的道理与母亲理论,更不想以这种理由,毁了母亲保持勤俭节约传统的恋旧情怀。

曾经有温暖有记忆的岁月,虽已走远,但每次去看望母亲的时候,我总能从母亲的身上,从母亲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捕捉到曾经的,有妈陪伴的岁月中的温暖记忆,在不断回味中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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