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株湖畔的那年那牛那事

枫株湖畔的那年那牛那事

我的老家坐落于鄱阳湖南岸，信江下游，三面环水，枫株湖水库环绕蔡垄村垄坑自然村的南西北三个方向，故乡门前的那个池塘母亲教我叫印塘。作为六十年代末期在枫株湖畔那个小山村出生的我，经历了困难的童年和少年以及发愤图强学习的青年时代，留在我记忆最深处的便是枫株湖畔的那个宁静而安详的村庄和那永远香气四溢的农家小院以及那群勤劳而忠诚的耕牛……

众所周知，在中国的词汇中，有关牛的词汇与典故很多，譬如：“吴牛喘月、对牛弹琴、庖丁解牛、汗牛充栋、牛骥同皂、牛刀小试、牛鼎烹鸡、牛头马面、牛鬼蛇神、牛衣对泣、风马牛不相及”，如此云云，耕牛已深深地融入了中华文化之中。藏品《李密挂角》，是用固体的文字讲述“三字经”的故事。说隋朝时人李密，一心好学，勤于读书，替人放牛也不放过读书的机会，经常骑牛而读书，将书本挂于牛角上，身虽劳苦，犹卓然自立。《留犊祠巷》则记述一段官场佳话，至今勉励官员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留犊祠巷，又名留犊池巷，巷内有留犊池遗址和时公祠。据古籍记载，时苗是乘一辆自带的黄母牛拉的牛车，拖着简朴的行囊去寿春赴任的。居官岁余，牛生一犊。及去任，他把牛犊留下，谓主簿曰：“令来时本无此犊，犊是淮南所生有也。”群吏曰：“六畜不识父，自当随母。”苗婉拒，毅然留犊而去。由此而名闻于天下。一千多年来，许多地方官员和骚人墨客常来池畔瞻仰凭吊，留下了许多赞颂时苗清风惠政的好诗篇。从此，在人类几千年的农耕文明里，耕牛就成了氏族的图腾、农家兴旺的象征与新女适人的嫁妆以及学子赶考的学费。

记得小时候，我也当过几年放牛娃，其人其事至今都历历在目。那时候，我每天带着语文课本骑到牛背上，牛边走边吃草我就慢慢地看着语文课本上的经典故事，到了天黑的时候，我又跟着大人骑着牛回家，每天我都要抱抱牛的头和它碰碰脸，牛也高兴地向我点头表示友好。记得第一次骑牛，我是踩着牛的后腿，拉住牛尾，往牛背上攀爬，牛背很宽厚，不像马那样狭小，有了第一次就什么也不怕了，之后就很舒适地每次上上下下的骑在上面，很有意思。那些跟随来一起放牛的孩子十分羡慕，笑着也要我答应他们骑上牛背过把瘾。然看到那些小孩子，我就不敢答应，因为万一掉进了枫株湖水库该怎么办呢？

记得我小时候，帮助生产队放牛是我感到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当把牛安排在阴凉的地方休息，牛一闲下来，就会躺在地上打盹。这时，我们这群野孩子就开始又顽皮起来了，常常会悄悄地走进附近农家的自留地，拔几根竹子般的甜甘露，像甘蔗那样开心地咬着吃。吃好了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枫株湖畔水库里游泳戏耍去，那时我们在枫株湖畔水库里不会蛙泳，几乎都是狗趴式的，我们“扑通扑通”跳进枫株湖畔水库里去游水。村里的男孩子有的还很爱跳水，胆大的会远远地从高岸上冲下来跳进枫株湖畔水库中，跳了几次后，大家就学着闷水，常常是一个猛子扎下水去，过了一会儿头就冒出水面吸气，有的在头露出水面的时候，手里会捧着在脚边捉到的大螃蟹大叫：“你们看，这是什么?”这时我们会凑过去看热闹，常常也会高兴得钻进水底，想碰碰运气。然后我游了一会儿就会马上上岸了，因为我担心那头很犟的黑牛。因为我家负责临时轮着喂养的那头黑牛，是一头年轻雄性的公牛。曾经它在生产队的三头牛中脾气最暴躁。这头黑牛小时候长得快，所以发育早，从小就喜欢找母牛，发情时常常还会挣脱牛鼻上的绳子在村前宅后乱跑乱撞，有点可怕。所以在那年春耕生产后，生产队就请来了兽医进行了阉割，牛的阉割和猪、马一样，会惨叫和挣扎，但要把它驯服成一头真正的牛，就要像战马一样的舍得阉割，这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事，为了驯服它成为一条良种耕牛，生产队就只能采用这个办法了，否则随着牛龄的增加会越来越不听话，弄得不好还会伤害人。阉割时，村里像是传开了的新闻，村前宅后许多人前来观看，我们许多小孩子也爬到附近的树上偷偷地观望。随着队长一声令下，只见阉匠果断地挥挥手，请来几位身强力壮的青年人把黑牛用麻绳严严实实绑在一棵百年银杏树上，然后阉匠就用一把锋利的刀片，在牛后侧的阴囊上划开一个口子，只听黑牛一阵狂叫，阉匠把牛的两个睾丸先后挤了出来，然后马上扎紧切割的地方，又用针缝住了外面血口，涂点止血药就好了。阉匠的动作十分利索，看了真是冷汗一身。黑牛被阉割后，性格变得温顺起来，它不再是到处乱跑了。黑牛从此是牛中的太监了，母牛见它那个样子，平时看到了也不再理睬它了。有时，黑牛为了逞能，就装模作样追上了母牛，但也只是并排在一起走走，然后摇摇尾巴，少了一份雄性的浪漫。黑牛从此变得老实起来了，它开始长得膘肥体胖，拉犁耕地成为好把式，但走在大路上，奔跑的耐力明显减退了不少,浅色年华，深色记忆，常常是在硬实的路上四条腿还跑不过我们。所以牵着它去吃草比较老实，很稳妥。

往事不堪回首，岁月沧桑，沧桑岁月。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年，如今重提当年枫株湖畔放牛的故事，让我心潮起伏，感慨万千.......记忆中，我帮助生产队放过好几头牛，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那群勤劳而忠诚的耕牛，正是这群普通而伟大的耕牛让我们度过了一段艰难而困苦的童年和少年的生活岁月。它是我记忆中最会耕田的牛。记忆中，它有用不完的劲，使不完的力，家中的几亩薄田它耕作起来总是那么轻松不费力。村里人有砂石地或者难耕的地，都会跑到我家来借这头黑牛，它也总是不负众望并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但它也有个小毛病，比较贪吃，每次路过庄稼地的时候，总会偷偷地吃上几口庄稼，此时我不得不用鞭子去抽打它，每次抽它的时候，都能清楚地看到它委屈的眼神，似乎在说：“人都有米饭吃，我只能吃野草，这里庄稼都有我们的辛劳和汗水，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吃几口自己的劳动果实呢？”每每这时候，我心里总是充满矛盾，偶尔路过自己家庄稼地时也会故意让它偷吃几口。特别让我感动的是，这头牛虽然挨了人的鞭子，受了委屈，但还是会铆足力气，把田地犁得精精细细的，真是一头忍辱负重的好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也许，人类所曾做到的最高贵而又最智慧的征服，就是征服了牛。我国大文豪诗人郭沫若先生在他撰写的《水牛歌》中写道：“花有国花，人有国手，你是中国国兽，兽中泰斗”。是啊！耕牛是农家宝，中国几千年的农耕史，其实就是牛辛勤耕耘的历史。当年的深圳市委书记厉有为同志曾经集中用多具牛雕藏品表现“做牛做人”的主题思想，并赋诗六首-------一则是：“辛辛苦苦做回人，起早贪黑伴星辰。但得众生皆温饱，不辞羸病困此身”；二则是：“认认真真做回人，待人处事讲认真。犁头直来又直往，哪怕世人笑愚笨”；三则是：“老老实实做回人，投机取巧弃如尘。不慕旁门左道显，不听弦外妙高音”；四则是：“光明磊落做回人，如牛负重献青春。思考实践再思考，知行合一人之魂”；五则是：“顶天立地做回人，似牛勤劳为黎民。褒贬自有春秋史，行止无亏天地心”；六则是：“风口浪尖做回人，敢闯怎能顾自身。污泥浊水满身溅，清自清来浑自浑”。许多深圳的干部群众，学习牛的憨厚倔强、奋力向前、无私奉献等精神，并用这种“牛”精神来激励自己的工作。

“孺子牛群千千万，俯首甘为万万千，改天换地创大业，只求百姓笑开颜”。正是无数深圳乃至全国干部群众的生动写照，回顾往事，在回忆中欣赏，在欣赏中享受，在享受中感悟，在感悟中升华。枫株湖畔的那年那牛那事，不但陶冶了人们的情操，而且鞭策我们按拓荒牛的精神那样去做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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