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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庄纪事

2015-08-10 10:37 作者:临风玉树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杨庄纪事

杨大拐

杨大拐的腿是被日本人打拐的,他说那年有两个日本人从村子里过,抓他替他们背行李,一直走到保定,临了说不能白背呀,就朝他腿上打了一枪。从此他就叫了杨大拐。杨大拐的嘴在全村是一流的,谁也说不过他,号称铁嘴镶钢边。杨大拐的嘴好使可没有什么劣迹,他的嘴最大的用途是地歇畔的时候给人们扇乎,逗得大伙轰轰地大笑。杨大拐能说全套的岳飞和小八义,还能说杨大拐版的平原枪声。所谓杨大拐版,就是经他杨大拐进行了再创作的平原枪声,他能把这部书说到无尽无休,他家里有一套平原枪声的小人书,他以此为依据加进了自己对日本人的感性认识,随心所欲地进行地头创作,杨大拐版的平原枪声是我接触过的抗日题材作品中最痛快的一个版本,日本鬼子碰上了王二虎简直就如同西瓜遇到了猪八戒,苏建梅和马英搞对象也被他说得成了世界上最美不过的好事,尽管我们还不太清楚人为什么要搞对象。我们有时也到他家去听他讲古,这时就能听到更神的,像李存攥铁成泥四郎探母劈山救母什么的,他只能说出这么一点点,再往细里就不会了。杨大拐有个女儿叫杨大全,是村里的第一美貌,干活也行,她是杨大拐在村里受尊敬的主要原因,特别是小伙子们都争着讨杨大拐的好儿,不过村子的小伙子哪个都没娶到她,她嫁到南大冉去了,就是有地道的那村。听说婆家也不太好过。

贫农代表

贫农代表是个矮个的小老婆子,她常穿一身黑衣服,她的两只眼和门牙都突出地向外伸和鼓着,她抽烟,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抽烟的活的女人。因了抽烟贫农代表的牙就特别黄。她不干地里的活儿,地里的活有大黑干,二黑正在上学,老东西在外面上班。所以贫农代表的日子很滋润,她整天地就是在村里逛着串门玩,她最常说的话题是俺们那个大王八,这指的是大黑。贫农代表骂大黑就象骂狗,用词十分恶毒,尽管多数实际是在骂她自己。串门子时如果遇到了陌生的女人,贫农代表就说又一个小X,你看又一个小X。贫农代表的家里很脏乱而且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二黑就不住在正房里,二黑住的是小窗户的配房,可是挺干净的。二黑有很多书,我从他那借到一本写赵全一案件的,看过后害怕了老一阵子,里边的那个骗子用自行车推着一麻袋钱的场面是我最不可思议的,老是害得我睡不好觉。我不知道贫农代表到底在什么地方当代表,但我想贫农代表是对的,因为我知道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

香芝(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香芝是天津的学生,长得很白也很好看。香芝腿上长了一个疮,在城里的大医院都看不好,后来让怀给看好了,就认怀作了干。每年放假都在怀家里住很长时间,怀就接着给她治病,怀的治疗方法主要是按摩,有一次我们去怀的家里就见怀正在给香芝治病,怀对香芝真是好,连那条没长过疮的腿也一起摩,而且香芝还没穿大裤子。香芝对我们十分热情,说话声音也好听,她说没有怀她的腿就保不住了,腿的病在里面,要按期往外赶不可能一次赶干净。她的话让我们对怀的医术充满了敬畏。怀家是这一带挺有名的祖传世医,凡是腿上的病都能治,远远近近的人都跑到杨庄来求医,杨庄的农户里便住满了操着各地口音的人,其中有个湖南来的,一个妇女带了三个孩子,老大瘫了叫宋连升,是个闺女,老二是闺女叫连柱,老三是小子叫连成。老二老三都不满十岁,活蹦乱跳的,净惹事,每天都要挨打。他们的口音最特别,管湖南叫扶篮。

怀家的房是全村最好的,吃的也是全村最好的,这全是由于他的医术,大批腿疾患者住在村子里,来了又走了,也没见有谁治好了,可说起来却都说见轻了,见轻了。于是就接着有人来。怀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长得很有些人材,就成了众病人及病人家长讨好怀的主要话题。儿子对怀的医术不屑一顾,后来就真的失传了。

王科三一家

王科三一家到底是什么底细,我到今天也没闹明白。最弄不明白的是他们家的辈份如何排的,王科三家有七个孩子,老大早有上外边工作去了,村里人一般不说他,好象没有这个人一样,老二叫臭货,小矮个子,挺能打架的,在公社的武斗队里,屁股蛋子上时常露出一截枪苗子,他很少回村来。排行第三的是王科三自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要把自己排在自己的儿子之列,他以下的儿子依次叫王科四王科五,老六是个傻丫头,老七是个傻小子,个子都出奇地大,力气也大,一家里生出两个傻子来也确实是件怪事。他们一家的力气活和脏活就都归这两个傻子干,稍有不如意王科三就打他们,好象不是他生的一样,下手非常重。有一回兵营里放九大的电影,傻丫头去了,回来时迷了路,朝相反的方向跑到了于家庄,一家人加上半村子人找了整整两天,才把她找了回来,据邻居们说那天晚上王科三把他闺女脱光了打的,傻丫头连续几天没在村里露过面。王科三的女人叫大兰子,可能是生孩子多有了功,村里谁也没见她干过活,她惯常的形象就是拿只鞋底边纳边串门说闲话,她们家十来口人每人每年至少穿烂两双鞋,全靠她做,说来活儿也不轻。

象棋

下象棋在杨庄大时兴,听说大人们也有打麻将的,不过那绝对不让我们小孩们知道,也不能让村干部知道,大人们打麻将都带钱,吓得我们连问都不敢多问。我们只是会下象棋。我有一副产自佛山的鼓形象棋,用一个军帽的内帽盔装着,沿帽盔的边陷条绳在里边,装上棋子后把绳子一抽往腰带上一系,走到哪儿杀到哪儿,十分便捷。这时我还练就了一手画棋盘的功夫,把一张纸按一定的规律折过后展开,再用毛笔在折的印上轻轻一蹭,就能画出一条条又细又直的道道来。在河界常常要写上:河界三分宽,智谋万丈深;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等颇具自我陶醉意味的话。我常在晚把象棋别在腰里走家串户找人厮杀,我最喜欢的是把别人杀败后看着他心有不甘的样子扬长而去,如果遇到杀不败的,就在白天琢磨一天再来,直到杀败他为止。村子里的人谁都没有我的时间长,我可以一天到晚不干任何事情专门琢磨象棋,所以不到一年我就杀败了全村所有的人,在村子里树起了相当的名气。终于有一天于家庄的一个老头找上门来要和我过招,这老头子名叫郑大头,这辈子就指着象棋吃哩,常在集市上摆棋摊挣钱,被红总司打成了投机倒把,不敢出摊了,只能下两盘不挣钱的棋过干瘾。和他一开局我就觉出吃力来,他笑着说再有五步要我死,果然就要死我了。我不服还想再杀一盘,他却象我往常一样站起身来飘然而去,临走撂下一句:练十年再来找我。后来我自觉棋艺不断的长进,却再也没能找到这老头子报那一箭之仇,遗憾。

黄凤云

黄凤云家姐妹五个,她是老大。黄凤云在果园里工作,她手里常拿一把能剪断树枝的剪子,粗墩墩的样子和做针线活的剪子不同,剪子头有一半象月牙一半象钩子,还带弹簧,威风极了。我学了她的样子,用一把老式的剃头刀子剪树杈,咔喳喳地也能闹一气,可有一回就剪下了半片指甲,疼死了。黄凤云从果园里回来后,常拿了本书坐到村头小河边去读,她在看书的时候,很少有人敢上前打扰,黄凤云长得不算好看,比杨大全差得多,可她身上有股子劲,让人不敢小瞧。村里人说,没不这闺女年终分红就拿不到几个钱,那片果园是村子的摇钱树哩。她妹子凤莲和我们小子们是最好的玩伴,凤莲最拿手的是上树,她上树不象我们是全搂全抱的贴着树干往上蹭挪,她脱了鞋子脚蹬手攀,简直是在往树上走。凤莲没有钱了就朝她姐要,她姐每次都给她钱,让我们十分羡慕。我们向家里要钱往往都要说出一大堆理由,还不一定要得出来,凤莲就不同了,她甚至可以说明是要钱买铅笔,有时就说是买糖吃,她姐照样给。凤改是她家老小,按常理一个闺女叫改,后面一定跟着一个企盼为男儿的,可凤改就是老小。凤改这个老小没有天下所有的老小普遍能得的父母的青睐,却成了地道的“踹货”。黄八子有什么不顺心就拿她出气,有一回打得她跳墙摔断了脚脖子,黄八子破天荒地背着凤改去怀家整骨。怀整治这种硬性损伤还是很有一套的,他让黄八子把凤改按住了,就咔喳咔喳几下对好了骨缝,疼得凤改杀猪般叫。脚脖子没长好,凤改就又疯着玩去了,脚一歪一歪的,后来就落下个歪脚,并落下个外号叫:外交。黄八子也不甚上心说闺女家的好歹也娉得出去。

房东一家

房东叫童老葛,终年咳嗽不止却偏嗜旱烟。院里的一方田地是他专种烟叶的。烟叶生长期间也是绿油油的,只是收获后晾晒好了才呈金黄色,这使我大开眼界。童老葛对烟叶有着近乎崇拜的好,他抽烟分为三步,第一是把好烟叶抓来吸,第二是把搓剩余的筋络用手碾碎来吸,第三是把盛烟的布袋翻过来用小棍打,把打落的碎屑来吸。从他那里我第一次看到烟对于某些男人是多么地金贵。童老葛的烟袋是中国最正宗的那种,玉石嘴儿黄铜锅就不用说了,烟袋杆下坠着两个袋子,一个是装烟叶的,就是一般的小布口袋,一个是取火用的,样子和钱包差不多,底部是一长硬的黑东西,不知是什么金属或石头,这东西叫火镰,上边的扁口袋里装着火石和火绒,火石就是常见的石头,无甚特别之处,火绒状似草纸,上有一层白茫茫的硝。抽烟时先挖一锅烟叶,取一小块火绒覆于烟锅上,再以火石击火镰,就有火星迸出,溅到火绒上,火绒便哧地燃起一股白烟,这时童老葛就用他那粗糙乌黑的不怕火烫的大拇指去按火绒并猛吸几口,烟袋就这么点着了。吸了头几口烟时的童老葛是最幸福的,他的双眼忘情地眯缝起来,沉醉在他所能得到的极限享受之中。

房东大娘是个胖而朝气蓬勃的健壮村妇,与童老葛相差至少十大几岁,显得极不般配。她常说的话是老东西年轻时能干。他们有一儿二女,儿子是老大,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叫童由儿,两个女儿叫做焕改焕梅,她们每次下地都能给我带回点惊喜,象蝈蝈蛐蛐甜玉米秸什么的,有时还能带回把紫红的桑椹来。她们与我差不多大,可我得管她们叫姐姐。

童老葛是我的第二任房东,第一任房东叫黄老臭。按标准的说法黄老臭应该叫少东家,这就更有点旧社会味儿了,更象旧社会的是黄老臭家实际是他娘在当家,至于他爹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至今也没弄清楚。黄老臭他娘有一双特别黄的眼珠子,看人从不用正眼,仿佛时刻在找对方的错误,时刻准备与什么人大战一场。我在他家住了不到一个月,就被黄眼珠子骂了不知多少回,具体原因我也想不起来,总的感觉是不如死了好,就搬家了。

看书

看得最多的小人书。我陪村里人下象棋,赢了就要他们给找书看。那时看小人书主要是看画,也看一点字,不过以一个二年级小学生的识字量也只能看一小半猜一大半,村里的小人书很多,现在我也不理解一个贫穷至此的小村子何以会有那么多的小人书,比城里小人书摊上的都多都齐全。一看起书来我就忘了一切,连饭也不想吃了。我常常为了看书和别人争吵,比如上甘岭,全福就非说念上出岭,说他一百遍他也改不过来,气得我就和他打架。这时的小人书都是运动之前印的,大都没头没尾没楞没角的,如果能碰上一本带有彩色封面的就真是稀罕死了。我随着小人书进入了古代金戈铁马战袍飘舞,进入战争年代的战火纷飞,进入城市的繁华街道和闪亮霓虹,进入了中国或外国的工厂农村山乡原野。我常常盯住一个画面展开无尽的遐思,我凭借小人书所提供的信息为载体,让思绪飞翔使灵魂畅游,得到无穷无尽的精神享受。现在想起来这段阅读对我的一生都是何等重要啊。

打枣

枣树不是果园,枣树在村后街,枣树属大队所有。

枣树长得整齐高大,每棵都有一搂粗细,黑压压地长满了后街。收工后炊烟升起,村民们都喜欢端了大海碗到枣树下蹲着吃,边吃边说些家常里短和外面的新鲜事。我们小孩们是从枣花开放的那天起就惦记吃枣的。还在枣子刚具雏形,青得瓜皮似的,我们就偷偷用弹弓打下来吃,吃在嘴里木乎乎的,什么味都没有,象嚼了一嘴木头渣子。但总算是吃到嘴里了,也就安心了。这一安心大概能保持一个来月,俗话说七月红圈八月落竿,最难耐的是这七月,眼看着头顶上的枣子大了红了,可又明知道它不好吃,还忍不住打它下来,而这时队长在后街转得最勤,搞不好就要被抓个现行。这时我们用青枣做了许多小玩艺来玩,最常与枣结合的材料是秫秸,秫秸即高梁杆,秫秸的皮直而且硬,好剥好用。用秫秸皮插在枣上可以演绎出小人,小风车,小磨子,小猴爬杆,还可以闻到庄稼和枣子的香甜味儿,是我们寄托希望等待打枣的绝好方法。

打枣的日子是大队长定的,一般是八月十五前一两天,全村人象过节一样涌向后街。王科三一家是主打手,他家人打得枣不乱飞不破皮不剩余,是很有讲究的。除了王科三一家还有十几个精壮汉子,手持长杆阳刚气十足,口中吆五喝六地训斥着碍事的人们,显得特别有地位。待到大杆子一挥,成熟的红枣便点般落下,打枣的气氛进入高潮。队里规定这天大人小孩可以尽情地吃,但不能带走,类似自助餐。我们就放开肚皮吃。这天吃枣是不用啃枣核的,大块的枣肉咬下来就扑地一口吐出去,过瘾得很,一辈子就这一天呀。打枣时最不可少的是杨大拐的笑话,他一歪一歪地穿行于欢乐的人丛之中,口中不断说出结合现实针对真人的笑话,逗得全村人一起笑,杨大拐的口才在这一天便发挥到了辉煌。打枣过后,我会胃疼好几天,觉得胃里扎得难受。小时候知道人还有个胃,是从打枣那时。

那年的冬天特别地冷。全村只有两家生着煤火,一家是革委会主任,再有一家就是怀。童老葛家在村里属于穷的一类,根本生不起煤火的。但我的屋子里还是蹲上了一个煤球炉子。煤球都是哥哥骑自行车从七八十里以外的家里载过来。看着那一个个乌黑的煤球,真舍不得把它们放进炉膛里烧掉,直想吞下去让它们在肚子里发热。入冬后保定的两大派又打了一大仗,路上恐怖得很,天天都听说死人的事。哥哥就来不了。童老葛一家就在我住的这边烧火做饭,柴草们在完成烧饭的同时,经过我睡觉的土坯炕,把可贵的热量带给我,炕就稍稍的温乎一点,睡觉时就不再蜷着身子了。我这边一烧炕,童老葛屁股下的炕就凉了,他就疯狂地咳嗽起来,我在感到温暖的同时就直接感受到了这温暖的代价,心中着实地不忍。早上洗脸用凉水,是焕梅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表面浮着一层热气,用起来就不觉得太凉。我通常是沾湿了为止,久之脸上和手上就起了一层铁锈,脸倒没大碍,手却裂开了一片血口子,红红的小口子老那么张着嘴,一使劲就往外渗血,脚是完全地黑了,只有趾甲是白的。晚上睡觉要团着身子窝半天,身上有了点暖气也困极了,就睡了过去。糊纸的上窗户槛始终是漏风,据说这个地方不漏风不好,有关神仙。紧挨上窗槛的屋顶上就结了一大片白色的霜,童老葛说老辈子人讲究这个,屋子里没有霜雪不成人。我就信,就继续挨冻。后来脚就完全冻了,冻疮烂了并沾住了袜子,脱都脱不下来,不觉疼,只觉痒。怀他弟弟是个赤脚医生,童由儿把他请到家来,他给了一个偏方,用山楂烤熟后糊在疮面上。焕梅就到于家庄买来山楂为我烤,还真好了。快到过年时,形势不那么紧张了,哥哥就送来了一筐煤球,我就蹲在炉子旁边烤个够,又中了煤气。

回家

后,哥哥来杨庄说爸解放了,并结合进了刚成立的革委会,城里的武斗也不那么厉害了,实行了军管,两派都按布告的要求交了枪。交枪的期限到来之前,两派的人们谁都不打谁了,拿了枪和手榴弹到养鱼池去打王八,冲着水里一痛开火,哥哥捡了一小箱子弹壳,还下河挖出了一大把弹头,还拾了几个插子弹的铁皮槽子,攒起来活脱就是一梭子弹呀。我手里拿着哥哥给的子弹,心里充满了对家的想念,可一想到要离开生活一年多的杨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哥哥说别舍不得,走吧,学校里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复课闹革命了,原来的李校长没解放,由贫下中农代表管着,学校按军事编制,成立了一个团,两个年级为一个营,一个年级为一个连,原来的一个班为一个排,原来的一个组为一个班。我回去后可能要蹲一年班。想到这些,我又有点失落,是呀,这一年多在杨庄玩得是痛快,却成了蹲班生。

我天始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告别,这时他们才知道我原来是走资派的儿子,跑到他们村里躲避灾难来了。他们谁都没有怪我,他们送了我好多东西,有吃的也有玩的,我把象棋留给了他们。他们一再嘱咐我一定要回来看他们,我也一再地满口答应。可至今我也没有回去过。

我坐在哥哥的自行车后衣架上,一路颠簸地走了,出村前,我回头望,伙伴们还在村头,我鼻子一酸,眼前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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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庄纪事的评论 (共 7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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