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鸟语声

春夏之交，我回乡下老家，在护理百岁老母走完人生最后的二十几天时间里，每天清晨，却被林中那熟悉而又亲切的鸟语声叫醒，睁开双眼，伸伸懒腰，穿衣起床，沿林间小径慢步，近距离聆听鸟儿的啼鸣声。

  乡村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山上薄雾缠绕，田野一片葱绿，林中的鸟儿你方唱罢我登场。天空中，“快快插禾，快快插禾”的声音由远而近，打破乡村的宁静，那是布谷鸟的声音。顿时，各种鸟儿竞相争鸣，“啁啁啾啾、叽叽喳喳、咕咕咯咯”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犹如天籁之音。

  很久没有听到这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了。我是农村人，三十年前，离开生我养我的家乡，在集镇上安家立业，很少在老家住上一晚，既便回去看望老人，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时候，我是听着小鸟欢快的叫声长大的。每年春天一到，不管是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雨，在村湾或是田间地头，各种鸟儿叫声不断。首先粉墨登场的是布谷鸟。接着，南飞的燕子来了，它们兴高采烈，双双在农户的房梁上筑巢，生儿育女。不久，黄鹭鸟又来了，它们停在树林的枝桠上，卖力地高叫着。喜鹊在农村最常见，它要是落在谁家的枝头叫上几声，谁家就会有喜事好事来临或者家里要来客人。在这些叫声中，我能辩别出哪些是喜鹊、云雀、麻雀、画眉，竹鸡、野鸡、斑鸠、布谷等鸟儿的声音，和那些听出来却又叫不上名儿的鸟叫声，他们引吭高歌，在乡村原野上演绎一首动听的奏鸣曲。

   在众多的鸟鸣中，画眉、竹鸡叫得最热闹，它们一年四季都在鸣叫，只要它们一开叫，其它的鸟儿跟着叫个不停，不知疲惫地在丛林里嬉戏打斗，在树枝上跳上蹿下，自由自在地表达自已的内心世界，没有人去惊扰它们的生活。

   孩提时，年幼无知，我们几个小屁孩，穿着开裆裤，猴一般地在树上爬上爬下，捣鸟窝、捡鸟蛋，捉小鸟。记得我们每次捣蛋时，鸟爸鸟妈们总是大声尖叫，盘旋在鸟窝周围上空，有时，它们用尖尖的小嘴攻击我们，顿时，我们的头部和手指现出紫色的包块。冬天，银装素裹，麻雀总喜欢到房前屋后觅食，我们就用米筛来诱捕它，将家中筛子放在地上，用一尺多长的木棍，撑住筛沿，系上长绳，撒上白米，然后，躲在远处，待麻雀飞来抢食时，我们像拉地雷一样，拉掉手中系着木棍的绳索，米筛立刻扑了下来，麻雀就成了我们的美味佳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段时期以来，农村生态环境遭到破坏，乱砍滥伐之风盛行，满山遍野的树木被砍伐光了，山上光秃秃的。那个年代，缺衣少食，人们又大量毒杀、捕食鸟类，鸟儿们被迫离开家园，远走高飞，鸟类的品种也在逐年减少，很难听到鸟鸣声，即使听到一两声，也是麻雀的哀愁声，乡村层现出一片荒凉、落寞，寂静的境地。

   到了八十年代，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特别是分田到户后，人们纷纷承包荒山荒坡，大面积植树造林，退耕还林，封山育林，山上山下长满了青草和树苗，森林覆盖率大大提高，鸟儿也逐渐飞回来了。如今，在我们乡下，树多鸟多，加之人们爱鸟、护鸟，又听到了越来越多的鸟鸣声。

  鸟语如歌，一只鸟就是一个歌手，我的母亲就像是一只会唱歌的林中鸟，她一生都在歌唱，即便在呻吟，也不放弃，直到生命的最后，但愿母亲能在天国里继续放声高歌。

二O一六年《江夏文艺》夏季号“散文拾萃”栏目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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