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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雨梨花

2015-10-28 12:35 作者:涵夏的冬雁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梨花

孙茂

撩起时光的涟漪,在秋色怅人的深处,一段段久远的往事,被流年锁进了记忆的相片,照片泛黄,可记忆却如晨曦。生活中,你学会用黑洞俘获人们消散的意识,而我却用光年丈量你日渐枯黄的容颜。

那一年,我十四岁,她十六岁,我们在相同的教室同一张课桌上做着自己的试题。她很凶,所以,我给她取下一个外号,叫黑山老妖,她说,此绰号只专属于我,不允许其他人喊,也不可以告诉别人。偶尔,她也像姐姐一样对我百般呵护,烦躁时,给我鼓励,像一支未经加工的镇定剂。

陈晓是我的发小,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铁哥,有她在,没人敢欺负我。人们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的确,我们从小就定过有名无实的娃娃亲。村里好玩的地方,有她就有我,那些年,我就像她的书童,整天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确切的说,我更像她的影子。每天的生活,她笑我就乐,她崩着脸,我也变得难过,像禽流感。从小学到初中,我们在同一个班,做在同一张课桌,有着大体一致的玩伴,她总说,以后要做我的新娘,我也承诺过,以后要娶她为妻,小时候总想着,待成年之时,种一片湛红的桃花,每日享着清茶,过着她织我耕的美好生活。那个年纪,幻想成了我们的专利。

还记得,三年级的时候,母亲在学校背后种玉米,我总是不自觉地把目光调向窗外,注视着母亲的一举一动,不是想念母亲,而是暗自在心里叨咕说,母亲怎么还不回去做饭。她知道后,总拧紧我的耳朵,说,你个小懒猪,一天就知道吃吃,给我好好听课,话音刚落,我便回过头来认真听老师讲课。(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十六岁,我们在同一所中学就读高一,聆听同一班主任的教诲,过着每天三点一线的匆忙生活,起初我们被分开做,后来,在多方努力下,我跟陈晓又做在一起,她没有变,除了身高上长,模样变得更加清秀,她依旧是那个对我百般呵护的大姐姐,每天给我辅导数学,因为我得数学极差。记忆中,那是一段甜蜜的日子,总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你哭,陪你笑,给你鼓励与支持。这一路,感谢有你——陈晓。

高一下学期,陈晓变得沉默,她学会了喝酒,打游戏,学会了翻越围墙,学会了不归宿,我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一个假期回来,曾经我一直作为榜样的姐姐,现在变成了这样,像秋季一夜泛红的枫叶。顿时,感觉她离我好陌生,跟她聊过好多次,她不言语,只是让我要好好读书,争取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第一次,我为一个女生哭了,我希望自己的哭能唤醒她,唤醒她沉沦颓变的心。

第一次,她没来上课;第一次,没有了她积极回答问题的声音,从小学到中学,她都是老师口中的佼佼者,旷课这样的字眼从未出现在她的字典。班主任没问,我想他大概是知道陈晓的去踪。下课后,我急忙到办公室询问关于她的信息,班主任说,她走了,不读了,去了深圳。刹那间,整个人都像快散架的衣柜,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她的书,行李一样都没拿走。我反复询问,我想老师是骗我玩的。渐渐的,一个周过去了,她没回来,一个月过去啦,她还是没回来,我开始接受这个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的事实。

周末回家,我拨打她的电话,只听见电话里头传出,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陈晓换号了,她到底去哪了,现在的我,处在一个烦躁的容态下,好想再有一支未经加工的镇定剂给我安抚。晚饭时,跟父亲说起自己的心事,父亲却告诉我,她们家出事了,我脑袋一大,嘴里蹦出,出事了?我连忙问父亲,怎么了,,她们家怎么了?我哽咽着,心里像一团乱麻萦绕着我,鼻腔有点喘不过气。父亲也忙问,陈晓现在怎么样了,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我连忙说,爸,你先告诉我吧。

父亲说,陈晓她爸吸毒了,家里欠下许多债,这半年,你二叔把家里所有能值点钱的东西全变卖了,家里土地也被他祸祸得一干二净,有时没钱买毒,他就去大街上讨要钱,深夜回来,经常跟陈晓她妈吵架,陈晓她妈经常挨捶子吃,前段时间,她们离婚了,陈晓她妈回了娘家,听说正准备改嫁,男方是一个湖南人。陈晓他爸,我管叫二叔,听父亲说完,我想陈晓大概是知道了家里的事。待思想静下,我去看了二叔,现在的他,枯瘦如枝,像一个被人吸尽阳气的男人,庆幸的是,他还识得我,跟他说完陈晓的事,二叔哭了,要知道一个硬气的男人哭是一件多么稀少的事儿,二叔拉着我的手说,小奇,二叔对不起晓晓,二叔对不起她啊,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走,明天你带二叔去找她,二叔要跟她赔不是,我正想说陈晓的去向,二叔仿佛毒瘾又犯了,没有了意识,只是一个劲在地上打滚,手抽搐着,眼光呆滞,像是有虫子在吞噬。好好的一个家,在那神秘妖娆的红罂粟的祸害下,硬是叫它散了。妻子改嫁,女儿出走,至今生死未明,家,已不是从前的家。

父亲感叹,二叔就是不知足,原本幸福美满且过得和乐的家,虽不算富裕,但也可以说是村里的大户,他不珍惜,能有啥法子勒,就是苦了那娃。都是这红毒惹的祸,毒是千万不能沾的,父亲说这句话时,眼神决绝。

之后的陈晓,我一直杳无音讯,只是听人说,她在深圳,她没有跟我告别,我想,大概有她自己的缘由,或许,她是想让我好好读书,争取考一个好的大学;或许,她是不想让我伤心。关于她在深圳,有的说,她在那边从事不法勾当;有的说,她在那边贩毒,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相信那些个谣传的似真非真的信息,我只坚信,她永远是那个为我挡雨的姐姐。也许,那一年的家庭变故,是她一辈子无法抹去的心伤,以至于她现在都不想回村。就让那些难以启齿的柔弱,全化作那不争气的泪涌,让泪雨化作梨花,让毒素的洪荒贫瘠填补下一代人。

生活依旧年轻,只是我们苍老了自己。人生没有彩排,留给自己的只有虚无的倒带,在缥缈的时代,我们需要懂得,珍惜当下,把握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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