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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嫂你去了哪里

2016-05-29 08:39 作者:秋禾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按:明天又到三八妇女节了,张士超这个混蛋又去华师大找小鲜肉了,我又想起了张二嫂。张二嫂,你去了哪里?

引 子

张士超与张二嫂没有任何的瓜葛,即不是张士超的什么近亲属,也不是张士超的什么朋友,唯一的联系是都沾着一个“张”字。张二嫂与我也没有任何的瓜葛,只不过偶尔听路人甲说起了张二嫂的故事。明天又到三八妇女节了,张二嫂的故事能与张士超的故事一样震撼人心吗?我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张二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美妙的人物能引起我这么牵肠挂肚?张二嫂不是什么美妙人物,她只是一所私立小学的洗碗工。

张二嫂的故事

“ 张二嫂的故事是这样的”,路人甲装腔作势地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寒假快结束了,张二嫂还没接到学校教务处打来叫回学校上班的电话,张二嫂有点着急了,试着用手机拨了几个年前在一起上班的工友的电话,都说正在学校上班呢,工人提前上班,学校厨房里正刷锅洗碗,准备学生进校开饭。

张二嫂的儿子过了节就八岁了,也在这所私立小学上学,是去年秋季上的一年级,眼看着儿子就要开学了,自己去学校干活的事还没着落,张二嫂确实有点小急。拨了在学校工作的娘家亲戚的电话,电话也没回。

“不行,搭车到学校看看去?”

说去就去,张二嫂带着年前看病的一叠发票,乘车去了学校。

张二嫂的丈夫叫周铁柱,她叫张桂花。张二嫂说,那个死鬼年初六就跟着村子里的一帮人进京打工去了,一年到头的不回来,留下她孤儿寡母在家守老营。好在儿子上了一年级,多花两个钱又进了私立,自己闲在家里没事干,就托在这所学校当点职务的娘家人说情,跟着儿子来到了学校,在学校里做了半年的洗碗工。

学校是这座城市首屈一指的私立名校,儿子能进这所学校读书,周铁柱那个死鬼没少废了劲,托了这个托那个,好歹才进去。张二嫂能进这所学校当一名洗碗工,也感到非常骄傲,并且能经常地看到儿子,对儿子也能时时照顾,这样,儿子既不想家,她也不想儿子,更不想那个远在北京打工的死鬼了。张二嫂的家远在三十里路开外的一个小山村里,学校为了照顾她离家远,回家不方便,为她安排了一间宿舍,让她与另一名洗碗工挤在了一楼与厨房相邻的楼梯转体间里,尽管转体间狭小、低矮,两人住起来显得扁窄,但在张二嫂看起来已经很满足了,在城市里能有一个栖身之所,真是上天的造化,何况学校里凉水热水的都方便,除了礼拜六和星期天,一天还管三顿饭。每逢礼拜五,娘儿俩放学一块回家了,引来了左邻右舍大姑娘小媳妇的羡慕。

学校没有给工人签订劳动合同,给的工资也不高,洗碗工一月八百元,远远地低于这座城市定的最低工资标准一千四,工资给得低没个工人反将的,都老老实实地干活,反正你不干他干,学校里并不缺这枝枝人烟;况且,学校里还管三顿饭,能吃的尽管吃,没人计较,算起来还算合算。张二嫂更不觉得工资低了,她还能照顾儿子,人家学校还提供住宿,这好事哪找去?至于学校里怎么应付人社局的劳动保护检查,谁管那个闲事呢?

进了学校当了一名洗碗工,张二嫂处处都觉得自在。这所学校是张姓董事长开的,董事长的一个哥哥是某大学的副校长,与这座城市的教育系统熟,学校的管理大部分都姓张,不姓张也是张的近亲属,介绍张二嫂来学校的娘家人也与董事长沾亲带故,张二嫂自己也姓张,自觉地也感到对学校亲近了,别的工友也以为她是董事长的什么亲戚,自然地高看她一眼,厚她一层。别看张二嫂个头小,胖乎乎,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她干活又快又麻溜,刷完了碗筷,就抹桌子拖地,活拾掇得干净又利索。自己的活干完了,看工友还没忙完,她就上去帮着干,时间一长,在一起干活的工友没有不喜欢她的,特别是厨房的领班个子又大体型又粗的张班长,更是拿她当榜样,当有人耍奸偷懒时,他就会脱口而出地骂道:

“ 你也学学人家小张,看看人家怎么干的,你怎么干的,你个懒熊!”。

学校里的伙食油水大,一天三顿饭,吃得又均匀,张二嫂越发地胖了,脸也比在家时越发的白了,胖嘟嘟的身材显出自来的美。那胖嘟嘟的身材在厨房里晃来晃去,惹得男厨师们在用大铁锨炒菜时也想多瞅上两眼。

转眼到了季,立冬没过几天就下了一场大,雪下了一天零一,有一扎(25cm)多厚。雪停了,温度也降下来了,厚厚的雪还没来得及清理就被踩成了冰块,到处都滑滑的,人走在冰上一不留意就会滑倒在地。学校也不例外,厨房周围的雪也没来得及清理,几个在厨房干活的妇女走出厨房时不慎滑倒摔伤,被送进了医院,这令张董事长非常恼火:

“年年都给工人买意外伤害保险,年年都没出多大事,今年没买却出了这么多事,真是倒霉透了!”

张二嫂走在了冰上也是小心奕奕的,她胖乎乎的身子有时滑倒了,摔在了地上也不觉得疼,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该干嘛就干嘛去了。到了中午开饭时,她看到正给生活老师往桶里舀稀饭的王瞎子师傅忙不过来,就赶上去帮忙。她现在正是个闲空,打发学生吃完饭,生活老师及厨房师傅吃完饭才是她们正式干活的时间。

开水间与烧稀饭的房间连在了一起,离厨房及餐厅还有几米的距离,这几米的距离也被厚厚的雪覆盖,人来人往的,冰水混在了一起,路显得越发地滑了。生活老师提着盛满稀饭的桶,个个小心地走着。

王瞎子负责烧开水及烧稀饭,叫他王瞎子他也不烦,有人干脆直接就叫他瞎子,瞎子这,瞎子那的。特别是那个厨房领班张班长,张口就是:瞎子,你干这去,你干那去。厨房里清理个下水道,刷个锅都是他的活。有时活干得不是个样,象稀饭烧稀了、烧稠了的时候,张班长就会冲着他吼道:你个瞎熊,不长眼睛,看你烧成什么样了!瞎子只会嘿嘿地一笑,也不理会。

张二嫂来得时间长了,自然也听到了王瞎子师傅的一些故事。

王瞎子家住郊区,过去不瞎,原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过去是哪个乡镇粮所的一名会计,打得一手好算盘,那时粮食部门正是吃香的时候,他家的日子过得风声水起,谁知好景不长,粮食部门也不景气了,王瞎子被裁员回家。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他是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享受着主人翁的地位,被裁员回家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妻子嫌、儿女怨,瞎子开始郁闷起来,有一天不小心撞在了正在行驶的车上,撞断了几根肋骨,也撞瞎了左眼,神志也有些不清,总算把命保下来了,落下个终身残疾。在家里,媳妇是不当人看了,成天骂他个无用的东西,把他赶出了家门,睡在了他家在自留园盖的简易房里。房前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既养鸡又养鸭,脏乱不堪,俅俅算人住的地方。等到身体能自理了,他自己也出去找点零活干,混个零钱花,慢慢地媳妇也不骂他无用的东西了。城市发展到郊区,他家的房子也成了香棒棒,把临街房子打开了当门头,媳妇做起了服装生意。日子一天天好了,而瞎子还是不被当人看,仍然睡在他家自留园里的简易房里。后来,瞎子的伙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把他介绍到这所学校里干零活。吃住在学校,算是给瞎子找了个安乐窝。再后来,厨房里缺烧稀饭的,就在厨房领班的指导下烧稀饭,每天烧开水也是他的活。他虽然是个男劳力,但学校里开给他的工资却与洗碗的妇女一样钱,都是八百块。

张二嫂听了瞎子的遭遇,对瞎子动了怜悯心,瞎子忙不过来的时候,她闲着时就主动给瞎子帮忙了。

瞎子穿着皮裤站在锅台上,一舀舀地将滚烫的稀饭从锅里倒到了生活老师提来的桶里。张二嫂看到瞎子佝偻着廋弱的身子用一只眼瞅着硕大的舀子舀稀饭的样子非常担心,恐怕他一不小心踩滑脚就掉到那滚开的汤锅里,在她心里那实在是一个危险的操作。

她在锅台下帮着生活老师一桶桶地将稀饭从靠近锅台的架子上提到地上,然后由生活老师再提走到餐厅。这时,生活老师小郭冲着张二嫂喊道:“张姐,你替我提一下,我上趟厕所”。张二嫂答应着:“好来妹子,你去吧!”于是,她就提起小郭的桶向餐厅走去,走上雪地时她也十分小心,恐怕踩滑脚,谁知快进餐厅时摔了一个腚着地,滚烫的稀饭也溅在了右小腿上,很快稀饭渗进了保暖内裤。大家很快提来了凉水,泼到她溅到稀饭的右小腿上,降低温度。降温后又把她抬到了宿舍,几个姐妹帮她褪掉了裤子,眼看着她的右小腿上烫着的地方起了一排水泡。

张二嫂的腿烫伤了,被学校送进了医院,医院的大夫做了处理后,张二嫂又回到了学校,坚持在学校上班。腿一直没好利索,还有点感染,出现了发烧症状,带班张班长给学校领导汇报后,领导让她回家治疗,工资照发,自己花钱先看着,回来报销多少钱学校再研究。领导说,最近学校出事的不少,资金也紧张,今年一年到处是花钱的事,象暖气改空调啦,学生简易泡沫板房宿舍改建实体砖房啦,等等。总之,今年的投入比收入高,学校也很头疼。

张二嫂也体谅学校的难处,就没有坚持提前支钱看病的事,心里觉得领导既然说了,还有什么不好的事吗?就回家看病去了。

张二嫂回家在村里小诊所里挂了七天的吊瓶,拿了部分药物,前后花了两千多块,腿上的烫伤才算有点见好。看到伤好点了,她又回学校上班了,她心里既挂牵儿子,又怕领导说她在家待得时间过长。她拿着看病的发票找领导报销,领导说:“快到放寒假的时候了,学校太忙,校领导不得闲研究,你先把发票保存好,以后再说。”

总算熬到了寒假,领导再没提报销的事,张二嫂也不好意思再问了,心想:反正寒假后还得来上班,上班了再说,咱也不差这几个钱。

张二嫂来到了学校,到了厨房见了领班的张班长,张班长正指挥着洗刷锅灶。瞎子也来了,还有几个新来的不认识。她问张班长:

“班长,学校怎么没通知我来上班?”

张班长说:“这个,我也不知道,通知谁上班是教务处的事,你去问下教务处。”

张二嫂没直接去教务处,转而去了娘家亲戚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看到她来了,显得怪不好意思。他说:

“妹子,实在是对不起,寒假里学校领导对您出事的几个人专门进行了研究,决定在新的学期里你们出事的几个人都不再用,还说你的烫伤是你个人造成的,学校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你报销药费的20%。我听了他们这样对待你很气愤,找了董事长论理,可是董事长不听,说是集体研究决定的,决定不能更改。这几天我气得也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恐怕你听了受不了。”

张二嫂听了,差乎气晕过去。她气愤地说:

“这还是人呆的学校吗?我告他们去?”

“告也告不赢,他们没给你们签合同,包括我们这些人、还有那些代课教师大部分都没签合同,即使签了合同的也是假的,是应付上级的。妹子,哪里都一样干,非得在他这棵树上吊死?你找,我也帮你再找活路。”

张二嫂听了亲戚的话,心想:也是,咱何必在他这棵树上吊死呢?再说,也不能给亲戚哥哥出难题。

张二嫂在亲戚的帮助下很快在学校财务室领到了四百元报销的药费。

张二嫂手里攥着领来的四百元走到了操场的篮球架下,她看到别的工人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忙碌着,而她将永远地离开了她所熟悉的岗位,再联想到儿子今后的生活,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哗哗地掉下来,三层教学楼上“教书育人,为国为民”的几个大字在她眼里模糊起来了。

成稿于2016年3月7日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4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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