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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闵行等着您

2016-09-27 10:28 作者:江苏兴化苏宝大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文●苏宝大

2016年8月20日的晌午,外面的骄阳炙烤着大地。我正在公司宿舍午休,迷迷糊糊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显示北京的手机号码。这样陌生的号码太多太多,我没有接。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那个北京的号码,我迷迷糊糊按下了接听键,就听对方急吼吼地问我:你是江苏兴化的苏宝大吗?是呀,那你是?我是季晔峰。哇!季晔峰,这个名字不需要再细介绍了。我们曾经军营里的战友,曾经两人无数次肩并肩一起走上街头,走进新华书店,一起购书,一起探讨文学……听到了这些年来我曾经在无数次的文字里皆写到的这个季晔峰,我几乎从床上弹跳了起来。他立即邀请我先加入“上警二师工化连”的战友微信群,后再慢慢细聊。

我刚挂断了季晔峰的电话,单位同事又匆匆跑到宿舍,说有个安徽滁州的人打来电话要找你。我边走边想,怎么北京的电话刚挂,又来了个安徽滁州的?刚拿起话筒,对方就直截了当报出了他的名字——孔繁明。乍一听,这个名字好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电话那头,由不得我再细想,他很激动地告诉我,他原是上海闵行29分队的老兵。哦,想起来了,是师直工化连一排一班的孔班长。我连续接到两个相隔几千公里之外的老战友跟我打来的电话。瞌睡全无了。

我们聊着,双方均舍不得挂断电话。孔繁明高兴地告诉我,好几个月之前,众多的老战友就在微信群里酝酿着准备在金秋十月底,将原上海闵行驻军29分队所有的退伍老兵再次集中到闵行聚会。所以近几个月以来,战友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着我的下落和联系方式。他告诉我,上百号的战友们为了能尽快找寻到我,可以说用尽了各种的方法,均无果。据他告诉我,至今找不到我的原因,就只一字之差惹的祸。原部队连部文书在花名册的档案里,将我“苏宝大”错写成了“苏保大”,导致电话打到我们兴化公安局派出所,多次查询无果。

后来还是季晔峰老战友在微信群里告诉了我才得知详情:某一天,他无聊时,打开电脑,在百度搜索里输入“季晔峰”三个字,竟然发现自己被苏宝大写进了一篇《曝书》的散文里,并刊登在近期江苏《兴化日报》的副刊上。季晔峰再次尝试在百度搜索里输入“兴化苏宝大”,发现这个苏宝大在众多省份的众多报纸副刊上刊登着文章。细细浏览,发现去年的一篇刊登在安徽省《滁州日报》和《泰州晚报》上的《曾经的诺言》,以及去年先后刊登在《泰州晚报》和《兴化日报》副刊上的《老班长》的文章,才真正引起季晔峰细心的关注。因为他发现,这几篇散文里,我均写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江都的老班长姜玉潮。但我把“姜玉潮”错写成“姜玉涛”;其次,在《曾经的诺言》和《曝书》的散文里,又错把季晔峰当成了安徽的人,其实他就是我们江苏淮安市人。唉!时间一久,全驴头不对马嘴了。后来季晔峰又告诉我,他为了能尽快寻找到我这个老战友,立即把我发表在报刊上的电子文稿,粘贴转发到战友的微信群,让战友们来分析是不是我。群里立即反映不一。因为后来战友群聊的截图,季晔峰发给我看了。持怀疑态度也不少。认为即使我在部队特别好文学,也不可能持之以恒能坚持到30多年后,更不可能写出这样有水平的文字;但也有不少战友持反对态度,认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然从文字中看到,错把姜玉潮写成姜玉涛,错把季晔峰当成安徽人,毕竟苏保大、姜玉涛、季晔峰、闵行,与当时那一段时间内那一批兵的人物地点相当吻合。再说,这个苏保大也是江苏兴化人。后来也是季晔峰告诉了我,不管这个苏宝大对与错,最终一个叫江建雁的老战友,决定进入到我的博客,试求寻找到哪怕一点点儿信息也好。最终那个叫江建雁的老战友终于在我的博客里找到了我的家庭地址和手机号码。虽然这个叫江建雁的老战友我对他不熟,但我还得感谢这位老战友对我的关心。绕来绕去,废话说了一大堆,也才有了他们两个老战友先后跟我打来电话的缘故。看来,为了这次上海老战友的聚会,他们能找到我这个江苏兴化的老兵,还真费煞了不少的苦心,我再次衷心地感谢他们。搁下电话,我坐在了办公室内,心情却始终难以平静,往事一幕一幕如放电影一样。

1979年10月,我虚岁19岁。那天的大早,窗外还没有一丝儿的亮光,只听见风儿在敲打着窗户纸。我睡在床上,却早已醒了。我在仄耳听着从公社广播站再传输到各村各户小广播里的那一遍又是一遍的就有关于新兵今天去兴化县人武部集中报到的紧急通知。这个通知昨天就已播送了一整天。(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一边听着广播通知,一边听见母亲在西房间窸窸窣窣起床,再轻手轻脚进了厨房。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这一应该不会睡得很好。起床后,我发现母亲为我的远行煮了一大堆的鸡蛋,装在了一个黄色的布口袋里。

外面细蒙蒙。吃过早饭,我该动身了。我怀揣红彤彤的入伍通知书,跨出了家门。等我再回过头来,想看一看母亲时,却发现我母亲无奈地倚靠着门框,在流泪了。我虽然19岁,但我没有长时间离开过父母的身边,我也就尝试不到离别痛苦。对于那时候出远门,我有种“初生牛犊不怕死”的感觉,走就走呗,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看到母亲在流泪,我也就只觉得心里头一阵的心酸,便就跨出了院门。再回过头来,只是简单扫视了一下屋子,院落,小河,树木……便大踏步的跟着父亲去了兴化兵站报到了。

晚上9点左右,兴化南门轮船码头,灯光昏暗,人头攒动。阵阵雨点,敲打脸上,冷飕飕的。我身穿绿色军装,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与几百名新兵们一样,在跟我的父亲道别了。我发现父亲的眼眶里是满满的泪水。我也两眼含泪了。到了此时,我才真正感受到与亲人离别原来是这么的痛苦万分。

上了船,进了舱,我透过轮船的窗户玻璃,看到外面风大雨也大,可父亲仍站在雨中,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木然般的在向着远去的轮船,无力地挥动着双臂……最后,父亲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

我带着母亲为我煮熟了的鸡蛋,从兴化乘轮船天亮到了高港,再在高港码头等候到晚上9点后,再转乘“东方红417”号大轮,在第二天的大早,载着我们新兵的大轮在上海的十六铺码头缓缓靠上了岸。

走出舱门,跨上甲板,哇!清晨江面上的空气原来是这么的清新。抬头,黄浦江滨的大早太美了!东方的太阳刚刚露出了半张的脸,霞光把整个黄浦江面全染成了金色。来不及我们这些新兵欣赏美景,穿着整齐的军官迅即点名,迅即跨上了早已准备好了的绿色军用车,穿行于上海的闹市区。

我被这外面的世界惊呆了。我第一次见到街道两旁那么多大小商场,第一次见到街道上那么多来来往往行人,第一次见到头顶上不时擦出火花的那一辆接着一辆有轨电车,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汽车在十字路口红绿灯下等待放行,第一次见到鳞次节比的高楼大要仰着头往上看……汽车很快进入到了郊区,到了上海的天马横山。

天马横山,在上海松江县的境内。天马,一个小镇。我印象最深刻的,镇上一个矮矮的小山头上,有个很斜的塔,此塔建于何年何月,不得而知;横山,大概那时候就是一个村子的名。我们的新兵营房几乎依靠着横山脚下而居。在那里过了段时间后才知道,那里的小山倒真不少。什么小昆山,横山,天马山,辰山,凤凰山,佘山……山连着山,山头上稀稀疏疏长着些小松树。

横山,这里就是我步入军营后的第一站——原上海警备区守备第二师新兵集训营。在家从小养成散漫邋遢惯了的我,从此来到这里,每天都在嘹亮的军号声中,准时准点,起床,站队,吃饭,训练,学习,就寝等等,都上了正规化;从此,我也每天喝着上海的带着那种浓重漂白粉味儿的自来水。刚开始喝着时,好像有一种尿骚的异味。现在有时想起来,仍觉得那种怪怪的漂白粉儿味还在我的喉咙里打转转儿。也许我刚到上海时水土不服,第一天的夜里我就没命地往厕所上跑。夜里,一人蹲在那陌生又空荡荡的厕所上,还真有点儿害怕。

第二天,我头发昏,身发软,口味全无;我的新兵连班长姜玉潮知道了,问我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他立即领我跑到卫生员那儿,跟我拿了几颗很小的一种黄色药片。这种黄色药片,虽小,虽苦,吃了真显灵。可能也是我一夜里肚子被拉空了吧,让我后来的三天三夜没上过厕所。虽然后来的新兵连训练很艰苦,但在那里60多天时间里,还是让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用文字恐怕三天三夜也难写尽。

60多天的新兵连苦训结束后,我被分配到了闵行驻军29分队师直工兵连。在那儿跟指战员们一道训练,站岗,学习,同住一栋营房,同吃一大锅饭,同举一杆旗,我们从这里建立起了患难相依,生死与共的战友情

至今,我仍时常想念起我的那个江都籍新兵连老班长姜玉潮。在新兵连里,这位老班长时时处处关心着我。可能我们也是老乡的缘故吧。上面提到《老班长》的文字,就是写的这位江都姜玉潮老班长。他82年退伍。江都虽然离我们兴化也就近二百多里的路,但我们却一直失去着联系。

值得庆幸的是,前几天,我从安徽的孔繁明老战友那儿终于得到了姜班长的电话号码。当晚,我就与失联30多年后的老班长通上了电话。老班长告诉我,这些年来他也时常想念起曾经的老战友们。聊着聊着,到了最后,老班长无奈地告诉了我,他现在的双眼视力不行了,妻子的老毛病也时常地复发(我在部队他妻子常去,精神上有点儿小毛病)。听后,我只觉得心里头酸涩涩的五味杂陈,我还能用怎样的话语来安慰我曾经的老班长呢!

大概1982年吧,具体时间记得不是很准确,防化连从松江县的佘山合并到了我们闵行的工兵连来。原部队29分队番号不变,连队名称由原“工兵连”更改为“工化连”。改了一个字,陡增近百名的指战士。后来的情形:吃的一锅饭,睡的一栋楼;训练时,工兵归工兵,防化归防化;干部管理,工兵管工兵,防化管防化。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平日站岗,开会,学习,晚点名,才不分“工与化”。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1985年,我和我的来部队探亲已二月有余的妻子,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跨出了上海绿色的军营。一个跨进,一个跨出,时间相隔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

退伍的那天大早,营区内外,整洁,干净,显得宁静。太阳刚刚从营区东面的围墙上努力地慢慢攀升着。和我5年前来上海时的情形相当吻合。

营房前,一百多名战友早早立成两列,整齐地站在那儿,等候我的到来,与战友们作离队前的道别。

我走进两列队伍中间,从连长指导员开始,敬礼、握手、拥抱。老连长田加照紧紧拥抱着我不放,指导员马晓宁与我拥抱时流泪了,我也流泪了。等我再与其他战友们拥抱时,我的双眼模糊了。战友们一边与我紧紧拥抱,一边高声吼唱《驼铃》:“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唉!不唱倒也罢了,一唱到那种离愁别恨悲伤极度的歌曲,我们再紧紧拥抱时,个个战友哭成了泪人儿,我泪涌如注,我不知道后来我是怎样和我的妻子迈出了军营的大门,我只觉得满脑里空荡荡的,整个人儿像处在飘悠悠的云端里。五年的军旅生涯,五年的战友感情,就在那一脚跨出军营大门的那一刻起,将战友们的思念永远留在了军营里……

跨出营区大门不远,我再扭过头来,发现季晔峰战友正匆匆奔我而来;我也看到军营里我亲爱的战友们,仍在依依不舍朝我挥动着双臂……

那天淮安的老战友季晔峰将我一直送到了上海的“十六铺”码头。

二天后,我回到了兴化的老家……

30多年来,我虽然有个固定的工作,有个幸福的家庭,处处事事皆顺心,但随着年岁的逐年增长,我却时常在深更半夜,到闵行的绿色军营,梦到我的老连长,老指导员,老司务长,老排长,老班长;梦到我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季晔峰,陈幼焕,章士良,金文斌,许从坤,王国全,孔繁明,董红军,钟剑波,徐小海……哦!梦到的战友太多太多了。

哦!闵行,上海的一个区。那里有江川东路,闵行中学,闵行消防队,一号路,邮局,西渡口,老街,闵行照相馆,闵行图书馆,闵行公园,闵行汽轮机厂,闵行发电厂,闵行锅炉厂,上海染料十三化工厂……这些曾经很熟悉的地理名称标志,我现在去了,还能找得着吗?哦!江川东路上的29分队——闵行工化连。营房三面环水。营房东南,那一弯弯的小河,河里茂密的长着水花生,水下常见悠闲的鱼儿;临岸,一条笔直的碎煤屑路,是官兵出入营区的必经之路;路的两侧,一排排曾经是我们官兵亲手栽种下的水杉木,在我离别营区前,摸着它就有碗口般粗壮了,如今还长在那里吗?营房西和营房北的那条小河里,浑浊的江水,潮起潮落,周而复始;还有营房的西南,有个桃园,最令我难忘了。每年的天,桃花盛开着的季节,满树满园,枝枝丫丫,欣然怒放。阵阵微风袭来,如缤纷中起舞的女子。此时,再站在园子的边缘,连喘口气都能闻到甜丝丝的花香。如今,军营一别,时光匆匆,我与你阔别三十二载,这些梦中记忆还是那么的清晰。

日月如梭,岁月似刀,时光如剪,芸芸众生,悲欢离合,……我现在用再多再伤感的辞藻写出来,又能如何?时光不可倒流,人生不可逆转。现在我们只能从抽屉翻找出当年那个穿着绿色军装英姿飒爽面带微笑的相片了。如今的镜子里,均已两鬓斑白。我也看到许多的老战友,他们为了儿女,为了家庭,经年累月,过度操心,脸上早已刻满了岁月的沧桑。

老战友们,世上没有长生不老之药。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们将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很难预料了。也许到那时,我们只能整天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冬天赶着墙角晒太阳,夏天躲着骄阳找荫凉,或者被病魔折腾得躺倒在病榻上,整天被子女们一天天地伺候着。到那时,才知道惋惜,怨那时能走能行,为什么不走不动。人生苦短。据我所知,有几位老战友早已见了马克思去了,呜呼!

金秋凉爽的十月,将我们这些失散在五湖四海的老战友,从不同的省份,不同的方向,再乘不同的交通工具,相聚在上海的闵行。人员多,路途远,范围广,各种困难皆有。但,只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再加上现代高科技微信平台信息功能的强大,将会有更多失联的老战友们被加进到“上警二师工化连”微信群,然后再细聊慢谈,闵行战友聚会定能如期顺利举行。

金秋十月,天高云淡,金秋十月,不冷不热。战友们,别舍不得花那点儿钞票,别舍不得浪费那点儿时间……大家期盼着与您在上海市闵行区兰坪路,不见不散,欢聚一堂,热热闹闹,拥抱一起,吼唱军歌,畅饮美酒,痛痛快快把这30多年来的思念统统吐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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