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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枫株湖畔老家“双抢”的日子里

2015-11-09 10:46 作者:枫株湖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枫株湖畔老家“双抢”的日子里

时值酷暑,农村“双抢”(抢收和抢种)又拉开了帷幕。我坐在异地工作的第二故乡----横峰县城的空调房间里,回想起三十多年前,那顶烈日、冒酷暑、战高温、抢收抢插的紧张场面,记忆犹新。从十岁左右到二十一岁,整整十年左右的时间,每年的七、八月份,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我们农村人和农民孩子,干的就是这个繁重的抢种和抢收的活。

记得有一天早晨五点多钟,做好早饭的母亲就把我们大哥大嫂和三弟以及我几个从睡中叫醒。我和三弟揉着惺忪的睡眼,吃完早饭,拿着镰刀,打着呵欠,赶紧走到枫株湖畔坐着板船,延庆大哥在枫株湖水库里荡起双桨,使劲地划也划也,二十分钟之后,我家的板船终于停在枫株湖水库岸边,大哥、嫂子以及我和三弟几个踏着青草上的露水,径直往稻田里走去。野外凉风习习,白蒙蒙如纱一般的薄雾,挂在稻穗和草心间,如长袂飘拂。微风吹过,送来阵阵混杂着新鲜稻穗特有的植物的气味,使人陶醉。

我们几个来到腾溪院子自家的稻田头,已经嫁入腾溪院子里的二姐秋玲和梦先姐夫不知什么时间到的,已割倒了三排稻子。我和三弟忙捋袖子绾裤脚,光脚踩进泥泞里,挥舞着镰刀开始割稻子。尽管是季,清早脚踩进水田里竟还有几分冰冷的。我和三弟佝着头,弯着腰,挥动着银亮的镰刀,“刷刷”地割着稻子,不一会儿就腰酸背痛,便站着休息。梦先姐夫直起腰来告诉我:“‘五黄六月不晒背,九腊月饿得哜(叫)’。要趁早上凉爽的时候多做些事。”我和三弟无奈地俯下身子继续割稻子。这时心里忒烦,也隐隐约约却得腿上有点疼,抬起脚一看,一条如食指粗的蚂蟥叮在腿上吸血。我浑身吓起了鸡皮疙瘩,用手指去掐腿上的蚂蟥,怎么也拉不掉,便惊叫起来。梦先姐夫走过来,对着我的腿重重“啪”的一巴掌,蚂蟥震下了,腿上一股殷红的鲜血便汩汩的从叮口冒出,沿腿部流成一条线渗进泥水里。梦先姐夫用一根秕草杆把这条“脑满肠肥”蚂蟥的内腔翻到外面,递给我和三弟说:“你也是‘蚂蟥听不得水响’,把它插到田塍上,休息一会吧!”我和三弟在田塍上站了一会儿,我和三弟看着姐夫和姐姐们大汗泠泠地干活,心生愧意,擦去额头上的汗滴,又走下田去。太阳渐渐升高了,天气越来越热,汗水把身上的衣服浸湿了一遍又一遍。又咸又涩的汗水,一低头便往眼里流,疼痛难耐。手臂上让稻禾划下的道道红印,我和三弟腿上被蚂蟥咬过的累累伤口,痒痒的,微微地疼痛着。每当我和三弟想偷懒时,梦先姐夫刚才说的话就会在我和三弟耳畔回响,容不得我和三弟有丝毫的犹豫和片刻的退缩。

晌午,我们兄弟几个把十几袋蛇皮壳装满的稻谷(将近二千来斤重)搬到自家的板船上,满载丰收的喜悦,伴随着一上午劳动后疲惫的身子骨,坐着板船荡漾在枫株湖水库里,心里又是喜悦又是疲惫不堪,个中酸甜苦辣只有自己体会之后,我们才知道的........

夏季总是来得让人捉摸不定。碾压稻谷第二遍刚“翻场”,一场阵头雨,在隆隆雷声中就要来临了。我赶着老水牛拉着石磙在厚厚的稻谷上不停地飞动。父亲、母亲拿着扬叉把稻草从谷粒里分开,进行收场。回家避雨的大人、小孩都停下奔跑的脚步,拿着扬叉、扫帚、木掀不约而同加入到抢雨中来。乌云翻滚,狂风大作,所有人也许并没有太在意逼近或已经在头上降落的暴雨,人们的意念里只有让散落在禾场上的稻子安全地收拾妥当,赶过来“抢雨”的人也不会是因为是别人家的稻子而有丝毫的懈怠。乡亲们抖草的、捆草的、扫谷粒的、用木掀扬的,如同一部人类与自然竞跑的精彩影像在禾场上放映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快到立秋的时候,为了赶时间,我们上午割完了稻子,下午又要插秧,因为下午栽的秧,是不会被太阳晒蔫的。三点左右,我们陆续走出家门坐着板船去腾溪院子里插秧,田间地头又恢复了人气,笑语声在田野上回荡。田里的水被太阳晒得滚烫,阵阵热气逼过来,似乎要将人融化。我和三弟用秧架从秧田里一起扛着二百来斤水淋淋的秧头,走在湿软的田埂上,额上青筯暴突,脚下步履蹒跚,嘴里牙关紧咬,一步一挨,扛到翻耕好的水田,我和三弟与秧架一起倒下,半天爬不起来。几位在旁边田插秧的年轻嫂子见我和三弟满身泥糊样,哈哈大笑,齐声唱道:“六月太阳似油煎,外面晒个小青年。嫂子看见不过意,赶快读书莫种田。”我和三弟撸起衣袖,抓起一个秧头,“去你的!”一声,甩开胳膊用力向她们身后抛去,溅起她们一背的泥水。在旁边秧田扯秧的花子大哥,这时坐在秧马上与几位嫂子对上了:“栽田女子一枝花,不知此女是谁家。为何不嫁读书子,免得田中把秧插。”“哥是田中一棵秧,妹变稗草来挨上。只怕哥的心肠狠,把妹甩到田埂上。”嫂子们毫不示弱地接上了……

耳听着二姐和姐夫以及哥嫂们之间的打诨、对歌,我和三弟来到自己家的稻田里,左手捡起一个秧头,解开草缚,分出一蔸秧,右手迅速将秧苗插到泥巴里。就这样左右手配合协调,插上一排秧后,再退一步接着插。“咚咚”一阵水响之后,一排绿苗就立在面前了。劳动在笑声中进行,疲劳在笑声中缓解,时间在笑声中淌过。不知不觉,一块稻田在我们的手下很快就变得翠绿。

记忆的闸门让我回到童年少年,回到那炙热如火的季节,回到那无忧无虑的但也清平艰难的岁月。童年的回忆有时模糊有时清晰,有甜蜜也有苦涩。清贫的生活,磨练人的意志,艰难的生活,或许造就了一种精神。

我是一个农民母亲的孩子,除了父亲和大哥是个乡村教师之外,我的母亲和他们的亲朋好友,也几乎是农民,我也算在枫株湖畔的故乡农村生活了20余年,从十一二岁起,就跟着老母亲干过十几年的农民活儿,正是那片肥沃的鄱阳湖南岸枫株湖畔的黑土地,养育了我,锻炼了我。

“双抢”是苦不堪言的,但吃苦使我感触巨大,受益一生。现在想起盛夏枫株湖畔的老家的“双抢”,“双抢”只是那条回忆的路,路的深处却是脑海中梦先姐夫和延庆大哥的谆谆教诲,是乡亲们不分彼此的温馨和纯朴,是农村人常常以苦为乐的豪迈情怀。这或许有点忆苦思甜的味道,但是,盛夏回忆枫株湖畔的老家“双抢”的日子,或许是在回忆自己的历史生活,也好像在追寻我们故乡自己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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