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戒酒（散文）
明天戒酒（散文）
徐堂忠
满斟酒，似泪流，一季红尘多烦忧；
念红尘，千丝柔，醉酒当歌几多愁。
——题记
“绿的叶胜似红的花，浓的酒不如淡的茶”。不知是愚不可教还是遗传之因素，从我父亲的父亲的父亲那代起，家族中屈指可数能喝酒的人不多，且多数滴酒不沾。这不能不说也是人生一大缺憾。(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酿的红薯酒，五毛钱一斤的散装白酒，1.5元一斤的打虎牌纯米酒……给我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一次次把我带到云里雾里，抱着大叔称兄弟。那份惬意那种感觉终身不忘。时光荏苒，年少的心抹上了沧桑的年轮，爱恨情仇的现实，低迷跌宕的人生，谁能不触摸，谁又能躲得过呢！年少的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向往，也只是醉酒时的南柯一梦，梦醒后泪染双襟。
醉它一千回，真真切切地体味一下这个醉了整个人类、醉了无数英雄豪杰在琼浆玉液，究竟有多少文化多少欲念多少诱惑多少情绵多少敬重多少卑劣多少真诚多少欺骗？兴许，酒真是个绝妙的东西。没有酒，哪有“但愿人长醉不复醒”、“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的李白？哪有“把酒问青天”、“诗酒趁年华”的苏东坡？哪有华夏文化之精华？酒既是文化，它就属于全人类！
就在10多年前，袁伯霖老师常常要我学会喝酒，我和袁伯霖老师经常是一瓶2.5元的二锅头对酒当歌，喝得七老爷不认识八老爷。大有斗酒诗百篇之气概。我虽不胜酒力，一瓶酒见底之后，我和袁老师基本上是三七开。想当年斟一杯浊酒，舔一缕心伤，借酒海阔天空，酒清梦醒更堪忧，试问红尘几何？惹多少俗世凡人醉酒当歌解千愁，不思量，茶已凉，何处唱悲凉？在似醉非醉之时，袁老师写出了《酒与妻子》那首脍炙人口的诗：
因我的酒醉
多少回你悄悄落泪
殊不知男儿的另一半世界
就在杯内
二十年花谢花开
斟得满是我的酒
斟不满是你的泪
我曾九十九次后悔
我曾九十九回心碎
却在第一百遍誓言上
再度斟满这人生五味
……
那天一边喝酒，一边品读袁老师的新诗，我感动得流泪，那一次我真的醉了。我只记得那一刻我的情绪骤然高扬，我放声朗读袁老师的诗，我的心感到空前的平衡，平衡得那么美妙那么不可言传。那一刻，我一下子明白了几十年来始终不明白的，为什么那么多大政治家大诗人大文豪大商贾及小人物苦人物穷人物都拜在酒之下的原委了。同时，也领悟到为人师表的袁老师为何要我学会喝酒的良苦用心和无奈了。
在酒杯里，屈辱、尊荣、得势、失势，什么大起大伏都反映其中，看世间几家欢乐几家愁。这一切，在诗人的生命里酿成人生五味。“酒”于是成了他一生都走不出的梦魇。
昨天，我突然发现资兴卖高档酒的专卖店增加了不少，店铺装修一家比一家豪华，上万元一瓶的酒比比皆是，我发现了一瓶价值12.8万元的酒（约有5斤）。我愣了许久才算了一笔帐，我要5年的工资，农民要种120亩地才能买上这瓶酒。这瓶酒可让1000个失学儿童走进教室，可解决十几个底保户一年的基本生活，我想起了许多……
袁老师还自封为资兴酒神，喝遍资兴无敌手。我可以说，袁老师一辈子加起来也没喝12万元的酒，时过境迁，如今这十几万一瓶的酒又是何方酒圣喝得起呢？九泉之下的袁老师你也会自叹不如吧！
知情人悄悄地告诉我，这种高档酒主要是公款消费和送礼。我无语……
中国人在酒文化中浸淫已久。五千年的酒文化延绵至今，伴随经济的大发展而异常繁荣。特别是在公款消费的助推下，官场上的饮酒之风可谓登峰造极，以至享誉华夏的茅台酒已经事实上跻身奢侈品行列。“酒兴”如此这般地畸长，并未使酒之文化气味愈来愈浓，反而使之与“文化”二字渐行渐远，与歪风邪气越走越近。如今在喝酒已成“重要工作”的某些官场，充斥其间的，是浓浓的腐败之味、乖戾之气、愚昧之态、谄谀之风。
有人感叹，官场“酒文化”酿出了什么？
当下官场，不仅几乎是无酒不成席，而且是无好酒不成席。因为是公款吃喝、公款招待，用不着掏个人腰包，所以，酒要档次高，才能显示规格高；酒要喝好甚至直到把人喝倒，才能显示热情。酒不仅被用来勾兑感情，还被用来勾兑业绩、利益、权力甚至情色。有这样一种“理论”：只要没把公款装进个人腰包，吃了喝了算不了什么，有不少人对于在官场多年“吃了个肚儿圆”颇为坦然。
酒本是一种以粮食、水果等为原料，经发酵、蒸馏或勾兑而成的神奇之物。自古以来，人们用“琼浆玉液”、“陈年佳酿”来赞美酒的品质。酒文化被视为文化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芳香独特。有人这样描述酒的文化之美：“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景色，“斗酒诗百篇”的激情，“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比喻，“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洒脱，“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气概，“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喜悦，“绿酒一杯歌一遍”的心情，“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境，“红酥手，黄滕酒”的苦痛，“一醉方休”的痛快，《祝酒歌》的豪放，《酒神曲》的粗犷……酒有酒义，亦有酒谋。酒谋乃“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把酒作为一种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在酒风日盛且越来越被庸俗化、低俗化的今天，酒这种醇香清澈之物已被腐败的官场文化“发酵、蒸馏、勾兑”得面目全非：有人设高档酒宴取悦上级，有人以酒送礼谋取私利，有人用劝酒灌酒罚酒作为一种乐趣，有人把命令下属喝酒视为一种权威，有人因嗜酒醉酒而忘乎所以、不理政事、贻误工作、丑态百出，有人不想喝酒陪酒却欲罢不能、痛苦不堪，有人因终日陪酒而伤身害体、家庭不和甚至“以身殉职”，每年因公款吃喝而糟蹋的食物、浪费的钱财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从“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到“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中国酒文化特别是腐败官场的“酒文化”已经堕落到什么地步，是该清醒地思考一下了。酒可怡情，亦可丧志，还可亡国，这是历史告诉我们的。
朋友小张原本是一名很优秀的高中英语教师，2009年被招聘为副乡长。从此生活轨迹发生改变，接待应酬成为每天必须的工作。由于饮酒过度，他时常感到身体不舒服。2011年国庆节后去医院检查得知，肠胃出了问题需要手术治疗。
住院期间，我曾多次看望。一次，他拉着我的手悔恨交加地说：“没想到副乡长就是个酒囊饭袋，陪吃陪喝比工作还累。政府部门官大一级压死人，为了保证主要领导不喝醉，酒桌上要硬着头皮抢着喝，替了书记替乡长，酒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灌，宴席结束还要送人。一天下来筋疲力尽，肚子里除了酒精没有别的，实在受不了。”朋友的爱人抹着眼泪说：“等病好了，干脆回学校安安稳稳当老师比啥都强。”看着朋友虚弱的身体，我随声附和地说：“以后要少喝酒，保重身体最重要，毕竟酒是公家的，命是自己的。”
良宵需要美酒，那晶莹剔透的精灵，燃烧过多少人的激情。杯盘交错之时成全了多少交易，发生了多少故事。在酒杯面前，有多少人把道德和党纪国法抛到了九霄云外。谁能说得清道得明？我觉得过去喝的酒与现在喝的酒、有权（钱）人与底层人喝的酒、低档酒与高档酒、其间反映出来的酒文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普通人喝普通酒能喝出一种情感，一种豪情，一种力量。喝高档酒的人大多数是一种虚伪，一种虚情假意，一种图谋，一种显摆。它的本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可能找到那种“斟得满是我的酒 ，斟不满是你的泪 ”的情感升华，说实话，作为普通人的我非但不喜欢反而厌恶那种充满邪恶怪念的酒局。
有人说“人生就像一出戏，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我蹉跎的脚步已经演绎了50多个春秋，不堪回首的往昔，蹒跚着走远，当新春的旭阳带着愉悦的烟花在天空盛开出旖旎的花朵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要认真、仔细的演完余下的戏。
酒是公家的，命是自己的。
徐堂忠
2013-5-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