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刘文忠散文集《河套金曲》

2016-08-24 13:20 作者:老刘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河套金曲【刘文忠散文集】

黄河水故道南迁,留下了千里河套平原。人们走西口来到这里,在这片黄土地上安居乐业。

肥沃的河套平原,盛产小麦,玉米,高粱,糜黍,又给牛羊猪鸡提供了充足的饲料,再加上河套平原地域辽阔,水草丰盛,又受蒙古游牧的影响,注重畜牧业,很少受季节气候影响,年年五谷丰登,岁岁牛羊满圈!

千千万万的走西口汉子中,养家糊口数厨师最容易,每一个人都要吃饭。怀揣一把菜刀,有一手好厨艺,来河套就能够总是吃香的喝辣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1939年到1945年,陕坝为国民党绥远省临时政府,傅作义将军为第8战区和12战区长官,河套地区有傅作义正规部队30多万,阎锡山,马鸿逵杂牌部队10多万,各种自卫队保安队多如牛毛,加起来超过100万人,20人一个厨师,需要多少厨师呀。山西河北甘肃宁河南大批厨师来到河套,以此为业,一家老小生活无忧。

1940年3月20日,傅作义部在五原展开大战,至3月22日彻底消灭日伪军,击毙绥西警备总司令永川信夫中将、特务机关长桑原中佐以下日伪军3000多人。1943年夏天,国民党军委会政治部长张治中到绥西视察,傅作义在陕坝中山堂举行了盛大欢迎,全军庆功,为了做好河套硬四盘,红烧肉,清蒸羊,黄焖鸡,牛肉丸子,光各个保甲,大户送来的慰问品就足够了。就是厨师缺少,傅作义一声令下,招募民间大批厨师到部队,如果愿意当兵就留下,不愿意当兵做完庆功宴赏大洋俩元。傅作义部队离开陕坝,在河套地区,香遍河套平原的大腕名厨比比皆是,无名厨师也多如牛毛。有经济实力的他们在河套各个集镇开饭馆,办酒楼。没有经济实力,不善于经营的,涌现出河套地区的走厨师队伍,他们长年累月专业或趁农闲季节在外讨生活,今天张家做寿席,明天李家嫁女办喜宴,也忙的不亦乐乎。不管席面大小,都有留一桌作为“谢厨。”工钱另算,这一桌席把老婆娃娃养得面色滋润,厨子的地位也高,当地人把厨师叫做“大师傅”。(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河套宴席讲究“硬四盘”。不管红白事宴,席前一天晚上要坐。经济条件好的,七荤八素凉热菜过后,硬四盘就上来了。如果是平常百姓,一大锅清炖羊肉富富有余。第二天早上糕汤,家家如此,中午七荤八素后上硬四盘,还有大烩菜是必不可少的。

有的厨师脱颖而出,手艺超群,风味独特,成为特色。米仓县,现在的三道桥,有口碑的厨师是:二来子的稍美庞真的菜,霍守恒的醋酱真不赖。二来子的稍美,7两精羊肉3两葱,就是顾客盈门,不偷工减料,成为口碑。霍守恒的醋酱油卖的再快,也要发酵够100天。

特别需要一提的是河套精杂烩,直到现在,也是人们的最。大烩菜里荤素杂陈,有炝锅的五花肉红烧,油炸豆腐漂亮,黄焖鸡过油,牛肉菜丸子真本实料,还有有粉条。唱主角的是白菜。平时寡汤淡水的白菜,经过大厨们的点金之术,沾了豆腐和肥肉的光,竟然那样可口。红白喜事的村宴上,精杂烩为主角。做为平民厨师,当然以服务百姓口腹为主。不仅要会做席,还要面面俱到的烹饪多面手。掌握几样高档拿手好菜的烹饪技艺,更擅长家常菜的制作,包括家常小炒和家常小菜的制作,精通各种面食制作。

我的一个远房老姑父赵秃子,为了专研厨艺,常年烟熏火燎,不戴帽子,秃了顶。他老人家厨艺高超。平平常常的白萝卜、红辣椒和绿芫荽,他精心切成细丝,只需放上盐,淋上几滴河套胡麻香油,一盘凉菜色香味俱全,看一眼,口水哗啦啦往下淌! 几个鸡蛋,打在碗里,一条黄瓜,切成了薄如蝉翼的柳叶,然后兑成了汤,上下一样稠稀,可以盛几十碗,到了最后,稀稠不变,口味不变,颜色不变。

现在人们生活富裕了,河套硬四盘成了摆设,饮食讲究科学,空盘,多好多一件事情呀,值得推崇。还有那么一些人,有了几个钱,在酒海肉林中穷奢极欲。挖空心思吃,变着法子吃;吃完陆地上的吃水里的,吃完河里的吃海里的。美其名曰:黄金宴、女体宴、人奶宴。。。。。让人不齿!

赛虎看瓜

说起来狗狗,我感概万千!

河套人家,就是再贫困也要喂一只狗,一来看家护院,二来房前屋后有个响动,平增几分生气。

特别是电影《林海原》上演后,电影中有位叫姜青山的猎人,有一条叫赛虎的猎狗。这只狗勇敢,机灵,带领解放军穿山林,过雪原,抓土匪,一狗独前,让人佩服的神魂颠倒。

我家的小狗狗虎虎也不孬,经过我多次严格“军训,”进步不小。去掉了一个虎字,也改名叫“赛虎。”

没有俩天,邻居福蛋老远看见了赛虎,他不知道虎虎改了名,还是“虎虎虎虎”直呼旧名。赛虎昂起狗首,连眼皮也不抬。我连忙喊了声:“赛虎,跑。”赛虎“汪汪汪”叫了几声,随着我的口哨一溜烟消失在乡村小道上。

从此,赛虎成了我的少年伙伴。我上学时候,赛虎屁颠屁颠地紧跟着,放学回家,小伙伴前拥后护,围着赛虎。赛虎看我的眼色行事,那个小伙伴故意丢了帽子,鞋,我招呼一声:“赛虎,上!”赛虎如离弦之箭把丢失的东西拾回来。小伙伴一阵欢呼,我又感到十分骄傲,赛虎更是卖力气。

赛虎还能够听懂我的口哨,无论在哪里,我一声口哨,只要赛虎听见,就飞快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有一次上学的路上,我被几个大一点孩子围住,要打架。眼看就要吃亏,我拼命吹了口哨,赛虎立即赶到,对那几个大家伙龇牙咧嘴,呼呼地打着响鼻。那几个家伙一看势头不对,溜之大吉。我把书包底下的一小把锅巴喂了赛虎,赛虎直摇尾巴,害得我中午没有了干粮,饿了肚子。

那年生产队瓜熟了,精明的生产队长每年都把看瓜的事情交给五保光棍老汉范大爷。因为范大爷孤身一人,又没有亲戚在生产队,铁面无私的黑脸包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我家的赛虎帮助他看瓜。起初我愿不愿意,转念一想,人常说狗是忠诚,赛虎看瓜,到时候我偷个瓜就不就容易多了,立马答应,同意赛虎帮助范大爷看瓜。

河套的秋天,晴空明净,田野炫彩。

到处是极致的火红:红色的番茄,红色的辣椒,红色的枸杞;到处是成熟的金黄:黄色的玉米,黄色的葵花,黄色的河套蜜瓜。只要望上一眼,或者呼吸一口气,秋天的火红,秋天的成熟让你陶醉,秋天的气息会沁入你的心脾。

可是,在我小时候大集体年代,秋天来了,小伙伴们欢呼雀跃:可以偷了!

生产队里的豌豆角发白,有了豆豆了。剥开豆角,碧绿的豆粒水甜水甜。吃到嘴里慢慢细嚼,甜丝丝的还有一股青草香味。我们几个小伙伴趁午后或傍晚看庄稼的老头回家吃饭的空档时,壮起胆子,溜到事先踩好的点儿,选点有讲究,“点儿”选择在靠渠壕和长芦草高的地块,既不容易让人发现,又可以顺渠壕迅速撤离。先把二个衣兜摘满了,如果发现没有人,赶快填肚子。刚开始,豆角顾不上剥开,连皮一起吃。选嫩一点的,虽然有点苦涩,味道还是满不错的。

缀在枝头的果子是最让人眼馋的,也是我们小伙伴下手的对象。生产队里果园里的桃红了,杏黄了,李子泛出霜。这时,看果园的老汉看的最紧,连饭也不回家吃。我们就学电影里的打鬼子的战法“声东击西”。小伙伴分成二组,一组跳进果园故意让看果园的老汉看见,摇树喊叫,气得老汉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追。等追远了,我们偷果子的一组,一个人拿一根葵花杆子或者长一点的柳木杆子,钻进果园,瞅准个最大,色泽最亮,距离最近的果子,猛打一气,其余的小伙伴在树下捡。我们绝不贪多,因为看果园的老汉很快发现了我们的阴谋,连喊带骂的追过来,我们撒腿就跑,跑的离果园一里多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心扑通扑通乱跳。小伙伴瓜分战利品时才发现,没有偷到几个,路上跑的快,丢了不少,一人只能分到一二个。我们不灰心丧气,总结经验,再重新设计新的作战方案.......

至于偷生产队西瓜,西红柿,更是家常便饭。今年又有赛虎卧底,我更是信心百倍。在小伙伴前夸下海口,偷瓜的时候,赛虎会全力配合,手到擒来。

那天晚上,我相约村里几个小伙伴去偷瓜,自告奋勇当了头儿,一切都听我的。我们匍匐着向瓜地摸去,赛虎的耳朵就是灵,立即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它发现了我们。我急中生智给赛虎打了个长长的口哨,通风报信,我来了。赛虎好像一愣,停止了呜呜声。我们大胆向前,谁知道还没有来到瓜地,赛虎扯开嗓门狂吠起来。说时迟那时快,范大爷一手拿手电,一手拿着俩米多长的木棍子从瓜茅庵里追了出来,手电光柱就像探照灯在瓜地上空扫来扫去。小伙伴吓掉了魂,撒腿就跑。偷瓜宣告失败!更失败的是我,被小伙伴嘲笑。什么赛虎,其实是赛猫,猫是奸臣。是叛徒,是卖国贼。

我心里委屈极了,要把赛虎要回来,好好地教训这个畜生一顿。妈妈知道了,说什么也不愿意。笑着对我说:“赛虎没有错,吃谁家的饭,看谁家的门吗。”妈妈的话我似懂非懂,这也许是一种责任吧。做狗都懂得责任,做人更不应该没有责任。

抹不掉的记忆:土房 土炕 土凉房

农村十个全覆盖,那些个土房房荡然无存。可是,土房,土炕,土凉房的记忆难以忘怀,想抹也抹不掉!

土房房

土房房里养育了我。我家的土房房,不知道建于哪一年,爷爷活着的时候就有。听老人们讲,我爷爷是走西口来河套的,是当地最早的居民。爷爷18多岁来到河套,就住在土房里,那个时候土房非常简陋,靠自然小海子高一点干燥一点的地方,吃水有保证,防止遭水淹。挖一个长方形半地下土窑窑,上面用红柳芭子作为拱形,麦草铺顶抹上泥,门窗用草帘子代替。后来爷爷他们栽了扬柳树,有了椽子,檩条等,盖起了真正房子,那种一进门就上炕,灶台直通一盘大炕。那盘大炕好大呀,祖孙三代十几口都能够住得下。土房需要经常修缮,翻盖。不像砖瓦房一劳永逸,房顶要抹泥防漏,根基要加固,墙泥脱落了要补。即使翻盖,也是易如反掌,开的时候,挑潮得差不多的地里,压上三分土坷垃,向生产队买一些价格极低的椽子檩条之类,秋后算账。土坷垃干透了,就可以盖房。农村人憨厚,一家人盖房全村人帮忙,不要一分钱的工钱。我记得我们弟兄6个,结婚的时候,都住上新房。盖房不用举债,一身轻松,家家如此,农村从来没有用听说没有新房而耽误娶老婆的。

你看着这土房房,二尺厚的土墙,差不多一尺厚的麦草房顶,得天独厚的保温环保,暖夏凉。

土炕炕

不要小看盘炕,这可是个技术性非常高的活,要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来干。靠近烟筒留“狗窝”,大了小了高了低了都不行,要恰到好处,不然的话,不是冒烟不畅,就是忌风不好用。

土房房之所以保暖,全靠土炕炕。“家暖一盘炕”一点儿也不假。农村过去买不起煤,冬天靠火炕取暖。每天的一日三餐不可以缺少,把用柴草最多煮猪食放在晚上,煮熟了一锅猪食,炕头已经热乎乎的了。还有一个工作是临睡觉前必须做的,在炕上把烟筒的插板插死,防止炕头热气从烟筒逃逸,到第二天早上,炕头还是温暖的。

如果不煮猪食,就用碎柴草之类炜炕,效果也是不错的。大集体时代的感觉,就是一个“饿”字。睡觉前能够烧几个虎皮虎皮的山药蛋吃,喝一碗热水,就是天堂上的生活了。

土凉房

以后生活好一点了,有了小铁炉,条件也好多了。家家户户还有座土凉房。土凉房人一伸手就可够到房顶的椽檩。凉房面积20多平米,人吃的粮食,喂牲畜的饲料,生活用具等杂物,都可存放在凉房里。夏天热了把锅灶搬到凉房里做。冬天,土凉房是天然冰柜。米米面面等都存放在凉房里。猪肉羊肉等,放在外面抹泥的柳条大篓子里,存放的时候,底下放冰,再放肉,一层冰一层肉,肉的水分保存非常好,是自然存放,味道纯正,色泽鲜美,较之冰箱冰柜优良多了,为农民省了不少电费。凉房,是河套农家院里必不可少的建筑。

软油糕

今年8月初,社区组织居民乌海一日游,我也在其中。我们游览了乌海湖,水利枢纽工作,书法博物馆等,最让我难以忘记是乌海湖畔的“蒙古家具博物馆。”那磨得油光铮亮大花轿吸引了我。“骑大马,坐花轿,娶老婆,吃油糕。”儿时童谣在我耳边响起。

北方地区,吃糕是有讲究的。

穷的一天喝俩顿玉米糊糊人家,遇到喜事,大事,也要吃顿油糕,没有不怕,问穷哥们借。因为说不定谁家什么时候有事情,需要吃糕。家底厚实一点的人家,老人年龄大了,儿子该娶媳妇了,媳妇怀孕要生儿子了。家家户户都备有黍子,到时候石碾子一压,新米糕最软最筋道。不信你看一看,那个人肩扛碓杵,虎背熊腰大步流星走在村头,就知道,他家有喜事。

每年清明节过后,趁此机会,全村同龄人约定相聚在陕坝百家饭店聚会。今年突然发现赵家二哥没有来,我一问,邻座珍珍悄悄回答:“二哥吃了糕了。”河套村里有老年人去世,不说死了说“吃了糕啦。”既文明又不失幽默。

大集体时期,生产队种黍子的面积从来不少。一来保证家家户户对糕米需求,二来保证家庭妇女们的一年四季笤帚的需求。到了八月十五左右,黍子成熟了,妇女们到黍子地里折黍子穗子,到场面棒打手搓,热火朝天,男人们来帮忙也没有人笑话。打下的黍子,集体加工成米,分给社员,第一次新黍子糕开始吃了。

春节来临,一进腊月,不用谁吆喝,年轻人主动组成了倒糕队,互相帮忙,孤寡老人帮到底,年轻人们忙中偷闲,趁此机会搞起了恋爱。家家户户捣糕声震得窗户纸哗啦啦响,炸油糕的香味儿满村村飘。大多数人家泡上一斗黄米,吃到正月十五,二斗黄米吃到二月二。怪不得正月里唱二人台,《压糕面》是最受欢迎的。

男女相亲的时候,男方头一次到女方家,如果是吃炖鸡肉炸油糕,介绍人乐了,不白磨鞋底了。后生乐了,能娶老婆了。老人就更高兴了,可以娶儿媳妇了。如果是面片,多半没戏。

黄米软则为上,硬则为下。不可以重茬,红泥地最好。

大集体时期,农村人饭量大,吃油糕之量更大,一顿饭吃掉3斤黄米油糕的不是神话,有一个人吃了3斤米的糕,还有捎带一颗猪头。吃油糕远远不止红白喜事。盖房子有“上梁馍馍压栈糕”。“搬家不吃糕,一年搬九遭”的说法,娶亲时候,男方还要另带一份“离娘馍馍离娘糕”。由糕演绎出许许多多:“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十里的荞面饿断腰。”说明吃糕耐饿,可以走四十里路。“背上二斗黄米访一访”,方圆百十来里没有说他坏话。

星移斗转,时光荏苒。大花轿碓臼碓杵放进了博物馆,成为我们饮食文化的见证。

“人这一生,要吃三顿糕,过满月一顿,娶老婆一顿,进棺材一顿。”这是河套人的最经典语言。细细想来,不无道理。因为吃油糕必定和人生许多大事有关联,吃顺气,和谐的糕最好,最高。

内蒙古乌海海勃湾幸福新村南区19-6-102刘文忠

邮编:0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60687/

刘文忠散文集《河套金曲》的评论 (共 8 条)

  • 绝响
  • 雪灵
  • 襄阳游子
  • 清淡如水
  • 雨袂独舞
  • 心静如水
  • 千夏颖
  • 海笑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