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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月亮

2015-10-09 09:41 作者:水玲珑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清风伴月、繁星寂寥的晚上,幢幢高楼披着清辉,晶莹光亮。我踩着白色的月光,像踏着温柔的海浪,凉凉的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一个人在静静的里,撷一缕纯白月光,忽然就会想儿时、想远方,想当年那与别个不同的——母亲月亮

月亮斜挂树上,朦胧的月光里,母亲和我在河畔唱着歌、浣洗衣裳,我揪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吹着口哨,母亲把提着衣领,把衣服放在水里濡湿,再捞起来放到石头上,抹点皂荚,轮起手里的棒槌,一下一下打着衣裳,从衣服上蹦出来的水珠,在月光下晶莹透亮、四处飞扬,像珍珠样一颗颗欢快地蹦到河里。母亲捣着衣裳,棒槌、衣裳、石头触碰时“”地响。那时的月亮,就是一曲荡在心里动听而沉静的音响。

那时,母亲给庭院里移栽了一株秋海棠。我经常绕着海棠转悠,托着腮帮凝神看,等着盼者着海棠花开放,多少日过去了,也没有动静。母亲给它松了松土,少量地浇水,又上了点土肥。终于,在月亮出来的晚上,母亲在庭院唤着我的小名,告诉我海棠花开了。我立刻兴奋地从炕上蹦跶下去,是呀,海棠花,花中仙,开得又香又艳。那时的月亮,就是月光下母亲年轻柔美灿若朝霞的脸。

日月圆的晚上,母亲在屋外空地上铺上凉席,擦抹干净,我们赤膊躺在上面,母亲摇扇,夜露送爽,一家人在屋外消暑纳凉。最喜欢赖在母亲怀里,听她讲 “有时落在山腰,有时挂在树梢, 有时象面圆镜,有时象把镰刀。是什么呢?”看她弯着月牙一样的眼睛,指着天上的银盘,告诉我,月亮里住着嫦娥、玉兔和吴刚。有时候,天狗还会吃掉月亮。那时的月亮,就是一首华美如幻般的恒久诗行。

有时,母亲披着晚风、戴着月亮,把羊栓到树上,白羊吃了一肚子的青草,“咩咩”地叫唤着,肚子圆鼓鼓的,母亲用温热的毛巾擦洗干净羊的乳房,然后紧握白羊涨涨的乳房,轻轻一挤,乳汁就如射线般灌到碗里,母亲把碗放到锅里一热,不一会儿,碗上面漂着油香的奶皮子,奶皮下面,是热得滚烫的冒着香气的羊奶。那时的月亮,就是一幅古风犹存简朴和乐的农家画,飘着淡淡的水墨香。

桂花飘香季,我和母亲在明晃晃的月亮地里掰着苞谷棒。身旁挺立的,是千军万马全副武装的苞谷杆,四周望不到边的,是灰丢丢的田地。母亲粗糙的手攥着玉米,往下猛地用力往下一折,“咔嚓”一下,大个的苞谷就到了母亲手上,我们把苞谷扔到笼里,装到车上。如果运气好的话,碰到一些娇嫩的苞谷棒,母亲会笑着为我们煮上一锅的香喷喷的苞谷棒。那时的月亮,就是一扇打开依赖的小窗。(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紫白色豌豆花落之后,心里就惦记着邻家地里的豌豆荚,朦胧的月光抑制住了扑通扑通狂跳的心,两条小腿撒着欢地冲向豌豆地里,攫取一个个肥绿脆嫩的豌豆荚,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往怀里兜着,脆甜油嫩的小豌豆在嘴里蹦着,美滋滋的。突然听到急促脚步,豌豆主人的声音在后面大喊,“别跑,小兔崽子给我站住……”我拔腿就跑,一溜烟儿地回到了家。后来,母亲提盒点心,提溜着我给豌豆主人赔礼道歉。那晚的月亮,把孩提的尴尬与羞涩拉得好长好长。

难忘彼时,意正浓,花正香。母亲的月亮,是院子里的桂花,冒着热气的蒸笼,锅里正烙着的锅盔,是谷场的碌碡,碾麦的磨盘,是我尚且瘦小的个人,穿着母亲宽大的衣裳。此时,更已深,露已凉,时光向晚,岁月沉香,母亲的月亮,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多年过去,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缺了还能圆,母亲年轻时光却一去不复返,月光下,她的影子又细又长,头上的银丝闪闪发亮,她安静地坐在屋檐下,或坐在院子里,家里的老懒猫匍匐在她身旁。她不舍得丢掉我儿时的旧衣裳,把它穿在了自己瘦小佝偻身上……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岁月变迁,时光流转,只盼每年每月,母亲都能看到她的月亮。当月光击破云层,穿透山崖,行程千万里,越过高楼,透过斑斑驳驳、密密匝匝的桐树,投洒到我身上,我看不见月亮,但知道,在每个有光的夜里,月亮都挂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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